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帝的喉間泛起腥甜，七十二道裹挾著妃嬪氣息的光刃在星砂凝成的穹頂下交織成網。
    冰麵倒映著三百麵破碎梳妝鏡的殘片，每一枚棱鏡都折射出妃嬪們被困在時空裂隙中的麵容——嚴女腳踝的青銅鎖鏈正在滲血，淑妃的錦帕燃起青紫色火焰，德妃打翻的酒液在冰麵上蜿蜒成梅枝的形狀。
    "錚！"
    第一道光刃擦著龍淵劍的缺口掠過，龍帝旋身時嗅到發間殘留的木槿香。
    三年前中元夜河燈搖曳的光暈突然在記憶裏綻開，那時嚴女提著兔兒燈蹲在禦河邊，鬢角別著新摘的木槿花："陛下你看，燈芯要燃到並蒂蓮圖案才算圓滿呢。"
    第二道光刃洞穿左肩時，冰晶順著傷口瘋狂滋長。
    農帝踉蹌著以劍拄地，瞥見劍穗上枯萎的並蒂蓮突然滲出朱砂色汁液——那分明是去年七夕，淑妃在帕子上繡並蒂蓮刺破指尖的血。
    "陛下...小心右肋！"破碎鏡片中傳來三百道重疊的呼喚。
    農帝猛然翻滾，原先立足處的冰麵已被光刃劈出深達三尺的溝壑。
    飛濺的星砂沾在他染血的龍袍上，竟幻化成德妃梅子酒壇上的冰裂紋。
    七十二道光刃織就的天羅地網愈發稠密，農帝的輪回之力在經脈中橫衝直撞。
    當他第七次被光刃劃破小腿時，突然看清那些嬰孩肚兜上鴛鴦的眼睛——嚴女的瞳色是初春柳芽的嫩青，淑妃的眸中沉澱著暮靄的灰紫，德妃的眼波永遠漾著梅子酒般的琥珀光。
    "不是攻擊..."農帝咳著血半跪在地，龍淵劍突然發出清越顫鳴。
    冰麵下的星砂開始逆流，將三百枚鏡片托舉到半空，"是三百道因果線！"
    當第四十九道光刃刺向心口時，龍帝反而鬆開劍柄。
    他任由帶著嚴女氣息的光刃穿透胸膛，卻在劇痛中捕捉到一縷微弱的共鳴——青銅鎖鏈的震顫頻率，竟與三年前河燈沉入水底時的漣漪完全一致。
    "嚴女在等朕。"農帝染血的手指突然結出蓮花印，周身潰散的輪回之力化作三百條金線。
    妃嬪們的梳妝鏡碎片自動拚合成環形鏡陣，映照出七十二道光刃核心處的嬰孩肚兜，"每道傷痕都是她們的血契..."
    冰麵轟然炸裂的刹那，農帝看見自己倒影分裂成三百個帝王虛影。
    嚴女鬢角的木槿花穿透時空綻放，淑妃燃燒的錦帕灰燼凝成符文，德妃潑灑的梅子酒在虛空勾勒出古老陣圖。
    當第七十二道光刃即將斬落頭顱時，農帝突然對著漫天鏡陣露出笑意。
    龍淵劍的哀鳴轉為清嘯，劍身九枚長命鎖虛影突然迸發七彩流光。
    農帝染血的指尖拂過胸前光刃，竟從傷口處扯出一條纏繞著木槿香的因果線——線的另一端沒入嚴女腳踝的青銅鎖鏈，而鎖鏈的紋路正與輪回記憶中某座上古祭壇的圖騰完全契合。
    "原來如此。"農帝任由光刃在周身撕開新的傷口，瞳孔卻亮如晨星。
    他踉蹌著踏出北鬥七星步，每步落下都有一麵梳妝鏡在腳下粉碎，"三百情劫化七十二煞，但鴛鴦的眼睛..."
