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兔子還沒去打,先把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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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愚也讚道:“陛下說得不錯,這火槍射程遠威力大,不管是用鉛丸還是鐵沙,甲衣都防不住。
此物一出,說不得將會改變沙場對戰的模式,若我大周將士人手一把,常規的陣型幾乎就不需要用了。”
薑還是老的辣,尉遲愚作為老將,一眼便看出火槍在征戰中的作用。
徐幕也道:“如果我大周將士大量裝備火槍,再配以陷馬坑,步卒也能與騎兵對戰一番,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若是用來守城,怕是沒人近得了城下百步。”
徐幕常年領兵鎮守朱武關,對城防戰頗有心得,自然獨有一番見解。
徐武補充道:“攻城也無不可,別忘了,咱們還有炸藥,往敵城下塞上一堆,什麽城破不了。”
薑遠朝眾人拱手:“陛下、眾位將軍說得沒錯,火槍一出,將改變戰爭的形態,我將陛下與眾位將軍留下來,正是想將這火槍裝配進軍中。
我大周本就以兵卒稱雄天下,現又有火槍配橫刀,誰人敢敵?”
趙祈佑既感動又歡喜,薑遠弄出來的器物,似乎每一樣都是為大周量身打造。
此時他才真正明白,薑遠一直說工業強國的真正含義。
水衝壓工坊、煉鋼坊,火藥、火槍,這些不都是工業的具體體現麽。
煉鋼坊可以大批量的產出精鋼,水衝壓工坊可以快速壓製出想要的鐵件,不需要傳統鐵匠沒日沒夜的掄大錘鍛打。
隻要在水衝壓坊架設一個大火爐,將燒紅的精鋼放在衝壓機下,來回錘就行。
生產出來的機括又能拿來組裝火槍,隻要有鐵礦,想要多少火槍便有多少。
尉遲愚看看手中的火槍,沒來由得有些失落起來。
火槍這東西一出世,他精研了一輩子的兵家陣形,或許從此就要退出沙場了。
什麽一字長蛇陣、虎翼陣、錐形陣、龍蛇大陣,在火槍麵前隻有送死的份。
尉遲愚神色黯然,突然有種老將遲暮之感。
薑遠似看出了尉遲愚的失落,勸解道:“老將軍,有了這火槍,您更能如虎添翼,所謂排兵布陣,排兵在前布陣在後。
您想想,若是對麵敵軍布個龍蛇大陣,您隻管以一字長蛇陣對之,端著火槍摟火就行,沒有那麽多變化,反倒省事了。”
尉遲愚言哈哈大笑:“你倒是會安慰人的,也罷,新事物總要取代舊事物的,世間萬物不可能一成不變。
不過,以老夫看,即便有了火槍,陣形也還是需要的,隻不過常規陣形用不上罷了。”
薑遠又對趙祈佑一拱手:“陛下,微臣事務繁雜,也沒空打理這處火藥工坊,陛下不如派可信之人來打理。”
趙祈佑聞言裝模作樣的說道:“明淵,你既給了朕火藥配方,朕另尋他處再建就是,怎可要你的作坊。”
薑遠心中腹誹不已,趙祈佑又被戲精附體,這個作坊他若不捏在手上,隻怕半夜都得爬起來看看崇德門有沒有被炸開。
薑遠也隻得配合著他演:“陛下,明年三月格物書院一開,臣將會一門心思撲在學院之上,這火藥作坊怕是顧不過來,若是有個閃失如何是好。”
趙祈佑這才挺了腰,露了個勉為其難之態:“既然如此,那朕就派人來替你打理著。”
“謝陛下。”
薑遠謝了禮,從袖子裏掏出一疊紙來:“這作坊其實很小,但此處勝在遠離人煙,隱秘至極。
陛下若想擴大規模,可派人來擴建便是,這是微臣寫的關於製火藥工匠的待遇及安排,您且過目。”
趙祈佑接過那疊紙,細細看了一遍,見得上麵不僅有工匠的吃住待遇標準,還有其家眷的安置辦法,以及如何防止泄密,事無巨細一一在列。
趙祈佑邊看邊點頭,薑遠安排得極為合理,他隻需按這方法來便是。
隨後,薑遠又陪著趙祈佑進到山洞中參觀了一番,尉遲愚等人卻是在外等候,並不陪同。
說他們有分寸,不如說極為忌憚,火藥這東西有得用就行,去看如何配製的卻是萬萬不敢的。
趙祈佑從山洞中出來後,當即下旨讓禁軍接管火藥作坊,並將防守區域的半徑往外擴出三裏。
隨行而來的先字營校尉石五當即就被釘在了此處,全部安防事宜皆由石五接手,守在這裏的鶴留灣老兵隨即撤走。
但誰來持掌火藥作坊,趙祈佑卻是沒有想好,不過他心中已然有數。
如此重要的地方,定然要尋一個絕對可靠,且又是無兒無女之人才放心。
這就簡單了,這樣的人皇宮中多的是,暗中查查哪個太監可靠,便派誰來。
樊解元見趙祈佑與薑遠商量完了事,討好的湊了上來:“陛下、侯爺,末將造船的事…”
趙祈佑側頭看著樊解元:“你要的錢,朕不是給你了麽?”
