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引擎的“突突”聲在焦土上顛簸回蕩，像是末世裏瀕死的脈搏。儀表盤的指針在“紅區”邊緣跳動，車身每一次碾過斷裂的樹根，都讓賀國安後背的灼傷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他靠在副駕駛座上，粗糲的手掌緊緊攥著那枚碎掉的懷表——表蓋裂紋裏還嵌著幾點焦黑的灰燼，那是基地最後的餘溫。
    “安哥，你再忍忍，”柳乘風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骨節分明，即使額角滲出冷汗，依舊保持著公子般的從容，“按這個速度，天黑前能到廢棄城區的邊緣。娟姐說城區裏可能有醫院，能找些消炎藥。”他說話時，長刀的刀柄在腰間輕輕晃動，刀鞘上雕刻的雲紋早已被屍液浸得發黑，卻依舊透著幾分淩厲。
    後座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陸詩涵正用布條仔細擦拭她的弓箭。那是一把複合弓，弓臂上纏著淡藍色的防滑帶——是她末世前最喜歡的顏色，如今上麵布滿了劃痕，箭囊裏隻剩七支羽箭，每一支箭杆上都刻著小小的“涵”字。樂樂蜷縮在她腳邊，黑色的皮毛上還沾著幾塊焦土，偶爾抬起頭，用濕漉漉的眼睛蹭蹭她的手背，喉嚨裏發出細微的呼嚕聲。這隻曾經雪白的巨型變異貓，自從上次被綠僵的屍液濺到後，毛色就徹底變成了墨黑，體型卻比之前大了一圈，站起來幾乎能到陸詩涵的腰際。
    “我說安哥，你可別硬撐，”張羽的聲音從後座傳來，帶著幾分油膩的沙啞。他正用一塊破布擦著自己的盾牌——那是一塊改裝過的不鏽鋼平底鍋，邊緣被磨得鋒利，背麵焊著兩根鋼筋，既能格擋又能砸擊。他旁邊放著一把消防斧，斧刃上的缺口還沾著幹硬的屍塊，“待會兒到了城區，我給你燉鍋肉湯補補。昨天在山林裏抓的變異野兔，肉嫩得很，就是毛有點硬，拔了半天才幹淨。”作為廚藝越來越好的廚師，即使在末世，他也總能找到能入口的食材，背包裏永遠裝著鹽巴和各種調料，還有一個多功能的盾牌。
    於娟坐在張羽旁邊，正低頭整理急救包。這位快六十歲的老醫生，體型偏胖，卻總穿著一雙輕便的運動鞋，行動比年輕人還利索。她的標誌性武器是一把梅花錘，錘頭柄上纏著消毒紗布，既能敲碎僵屍的頭骨，又能應急敲開藥品的玻璃瓶蓋。“國安的肋骨斷了兩根，後背的灼傷已經化膿，”她拿出一支青黴素，小心翼翼地放進藥盒，“必須盡快找到無菌紗布和生理鹽水，不然很容易感染。城區裏的醫院要是沒被洗劫過，應該能找到這些東西。”
    婁子豪坐在最後排，懷裏抱著他的金屬長棍。這根半米粗的實心鐵棍，重達百餘斤，普通人根本拿不動，可對身為變異人的他來說，卻輕得像根樹枝。他的手臂比同齡人粗了一圈，皮膚下能看到凸起的肌肉線條，這是他走投無路之下，吃了僵屍大腦，意外覺醒的變異能力——力量是常人的五倍，皮膚能抵禦普通刀具的切割。此刻他正用手指輕輕摩挲著鐵棍上的凹痕，那是長期和僵屍、變異獸對抗時留下的，眼神裏帶著幾分少年人的迷茫，又藏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堅定。
    “前麵有動靜。”漢唐突然開口，聲音帶著機器人特有的平穩，卻又透著幾分警惕。他坐在副駕駛後座，手裏把玩著自己的匕首——那是一把鈦合金匕首，刀柄上刻著他的編號，刀刃薄而鋒利，能輕易劃開綠僵的硬皮。作為高度仿真機器人，他的外貌和人類毫無區別，甚至能做出皺眉、微笑的表情，唯一的不同是他不需要進食，後背的接口可以充電，而且記憶力超群，能記住沿途所有的地形和僵屍分布。他此刻正盯著車窗外，瞳孔微微收縮，“三點鍾方向，有三隻紫僵，還有一隻白僵在指揮。”
    賀國安立刻直起身，盡管動作牽動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還是強撐著說“停車，準備戰鬥。柳乘風，你和我正麵牽製；張羽，你用盾牌護住於嬸和詩涵；子豪，你負責解決白僵，它的指揮能力會給我們添麻煩；漢唐，你繞到後麵，偷襲紫僵的後腦；詩涵，你用弓箭掩護，注意別射到自己人。”
