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殺身成魔(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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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大內深處,如華月光靜靜地灑照在這座幽深寂靜的宏偉宮殿群裏。



    臨近皇宮東南角的毓慶宮庭院內,還有人在不斷的忙碌進出。換上了王服冠冕的朱厚聰,在正殿門前來回踱步。



    他清秀臉龐上,已擰成一團的眉頭,以及在這深冬寒夜裏依然不斷在額間沁出的汗水,無不昭示著朱厚聰心中止不住的擔憂焦急。



    幾盞華貴明亮的繡金燈籠隨風搖擺,映照著光滑石階上一道道扭曲的人影。朱厚聰扶住手旁的朱紅立柱,遙遙看向陰暗未知的正南夜空,卻隻有一點明滅不定的星光,在天邊獨自閃爍。



    “天狼星耀”話音低沉,朱厚聰心中生出了隱隱的不詳預感。群星隱沒卻獨有天狼掛空,主戰殺伐,謂之不吉,從小遍覽群書的朱厚聰略一沉吟,翻轉不定的思緒越發淩亂。



    落手輕拍闌幹,焦急難安的朱厚聰卻隻能發出一句無奈歎息:“唉,希望來得及”



    自從龍虎山一別,始終掛念的師弟呂岩終於在昨日有了消息,可還沒等朱厚聰思量清楚,緊接著又聽說皇兄朱厚成已經在調兵遣將,準備趕赴範陽圍剿呂岩。欣喜頓時消散,朱厚聰著急萬分,可自小便遠離京城隨李重陽進山修道的他,一時間又能找誰為自己解憂。



    “幸好還有陳叔叔”朱厚聰這樣安慰著自己。就在他六神無主的時候,恰好路過毓慶宮的大內總管陳正華主動伸出援手,願意派出粘杆處下屬諜子去範陽通風報信。



    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貂寺始終不曾回轉,若不是因為身後殿內的呂雉,朱厚聰恨不能現在就親自趕往範陽。想到這裏,朱厚聰腳下轉身,恰好撞到了屋內急急走出的一位中年長者。



    下意識得歉意微笑,朱厚聰雙眼一亮,趕緊邁步伸手抓住來人右臂。隻感覺自己胸膛內的一顆心七上八下,朱厚聰忐忑問道:“王禦醫!呂雉她怎麽樣了?”



    搖了搖頭,王姓禦醫直接作勢欲跪,臉帶慚愧地小聲說道:“恕下官無能為力,還請王爺另請高明”



    臉上悲戚驟現,眼中的焦急神色越發濃重,朱厚聰趕緊攔住禦醫追問道:“就沒有什麽別的辦法了嗎?”伸手一指屋內,向來克己有度力求言行不失的朱厚聰,甚至不惜以重利相誘:“你隻要能救得了她,我定會重重酬謝於你!”



    王姓禦醫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為難,低頭沉思。過了好半天,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麽,中年禦醫抬頭對朱厚聰說道:“呂雉的傷勢確實棘手,就算窮搜天下名醫也未必可治”



    故意頓了一頓,王禦醫才拈動著頷下蓄留的三縷長髯繼續說道:“不過若是單單隻為呂雉續命,倒也不是不可能。”



    坐立不安的朱厚聰聽到這裏,已恨不能跪地相求:“還請王禦醫明言,哪怕我做不到,也自會去轉求父皇。”



    雙眼閃過一道隱秘的光彩,中年禦醫一拍雙手微笑說道:“這事恰好就是要求到皇上那裏。”邁步湊到跟前,中年禦醫故意貼著朱厚聰的耳邊輕聲說道:“前幾日有地方官員貢獻進京的一株血玉靈芝,世所罕見,且最擅補氣延壽。王爺若是能從皇上那裏求來此味奇藥,老夫有七分”



    似乎是為了刻意增加自己的份量,王姓禦醫攤開的右手掌心又多伸出一指:“不,八分把握,能為王爺製成一幅靈藥,好讓呂雉延續一年半載的時光。”收手撤步,王禦醫瞧著雙眼閃爍不定的朱厚聰最後說道:“如此一來,也能給王爺一些喘息時間,另尋救治之法。”



