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重的撞擊聲在寂靜的地堡裏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敲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寧珩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槍口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廊盡頭一扇標著【休息室】的金屬門。
    “行屍？”遲霆壓低聲音，指節按在霰彈槍扳機上。
    寧珩搖頭。行屍不會有節奏地撞門，更像是……有人在裏麵掙紮。
    他緩步靠近，側耳貼在冰冷的門板上。
    “救……命……”
    微弱的呼救聲隔著門板傳來，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活人？！”林霜瞪大眼睛。
    寧珩迅速檢查門鎖——是從外部閂上的插銷，鏽蝕嚴重但結構完好。他示意其他人保持警戒，自己單手握住插銷，猛地向上一提。
    “哢！”
    金屬摩擦聲刺耳，門開了一條縫。
    兩個穿著褪色軍裝的男人跌跌撞撞衝出來，差點撲倒在寧珩身上。最前麵那個滿臉胡茬的士兵劇烈咳嗽著，另一個年輕些的則驚恐地環顧四周，目光在寧珩他們的武器上停留片刻，突然舉起雙手。
    “別開槍！我們是活人！”
    寧珩沒放下槍，但稍稍壓低槍口：“名字？部隊番號？”
    “趙康，原西海軍區第七邊防團三連上士。”年長的士兵啞著嗓子回答，指了指同伴，“他是吳濤，我的通訊兵。”
    兩人軍裝雖然破舊但穿戴整齊，領章上的五角星已經褪色。趙康的左臂用撕碎的床單包紮著，滲出暗紅血跡；吳濤的嘴唇幹裂發白，顯然脫水嚴重。
    “你們怎麽會被鎖在裏麵？”程誌駿狐疑地問。
    趙康苦笑：“半個月前我們進來搜物資，觸發了個老舊的自動防禦係統，這破門突然就鎖死了……”
    後勤組遞來水和壓縮餅幹，兩個士兵狼吞虎咽地吃著。吳濤被噎得直捶胸口，司媛連忙拍他的背。
    “慢點，沒人跟你搶。”
    趙康灌下半壺水，抹了把嘴：“你們是怎麽進來的？地堡正門應該被雪崩埋了才對。”
    “山體裂縫，側門。”寧珩簡短回答，“你們在這困了多久？”
    “十七天。”吳濤掰著手指算，“靠休息室裏的應急幹糧和冷凝水活著，再晚幾天就真成幹屍了。”
    遲霆突然插話：“等等，你們說進來搜物資？這附近還有活人據點？”
    兩個士兵對視一眼。
    趙康點頭：“往東二十公裏有個溫泉山莊，我們六十多號人駐守在那。這地堡是上個月巡邏時發現的，本來想……”
    他的話戛然而止。寧珩注意到吳濤偷偷拽了下趙康的衣角。
    “想什麽？”寧珩眯起眼睛。
    趙康猶豫片刻，終於坦白：“想啟動地堡的柴油發電機組，給山莊供電。結果剛碰到控製台就觸發了什麽鬼程序，通風係統把我們都熏暈了，醒過來就被鎖在休息室……”
    寧珩讓周雨桐給趙康重新包紮傷口，自己帶人檢查控製台。隨著更多按鈕被啟動，老舊的顯示屏陸續亮起。
    【xc07地堡自檢係統啟動】
    【最後記錄：2025年12月7日】
    【生物隔離協議生效】
    “這是什麽意思？”林霜皺眉。
    紅蠍突然從檔案櫃抽出一本發黃的值班日誌，念道：“12月5日，實驗體突破收容……12月6日，封閉a區……12月7日，指揮部命令啟動淨化程序……”她抬頭，“這地方不光是軍事基地。”
    “是生化研究所。”寧珩冷聲道。
    他踢開角落的帆布，露出下麵鏽跡斑斑的鐵籠——籠子裏還拴著幾具穿著束縛衣的骸骨。
    所有人都沉默了。
    “管他娘的什麽研究所！”許峰打破沉默，拍著彈藥箱，“有槍有糧還不夠？”
    他說的不無道理。初步清點顯示，地堡裏至少儲存著：<子彈發
    56式衝鋒槍30支
    壓縮幹糧800公斤
    柴油發電機燃料足夠運轉三個月
    但寧珩的注意力被主控台側麵的金屬櫃吸引。撬開後，裏麵整齊碼放著幾十支密封的玻璃管，標簽寫著【xc07實驗血清】。
    “別碰那些！”趙康突然大喊，“山莊裏有人被這玩意感染了，幾秒鍾就變成怪物！”
    寧珩立刻縮回手。
    就在這時，頭頂的燈光突然閃爍起來，通風係統發出詭異的嗡鳴。
    【警告：外部入侵檢測】
    【防禦係統激活】
    “操！”遲霆一把拽起趙康，“你們上次是不是也這樣？”
    沒等回答，走廊盡頭的鐵門突然“咣當”一聲自動閉合。幾乎同時，所有通風口開始噴出淡黃色的氣體。
    “毒氣！”周雨桐尖叫著掏出急救包裏的紗布，“捂住口鼻！”
    淡黃色的氣體從通風口嘶嘶噴出，像某種活物般在地堡內蔓延。寧珩一把扯下圍巾捂住口鼻，腥澀的化學藥劑味還是鑽進了鼻腔，刺得眼睛火辣辣地疼。
    “閉眼！憋氣！”他啞著嗓子吼道。
    人群瞬間亂成一團。有人撞翻了工具架，金屬零件嘩啦散落一地；孩子被大人按在懷裏，發出悶悶的哭聲。林霜摸索著抓住寧珩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肉。
    “李碩！”寧珩在一片混亂中大喊，“去解決通風係統！”
    角落裏傳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李碩是車隊裏唯一的電工與機械師，此刻他正貼著牆根往控製室爬，手裏攥著從工具箱搶來的扳手。
    “給、給我十分鍾……”他的聲音在布料包裹下含糊不清。
    時間在黑暗中變得異常漫長。
    寧珩半蹲著將林霜護在身下，能感覺到她的後背在劇烈起伏。耳邊盡是壓抑的咳嗽聲，有人開始幹嘔。通風管裏的氣流聲像惡鬼的喘息，黃色煙霧讓手電筒的光變成渾濁的霧團。
    突然，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從控製室方向傳來。緊接著是李碩發狂似的咳嗽和一連串沉重的敲擊聲。
    “李碩？！”寧珩喊了一聲，沒得到回應。
    就在他準備冒險摸過去時，通風管的嗡鳴聲驟然停止。頭頂的排氣扇發出最後一聲哀鳴，隨後，新鮮空氣緩緩湧入。
    “通、通風係統關閉了……”李碩虛弱的聲音從控製室飄來，“是老舊的自、自動防禦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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