    卡車緩緩停下，眾人迅速下車。樂樂立刻擋在陸詩涵身前，毛發豎起，發出低沉的嘶吼。三隻紫僵正搖搖晃晃地朝著卡車走來，瞳孔是暗紅色的，四肢僵硬地擺動，嘴裏發出“嗬嗬”的聲響。不遠處的一棵焦樹下，站著一隻白僵，眼睛是橙色的，正用嘶啞的聲音指揮著紫僵，看到眾人下車，它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紫僵的速度瞬間快了幾分。
    柳乘風率先衝了出去，長刀出鞘，寒光一閃，直接劈向最前麵的紫僵。“哢嚓”一聲，紫僵的手臂被砍斷，黑色的屍液噴濺而出，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那隻紫僵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依舊朝著他撲來，柳乘風側身躲開，反手一刀，精準地刺入它的太陽穴，紫僵應聲倒地，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賀國安也提著自己的背大刀衝了上去。這把一米五長的環首刀，刀身厚重，刀柄上纏著黑色的防滑布，是他年輕時在部隊裏用過的武器。他雖然年近五十，卻依舊力大無窮，一刀下去，直接將一隻紫僵的頭顱劈成兩半，屍液濺了他一身，後背的灼傷被屍液刺激，疼得他悶哼一聲，卻依舊沒有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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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羽舉著盾牌擋在眾人麵前，一隻紫僵撲了過來，他直接用盾牌撞上去，紫僵被撞得後退幾步，張羽趁機舉起消防斧，朝著它的頭顱砍去，“砰”的一聲，紫僵的頭骨被砸裂，黑色的屍液流了一地。“於嬸，你沒事吧？”他回頭問道，臉上的肥肉因為用力而抖動著。
    於娟搖了搖頭，手裏緊緊攥著羊角錘，隨時準備支援。陸詩涵則拉弓搭箭，瞄準了遠處的白僵。那隻白僵見紫僵被解決，正準備逃跑，陸詩涵鬆開弓弦，羽箭“咻”的一聲射了出去，精準地射中了它的腿。白僵踉蹌了一下，發出一聲慘叫，轉身想要繼續跑，婁子豪已經提著金屬長棍追了上去。
    “別跑！”婁子豪大喝一聲，手臂肌肉暴漲，猛地將長棍甩了出去。鐵棍帶著風聲，直接砸中白僵的後背，“哢嚓”一聲，白僵的脊椎被砸斷，倒在地上掙紮著。婁子豪跑過去，一腳踩在它的背上，舉起長棍，狠狠砸向它的頭顱，橙色的屍液濺了他一褲腿，白僵徹底沒了動靜。
    漢唐則繞到了最後一隻紫僵的後麵，匕首輕輕一劃，就割斷了它的喉嚨。紫僵的頭顱掉在地上，滾了幾圈，黑色的屍液灑了一地。他蹲下身，用匕首挑開紫僵的頭骨，仔細檢查了一下，“沒有異常，隻是普通的紫僵。不過這附近應該還有更多僵屍，我們得盡快離開。”
    眾人重新上車，卡車繼續朝著城區方向駛去。一路上，他們又遇到了幾波零散的僵屍，大多是紫僵和白僵，憑借著默契的配合，很快就解決了。樂樂偶爾會跳出車外，撲向落單的僵屍，用鋒利的爪子撕開它們的喉嚨，然後叼著僵屍的屍體回來，似乎想給陸詩涵當食物。陸詩涵每次都會摸了摸它的頭，把僵屍的屍體扔遠——她知道，變異獸不能吃僵屍肉，否則會再次變異，變得失去理智。
    夕陽西下時，卡車終於開到了廢棄城區的邊緣。這座曾經繁華的城市，如今早已荒蕪，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大多已經破碎，牆體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街道上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偶爾能看到幾輛廢棄的汽車，車身被藤蔓纏繞，輪胎早已幹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還夾雜著幾分淡淡的腐臭味。
