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生死兩難(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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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功告成之際,為何總會有人前來攪局?



    自從離開家鄉踏入這所謂的江湖,呂岩就再也沒能過上順風順水的日子。收起內心的疑問,呂岩不客氣地衝著宗弼說道:“你也是官府的人?”



    點了點頭,宗弼直接摘下懸掛腰間的一方銀牌,舉手晃了晃。但是為求穩妥起見,宗弼並沒有在之前過分接近殺意滿懷的呂岩,兩人相隔數丈距離,呂岩根本瞧不清楚腰牌上篆刻的蠅頭小字。木牌頂部明顯的凶獸雕紋,呂岩倒是一眼認了出來,是睚眥必報中的睚眥。



    “京城拱衛司粘杆處”看到呂岩臉上表情中的疑惑更濃,宗弼無奈之下隻能開口自我介紹:“在下宗弼,官任從三品同知。”



    一句話出口,被呂岩一劍砍斷了右臂的袁項喜出望外,若是平日裏遇到凶名在外的宗弼,他自然是恨不能有多遠閃多遠。可此刻這種情況下,不請自來的宗弼卻被袁項當作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爬到宗弼身邊,袁項暫時忘卻了斷臂之痛,用僅剩的左手一指對麵呂岩:“宗大人,快抓住他!這是朝廷下令通緝的要犯!”



    出人意料的是宗弼根本不為所動,反而繼續用平和的語氣對呂岩說道:“我勸你現在立馬就走,不然”



    “不然什麽?”還不等呂岩答話,袁項率先搶先反問宗弼:“不能放他走!宗大人,武厲王殿下可是親自叮囑過在下,要擒拿呂岩,生死不論!”



    轉過頭來,宗弼像看白癡一樣看著狼狽不堪的袁項,半晌之後,宗弼背著手反而後退一步:“你行你來。”



    單看呂岩此刻展現出來的驚人境界,宗弼就沒有半點的必勝把握。更何況領了數道密令的他,本來就不願與呂岩為敵。若不是得知京城援兵將至,急需告知呂岩,宗弼根本就不會從暗處主動現身。



    接連數次聽到宗弼話中傳達的信息,呂岩終於肯定來人並無惡意。心中提防一鬆,思慮片刻過後呂岩抬頭對宗弼說道:“多謝閣下報信”



    聽到呂岩道謝,宗弼鬆了一口氣,這呂岩原來不像傳聞中的那般是個死腦筋。可沒等這一口氣順完,宗弼就被呂岩緊隨其後的幾句話給噎住了。



    “殺了他之後,我自然會走。”手指袁項,呂岩平靜說道。



    一陣頭痛,宗弼想到密信中所寫的,呂岩憑著一時之勇就敢不管不顧的登山搶人,此刻或許又是倔勁傷透了? 



    “不行!”宗弼壓著性子對呂岩解釋道:“我畢竟也是官府中人,你要是當著我的麵殺了袁項,我怎麽向朝廷交代?”



    身首異處的老人不過是機緣巧合中搭了呂岩一把手,可呂岩他也因此來了個一劍破萬敵的豪邁衝陣,朝廷官兵死傷慘重。宗弼看向城內哀鴻一片的狼藉模樣,1心想呂岩此刻根本沒有繼續堅持的理由,一條命就換了這麽多人的命,宗弼怎麽算,都覺得呂岩就已經替老人扯回了場子。



    聽到宗弼拒絕的回答,呂岩提了提手中一直不曾放下的劍,眉眼間剛剛生出的一點柔和複又歸於冷淡。沒有和宗弼爭論,呂岩邁步就要前行。



    “呂岩!不過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你已經報仇了”看出了呂岩臉上生出的戾氣,宗弼開口阻攔。



    在宗弼灰暗沉重的前半生中,見多了江湖與世事的恩怨情仇,終日裏與人勾心鬥角的他習慣了以利益盤恒得失。或許會有人為了心中的道義或是一時的豪情拔刀相助,可宗弼不相信,世上會有不能商量妥協的不死不休。



    可偏偏呂岩就是這種人,也是這麽做的。呂岩就是那種認準了一個道理就再不回頭,隻會給人帶來頭疼卻無可奈何的死腦筋。必殺袁項,也隻殺袁項,呂岩握緊了手中的赤霄朝著宗弼走去,躲在宗弼身後的袁項連連後退,此刻的袁項隻有放放狠話的膽子,又怎麽可能提得起死戰不退的決心。



    多說無益,宗弼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猶豫著到底是退一步任呂岩shā rén還是與呂岩來一場之前未能盡興的廝殺?



    就在擦肩即將交錯的瞬間,宗弼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擋在呂岩麵前。



    同樣是無需多言,呂岩毫不猶豫地直接揮起赤霄一劍斬下!