    不過一瞬間,朱厚聰就定下了心中主意,感激的朝中年禦醫笑了笑,誠懇說道:“多謝王禦醫為我指點明路,那就待我求來靈芝之後,再請先生來此行醫。”



    站在門前目視中年禦醫遠去,朱厚聰心中翻湧不定的心終於勉強摸到了一點支撐。關於遠在範陽的師弟呂岩,朱厚聰隻能耐心等候回傳的消息,可屋內近在身邊的呂雉,還需要他現在去照顧扶持。



    略微整理一下臉上的表情,朱厚聰邁步穿堂,來到了毓慶宮大殿左側的臥房門口。輕輕敲打門框,聽到屋內傳來的一生柔和應答,頂著刻意揚起的一副笑臉,朱厚聰推門而入。



    首先撲出門外的,是濃重的藥渣殘臭,鼻子一酸,把剛要開口的朱厚聰嗆得連聲咳嗽。推開最遠端的一扇窗戶為屋內換氣,朱厚聰才走到垂幔低簾的床前坐下,對麵色蒼白的半坐女子柔聲說道:“你怎麽也不叫人打開窗戶散散氣”



    伸手替呂雉掖了掖被角,貌似責怪實則關心的朱厚聰繼續問道:“現在感覺怎麽樣了,有沒有好些?”



    動了動久坐微麻的腰身,呂雉輕咳一聲,聲音柔弱無力:“我倒是沒嗅到什麽異常”伸手移動了一下背後倚靠的棉枕,調換好舒適的坐姿,呂雉嘴角一揚,故作輕鬆地說道:“好多了,隻是你整日不許我下床,我感覺自己的一身骨頭都酥了!”



    瞧著呂雉臉上浮現的嬌嗔憨笑,朱厚聰為之一怔。可那張秀美笑臉上掩蓋不住的蒼白與陰翳,又讓朱厚聰本就柔軟的心底,生出陣陣刺痛。強打精神,朱厚聰笑著回應呂雉:“那就好。”



    伸手握住呂雉遞過來的右掌,手心相接卻一片冰涼。眼角微熱,朱厚聰壓抑著隱隱顫抖的聲線,卻故作興奮:“我跟你說,王禦醫已經找到了治好你的辦法”隨著說話的功夫,朱厚聰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也逐漸變得輕快喜悅。



    靜靜聽著身邊人似乎說不完的絮叨言辭,呂雉嘴角始終掛著平淡的微笑,看出卻並不說破。雖然不像弟弟呂岩一樣精修武道,可曾經從高僧惠岸那裏接過一點佛門真傳的她,又怎麽會不清楚自己體內的傷病有多麽沉重。



    秉燭夜談,朱厚聰似乎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精心編織的謊言當中,不可自拔。就在燈油染盡將熄之際,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便有人在敲打宮門。



    正在添加燈油的朱厚聰手上一停,心中所想的是:莫非範陽那邊有消息傳來了?



    可為了不讓呂雉擔心,朱厚聰一直在瞞著關於呂岩的消息。眼珠一轉,朱厚聰暗暗思考著脫身的理由。



    呂雉瞧見朱厚聰隱隱為難的樣子,心中略微發笑。故意張嘴打了個哈欠之後,呂雉放平了枕頭對朱厚聰說道“有些困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吧。”



    朱厚聰趕忙回應道:“那你抓緊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再來找你說話。”張嘴吹滅燈火,朱厚聰故作鎮定地慢慢走出臥房。



    合攏身後木門,早就按捺不住急切心思的朱厚聰,急速邁步而走。來到毓慶宮大殿正門之時,庭院內早已有一位身披褐灰長袍的大內太監等候多時。



    看到朱厚聰走出宮外,灰袍太監趕忙上前,躬腰行禮,雙手舉到頭頂之上:“小的奉陳總管之名,前來為王爺送信。”



    一把抓住呈遞到自己身前的密信,朱厚聰急切地攤開掌中紙條,不過短短的十幾個字,卻讓他心神劇震,不由心生悲切。



    “呂岩遭困,不願受縛,危急之中,業已殺身成魔!”



    



    ps:這一卷的內容本來就打算按雙主人公的角度去寫,以避免所謂的過度虐主情節。在此略微透露下,師兄朱厚聰是注定要當皇帝的男人,所以有關他的戲份也不會無聊。希望大家收藏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