    “這地方看起來有點不對勁，”漢唐皺了皺眉，打開了手臂上的掃描儀——這是他的內置功能，能檢測周圍五十米內的生命信號，“沒有僵屍的信號，但是有很多變異獸的信號，大多在街道兩側的建築裏。”
    張羽跳下車，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有變異獸好啊，說明有食材。我剛才掃描到前麵有一家超市，裏麵說不定有大米和麵粉，還有罐頭。今晚我們可以做頓正經的飯，不用再吃烤肉了。”他說著，就提起消防斧，朝著超市的方向走去，盾牌背在背上，活像個移動的堡壘。
    “等等，先去醫院。”於娟連忙叫住他，“國安的傷不能再拖了。前麵那棟白色的建築，看起來像是醫院，我們先去那裏找藥品，再去超市找食物。”
    眾人點頭同意，朝著醫院的方向走去。樂樂走在最前麵，鼻子不停地嗅著周圍的氣味，耳朵豎得筆直，一旦發現異常，就會停下腳步，發出低沉的嘶吼。巨鹿的犧牲讓它變得更加警惕，也更加保護陸詩涵，隻要有任何風吹草動，它都會擋在她身前。
    醫院的大門早已被撞開，玻璃碎片散落一地，門口的掛號台被掀翻，地上散落著幾張病曆和處方單。於娟率先走了進去，手裏拿著羊角錘，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大家小心，醫院裏可能有躲在陰影裏的僵屍，尤其是綠僵，它們怕光，喜歡待在樓梯間和地下室。”
    柳乘風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一張廢紙，做成簡易的火把，舉在手裏“我走前麵，火把能驅避普通僵屍。詩涵，你跟在我後麵，用弓箭注意樓上的動靜。”他的長刀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冷冽的光芒，腳步輕盈而穩健，每一步都踩在沒有玻璃碎片的地方。
    賀國安被張羽和婁子豪扶著，慢慢走在中間。他的臉色蒼白，額角滲出冷汗，卻依舊緊握著背大刀，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子豪，你的鐵棍準備好，一旦有綠僵衝出來，就用鐵棍砸它的頭。綠僵的皮膚硬，普通刀具砍不動，隻能攻擊它的眼睛和太陽穴。”
    漢唐走在最後麵，手裏拿著匕首，手臂上的掃描儀一直亮著“一樓沒有僵屍，但是二樓有三個生命信號，應該是變異獸。三樓有一個微弱的信號，可能是僵屍，也可能是幸存者。”
    眾人小心翼翼地走上二樓。樓梯間裏布滿了蜘蛛網，牆壁上有很多抓痕，看起來像是變異獸留下的。剛走到二樓走廊，就聽到一間病房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柳乘風舉起火把，朝著病房門口走去，輕輕推開門——裏麵有三隻變異老鼠，體型比貓還大，渾身覆蓋著灰色的硬毛，牙齒外露，正啃著一具僵屍的屍體。
    “好家夥，這麽大的老鼠，肉肯定不好吃。”張羽皺了皺眉，舉起盾牌擋在身前，“詩涵，射它們的眼睛，這些變異老鼠的眼睛是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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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詩涵點點頭，拉弓搭箭，瞄準了最前麵的變異老鼠。羽箭“咻”的一聲射了出去，精準地射中了它的眼睛。那隻變異老鼠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轉身想要逃跑，婁子豪已經衝了上去，舉起金屬長棍，狠狠砸在它的頭上，“砰”的一聲，變異老鼠的頭顱被砸得稀爛，綠色的血液濺了一地。
