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畫大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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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軍大營校場,一千穿著破爛號衣的兵卒聚集在一處,手裏拿著生鏽的長矛,站得七歪八扭。
    薑遠站在點兵台上,看著這些目光呆滯的水卒,也很是無語,就這樣的精神麵貌哪有什麽戰鬥力。
    薑遠很懷疑樊解元這是把一群歪瓜裂棗撥給自己了。
    薑遠瞟了一眼樊解元:“樊將軍,這些兵卒怎麽像沒睡醒一樣?”
    樊解元有些尷尬:“侯爺,不是咱水軍大營的兵不行,實在是沒辦法,將士們連飯都吃不飽,每天隻有二頓稀的,精神是稍差了點。”
    薑遠哪肯信:“我看漕運司衙門的水卒,個個紅光滿麵驕橫之氣衝天,怎麽到了咱水軍這,就連飯都吃不飽了?”
    樊解元虎目一黯:“咱水軍大營哪能和漕運司相比,他們隻有二百人,人數少就不說了。
    漕運司衙門又不靠朝廷那點糧餉過活,咱們五千將士可全是靠朝廷撥發的錢糧,比不得的。”
    薑遠聞言聽得樊解元這麽說,也便懂了。
    漕運司衙門掌了來往船隻檢查之權,隨便過過手就大把油水,再者人數也少,可不就吃的膀大膘肥麽。
    薑遠看著點兵台下的士卒,淡聲道:“士卒吃不飽飯的確也是個問題,本侯即刻寫一本奏折呈於齊王,請求齊王撥發一些糧草,不管如何,飯總要讓士卒吃個半飽才行。”
    樊解元聞言一喜,連忙拱手:“多謝侯爺。”
    薑遠笑道:“我不擅練水卒,但皇命難違,本侯也隻能前來。
    本侯說過,練兵一事主要靠樊將軍,本侯會給將軍做好後勤保障之事。”
    樊解元聽得這話更喜,他沒想到薑遠說要幹些後勤保障,原本以為是客套話,現在看來卻是真的。
    不由得越發敬佩起薑遠來。
    所謂外行指導內行是大忌,薑遠不奪權不插手,還能讓士卒們吃飽飯,這哪是侯爺,這是親爹啊。
    薑遠看著藏不住喜意的樊解元,又道:“當然,現在朝廷也難,咱們也不能隻靠朝廷撥發的那點糧草,咱們得自給自足。”
    樊解元一愣:“侯爺說的自給自足,難道說的是下河打魚?”
    這回輪到薑遠發愣了:“下河打魚?”
    樊解元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咱們的軍糧少,偶爾也會讓士卒們下河打魚補給,改善一下夥食。”
    薑遠無語,水軍若是靠自己打魚為生,那還叫什麽水卒,不就成漁夫了麽?
    一支軍隊若是為吃的發愁,那便會整天想著如何填飽肚子,哪有心思訓練。
    薑遠摸了摸下巴,正色道:“打些魚也不錯,但本侯說的自給自足可不是打魚。
    本侯聽說,在楚州明陽湖中有一個蛟龍寨,經常在水道上劫掠,咱們把蛟龍寨打下來,錢糧不就有了麽?”
    樊解元聞言一歎:“侯爺,您是有所不知,明陽湖水道複雜,那蛟龍寨水賊七八百之眾,乘的快船比咱水軍的還好,來無影去無蹤。
    本將軍也發過大軍圍剿,但咱們的艦船不行,屢屢無功而返。”
    五千水軍奈何不了八百水賊,這事說出去都是個笑話,薑遠卻是沒笑。
    剛才也去看了那些船艦,全是小舢板,唯一一艘艨艟巨艦還是船齡超五十年的老艦,連港都出不了,如何打水賊。
    薑遠歎了口氣:“蛟龍寨水賊必要剿之,正好趁此練兵,至於沒船之事也是沒辦法。
    上書要糧草也是要,我試試能不能再討點錢來,樊將軍可讓人去尋訪以前的船匠,咱們將那艨艟巨艦修一修。
    那些損壞的八牛弩,本侯請工部的工匠過來看看,能修就修,不能修就造新的。”
    樊解元聽得這話,恨不得抱著薑遠親一口,侯爺一來,啥都給解決,這不是親爹了,這是親祖宗!
    “末將替濟河水軍所有將士,謝過侯爺!您真是咱水軍的大恩人!”