    當最後一麵鏡子迸裂時，農帝突然嗅到濃鬱的藥香。
    嚴女偷塞的安神香灰燼從袖口飄出，在虛空組成模糊的篆文——那分明是輪回第七世時，他在昆侖山巔見過的《萬劫同心訣》起手式！
    七十二道光刃同時刺入身體的瞬間，農帝在劇痛中仰天長笑。
    三百道妃嬪虛影自鏡陣中浮現，她們帶血的指尖同時點在農帝眉心，冰封的星砂穹頂突然傳來琉璃碎裂的脆響。
    "朕悟了。"農帝染血的龍袍無風自動，周身三百個傷口同時迸發金光，"所謂輪回，不過是..."農帝耳畔忽然響起輪回第七世時昆侖雪崩的轟鳴。
    冰晶在傷口處綻開的痛楚，竟與當年被萬年玄冰刺穿琵琶骨的記憶重疊——那些在雪山之巔參悟的《萬劫同心訣》殘篇，此刻突然在識海中泛起鎏金文字。
    "千魂引！"他咬破舌尖噴出精血，三百妃嬪的因果金線突然震顫如弦。
    嚴女腳踝青銅鎖鏈崩斷的碎屑懸浮半空，每一粒銅鏽都映出上古祭壇的星軌圖——這分明是輪回第三世時，南疆巫祝操控十萬戰魂的陣眼秘術！
    星砂穹頂裂開的縫隙裏，突然湧出千萬道虛影。
    農帝瞳孔收縮——那些光影竟都是曆代輪回中與他結緣的女子，執傘的江南繡娘、馭獸的草原公主、眉心點著朱砂的禪宗比丘尼...她們發間的釵環叮咚作響，化作漫天流火撲向七十二道分裂的光芒。
    "陛下...是臣妾的銀步搖！"嚴女驚叫穿透時空裂隙。
    某道虛影鬢邊的並蒂蓮銀飾突然實體化，正與她去年生辰時農帝賞賜的首飾紋樣吻合。
    光刃與魂影相撞迸發琉璃彩，爆炸激起的罡風掀飛農帝束發金冠，三千白發如雪瀑垂落。
    當第七道魂影撞碎心口處的光刃時，農帝突然嗅到輪回第四世熟悉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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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他作為亡國太子被吊在城門三日，正是那位叛軍女將割斷繩索時，發梢掠過的忍冬花香——此刻這道魂影的護心鏡，正映出德妃梅子酒壇底的冰裂紋！
    "還不夠..."農帝抹去嘴角血沫，發現掌心沾染的星砂竟在自動排列成陣。
    他踉蹌著踏碎三麵梳妝鏡，腳下爆開的鏡片忽然懸浮成北鬥七星陣——這分明是嚴女去年七夕在觀星台醉酒後，用胭脂在青磚上胡亂塗畫的圖案。
    劇痛突然從丹田炸開，輪回之力開始反噬經脈。
    農帝低頭看見心口浮現出三百枚胭脂痣，每顆痣都對應著某個妃嬪的眉間妝——最鮮豔的那顆朱砂痣，正是嚴女初次侍寢時，被他用禦筆點在額間的守宮砂。
    "陛下不可！"三百道重疊的驚叫刺破耳膜。
    農帝卻狂笑著撕開龍袍，露出布滿舊傷的身軀。
    那些刀劍疤痕突然亮起幽藍光芒，竟與七十二道光刃的軌跡完美重合——原來所謂的三百情劫，早在輪回伊始就刻進了他的命盤。
    當最後一道魂影撞上光芒時，農帝的輪回之眼終於看破虛妄。
    那些分裂的小光芒核心，竟都蜷縮著嬰孩形態的因果孽胎——嚴女對應的光繭纏著木槿藤蔓，淑妃的光繭浸在紫火中，德妃的光繭表麵浮動著梅子酒滴。
    "以朕血肉，鑄爾新生！"龍帝突然折斷龍淵劍，將半截劍鋒刺入心口。
    噴湧的精血在空中凝結成九枚血玉瓔珞——這手法分明是輪回第五世時，苗疆蠱王教給他的續命邪術！
    星砂穹頂徹底崩塌的刹那，農帝周身三百傷口同時迸射金光。
    嚴女的青銅鎖鏈碎片自動拚成上古祭壇，淑妃燃燒的錦帕灰燼在虛空書寫梵文，德妃潑灑的梅子酒勾勒出昆侖山脈的輪廓。
    當七十二個光繭被血瓔珞纏繞時，妃嬪們困在時空裂隙中的虛影突然變得凝實。
    "給朕...破！"農帝白發根根染血，雙手結出《萬劫同心訣》最終式。
    心口處的守宮砂突然化作火鳳衝天而起，翎羽掃過的光繭接連爆開，每個破碎的光繭裏都疊出件信物——嚴女繡歪的鴛鴦荷包、淑妃抄寫的祈福經卷、德妃釀壞的梅子酒壇...
    當最後的光繭炸成齏粉時，農帝踉蹌著跪倒在冰麵。
    他看見自己白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而那些飛散的星砂在觸碰到妃嬪信物時，竟幻化成她們發間的珠翠落在腳邊。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環佩叮當聲，三百道倩影正在時空漣漪中若隱若現。
    "陛下！"嚴女的聲音突然清晰可聞，她繡鞋上的銀鈴鐺穿透虛空作響。
    農帝勉強抬頭，卻發現勝利的曙光裏混著絲詭異青霧——那些被擊碎的光繭殘渣正在重組，隱約凝成青銅鎖鏈上的上古圖騰。
    龍淵劍的殘刃突然發出預警般的嗡鳴，龍帝瞳孔驟縮。
    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悄然結印，輪回之眼捕捉到某個光繭碎片上轉瞬即逝的蛇形紋路——那圖案竟與嚴女腳鏈內側的暗紋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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