    剩下的兩隻變異老鼠見狀，朝著眾人撲來。張羽用盾牌擋住一隻，消防斧直接劈在它的背上，綠色的血液噴濺在盾牌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另一隻朝著陸詩涵撲去，樂樂立刻衝了上去，用爪子按住它的身體，張開嘴，一口咬斷了它的脖子，黑色的皮毛上沾滿了綠色的血液。
    解決完變異老鼠，於娟立刻走進病房，開始翻找藥品。病房裏的櫃子大多已經被打開，藥品散落一地，很多都已經過期。她在床頭櫃裏找到了幾包無菌紗布和一瓶生理鹽水，又在抽屜裏翻出一支破傷風疫苗，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這些藥品都還在保質期內。國安，你過來，我現在就給你處理傷口。”
    賀國安坐在病床上，解開上衣，露出後背的灼傷。那片皮膚已經紅腫化膿，邊緣還有幾分發黑，看起來觸目驚心。於娟先用生理鹽水清洗掉傷口上的膿液，然後用酒精消毒，盡管動作很輕，賀國安還是疼得渾身發抖，卻咬著牙沒有出聲。張羽在旁邊看著，忍不住說“老賀，你要是疼就喊出來，別憋著。我上次被紫僵咬了一口，疼得我直哭，也沒人笑話我。”
    賀國安瞪了他一眼，卻沒力氣反駁。於娟用無菌紗布把他的後背包紮好，又給他打了破傷風疫苗，然後拿出一支止痛藥“這個藥能緩解疼痛，但是會讓人犯困，你待會兒吃了好好休息。你的肋骨需要固定，我找些木板，給你做個簡易的夾板。”
    柳乘風和漢唐則在醫院裏繼續搜索，希望能找到更多的藥品和物資。柳乘風在醫生辦公室裏找到了一個醫藥箱，裏麵有幾支抗生素和一些止痛藥，還有一把聽診器和血壓計。漢唐則在地下室裏找到了一台發電機，雖然已經損壞，但是裏麵的電池還能用，足夠給漢唐充電，也能給手電筒供電。
    “安哥，我們找到一些汽油，”漢唐提著一個汽油桶走了上來，“發電機雖然壞了，但是電池能充電。我的電量隻剩30了，充完電後，掃描儀的範圍能擴大到一百米，還能開啟夜視功能。”其實漢唐有內置高科技電池，按理說不需要充電的，但是他也怕有用完的一天，所以能補充的話，他是不願意動用自己老底的。
    賀國安點了點頭，靠在病床上，臉色好了一些“今晚我們就在醫院裏休息，明天再去超市找食物。子豪，你和樂樂守在門口，注意周圍的動靜；漢唐，你充電的時候，保持掃描儀開啟，一旦有異常，立刻通知我們；柳乘風，你去檢查一下其他樓層，看看有沒有危險；張羽，你去廚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能燒火的東西，晚上煮點熱湯喝；於嬸，你整理一下找到的藥品，分類放好。”
    眾人各司其職，開始忙碌起來。陸詩涵坐在賀國安旁邊，給樂樂梳理著黑色的皮毛，偶爾抬起頭，看著窗外的夕陽。這座廢棄的城市，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荒涼，卻又透著幾分詭異的寧靜。她想起了基地裏的日子，想起了那些教她讀書的老師，想起了和同學們一起在操場上奔跑的時光，眼眶忍不住紅了。
    “詩涵，別難過，”賀國安看出了她的心思，輕聲說道，“基地雖然沒了，但是我們還在。隻要我們活著，就有希望重建家園。之前我們去末世之塔，雖然沒通過考核，但是至少知道了還有這樣的地方。說不定其他的末世之塔，我們能通過考核。”
    陸詩涵點了點頭，擦了擦眼淚“賀隊，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是回末世供銷社，還是繼續找其他的幸存者？”
    “末世供銷社裏還有我們之前儲存的物資，足夠我們生活一段時間，”賀國安沉思著，“但是一直待在那裏，也不是辦法。僵屍的等級越來越高，旱魃都已經出現了，我們必須找到更多的幸存者，組建一支強大的隊伍，才能對抗它們。而且，剩下的八座末世之塔，我們也得去試試。萬一有一座能通過考核，我們就能獲得更先進的武器和技術，就能更好地保護自己，保護其他的幸存者。”