    樊解元雙手一拱,鄭重朝薑遠行了一禮。
    薑遠連忙扶住:“哎,現在本侯也在水軍任職,都是一家人。
    陛下命我來協助練兵,自然要改變一番咱水軍的戰力,樊將軍隻管練兵,其他的交給本侯!”
    樊解元感動不已,與之相比,那隻知道每天讓水卒在河裏劃著小舢板來回折騰,動不動就責罰打罵士卒的何允謙,連給薑遠提鞋都不配。
    樊解元直起腰來,又令士卒擊響戰鼓,將剩下的四千兵卒召集到校場,高聲道:“將士們,站在本將軍身邊的,乃是陛下親封的豐邑將軍——薑遠!
    陛下派薑將軍前來協助本將軍練兵,隨薑將軍而來的,還有大量糧草錢糧!
    咱們的戰船也會請船匠修補,從此以後,咱們不再是隻會打魚的漁夫,不再是他人眼中的笑話!”
    薑遠無語的看著樊解元,他這頭剛說上奏章,樊解元就把大餅畫了出去,說什麽糧草銀錢在路上了,這不扯蛋麽。
    這個身高九尺的大漢,心眼子比馬蜂窩都多,他現在這般一說,薑遠若做不到,那豈不成了吹牛逼之人。
    點兵台下五千將士聽得這番話,表情連變都沒變,更別說歡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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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將士小聲嘀咕:“何大人剛來時,都督大人也是這般說的,結果呢?”
    樊解元的空大餅畫得多了,一眾士卒都聽出繭子來了。
    樊解元見得士卒們別說激動,就連點反應也沒有,卻也不尷尬,反倒是習以為常了。
    樊解元往邊上站了站:“侯爺,要不你說幾句?”
    薑遠見得這情形,此時不說兩句卻是不行了,他雖著急領兵出營,但若領一千沒睡醒一般的兵卒出去,又有什麽卵用。
    說就說吧,也不急這一時半刻。
    薑遠清了清喉嚨:“將士們,可曾聽過豐邑侯的名號?!可曾聽說過鶴留灣?!”
    這回將士們稍稍有了些反應,濟州也有不少民夫前往鶴留灣做工,這水軍中,也有一小部分兵卒的親人在鶴留灣幹活。
    “自然是聽過的!”
    幾千士卒中傳來零零碎碎的回應之聲。
    薑遠目光掃過,朗聲道:“我就是豐邑侯!鶴留灣正是本侯的封地!
    本侯為人如何,你們盡可以去打聽打聽!
    所以,剛才樊將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銀錢糧草都已在路上,本侯絕不說大話徦話!
    若是本侯說出的話沒能實現,爾等吃什麽,本侯就吃什麽!
    爾等下河打魚,本侯也定然與之一起,你劃船本侯就撒網,撈得魚上來,爾等吃肉,本侯隻喝湯!!
    總之就是一句話,本侯即到了水軍任職,咱們就是兄弟袍澤,有苦同吃,有餓同挨!
    本侯若食言,隻管叫我生二十個兒子!”
    五千水卒將士聽得這土裏土氣的發誓,頓時笑出了聲,麻木的眼神裏也有了些許光亮。
    很多人其實不知道豐邑侯是何人,也不清楚其為人如何,但這番接地氣的話卻是贏得了眾人的一些好感。
    “原來豐邑將軍就是豐邑侯啊,小的信你!”
    有家中親人在鶴留灣當民夫的水卒,立時高聲叫道。
    一時間眾士卒紛紛交頭接耳,向那些懂點內情的士卒打聽起來。
    當他們聽到豐邑侯在鶴留灣大興土木,有償招徭役,每天不但有二十文的工錢,一天還包三餐飯食時,恨不得把手中生鏽的長矛扔了,跟著豐邑侯去鶴留灣當個民夫。
    那不比在這水軍大營中,靠自個摸魚捉蝦過活,動不動還要受將領們的責罰來得強。
    但也就是這般想想而已,即已吃得行伍這碗飯,想走哪那麽容易,私脫兵籍腦袋不保。
    不過,即然豐邑侯連民夫都如此善待,如今他來了水軍大營,他說有糧草銀錢在路上了,那肯定是有了。
    這年頭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看重名聲,想來不會憑空吹牛。
    當然,樊解元樊大都督說的話就算了。
    樊解元見得薑遠幾句話便將士氣拉了起來,高興的同時又擔憂,若是薑遠求不來糧草銀錢,這回之後,兩人的信譽都完了,以後說什麽將士們都不會信了。
    薑遠與樊解元對視一眼,都彼此明白對方的想法。
    薑遠又麵朝五千將士高喝道:“義字營、勇字營的水卒留下,其他人等各自回營安心等待,不出十日,糧草銀錢便會到了!”