樊解元一臉幽怨:“陛下,錢是有了,木頭也買了,船匠也尋回來了,可是豐邑侯言說的那什麽明輪船沒人會造啊,光有圖紙不頂事,船匠們不敢動手…”
趙祈佑看向薑遠:“明淵,那明輪船估計隻有你會,你不如隨樊愛卿去一趟濟洲如何?”
樊解元也看向薑遠:“侯爺,不是我天天催你,實是咱水軍在豐洲吃了大虧,將士們用命奪回來的戰艦沒了兩艘,我對不起死去的兄弟們啊!
我就想著快點造好船,再去豐洲與弟兄們報仇雪恨啊。”
樊解元說著,還擠出兩滴淚來,扯著薑遠的衣袖就往眼角擦。
薑遠連忙將衣袖一甩,樊解元也特麽的是個戲精,這貨裝出一副可憐相來,不了解他的人還真能被他給騙了。
薑遠無奈長歎:“行了行了,既然陛下都發話了,過完年我就去。”
樊解元一聽這話,連忙露了個自以為很憨的笑:“有侯爺這句話就行,正月裏我派人來接侯爺。”
尉遲愚也上得前來,對趙祈佑稟道:“陛下,豐邑侯即已獻上火槍圖紙,可令工部兵械坊製出一些,優先裝配上官重之與雷冥羽的邊軍。
咱們拒絕了北突與黨西所提的重議商路之事,不得不防。”
樊解元聞言,也連忙道:“陛下,我濟洲水軍也想要一批。”
徐武與徐幕對視一眼,也連忙躬了身:“陛下,末將也想要一批,此時無戰事,正好讓士卒們練習一番。”
趙祈佑滿頭黑線,這火槍就隻有薑遠有二十幾把,其他的還在紙上畫著,這些武將現在就開始打主意了。
樊解元見趙祈佑不語,悄悄拉了拉薑遠的衣袖。
薑遠不動聲色的甩開樊解元的大手,奏道:“陛下,尉遲老將軍與徐武、徐幕將軍說得都有理。
不如派兵械坊的工匠到臣的水壓衝壓坊來,先打造一些機括,再令一些匠人鑄造鐵管,先製出一萬支來,讓步卒熟練一番。
待得煉鋼坊能產鋼時,再大批量換成精鋼製成的槍管。”
趙祈佑點點頭:“也可,正月裏便讓兵械坊開爐。”
尉遲愚與徐武、徐幕大喜:“謝陛下。”
樊解元聽得隻讓步卒使火槍,頓時急了,對著薑遠比口型:“那我呢!我呢!”
薑遠隻當沒看見,對趙祈佑道:“陛下,天漸黑了,下山吧。”
“也好!擺駕回宮!”
趙祈佑一抖袍袖,當先出了柵欄,尉遲愚與徐家兄弟緊跟其後。
薑遠也想跟上,卻被樊解元一把拽了回來,虎目圓瞪,低吼道:“侯爺!你不講良心啊!那火槍為何沒我的份!我水軍不是人麽!
空枉咱倆一起上陣殺過敵!你這樣對我?!”
薑遠忙道:“老樊你先別激動,水軍要火槍幹什麽!跳幫戰時火槍沒刀好使!”
樊解元蠻橫起來:“那我不管!我拿來聽個響不行麽!你必須得去找陛下給我求上一千支火槍,否則,咱倆的交情完了!”