    就在這時，張羽的聲音從廚房傳來“開飯啦！我找到一些大米，還有幾罐牛肉罐頭，煮了一鍋牛肉粥，大家快來吃！”
    眾人圍到廚房的桌子旁，雖然桌子上布滿了灰塵，但是每個人都吃得很香。張羽的廚藝確實厲害，即使是簡單的牛肉粥，也煮得香氣撲鼻。樂樂蹲在陸詩涵旁邊，吃著張羽給它留的變異野兔肉，偶爾抬起頭，用舌頭舔舔她的手。
    “我說，老賀，”張羽一邊吃著粥，一邊說道，“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就去超市找些麵粉和蔬菜種子。我在廚房的角落裏，看到了幾個花盆，我們可以在醫院的天台上種些蔬菜，這樣以後就不用總吃罐頭和烤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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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主意好，”於娟點了點頭，“種些青菜，能補充維生素，對大家的身體都好。尤其是國安，需要補充營養，才能快點恢複。”
    婁子豪默默吃著粥，突然開口說道“賀隊，上次我們和毛僵對抗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力量又增強了。如果遇到更強的僵屍，我應該能擋住它們。”他的眼神裏帶著幾分堅定，不再像之前那樣迷茫。
    漢唐喝著一瓶營養液——這是他的“食物”，能補充能量，維持身體機能。他放下營養液，說道“根據我的掃描，這座城市的中心有一個大型的購物中心，裏麵應該有很多物資。而且，我還檢測到了一個微弱的人類信號，可能是幸存者。明天我們可以去那裏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其他的人。”
    賀國安點了點頭，喝了一口粥“好，明天我們先去購物中心，看看能不能找到幸存者，再找些物資。然後，我們再從長計議下一步的方向。是回供銷社休整，還是去探索其他末世之塔，得等摸清了這座城市的情況再說。”他放下粥碗，後背的灼傷痛得他微微皺眉，卻還是強撐著補充道，“尤其是那個微弱的人類信號，得確認對方是不是安全。末世裏，有時候活人比僵屍更危險。”
    夜色漸深，醫院裏靜得隻剩下窗外風吹藤蔓的“沙沙”聲。樂樂蜷縮在陸詩涵的腳邊，發出均勻的呼嚕聲，黑色的皮毛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婁子豪靠在門口，手裏握著金屬長棍，眼睛警惕地盯著外麵的街道，即使是變異人，他也不敢有絲毫鬆懈——之前在基地外，他就見過幸存者因為放鬆警惕，被躲在陰影裏的綠僵偷襲，最後變成了僵屍的一員。
    柳乘風檢查完所有樓層，回到病房時，手裏多了一件外套。那是一件醫生的白大褂，雖然沾滿了灰塵，卻還算幹淨。他把外套遞給陸詩涵“晚上冷，披著吧。三樓沒有僵屍，隻有一間儲物室，裏麵堆著些被褥，我已經拿下來幾床，大家今晚可以輪流休息。”他說話時，依舊保持著公子般的優雅，即使在這樣的末世裏，也從未見過他狼狽的樣子。
    漢唐坐在走廊的角落裏，後背的充電接口連接著發電機的電池，手臂上的掃描儀正閃爍著微弱的藍光。他的眼睛緊閉著，像是在休眠，卻又隨時能醒來應對突發狀況。作為機器人，他不需要睡眠，整晚都會保持警戒，掃描周圍的動靜。
    於娟給賀國安喂了止痛藥後，就坐在床邊整理藥品。她把找到的抗生素、止痛藥、生理鹽水分類放進急救包，又把過期的藥品扔進垃圾桶，嘴裏還念叨著“這些藥得省著點用，下次再找到醫院，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國安的傷至少需要休養半個月，這段時間不能再劇烈運動了。”
    張羽則在廚房忙碌著，他把剩下的變異野兔肉切成塊，用鹽巴和香料醃製好，又找了幾個幹淨的罐頭瓶，把肉裝進去密封好。“這些肉能保存幾天，萬一明天找不到食物，也能應急。”他一邊說，一邊擦了擦額角的汗，雖然廚房又髒又亂，他卻依舊保持著廚師的習慣，把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條。