    薑遠說完,匆匆下了點兵台,樊解元緊跟在屁股後麵。
    兩人進了樊解元的帥帳,薑遠當即磨墨寫奏折。
    如今是趙祈佑代政,張興又是他未來的嶽丈,且,現在的國庫中應該有些錢糧的,抄了肅南白翰文與一眾黨羽的家,弄出來幾千萬兩的銀錢。
    薑遠要個三萬兩銀子,五萬石糧草不過份吧,趙祈佑肯定會給這點麵子的。
    如果是鴻帝親政,薑遠就不敢放大話了。
    薑遠將寫好的奏章交給樊解元:“樊將軍,馬上派出快馬送往齊王府交予齊王殿下,咱們不可寒了將士的心。”
    樊解元眼睛瞪得滾圓,他看得明明白白,薑遠張口就要三萬兩銀子,五萬石糧食,他是真敢要。
    濟州水軍何時敢開這個口,要知道五萬石糧食可供五千士卒吃兩年,頓頓飽的那種。
    三萬兩銀子,能造三艘樓船、十艘艨艟戰艦,以及至少十五艘行戰戰船。
    若有了這些家當,濟州水軍在水上作戰,誰人能擋?
    樊解元激動的迫不及待的接過:“本將軍也正是此意!”
    樊解元當即叫過一個青年將領,將那本奏折交於他:“無畏,速往燕安齊王府!此奏折萬不可有閃失,此關乎我濟州水軍大計!”
    那青年將領雙手接過奏折,貼身收好:“是,定不辱命!”
    待得那青年將領走了,樊解元這才再次相謝:“侯爺,此事若成,您對濟州水軍,可謂有再造之恩!”
    薑遠擺擺手:“樊將軍客氣了,這才哪到哪!咱們以後要從濟河出發,一路往南直抵大海拓海開疆,小河小灣的沒什麽勁。
    如今四方商路已通,待得國力強盛起來,本侯定然上奏陛下,造更大的海船!大海才是咱們水軍該去的地方!”
    樊解元聽得薑遠這一番大餅畫下來,也不由得再次激動,征戰大海,開海拓疆,這是每個水卒將領的終極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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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解元顫著身子,語帶哽咽:“若真如侯爺所言,末將若能見得那一天的到來,就是馬上死了也是無憾了!”
    薑遠重重點頭:“會的!”
    此時利哥兒進帳稟道:“將軍,勇字營、義字營的盧校尉與葉校尉求見。”
    薑遠連忙揮手:“我正想去找他們,他們卻是先來了,讓他們進來。”
    利哥兒聽了令,從營帳外領進一高一矮,都皆穿著舊皮甲的黑瘦漢子來。
    “末將盧義武…”
    “末將葉子文…”
    “見過大都督、豐邑大將軍!”
    這一高一矮的兩個校尉齊齊行禮。
    樊解元輕輕抬手:“義武、子文,你們來得正好,從今日起,爾等聽從薑將軍吩咐,切莫怠慢!”
    樊解元又指著那高瘦如矛的漢子對薑遠道:“這是勇字營校尉盧義武。”
    又指著那矮個漢子道:“這是義字營校尉葉子文。”
    薑遠站起身來,看著這一高一矮的兩人,隻覺得很是喜感,便道:“兩位校尉,以後就在本侯帳下聽令。”
    盧義武與葉子文連忙拱手:“但憑薑將軍差遣!”
    薑遠臉色一正:“既然任由本將軍差遣,那日後便當以本將軍為先,本將軍之命大過任何人,你們可懂!”
    盧義武與葉子文瞟了一眼樊解元,也不知道該應還是不該應。
    樊解元卻是心中大急,這倆混賬看自己幹嘛,這薑侯爺現在是水軍的祖宗。
    莫說薑遠隻是暫領一千水卒,就是這一千水卒永遠給他又何妨!
    樊解元也是臉色一板:“薑將軍的話就是本都督的話,以後你們隻聽薑將軍之令,若有違令軍法處之!”
    老大都這麽說了,盧義武與葉子文還有什麽話可說:“末將謹遵薑將軍之命!”
    薑遠這才笑了,而後一揮手:“走!點齊人馬,咱們出營去搞點事!”
    盧義武與葉子文麵麵相覷,薑將軍剛接手兵權,就要出營去搞事,這是要去哪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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