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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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



    城牆上一字排開的弓箭手終於等到了主將袁項的呼喝軍令,弓弦上搭住的雕翎利箭瞬間揮灑出一片潑天雨幕。眨眼的功夫就是連續三輪齊射,星星點點的密集寒光直奔呂岩而去。



    作為京畿駐軍當中的精銳部曲,早就操練過無數次的彎弓齊射瞬間覆蓋滿了呂岩身周數丈之地。高低有序,層次分明,這三輪聲勢駭人的密集攢射,分明不想給兩人留下半點閃躲騰挪的空隙。



    漫天利箭瞬息而至。



    單看之前呂岩起手問禮的一記驚天劍氣,誰也沒指望單靠這千百支破甲長箭就能夠將他誅殺當場,其中摻雜的更多意味,不過是為了示威嚇敵。可任誰也沒能預料到,接下來呂岩輕鬆破除遮天箭幕的手段,反而讓他們心驚膽戰。



    不過是兩指一點眉心朱印,呂岩身後就綻放出了朵朵劍氣青蓮,純色蓮葉迎風便漲,肆意伸展飄搖。逐漸拾起往昔境界的呂岩,胸間流轉的一氣長短已不差於奔流江水,劍仙氣象之宏大,同樣不遜色於此刻襲來的蓋頂烏雲。



    雨打蓮葉卻無聲,支支利箭甫一接觸到青氣生蓮,就被更加鋒銳的劍氣攪碎彈落。腳下寸步不移,手中飛劍不起,呂岩就這樣輕輕鬆鬆地打散了第一波試探攻勢。不去管對麵的朝廷大軍是否膽寒心驚,呂岩微微一緊提劍右手,看向身側的王涑微調侃道:“咱們今天就學一學老掌櫃的劍掃千軍?”



    依然還沉浸在這場氣勢恢弘的首輪對攻,王涑就聽到了呂岩漫不經心的問話,下意識地點頭回道:“好。”一字出口,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的王涑又抓緊補上一句:“一會兒你在前主攻”



    早就對自己師傅單劍破軍生出萬分向往的王涑,自知實力差了一截,可也不願意在此刻露怯。衝著呂岩一揚手中鋏節,王涑故作豪氣地說道:“背後交給我就行了!”



    隻是無所謂的聳了下肩膀,呂岩微微一笑。



    右手握緊赤霄,呂岩直接殺向列陣拒敵的千人方陣。衝陣之初,呂岩似乎還留存有幾分久不提劍的晦澀凝滯,每一次揮劍不過是中規中矩的前刺回挑。可即便如此,奮力搏殺的朝廷大軍依然無法抵擋呂岩兩人前進的步伐。



    城樓之上,眼睜睜地看著下方的呂岩仗劍斬敵如砍瓜切菜般寫意從容,一路勢如破竹,主將袁項的臉色越發陰沉。身後的幾位副將數次欲言又止,可都被煩躁的袁項揮手攔下。袁項知道自己下屬想說些什麽,隻是他到現在也還顧忌著呂岩背後的莊王朱厚聰,不願輕易撕破臉皮。



    眼見著城內的士卒一個接一個徒勞送死,終於有人按捺不住性子,衝著袁項著急地說道:“將軍,不能再讓他這麽殺下去了!就算不體恤死傷慘重的弟兄們,您也得想想日後如何向朝廷交代啊!”



    袁項表麵上看似不為所動,可心裏也在暗自盤算著種種利弊。略一沉思過後,袁項開口吩咐左右:“派人回京稟報武厲王,就說此處情況棘手,務必請王爺他派遣府中的客卿高手前來支援”



    安排下退路之後,袁項終於舉起了手邊的軍令錦旗,猛然一揮:“隨軍供奉,伺機出手擒敵!” 一聲令下,早已潛伏在城門各處的道道黑影隨之而動,巷口處,屋簷上不斷有人一閃即沒。



    揮劍斬落迎麵衝來的大刀長戟,時刻提著一份堤防的呂岩,將城門四周起伏的人影看在眼中。停下前進腳步,呂岩對跟在身後的王涑小聲說道:“小心點,對麵的高手出動了!”