    深夜，輪到陸詩涵休息時，她卻怎麽也睡不著。她披上柳乘風給的白大褂，走到醫院的門口，看著外麵的月光。街道上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變異獸的嚎叫，卻看不到任何僵屍的影子——大概是因為月光太亮，僵屍都躲在陰影裏不敢出來。她想起了基地裏的日子，想起了那些和她一起讀書、一起玩耍的同學，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又或者，已經變成了僵屍。
    “在想什麽？”賀國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疲憊。他靠在門框上，臉色依舊蒼白，卻比之前好了一些。
    陸詩涵回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覺得有點難過。基地沒了，我們就像無根的浮萍，不知道明天要去哪裏。”
    賀國安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難過，詩涵。我們雖然失去了基地，但是還有彼此。隻要大家在一起，就一定能找到活下去的希望。之前我們去末世之塔，雖然沒通過考核，但是至少知道了還有這樣的地方。說不定其他的末世之塔，我們能通過考核，到時候就能獲得更先進的武器和技術，就能保護更多的幸存者。”
    陸詩涵點了點頭，眼裏重新燃起了希望“賀隊，你說的對。我們不能放棄，一定要活下去，找到其他的幸存者，重建家園。”
    焦土餘燼末世之塔的未盡征途
    天剛蒙蒙亮，晨霧還沒散盡，醫院樓下就傳來張羽劈柴的悶響。他蹲在枯樹樁前，消防斧起落間濺起細碎木屑，鍋裏的粥在臨時搭的土灶上咕嘟冒泡，混著昨晚醃製的變異兔肉香，勉強壓下空氣中揮之不去的腐味。眾人圍坐在石階上，沒人多話，隻有木勺碰著搪瓷碗的輕響——經曆過基地覆滅的人，都懂沉默是末世裏最安全的相處方式。
    “出發。”賀國安放下碗，後背的灼傷剛拆了新紗布，動作還帶著滯澀。他把背大刀斜挎在肩上，刀柄上的防滑布磨得發亮，那是他在部隊裏用了十幾年的老夥計，如今成了保命的家夥。樂樂從陸詩涵腳邊站起來，黑色皮毛抖落晨露，鼻子在空氣中快速抽動，率先朝著街道深處走去——這隻曾被綠僵屍液濺過的變異貓，如今比任何儀器都靈敏，能提前百米嗅出危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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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兩旁的雜草瘋長到膝蓋高，磚縫裏鑽出的藤蔓纏著廢棄汽車的殘骸，玻璃碎片在霧中閃著冷光。漢唐走在隊伍側麵，手臂上的掃描儀藍光微弱閃爍，他突然停下腳步，指尖在屏幕上輕劃“前方五十米，兩隻變異犬，體型接近成年牛犢，心率每分鍾兩百一十次，攻擊性極強。”話音剛落，就聽見草叢裏傳來粗重的喘息，兩道棕影猛地躥出，血紅的眼睛直盯著陸詩涵——大概是她手裏的複合弓看起來最“好欺負”。
    樂樂瞬間撲了上去，利爪直撓變異犬的眼睛。那畜生痛得狂吠，甩頭想把它甩飛，陸詩涵趁機拉滿弓弦，羽箭帶著風聲穿透晨霧，精準紮進變異犬的左眼。“子豪！”賀國安喊了一聲，婁子豪立刻舉起半米粗的金屬長棍，鐵棍帶著破空聲砸在變異犬頭骨上，“砰”的一聲悶響，黑色的血濺在他褲腿上，那畜生抽搐兩下就沒了動靜。
    另一隻變異犬見同伴倒地，反而更瘋了，直撲向蹲在後麵的於娟。張羽反應最快，舉起改裝的不鏽鋼盾牌橫在身前，“哐當”一聲，犬齒咬在盾牌上，火星四濺。他趁勢往前一頂，變異犬被撞得後退兩步，婁子豪的鐵棍已經砸了過來，正中小腿骨，清脆的骨裂聲混著慘叫聲，讓空氣都冷了幾分。
