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靈靈怔怔地睜著眼，任由燭洺赫輕輕吻著自己。
    她沒有躲開，也沒有回應，隻是定定地看著他，腦海裏的思緒飛快地轉著。
    “怎麽了？”
    燭洺赫察覺到單靈靈的身體忽然緊繃，連呼吸都收斂了些，他微微蹙眉，有些不安地放開她，低聲問道。
    “哪裏不舒服嗎？”
    單靈靈仰著頭，認真地看著燭洺赫，她眼眸澄澈如水，倒映著他焦灼的神情，一言不發。
    那一刻，時間被拉得極長，雪花從林間拂過，寒風在天幕輕顫，直到燭洺赫忐忑到要開口再問，單靈靈忽然綻開一個燦若扶桑的笑容。
    “……小九，我知道這座山該叫什麽了。”
    燭洺赫一愣：“嗯？叫什麽？”
    單靈靈的臉頰飛快染上一層暈紅，垂下眼睫，聲音輕得仿佛一陣風吹就會散去，卻句句落在心上。
    “章台月下，尾火蛇光。”
    “這座山……就叫章尾山吧。”
    ——————————
    時間，真是眨眼間就溜走了。
    單靈靈和燭洺赫在章尾山上逗留了整整一周。
    神山之巔，隻有他們兩人，卻勝過人間萬千熱鬧。
    在這雲霧繚繞、花鳥成趣的日子裏，單靈靈徹底樂不思蜀，在她心中，隻要燭洺赫在身邊，哪兒都可以是她的歸處。
    “師父，我們該回去了。”
    最後，還是燭洺赫出聲提醒她：“族裏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我不想回去……”單靈靈撅起嘴，拽著他的胳膊，使出了渾身解數撒著嬌，賴在原地死活不肯動。
    “我好喜歡章尾山，咱們多玩幾天嘛，回去又得幹活……”
    “又不是再也不來了。”燭洺赫失笑，抬手輕輕彈了下她額頭，“再不回去，大師兄恐怕要想辦法暗殺我們倆了。”
    “羊牧之就知道瞎抱怨。”單靈靈氣呼呼地跺了跺腳，“你看他天天都把你守著，啥事兒都塞給你做，這些年你陪我的時間都越來越少了……”
    燭洺赫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心裏那叫一個軟得不行。
    真是愛她愛得要命。
    他一把把她拉進懷裏，下巴還在她頭頂蹭了蹭。
    “那我以後把書房搬到師父寢殿。”
    “這樣，師父隨時隨地都能看見我了。”
    單靈靈眼珠子一轉，心裏飛快權衡了一下利弊。
    這個提議……貌似還不錯？
    不過嘛……
    “那我想吃扶桑酥怎麽辦？”單靈靈笑眯眯地反擊，語氣裏滿是調皮。
    她就喜歡和燭洺赫討價還價，還樂此不疲。
    “就在後花園搭個爐子。”燭洺赫輕鬆應道，“師父想吃，小九隨時都能做。”
    “那晚上睡覺呢？”
    “……”燭洺赫微微挑眉，推了推她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長。
    “怎麽，師父這是在邀請我搬過去嗎？”
    “哎呀！那可不行！”
    單靈靈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整個人像煮熟的蝦子般飛快漲紅，連連擺手，慌慌張張地捂住臉：“不行不行！你晚上還是得回你自己的房間！”
    燭洺赫輕輕搖了搖頭，眼底滿是寵溺與笑意，他抬手在空中一劃，一道空間裂隙悄然撕開。
    “走吧，我們回去了。”
    “等……等等！”
    單靈靈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急急喊住了他。
    “嗯？”燭洺赫回過頭，看著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咱倆的事……”單靈靈小聲咕噥著，聲音越說越低，“我在想……要不要先別告訴你的師兄師姐們……”
    “為什麽？”燭洺赫唇角的微笑收了收，神色溫和中透出一絲不解。
    “我……我怕他們……”單靈靈一時語塞，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哎呀，小九，我們先別太高調了，好不好嘛？”她嘟著嘴，有些煩惱地說。
    “雀鳴整天嘰嘰喳喳滿地傳八卦，沉沉和小悠也嘴碎得很……再被仇爺爺他們知道了……”
    “非得念得我沒得安生不可。”
    說罷，單靈靈仰起頭，用那種楚楚可憐，委屈巴巴的眼神望著燭洺赫。
    “小九，答應我，好不好嘛？”
    “等回頭我們再慢慢想辦法，讓他們一點點接受……”
    “萬一這事傳到那些老人家耳朵裏，陸爺爺一怒之下把你揍一頓怎麽辦？”
    “那我可會心疼的。”
    她幾乎使出了渾身解數，隻為了說服眼前這個男人。
    燭洺赫聽著單靈靈一通軟軟糯糯的威脅兼撒嬌，終於輕輕歎了口氣，嘴角帶著無奈的笑意。
    “好，我答應你。”
    話音剛落，單靈靈眼睛一亮，整個人高高躍起，雙手勾住了燭洺赫的脖子，然後踮起腳尖，湊到他唇邊，輕輕落下一吻。
    “小九最好了！”
    “真不愧是我喜歡的人！”
    倒還是真會拿那點甜言蜜語來哄人。
    燭洺赫低頭看著她，心裏早已化成一灘蜜水。
    沒辦法，他就是拿她沒轍。
    這世上能讓他心甘情願低頭的人，唯有她。
    既然愛了，就得寵著。
    “走吧走吧，回家啦！”
    這一次，輪到單靈靈催促燭洺赫了。
    兩人十指相扣，一同踏入那道空間裂縫，短短兩息，單靈靈已率先邁步而出。
    她仰頭望著騰蛇族熟悉的山門，心中不由泛起幾分感慨。
    明明隻是離開了短短幾日，可她的世界，早已翻天覆地。
    那個她最親近的小徒弟，如今成了她的愛人。
    這轉變，說起來輕巧，落到心底，卻比話本子裏最跌宕的情節還要來得澎湃動人。
    “師父——！”
    正在單靈靈出神之際，一道帶著雀躍的呼喊從前方傳來。
    順著聲音望去，隻見狸悠蹦蹦跳跳地奔了過來，邊跑邊揮手，聲音清脆響亮。
    “你終於回來啦！”
    “小悠。”
    單靈靈本想對著狸悠招招手，但是抬手的瞬間，才想起自己還牽著燭洺赫，心頭一跳，趕緊放開了手。
    狸悠已經跑到了單靈靈麵前，開心的挽起了她的胳膊。
    “師父，怎麽又出去玩了這麽久啊！”
    “人間界有啥好的，每次都要待這麽久。”
    小貓嘟嘟嚷嚷的，單靈靈親昵的拍了拍她的頭，跟著她走進了騰蛇族，隻剩下燭洺赫站在原地，沒有什麽過多的反應。
    他隻是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空著的手。
    她就這樣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