    雖然有呂岩抵擋了前麵大部分壓力,可王涑畢竟是第一次正式與人交手,更何況還是這種以一敵百的凶險廝殺,王涑根本沒法做到呂岩那般輕鬆自如。好不容易能有機會鬆上一口氣,王涑就聽到了呂岩的叮囑,伸手擦去臉上濺染的鮮血,有些疲累的說道:“好,知道了。”



    衝陣路程雖已過半,可呂岩知道接下來的路才能真正稱得上凶險莫測。再度邁步前衝,呂岩刻意放慢了行進的速度,轉由王涑抵擋普通士卒的圍攻,呂岩則全意應付著不時突然偷襲的軍中高手。



    剛剛撥開人縫中鑽出來的一把陰險長刀,呂岩突然感覺到背後發麻!



    與此同時,一位黑衣人突然出現在王涑身後,手中的一柄蛇形長劍上挑直刺,直取王涑胸背。來不及出聲示警,呂岩隻能猛地加速前衝,將跟前的王涑撞開!



    可終歸還是晚了一步,這一記偷襲長劍已經入肉三寸,要不是呂岩果斷的一撞,王涑險些就要命喪當場。隨著劍尖離體,一道血線揮灑半空。



    原來眼前的普通士卒,隻是用來耗費敵人精力心神的炮灰,好讓隱在暗處的隨軍客卿伺機出手刺殺。這種朝廷軍隊用來絞殺江湖高手的圍困手段,終於讓有些大意的兩人吃到了苦頭。



    將身受重傷的王涑扶坐在地,呂岩看著重新沒入人群當中的持劍刺客,眼中除了該有的凝重之外,還多了一絲凜冽陰冷。之前呂岩始終不曾放手殺戮,便是存了一絲對普通士卒的不忍。可現在的呂岩醒悟過來,如果再存有這種不合時宜的憐憫,接下來的路隻會更加凶險。



    憤怒的呂岩背起王涑,再次邁步揮劍。一劍落處,已不再像之前那樣留有餘力的點到即止。劍氣盡情揮灑,輝煌如似天威,不過眨眼的功夫,一隊披甲步卒就被呂岩的劍氣攪爛,血肉四處飛濺,場麵血腥至極!



    呂岩一步一劍,身後屍橫遍野。再一次持劍劈斬,呂岩催發的蓬勃劍氣塞滿了方圓數丈之地,藏身軍伍當中的一位黑衣人隻能無奈現身。這名躲無可躲的黑衣客卿雙手奮力揮起長槍,槍尖紮成一線,直取呂岩持劍右手。



    麵對這直來直去,氣勢如虹的一槍,呂岩不躲不閃,隻是墜穩下盤,提起胸間急速流轉的繁盛氣機,反手就是一劍遞出,同樣選擇筆直而去。



    “好!”這位持槍客卿是隨軍供奉當中境界最為高超的一人,穩穩立足金剛,隻差半步指玄。哪怕明知呂岩難纏,持槍客卿也不願輕易退讓,雙手去勢反而更為沉重,誓要與呂岩來一場硬碰硬的正麵對決!



    砰的一聲巨響,黑衣客卿倒飛而去,一連倒退十丈之後,才看看站穩身形。舉起發麻的雙手,看到手中的精鋼長槍已被震得寸寸龜裂,黑衣客卿驚駭異常。抬頭看向來處,恰好呂岩嘴角溢出鮮血,借著剛才交手的瞬間,黑衣客卿隱約察覺到呂岩體內氣機流轉的幾處異常。



    雙眉一皺,持槍統領高聲喊道:“速速聯手攻殺,呂岩體內有恙,已無再戰餘力!”



    一個接一個,士卒方陣中接連走出二十餘位猶有戰力的隨軍供奉,將呂岩團團圍在中心空地,作勢欲撲!



    麵對此刻危局,呂岩出人意料的收劍入匣,僅僅以雙手合十胸前,食指並攏掐立成訣,嘴唇微動,念念有詞。



    呂岩雙手袖間,衣袍下擺由初時的微微顫動瞬間變為劇烈震蕩,浩蕩蓬勃的劍氣從體內滿溢而出。



    二十餘位撲殺而來的黑衣客卿不管是高高躍起,還是踏地狂奔,盡皆被道道驟然顯現的無形劍氣刺心透體。以呂岩為中心,方圓十丈之內充盈著鋒銳無匹的浩蕩劍氣,如陸地平生龍卷。



    看著拄槍而立,還沒死透的供奉首領,呂岩輕蔑一笑。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