    “處理幹淨，別留氣味。”賀國安蹲下身，用刀鞘撥開變異犬的屍體，確認沒有屍液濺到身上。末世裏最忌諱的就是留下血腥味，那會像路標一樣，引來更多的僵屍和變異獸。張羽掏出隨身攜帶的鹽袋，撒在屍體上——這是他從五星級酒店後廚帶出來的習慣，如今成了掩蓋氣味的法子。
    一路走走停停，快到中午時才看見購物中心的輪廓。曾經亮著霓虹的招牌如今隻剩扭曲的鐵架，大門被撞開一個大洞，裏麵的雜草從門口一直蔓延到中庭，幾隻紫僵的殘骸躺在入口處，發黑的手指還保持著抓撓的姿勢。“先清地下停車場。”賀國安示意柳乘風跟上，兩人舉著火把往裏走，潮濕的空氣裏滿是黴味，廢棄車輛的陰影裏，幾隻紫僵正漫無目的地遊蕩，聽到腳步聲，僵硬的腦袋猛地轉向火光處。
    柳乘風的長刀率先出鞘，刀光閃過，一隻紫僵的頭顱滾落在地，黑色屍液順著脖頸斷麵流淌。賀國安緊隨其後，背大刀劈砍間帶著部隊裏練出來的章法，每一刀都精準砍在紫僵的太陽穴——那是這些怪物最脆弱的地方。漢唐跟在後麵，匕首輕巧地割斷漏網紫僵的喉嚨，動作利落得像在切割機械零件。
    等他們清理完停車場，張羽那邊也有了動靜。陸詩涵的弓箭搭在弦上，正對著二樓試衣間的方向，樂樂蹲在她腳邊，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嘶吼。“裏麵有人。”她輕聲說，剛才試衣間裏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響，還有壓抑的咳嗽——不是僵屍那種嗬嗬的怪響，是活人的聲音。
    張羽舉著盾牌走過去，手指扣在試衣間門把手上，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裏麵蜷縮著個穿破洞衛衣的年輕人，懷裏緊緊抱著個帆布包，看到他們，眼裏瞬間布滿驚恐，手在包裏胡亂摸索，竟掏出一把鏽跡斑斑的水果刀。“別過來！”他的聲音發顫，卻還是把刀舉了起來，“這是我的地盤，你們再過來，我就……”
    “我們有吃的。”於娟從背包裏掏出半塊壓縮餅幹，放在地上慢慢推過去，“你多久沒吃東西了？我是醫生，你要是受傷了，我可以幫你處理。”年輕人的目光落在餅幹上，喉結動了動，卻沒敢接，隻是警惕地盯著他們——大概是被搶怕了，末世裏的“善意”，往往比僵屍更致命。
    就在這時，婁子豪從三樓跑下來，臉色有些發白“賀隊，上麵……上麵有群人，拿著砍刀，正盯著我們。”賀國安心裏一沉，剛要往樓上走，就聽見腳步聲從樓梯間傳來，七個穿著破爛迷彩服的人走了下來，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臉上有一道刀疤從額頭劃到下頜，手裏的砍刀還滴著血——不是屍液，是鮮紅的人血。
    “滾出去。”刀疤男開口，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這地方是我們先找到的，物資也是我們的。”賀國安停下腳步，後背的傷口隱隱作痛，他慢慢舉起雙手“我們隻是想找些能用的東西，不會搶你們的。我們有藥品，你們有人受傷，可以交換。”他看向刀疤男身後，一個年輕人正扶著牆，褲腿被血浸透，顯然傷得不輕。
    “藥品？”刀疤男冷笑一聲，吐了口唾沫在地上，“上次有群人也這麽說，結果趁我們換藥的時候，把所有物資都搶了，還把我兄弟推給了綠僵。”他突然舉起砍刀，刀尖指著賀國安的胸口，“你們這些人，嘴裏沒一句真話！”
    於娟趕緊從急救包裏拿出紗布和抗生素，遞過去“我們真的沒有惡意，這些藥你先拿著，就當……就當我們借個道。”刀疤男身後的受傷年輕人眼裏閃過渴望，剛要伸手，就被刀疤男狠狠踹了一腳“沒出息的東西！忘了你哥是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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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國安還想解釋，張羽突然在後麵拽了他一把“小心！”刀疤男的砍刀已經劈了過來，柳乘風反應最快，長刀橫擋，“鐺”的一聲，兩把刀撞在一起，火花落在地上的餅幹袋上，燒出個小洞。“果然是來搶東西的！”刀疤男嘶吼著，身後的人也紛紛舉起武器，鋼管和石頭朝著眾人砸來。