    手臂一縮,宗弼又怎敢以肉身抵擋劍鋒銳劍刃,雙腳輕輕一點,瞬間離地倒飛而去。止住後退躲閃的身形,宗弼恰好落在了袁項的身旁,瞅了一眼這位畏縮膽寒的朝廷武官,宗弼惱怒喝道:“不想死就滾遠點,廢物!”



    待到宗弼回頭再看之時,呂岩手中赤霄已經滿是劍氣繚繞,尾端三寸劍芒若隱若現。既然兩人話不投機,宗弼也就放下了之前和解的盤算。腳下重重跺地,宗弼瞬間奔至呂岩身前一臂之地,而後右手握拳,如搬山移海搬往前橫推,去勢快如閃電。



    呂岩寸步不移,雖然沒想到宗弼第一記出拳就如此迅猛,呂岩也並沒有因此怯戰躲閃,右手一橫,赤霄斜劃封擋這勢大力沉的一拳。



    隻守不攻,向來不是呂岩對戰廝殺的風格,左臂前探伸展,左手直直地按向宗弼額頭,看似綿弱無力實則掌心有劍氣暗暗吞吐,若是一掌按時,便要讓宗弼有來無回!



    攻守兼備,掌心劍氣散若流雲,殺機四溢。



    重拳一頓,而後去勢更急,宗弼對呂岩按過來的手掌不以為意,自入金剛境至今已有十年,宗弼自信一身皮肉已近乎不敗。你呂岩憑著唬人的一捧劍氣就想讓我知難而退?做夢!



    呂岩左掌按在宗弼額頭,一聲鐵器金鳴,掌心額頭交接處劍氣不斷生長磨滅,卻根本不能傷到宗弼一分一毫。



    己身無損,在宗弼預料之中。緊隨其後的還有一聲轟鳴,宗弼手握重拳終於砸到了赤霄劍身之上。



    劍勢劍術本就講求輕巧靈動,呂岩分身的單手橫拆又怎能抵得住這重如開山的一記衝拳。右手一麻,劍隨拳動打在呂岩胸口,擋不住的沛然巨力驟然加身,呂岩倒飛十丈。



    拳碎劍氣,流雲崩散。



    一拳還你一劍,我退多遠就要讓你隻多不少!宗弼咧嘴無聲輕笑,直到看見呂岩飛出十丈開外才緩緩收回右拳。



    落地之後,呂岩隻覺胸骨欲斷,本就有傷的他在內外衝擊之下,又是一口淤血咳了出來。望著遠處落手收拳的宗弼,呂岩心中暗自感歎對手難纏。和交手之前宗弼的想法如出一轍,雙方勢均力敵,呂岩同樣也不敢輕言必勝。



    呂岩宗弼遠遠相望,一時間都沒有再輕易出手。就在兩人對峙之時,突然聽到下方傳來一聲王涑的怒喝:“放開他!”



    袁項不知道何時已經偷偷溜下城牆,摸到了年幼的沁兒身旁。觀望城門之上呂岩對戰的王涑一時失察,被袁項從身邊搶走了沁兒。



    此刻刀鋒抵住沁兒脖頸,袁項失心瘋似的亂吼亂叫:“你們不是要殺我嗎,來啊!來啊!”



    城門之上,呂岩當即飛躍而下,焦急地跑到王涑身邊,卻根本不敢輕舉妄動。眼見袁項刀鋒顫抖,已經在沁兒脖子上劃出了道道血痕,看著沁兒臉上的恐懼絕望,呂岩隻能盡量平緩語氣對袁項說道:“放開他,我們立馬就走。”



    哪怕僅剩一絲理智,袁項也知道不能輕易放開這到手的人質,隻是用到抵著沁兒逼迫他隨自己往後退去。僵持了好半天,呂岩王涑隻能在原地站立不動,眼看著袁項走出城門即將遠去,天空升起了一聲淒厲響箭。



    城牆之上的宗弼向北遠眺,隻見遠方塵土飛揚,煙囂四起,最後朝著呂岩高聲規勸到:“呂岩!大軍已至,你還不走嗎?”



    城內呂岩卻置若罔聞,不願在此時離去。



    得了兩道都是不能讓呂岩落入囚籠的密令,著急的宗弼飛身來到呂岩跟前,嘴裏說的話字字誅心:“呂岩,你當日在龍虎山上為了救姐姐呂雉一意孤行,害死了你的師傅李重陽”宗弼轉手又是一指身後城樓:“今天還是你的一意孤行,害死了這位老人。”



    最後一指王涑,宗弼說道:“難道接下來你還要害死他嗎?”



    呂岩聞言如遭雷擊。是啊,龍虎山上,姐姐沒死師傅卻死了。範陽城裏,自己沒死,那位心善的老人卻死了



    轉頭看向身邊臉色蒼白的王涑,呂岩心中滿是悲戚,為什麽不該死的都因我而死了。



    難道是我呂岩該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