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吉祥跟著華玦和安青來到牢房。
    隻見阮天澤蜷縮在地，眉頭擰成一團，汗水打濕了頭發，順著鬢角流下來，他牙關緊咬，發出痛苦的低吟。
    兩個醫師站在一邊束手無措。
    陳吉祥擺擺手讓他們出去，她俯下身，膝蓋輕觸地麵，讓阮天澤靠在自己懷裏，然後在他手臂的穴位上按壓。
    阮天澤居然慢慢停止了抽搐，醫師們互相對視一下，覺得很神奇，這個穴位他們剛剛按過，沒有起作用。
    阮天澤喘息著睜開眼，他迷茫地看著陳吉祥，良久，輕聲說：
    “吉祥，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西藩的牢房裏，夢見你穿著女王的衣服，很漂亮……”
    他微微側身摟住陳吉祥的腰身，低聲呢喃：“我很困，我要睡了，不要叫醒我……”
    他的呼吸漸漸地變得微弱。
    華玦抬手讓大家都出去，最後自己也走出去。
    牢房裏就剩下他們倆。
    陳吉祥輕輕摟著阮天澤，將臉頰貼在他的額頭上，淚水滴落在他唇上。
    “吉祥，你愛過我嗎？”他閉上眼眸，氣若遊絲。
    陳吉祥聲音顫抖：“阮天澤，你給我補償的機會，我們重新開始，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
    阮天澤身子一震，緩緩抬眸看著她。
    陳吉祥摸著他英俊的臉頰，輕聲說：“你願意嗎？”
    他呼吸急促，臉頰泛出紅暈，繼而，又失望地搖搖頭。
    “不……你欺騙我，殺了我弟弟，讓我的族人無家可歸，我怎麽可能再和你重新開始。”
    陳吉祥瞳孔一縮。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喘息著說：
    “剛才，你就應該繼續騙我，送我離開這個世界，你為什麽……為什麽要再給我希望……”
    他笑了，笑得很淒慘，漆黑的眸子像深不見底的深淵。
    “你走吧，女王陛下，我的吉祥在南越等我回去，她說她喜歡我，就在那個晚上，她愛上我了。”
    阮天澤推開陳吉祥，筋疲力盡地重新躺在地上，手臂放在額頭上，閉上眼眸，疲憊地說：“走吧，我累了。”
    陳吉祥站起身，阮天澤將手伏在臉上，肩膀輕輕抽搐。
    陳吉祥深深歎了口氣，或許他們的結局就是這樣，沒有原諒，沒有救贖，隻有勝負和你死我活。
    翌日，陳吉祥心情忐忑地問禦醫，禦醫說阮天澤緩過來了，沒有死，也同意進食了。
    陳吉祥抿了抿唇，她覺得心裏怦怦直跳，有想去看他的衝動。
    三天後，她按捺不住忐忑的心情，悄悄來到牢房，她問獄卒阮天澤的情況。
    “回陛下，他這幾天很安靜，用藥用飯都很配合。”
    陳吉祥點點頭，偷偷往裏看，隻見阮天澤坐在牢床上，看著牆上窄小的窗口，安靜憂傷。
    她想找到那天華玦扔出去的口弦，趁著華玦不在，她讓宮人仔細找了一遍仍沒有找到，隻得歎了口氣作罷。
    華玦遠遠站在寢殿門口看著他們忙活，他眉心微蹙，沉吟片刻，轉身離開。
    牢房裏門口傳來腳步聲，阮天澤充滿期待地轉頭，卻發現是華玦走進來。
    華玦將一個東西丟在他身邊，他低頭一看，是自己的口弦。
    “這是你的東西吧。”
    阮天澤撿起口弦，抬眸看著華玦，沒有說話。
    “我給你機會讓你斷了吉祥對你的念想，否則我就殺了你。”華玦冷冷地說。
    “她對我……”阮天澤低聲問。
    “隻是憐憫和少許愧疚，你不要心存妄想。”
    “你要我怎麽做？”他手裏緊緊攥著口弦。
    “阮天澤，你休想騙我，你們南越有仇必報，對女人也毫不姑息，把你的真實想法告訴她。”
    阮天澤瞪著華玦：“我早就知道她是眼線，但是從未動過傷害她的心思。”
    華玦眼眸閃動一下：“多謝你，但是你求仁得仁，現在必須放手，你們不會有結果，內閣不會同意放過你。”
    “你讓我對她撒謊，說我想報複她？”
    華玦點點頭：“我可以保你不死。”
    阮澤天搖搖頭拒絕。
    此時，華蕭走進牢房，後麵跟著吳越和薑平。
    華蕭示意獄卒打開鐵欄，一邊挽起袖口一邊對華玦說：“你跟他廢這麽多話幹什麽，讓我們來跟他算算賬。”
    隨即，三人走進牢房，華蕭一腳踢在阮天澤的膝蓋上，阮天澤倒在地上，三個人酣暢淋漓地對他拳腳相加，他發出痛苦的呻吟。
    華玦垂下眼眸，轉身走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華蕭蹲下身，抓起阮天澤的頭發，看著他的眼睛說：“乖乖聽話，否則我殺了你們所有的族人。”
    阮天澤臉上有血跡，他隱忍著默不作聲。
    華蕭站起身，又踢了他一腳，對他啐了一口：“就你還想跟吉祥好，你就是個蠻子。”
    他們出去了，阮天澤喘息著從地上爬起來，他鬆開緊握的拳頭，看著掌心那隻小小的口弦。
    三天後，阮天澤告訴獄卒，自己想見女王。
    陳吉祥對阮天澤動了情，卻是不合時宜的時間錯位，心中無限遺憾。
    在阮天澤願意為了她放棄一切的時候，她在欺騙他；在她對阮天澤動情的時候，他成了階下囚對她滿懷怨恨。
    她來到牢房，讓獄卒打開鐵欄。
    “你自己來見我，不怕我殺了你？”阮天澤站起身看著她，冷冷地說，臉上還有青紫淤傷和血痕。
    他像一隻受傷的猛獸慢慢向陳吉祥靠近，眼眸中露出寒光。
    陳吉祥有些遲疑，她想轉身，被阮天澤一把抱住：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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