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伊的動作熟練又迅速，在其他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鮮血從他的脖子中間的斷口處噴湧而出，一灘一灘留在地上。
    譚一凡急忙把手中的玻璃瓶塞到顏樂手裏跑過去跪在宮伊身邊捂住他的脖子。
    因為失血過多，宮伊的臉毫無血色，唯一的紅是沾染上的自己的血。
    死的滋味並不好受。
    就像別人說的，他隻是不會死，又不是不會疼。
    宮伊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漸漸消散……不過又有什麽關係呢？反正他還會再次清醒。
    可他的愛人不會回來了……
    到了現在，他甚至想，情緒被剝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被剝奪情緒的他隻是毀掉了自己的身體。若是他的認知，他的身體，他的情感都記得他愛淩司，那宮伊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譚一凡焦急的捂住宮伊的脖子，那點治療道具全用在他身上了。
    他知道宮伊的傳聞，他是為數不多還知道宮伊身體狀況的人了。但是……就算知道，他也沒有真正見過這個人死在他麵前。
    “宮伊……”譚一凡撐開他的眼皮，發現他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我知道一會兒你還會活過來……”
    “但是，想想淩司對你說的，想想淩司說你要是自殺他會怎麽樣？你想等淩司回來我把這件事告訴他嗎？”
    譚一凡張口就來。其實他也不知道淩司對宮伊到底說過什麽，也不知道淩司用什麽辦法才把這個自毀傾向達到巔峰的人控製著做一個正常人。但是按照一看到淩司死亡他就自殺的情況來看，估計也就是一命換一命吧……
    他到現在對淩司死亡這件事還是沒有什麽實感。在場的都是人精，不光他不信，他感覺其他人估計心底也多少有些懷疑。
    畢竟邏輯不通。
    他以為以宮伊的智商，應該不會輕易相信才對，結果……
    不過也對，宮伊和淩司是什麽關係啊，在沒有確定下來的時候他做最壞的打算也沒錯。
    但是……如果是這種狀態的話，還是要給他希望。
    讓他意識到，讓他能夠思考。
    隻要他去想，他就能發現不對勁。
    譚一凡圍著淩司的話題絮絮叨叨和宮伊說著，直到宮伊徹底失去生機。
    他鬆開捂住宮伊脖子上的手，慢慢站起來。
    譚一凡的手上，褲子上都是宮伊的血。他有點不知所措。
    這血……他可不敢動。
    顏樂從那邊給昏迷的岑亦喂了宮伊扔過來的玻璃瓶。
    傷口恢複了，就是還沒有醒。
    恢複過來的玩家圍在了宮伊旁邊，表情嚴肅。
    宮伊靜靜躺在血泊裏。
    他們在等。
    顏樂慢慢走過去，把地上那把匕首悄悄踢遠了一點。
    幾分鍾後，他們見到了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景象。
    宮伊的傷口快速愈合，地下的血跡也逐漸回流，流回他的身體。
    譚一凡感覺自己的手泛起細微的癢意。
    當他再次低頭時，已經幹幹淨淨沒有一點血跡。
    宮伊睜開眼，靜靜躺在那裏。
    其他人防備著，害怕宮伊再次發瘋，所幸他沒再做什麽，隻是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若無其事的看著周圍苦大仇深的人，問道，“怎麽了嗎？”
    其他人：……
    顏樂又把匕首踢遠了一點。
    江千賀搖頭，“沒事，什麽事都沒有。”
    封渡撐著昏迷岑亦走過來。
    沉默在正殿中蔓延，壓抑又冷清。
    還是何辭最先道，“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宮伊摸上長生鎖，摩挲一會兒然後摘了下來收好放進背包，對他們道，“隨便吧。”
    “接下來，已經沒有你們的事了……”
    其他人還沒想明白，但是都聽到了那句“你們”。
    你們裏並不包括宮伊。
    譚一凡拉住宮伊的手腕，有些用力，“你要幹什麽去？”
    宮伊搖頭，“不做什麽。”
    “你們先離開，從正殿出去後應該會碰上前來觀禮的人們，但是應該……不會開始了。”
    “估計一會兒係統任務就會更改，你們出去就好。”
    宮伊淡漠著說了很多，聲音沒有多少起伏，“不會有什麽了……”
    副本的內容他們都已經順下去了，就連諸神戰爭淩司也把這個劇情手動替其他玩家跳過。
    事實上，如柒所說，這個副本已經到了終點。
    無論宮伊說什麽，譚一凡還是拽著宮伊的手腕，“所以……你要去做什麽？”
    宮伊還是那句話，“不做什麽。”
    仿佛陷進了一個循環，譚一凡執意要問，宮伊避而不答。
    他用了些力氣掙開譚一凡的手，轉身離開，在出了正殿後便對00道，“00，屏蔽。”
    【好噠】
    宮伊垂眸，被遮擋的眼睛淡漠疏離，他道，“帶路吧……”
    【……】
    【好的】
    00從麵板中飄了出來，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宮伊的麵前，便出現了和光幕一模一樣的天梯。
    他走了上去。
    ……
    江千賀想追出去，結果邁出正殿的一瞬間便再也尋不到宮伊的身影。
    何辭擔憂道，“宮伊他……是不是不太對勁？”
    肖遲很難過，也歎息自己幫不上什麽，他道，“先原地休息一下吧，一會再出去。”
    那些東西不會讓他們參與接下來的事。
    他們灰頭土臉傷痕累累，但還是先把死掉的玩家收拾好，才找到一塊幹淨的地方坐下。
    靜默良久，顏樂才小心翼翼道，“淩司……真的死了嗎？”他不相信。
    回應他的是兩道不同的聲音，但是說出的話卻是相同的。
    “沒有。”
    “沒有……”
    一聲堅定，一聲虛弱。
    肖遲和岑亦同時出聲。
    “不會死的……”肖遲道。
    岑亦也清醒過來，躺在地上緩了一會兒坐起身，再次道，“淩司沒死。”
    至於為什麽沒死，至於為什麽他們兩個知道。
    其他人聰明的沒有繼續往下問。
    隻要知道淩司沒死，就已經足夠了。
    他們就怕，宮伊想不明白。
    往往隻有關係密切的人，才會看不清楚顯而易見的謎題。
    不過……玩家們休息好了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正殿的大門忽然被推開。
    有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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