樊解元抓著薑遠不鬆手,那張黑臉因激動也變得通紅起來,眼神既凶狠又失望。
薑遠無奈之下,隻得說道:“老樊,你急什麽!火槍在船上的確沒什麽大用,我給你弄個火炮如何?
到時,你隻管在船上指揮火炮,萬炮齊發之下,什麽船能擋你?”
樊解元一愣:“火…火炮?啥意思?你慢點說。”
薑遠歎道:“用腦子想想就知道了,火炮不就是火槍的放大版麽。
你還記不記得我給你的那明輪船的圖紙,兩側船舷上,每一側都有五個大窗戶?艦首艦尾的甲板上都有個大洞?”
樊解元仔細一想:“還真有,那些造船匠皆不知道留的這十個窗戶有什麽用,你是要用來裝火炮的?”
薑遠將樊解元的手拉扯開:“那是自然,難不成給你看風景的麽?”
樊解元搓著手咧了嘴笑:“原來如此,看圖紙上那些窗口的尺寸不小,那火炮定然很大,侯爺藏哪了,趕緊帶我去看看。”
薑遠雙手一攤:“火炮不同於火槍,得煉鋼新坊建成了後才有。”
樊解元聞言臉色頓時黑了:“就是說,現在還沒有了?沒有你說個甚,你先幫我討了火槍來!”
“火炮?加大版的火槍?朕怎麽沒想到呢!”
先前出去的趙祈佑與尉遲耀祖、徐武、徐幕不知何時又回來了,四人眼中冒著精光。
“薑兄,有火炮這種好東西,你怎麽的也得給我整上一些。”
徐武與徐幕上得前來,原本英武不凡的兩人,此時竟然帶上了些許諂媚之色。
薑遠長歎一口氣:“徐兄,火炮不同於火槍,以咱們現在的工業技術,造一門火炮出來,最輕的隻怕是都得兩千斤。
再者,現在還造不出來,若用普通的鐵鑄出來,說不定一開炮就炸了,敵沒殺著,自己人就得先死一片。”
徐武與徐幕聽得這話皆麵帶失望之色,他們還以為薑遠造出來了呢。
趙祈佑卻是歡喜得很:“諸位愛卿不必失落,明淵剛才說,隻要煉鋼新坊煉出鋼來就能造了。
朕已見識過火槍之威,這火槍不過十斤上下,就有如此大的威力,朕也很期待重達兩千斤的火炮又是個什麽威力。”
尉遲愚也哈哈笑道:“老臣也很期待。”
趙祈佑見得樊解元沮喪的模樣,便道:“樊愛卿何必如此,等火槍造出來,朕勻你一百支。”
樊解元的眼睛亮了亮,有一百杆火槍好過沒有,連忙謝恩:“謝陛下。”
樊解元謝完恩,又瞪了薑遠一眼。
薑遠不樂意了:“老樊,我將最好的留給你,你敢瞪我?你那火炮還想不想要了?”
樊解元一聽得這話,立即換了副嘴臉:“侯爺大人有大量,何必與我計較,我就是一個粗人,您那火炮不就是給咱水軍的麽,給步卒,他們也拉不動。”
這話就惹得徐幕不滿了:“老樊,你不會說就別說,兩千斤的物件,我步卒怎會拉不動!允你水軍有,步卒就沒有麽?”
趙祈佑見得兩人要吵起來,便道:“兩位愛卿稍好,都有!不論是步卒還是水軍都有!”
薑遠滿頭黑線,暗道,兔子還沒打著,就想著先分肉了。
火炮連個影都沒有,就已吵得不可開交了。
趙祈佑這話一出,眾人都滿意了,唯獨薑遠恨不得這些人趕緊走。
他中午本就沒吃什麽飯,又陪著他們在山上練了一下午的火槍,現在已餓得不行了,他們還賴在山裏爭吵不休。
薑遠好不容易將趙祈佑等人送出鶴留灣,正準備回府吃飯,杜青卻從暗處轉了出來,朝薑遠叫道:“薑兄弟。”
薑遠見是杜青,不由得一喜。
自從杜青保護完薑守業回了鶴留灣,雖與薑遠的家就幾步的路,但兩人卻是許久未見了。
“杜兄,快隨我進府!咱兄弟有些日子沒一塊喝酒了!”
杜青大步而來,低聲道:“喝酒且稍後,我發現了一些可疑之人潛進了咱們的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