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明，你對皇後情有獨鍾，甘心為了朕忤逆她的意願？”
    華辰垂目看著他，語氣中充滿質疑。
    周月明沉吟片刻：“臣覺得陛下定能重登皇位，到時臣隻求能留在娘娘身邊，別無他求。”
    冷笑浮上華辰的唇角，眼眸晦暗不清，他從袖中拿出一個藥盒：“既然如此，把這個吃了。”
    周月明微微一愣，雙手接過，打開一看，一顆黑色的藥丸。
    “吃了它，五日事成之後，朕會將解藥給你。”
    青年顫巍巍取出藥丸，放在口中，咽下。
    回到府邸，他慢慢走到涼亭，在石凳上坐下。
    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杏目帶著傷感，幾縷發絲撫過臉頰，他輕輕歎了口氣。
    那日雨中為陛下唱《遊園驚夢》，陛下對他動了情。
    這段日子過得如夢幻般不真實，自己似乎和那個叫吉祥的女孩相戀，沒有陛下，沒有優伶，隻有戲曲中的柔情和他們的蜜意。
    真想一直這樣下去。
    或許真的應該為自己打算……
    五日後。
    過午，華蕭和吳越走出勤政殿，遠遠看到周月明一襲黑色朝服，遠遠站在宮門口。
    吳越蹙眉看了一看：“他好像在等你。”
    “是嗎？”華蕭冷哼一聲：“是不是皮又癢癢了。”
    “你不怕他跟吉祥告狀？”
    “就他？可笑，漫說對他下手，當年本帥對華玦下手，吉祥也舍得不對我怎樣。”
    說罷，他大搖大擺走過去。
    周月明白皙的臉還有少許的淤傷，看到他走過來，正了正神色，不卑不亢地說：“華帥，我想請您去一個地方。”
    華蕭嗤笑：“你想幹什麽？”
    “有重要的事讓您知道，希望您能擔得起。”
    青年的杏眸微閃，眉宇間清冷疏離。
    說罷，他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吳越盯了周月明一眼，看著華蕭：“我跟你一起去？”
    周月明垂目低聲說：“吳大將軍若要同去也可以。”
    華蕭看著周明月，漆黑的眸子迫人，冷冷說：“是不是華辰要搞什麽名堂？”
    對方並不否認：“隻問華帥敢不敢去？”
    少年將眼神從他臉上移開，一步登上轎子，對吳越說：
    “本帥自己去，你留下，他若搞什麽，立刻通知華玦，本帥也來個引蛇出洞，讓他總說本帥不懂兵法。”
    吳越看著他們的轎子遠去，總覺得事有蹊蹺，他轉頭問隨行軍士：“攝政王在哪？”
    “回吳大將軍，攝政王殿下在軍機處。”
    “備馬，去軍機處。”
    他策馬走到半路，有軍士來報：“吳大將軍，蕭大將軍請您去邊營協助整軍。”
    “金煥俊不是在那裏嗎？”
    “金將軍今日告假。”
    吳越蹙眉：“他還告假，他不是一日都沒歇過？”
    他調轉馬頭，沉吟片刻，對副將說：
    “派一千禁衛軍跟著華帥，你快馬抄近道去軍機處稟告攝政王。”
    軍機處。
    手術刀在男人修長健壯的手臂切開一道小口，殷紅的血流出來，片刻，容瑾用紗布按住傷口，包紮起來：“你先按住，一會還要放一次。”
    華玦收起手，按住傷口。
    容瑾動作嫻熟地處理藥品，柔聲說：“最近沒覺得不舒服吧。”
    男人鼻底出了口濁氣：“心裏不舒服算嗎？”
    站在一側的金煥俊說：“邊防有些異動，華辰的舊部和林宗嚴那邊有呼應，他們根本沒有決裂。”
    “早就猜到了。”華玦輕哼：“隻有吉祥那個傻女人相信華辰的鬼話。”
    “吉祥也未必真的相信華辰。”金煥俊輕聲說：“她隻是不想對華辰斬盡殺絕。”
    “婦人之仁，老毛病！”
    華玦濃眉低低壓住桃花眼：“最近她都在周月明那裏，每晚絲竹聲不斷，倒是看她能新鮮幾天。”
    容瑾柳眉一挑：“她就是小孩子，和阿蕭一樣，你也差不多，都不如阿俊懂事。”
    “說什麽呢！”男人瞥了金煥俊一眼，給容瑾使眼色，容瑾彎唇低下頭專心做藥。
    外麵傳來軍士的對話。
    “吳大將軍有急事稟告攝政王殿下！”
    “不行，攝政王說誰也不能進去。”
    華玦蹙眉對外麵說：“什麽事，說。”
    軍士連忙隔著門說：“攝政王殿下，吳大將軍讓我稟告您，周月明周大人將華帥叫去，他已經派了一千禁衛軍跟隨。”
    “知道了。”
    華玦垂眸思索：“周月明將華蕭叫走，他要幹什麽？”
    “吳越的意思，就是讓父王提防華辰的陰謀。”金煥俊連忙說。
    男人點點頭。
    他的手指輕輕在桌子上敲打，寬寬的濃眉微蹙，黑眸閃動。
    “華蕭身上會有什麽破綻讓他投入？”
    男人有一絲不祥的預感，抬眸看著容瑾和金煥俊：“將他引到這裏來？！”
    容瑾不明就裏，鳳眸茫然無措：“來這裏做什麽？”
    金煥俊淺眸閃過寒光，一字一句地說：
    “讓他知曉自己的身份，誣陷父王惡意隱瞞，一直欺騙利用他，讓他和父王決裂，內閣會分裂，吉祥也會左右為難！”
    “說得很對……”男人站起身，看著容瑾。
    “藥還要多久做好？”
    “起碼還要半個時辰。”
    華玦低沉的眸子看向朱紅雕花木門。
    毒辣的日頭炙烤，轎子裏熱不透風。
    華蕭煩躁地將窗戶的幕簾卷上去，不屑地對身旁的周月明說：“你究竟打什麽鬼主意，倘若讓本帥識破，可不止上次那一頓揍。”
    周月明緩緩轉頭看著他：“華帥，很多事情不在於別人。”
    “別跟我來這一套，本帥最討厭耍嘴皮子的，”少年將手慢慢握拳，扳動指節，哢哢作響。
    轎子停下，周月明輕聲說：“到了。”
    兩人走下轎子，華蕭左右打量了一番：“把本帥帶到你府上幹什麽？”
    “您進去就知道了，陛下在裏麵等您。”
    少年側眸看著他，凝著疑惑，他頓了頓，轉頭大踏步走過回廊，推開雕花木門，女孩站起身。
    “吉祥？”
    華蕭看著她，又轉頭瞧周月明。
    陳吉祥走過來，拉著他的手臂坐在桌邊椅子上，按住他的肩膀：“阿蕭，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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