第一具行屍撲來時，寧珩側身閃避，軍刺精準地捅進它的太陽穴。腐肉和冰渣濺在臉上，腥臭味撲麵而來。
    紅蠍的匕首在雪光中劃出冷芒，一具行屍的頭顱滾落在地。她腳步不停，反手又刺穿另一具的咽喉。
    “背靠背！別散開！”寧珩大喊。
    戰鬥組迅速收縮陣型，將後勤組護在中間。許峰掄起工兵鏟，狠狠劈開一具行屍的天靈蓋；程誌駿改用刺刀，每一擊都瞄準眼眶或耳孔。
    但行屍太多了。
    一具穿著軍大衣的高大行屍突然從側麵撞來，寧珩被撲倒在雪地裏。腐爛的牙齒離他的喉嚨隻有寸許，他死死抵住它的下巴，軍刺卡在肋骨間拔不出來。
    “阿珩！”林霜從後方衝來，一鐵鍬砸在行屍後腦，顱骨碎裂的悶響中，黑血噴了寧珩一臉。
    “往山上撤！”寧珩抹了把臉，拽起林霜，“後勤組先走！”
    司媛帶著婦女孩子們跌跌撞撞地往山坡上爬，身後不斷傳來慘叫——一名落在最後的隊員被三具行屍拖倒，瞬間被撕開喉嚨。
    遲霆眼中通紅，霰彈槍終於還是響了。“轟”的一聲，最近的三具行屍上半身炸成碎塊，但槍聲在山穀間回蕩，頭頂的雪坡開始簌簌震動。
    “雪崩！”紅蠍抬頭，臉色驟變。
    寧珩回頭看了一眼——地堡入口就在上方三十米處，但雪浪已經如同白色巨浪般壓了下來。
    “所有人！抓住固定物！”
    世界在瞬間變成純白。
    寧珩死死抱住一塊突出的岩角，雪流從頭頂轟然衝過，幾具行屍像枯葉般被卷走。他憋著氣，感覺肺要炸開時，雪崩終於停了。
    掙紮著爬出雪堆，他踉蹌著清點人數——遲霆半個身子埋在雪裏罵娘，紅蠍正把嗆暈的程誌駿拖出來，後勤組少了兩個人。
    “入口！”林霜突然指著上方。
    雪崩衝開了偽裝，一道鏽蝕的鐵門裸露在岩壁上，門縫裏結著厚厚的冰。
    寧珩抓起對講機，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戰鬥組斷後，其他人……進地堡。”
    軍事地堡的大門嵌在山體裂縫深處，厚重的鋼鐵表麵覆蓋著經年累月的冰層，門縫被凍得嚴絲合縫。寧珩伸手抹去門上的積雪，露出斑駁的軍用編號：【xc07】。
    “這玩意兒比銀行金庫還結實。”遲霆用槍托砸了砸，金屬發出沉悶的回響，連一絲凹陷都沒有。
    程誌駿蹲下來檢查門鎖，搖頭道：“液壓係統早就凍死了，機械鎖也鏽死了。”他抬頭看向寧珩，“要不要用炸藥？我背包裏還有兩塊c4。”
    “不行。”寧珩立刻否決，“爆炸震動會引發二次雪崩，到時候我們全得埋在這兒。”
    李碩沒說話，默默卸下背上的工具箱。
    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是車隊裏最好的機械師，在末世前幹過十年汽修。他掏出一把噴燈、幾根撬棍和一瓶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防鏽潤滑劑。
    “讓開。”他簡短地說。
    李碩的動作很慢，但極其精準。
    他先用噴燈灼燒門鎖周圍的冰層，高溫讓鋼鐵發出滋滋的響聲，融化的雪水順著門縫流下。接著，他將潤滑劑噴進鎖芯，用一根細鐵絲反複勾挑。
    “需要多久？”林霜低聲問。
    許峰頭也不抬：“半小時，或者更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山縫裏的溫度越來越低。後勤組的人擠在一起取暖，戰鬥組的人則持槍警戒著後方——雪地裏還散落著不少行屍殘骸，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新的從雪堆裏爬出來。
    突然，李碩手裏的撬棍“哢嗒”一聲卡進了某個機關。他額頭青筋暴起，雙臂肌肉繃緊，猛地一擰——
    “轟……”
    大門內部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厚重的金屬門緩緩挪開一條縫隙，足夠一個人側身通過。
    一股陳腐的冷空氣從門縫裏湧出來，帶著機油、灰塵和某種說不清的陳舊氣味。寧珩舉起手電筒，光束照進去，隻看到一條向下延伸的混凝土樓梯，深不見底。
    “李虎、遲霆、秦凱、林悅，跟我打頭陣。”寧珩低聲分配任務，“後勤組走中間，戰鬥組殿後。保持安靜，隨時準備開火。”
    他第一個側身擠進門縫，靴子踩在樓梯上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手電筒的光束掃過牆壁，上麵還殘留著幾十年前的軍事標語：【提高警惕 保衛祖國】。
    樓梯盤旋向下，溫度反而比外麵高了些，但陰冷依舊刺骨。寧珩數著台階——已經下了四層樓的高度，但依然沒有到底。
    “這地方挖得夠深的。”遲霆在後麵嘟囔。
    突然，走在第四位的林悅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寧珩猛地回頭，手電筒照過去——她踩到了一灘黑色的黏稠液體。
    “是油。”林悅蹲下摸了摸，“還沒完全幹透。”
    寧珩心頭一緊。油意味著機械，機械意味著這裏可能還有能運轉的設備。他加快腳步，終於在下到約五層樓深度時，樓梯到了盡頭。
    麵前是一道厚重的防爆門，門上的電子鎖早已斷電，但手動輪盤依然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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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轉開嗎？”李虎問。
    寧珩點頭，四人合力轉動輪盤。隨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門緩緩打開——
    手電筒的光束照進去的瞬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個足有籃球場大小的圓形空間，四周排列著鏽蝕的機械設備，中央是幾張覆滿灰塵的操作台。牆上掛著發黃的地圖和作戰流程圖，角落堆著木箱，上麵印著早已過期的軍用罐頭編號。
    但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三具穿著軍裝的幹屍趴在操作台上，旁邊散落著空彈殼。其中一具的手裏還攥著一把54式手槍，太陽穴上有明顯的彈孔。
    “自殺的……”秦凱聲音發幹。
    寧珩走近查看，發現操作台上攤開一本值班日誌。最後一行字跡已經模糊，但依稀能辨：
    【2025年12月7日 1630】
    【命令確認 無救援 無補給】
    【全體人員執行最後預案】
    “這裏有發電機！”遲霆在角落喊道。
    一台老式柴油發電機靜靜矗立，油表顯示還有三分之一的存量。寧珩試著按下啟動鈕，機器發出幾聲咳嗽般的悶響，居然真的運轉起來。
    頂部的應急燈一盞接一盞亮起，昏暗的黃光照亮了整個地堡。人們這才看清，角落裏竟然整齊碼放著幾十個綠色鐵箱——
    “彈藥！”李虎興奮地衝過去，撬開一個箱子，“7.62毫米步槍彈，全是新的！”
    其他人也紛紛散開搜查。周雨桐發現了醫療室，裏麵還有未開封的急救包；司媛找到了儲藏室，貨架上堆滿了壓縮餅幹和罐頭。
    但寧珩的注意力被主控台吸引。他擦去屏幕上的灰塵，按下幾個按鈕，居然有微弱的電源反應。屏幕上閃過一行模糊的字：
    【外部傳感器檢測到移動物體】
    與此同時，地堡深處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所有人瞬間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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