    婁子豪舉起金屬長棍擋住鋼管，卻沒注意到側麵有人扔來石頭，正砸在他胳膊上。陸詩涵的弓箭對準了扔石頭的人，手指卻遲遲沒鬆——她想起基地裏的同學，也是這樣拿著石頭，卻隻是為了給她遞顆野果，而不是傷人。樂樂突然衝了上去，一口咬住那人的小腿，疼得他慘叫著倒在地上。
    “住手！”賀國安大喊著，想衝上去拉開雙方，卻被一根鋼管砸中後背，新換的紗布瞬間滲出血跡。他踉蹌著扶住牆，看著眼前混戰的人群，突然覺得無力——他們不是在和僵屍打，是在和自己的同類打，是在和末世裏滋生的恐懼與猜忌打。
    刀疤男見賀國安受傷，更瘋了，砍刀直劈他的頭顱。賀國安勉強躲開，背大刀從肩上滑下來，他抓住刀柄，反手砍向刀疤男的胳膊，卻在最後一刻收了力，隻劃開一道血口。“你們走！”賀國安喘著氣，“我們離開這裏，物資都給你們。”
    刀疤男愣了一下，大概沒料到他會退讓，隨即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們！”他招呼身後的人，扶著受傷的年輕人往三樓走，連地上的壓縮餅幹都沒撿——在末世裏，不信任比饑餓更難填補。
    眾人站在原地，沒人說話。張羽撿起地上的藥品，拍了拍上麵的灰塵，聲音帶著嘲諷“我早說過，末世裏哪有什麽好人？都是為了自己活。”於娟蹲下來給賀國安處理傷口，紗布上的血很快滲了出來，她歎了口氣“國安，我們回供銷社吧。這裏不是我們待的地方，也沒有我們要找的‘希望’。”
    陸詩涵放下弓箭，指尖還殘留著弓弦的勒痕。她看向窗外，霧已經散了，陽光照在雜草上，卻沒什麽暖意。樂樂蹭了蹭她的手，黑色的眼睛裏映著她的影子——在這個連同類都互相殘殺的世界，大概隻有這隻變異貓，還能毫無保留地信任她。
    賀國安沉默了很久，終於點了點頭。他看著三樓的方向，那裏傳來刀疤男的嗬斥聲，還有年輕人壓抑的哭聲。“回供銷社。”他說，聲音裏沒有了之前的堅定，隻剩下疲憊，“至少在那裏，我們不用防著自己人。”
    眾人收拾好東西，慢慢走出購物中心。街道上的紫僵還在漫無目的地遊蕩，卻沒人再在意——比起人類內心的黑暗，這些怪物反而顯得“單純”。卡車的引擎在空蕩的街道上響起，朝著山林的方向駛去，那裏有他們藏在供銷社的物資，有張羽藏的好酒好肉，有於娟備的藥品，還有一個暫時不用互相猜忌的小空間。
    陸詩涵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麵倒退的荒蕪景象。她想起末世供銷社裏的日子，那時大家都有舒服的大床，有各種零食，還有吃不完快要腐爛的飲料，而他們隻需要收好他們的末世供銷社就好，其他的都不用去考慮。可現在，那些日子像被屍液泡過一樣，慢慢腐爛，隻剩下不敢信任的警惕，和無法團結的絕望。
    “前麵有座橋，過了橋就快到了。”漢唐突然開口，掃描儀上的藍光平穩閃爍，沒有危險信號。賀國安點了點頭，看著前方隱約出現的山林輪廓，心裏清楚，回到供銷社不是結束，隻是換了個地方苟活。末世裏的人類，就像散落在地上的碎玻璃，各自鋒利，卻再也拚不成完整的樣子——除非有個能熔鑄一切的領袖，可那樣的人，在這樣的黑暗裏，又能活多久呢？
    卡車駛過斷橋，車輪濺起渾濁的泥水。樂樂蜷縮在陸詩涵腳邊，發出細微的呼嚕聲，像是在做一個沒有僵屍、沒有爭鬥的夢。陸詩涵摸了摸它的頭，看著遠處漸漸清晰的供銷社屋頂，突然覺得，或許這樣就夠了——在末世裏，能活著，能和身邊幾個還能信任的人一起活著，已經是奢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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