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霖對於大院的事，毫無所知。
    他隻聽到隔壁亂哄哄的，不過，也沒那個好奇心去看到底是怎麽了。
    反正派出所王所長也在那邊住著，出不了什麽大事。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大院前邊的倒座房也收拾出來了，就是簡單刷了牆皮，窗戶整理了一下，平整了一下地麵，連磚都沒鋪。
    周文博搬進來那天，又裏裏外外擦洗了好幾遍，洗抹布的水都換了好幾盆。
    可是他總覺得沒弄幹淨，舊房子那股子夾雜著潮氣的陳腐味，像是滲進了磚縫木頭裏，怎麽也趕不幹淨。
    他走到哪兒，手總是不自覺地往鼻子底下捂一捂，眉頭擰著個小疙瘩。
    最讓他犯怵的是院裏的公用設施。
    一個水龍頭杵在中院正當中，斑駁的鐵管子，底下砌了個簡陋的水泥池子，池壁上糊著一層滑膩膩的青苔，池底永遠沉著點不知道是什麽的殘渣。
    全院的人，洗菜、洗衣服，甚至有些人早上洗漱，都在這兒。
    倒不是他沒過過苦日子，而是上了大學之後覺得，這些既然有條件，為什麽不改呢？總不能老這麽邋遢著，這十分的不科學。
    又過了些日子，天氣逐漸的涼了一些，各家都開始提前收拾收拾過冬的東西，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這不，大周日的，易中海和賈東旭在中院，修理賈東旭家的爐子。
    去年使的時候，爐膛裏出點問題，耐火瓦崩了一塊，一些煤渣經常直接掉到灰膛裏，既浪費，燃燒效果又不好。
    所以打算趁著有工夫的時候，把它修理出來。
    不過，這時候的爐子，沒有說壞了直接換，或者耐火瓦壞了直接換耐火瓦的。
    那都太貴了。
    而且，這隻是裂了一塊崩了個小口子罷了。
    弄點黃膠泥糊上晾幹就好。
    易中海負責動口，賈東旭負責動手。
    賈東旭一趟趟的拿著鐵鍬往院子裏運土，這不，就被周文博看到了。
    “唉，賈東旭，你這弄這麽多土幹嘛呢？”周文博對著賈東旭喊了一聲。
    賈東旭有些不高興，雖然是鄰居，但是你就這麽直接叫大名？不懂點禮貌嗎？
    不過，他還是停下腳步，耐心的說：“家裏爐膛壞了，我這不修修。”
    說完，也不等周文博說話，就繼續往裏走。
    周文博一聽，修爐子？你是專業的爐子工人麽，你就修，不行，我得去看看。
    想到這裏，立馬跟了上去。
    到了中院的時候，就看到院子裏擺著一個煤球爐子。易中海蹲在一邊，正指揮著賈東旭和泥呢。
    周文博慢下腳步，然後走上前，“你們會修爐子？”
    說完，湊到爐子前邊，探著腦袋往裏看。
    “哦，倒是小口子，不用更換爐芯。不過，用泥也不行，這個泥它不耐高溫，你們得換成耐高溫的水泥，這樣才行。不然修了就是白費工夫。”
    易中海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特麽的老子雖然不怎麽管大院裏的事了，你這來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指手畫腳的，跟誰倆呢。
    賈東旭也是瞥了他一眼，然後又轉頭看向易中海：“師父，你看這泥怎麽樣了？”
    易中海低頭看看，稻草都活到泥裏了，活的很勻實。
    “弄點煤灰渣摻進去。”
    “好嘞。”賈東旭扭頭從旁邊剛才準備好的煤灰渣裏鏟了一些放了進去，又開始和泥。
    看到倆人不搭理自己，周文博皺著眉頭：“我跟你們說話呢，你們沒聽到嗎？你們這樣做，沒有科學依據，做了也是白做。”
    易中海覺得有些煩，“我們這麽多年都是這麽幹的，有沒有科學依據我們不懂，但是能不能用我們還是知道的。”
    周文博聽到易中海的話，來了精神，“易師傅，你是廠子裏的7級工，你知道為什麽你不是8級工嗎？就是因為你做什麽都是靠經驗，這一招在現在行不通了，咱們得講科學！”
    易中海那個氣啊，特麽的我考了個7級工，那是老子怕槍打出頭鳥，老子在藏拙，你特麽知道個屁啊。
    然後，扭過頭，眼不見心不煩。
    賈東旭可不樂意了，說自己師父，自己要沒點反應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這個，周文博是吧，你要是沒事呢，就去找個陰涼地地方歇會，別耽誤我們幹活。”
    “陰涼？什麽陰涼，現在天又不熱了，找陰涼幹什麽？！我這是在指導你們工作，你們不要抱著抵觸的心理！”
    周文博還在滔滔不絕得說著。
    賈東旭和易中海都不惜的搭理他了。
    “師父，活的可以了嗎？”
    “再摔幾下，要上勁。”
    “得嘞。”賈東旭自顧自的鏟起地上的泥，然後使勁的摔了下去。
    摔得時候還使了個巧勁，不少的泥對著周文博就濺了過來。
    周文博看著自己褲子上的幾個泥點子，立馬嚷嚷了起來：“哎哎哎！你倒是看著點啊！都甩我腿上了！”
    “勞駕，麻煩您讓讓，別當著我和泥。”賈東旭直起腰，對著周文博嘿嘿一笑。
    “你！你！朽木不可雕也！”
    周文博一甩胳膊，轉身就走。
    一邊走一遍嘴裏嘀咕著，“一群的低層次、低階級，這思想，就應該好好改造一下。都這樣怎麽為建設國家做貢獻啊！”
    易中海抬頭看著離去的周文博，眼睛裏閃著莫名的光。
    賈東旭聽見了，抄起鐵鍬就要上去給他一下。
    易中海趕忙拉住：“行了，東旭，消消氣，跟這麽一個人不至於。”
    “師父，你又不是沒聽見他嘴裏那話。呸！還特麽低階級！誰教給他的！”
    賈東旭憤憤不平。
    易中海嘴裏咂吧了兩下，沒有繼續說什麽。
    之前，院裏說這個人看不起他們，他還有些不信，想著都是知識分子，不至於看不起老百姓吧。
    結果，嘿，真是嗑瓜子磕出個臭蟲——什麽仁人）都有。
    “行了，東旭，以後不接觸不來往就行了，趕緊和泥，把爐子弄完一會該吃飯了。”
    賈東旭往手心裏吐了口唾沫，然後又繼續摔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