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 恢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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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治療約莫用了一個時辰,樓下大堂已經坐滿了人,說書先生在眾人的吆喝聲中正講得唾沫橫飛激情四射。
    高淦在喝茶的間隙瞥了眼二樓,微微蹙起了眉。
    拓跋烈收回銀針,留下一瓶藥丸又告知下一次施針時間後便和苗齊白從博物架後的暗道離開了。
    夏清送走兩人回到軟榻,白芷此刻眼瞳呈現著幽深的紫色,正眼神渙散地躺在床上,眼角掛著不知是疼痛還是治療時忽然闖入腦海的片段記憶刺激出的眼淚,額頭脖頸滿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胸口因為急喘而小弧度且快速地上下起伏著。
    瞧著有些可憐,夏清有些不忍直視。
    他抿了抿唇,一向掛在唇邊的溫和笑容也消失了,微微彎腰下身,手掌輕輕搭在白芷的肩頭,溫聲喚道,“白公子?”
    白芷沒有反應。
    他又喚了幾聲,便見著白芷那雙變成深紫色的雙眸逐漸褪去,渙散的目光也在慢慢聚焦。
    夏清想他這大概是要清醒了,便在一旁沒說話,直到白芷眨了眨眼,目光僵硬地落在他的身上,虛弱地問了一句,“他們走了?”
    “走了。”夏清扶著他坐起來,見他皺著眉扶了扶額,有些擔心地問,“感覺怎麽樣?”
    “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白芷沉沉吐出一口濁氣,在施針時那些湧入腦中的記憶在取針時又如潮水褪去,半點沒留在腦子裏,到能讓那些記憶在腦子裏走一遭,想來祁殤這施針時能夠幫他恢複記憶的。
    於是對夏清道,“記憶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但沒留住,不過多施幾次針應當就有用了。”
    夏清點點頭,“祁公子說要施七次針呢!別著急。”
    他把祁殤留下的藥瓶給他,“這是祁公子給你留下的,說是早晚各一粒,對恢複記憶沒什麽幫助,是溫養身體的。”
    白芷盯著那瓷瓶看了片刻,最後還是拿過來收進了懷裏。
    一個半月後
    最後一次施針結束,祁殤收了針便坐到一旁喝茶等白芷清醒。
    夏清和苗齊白等不及,兩人直接站到軟榻前又緊張又期待地等著白芷清醒過來。
    深紫色的瞳孔慢慢褪色,直到恢複成他原本的淺淡紫色。
    白芷的意識漸漸匯聚,目光慢慢聚焦,眼淚卻先一步落了下來。
    “白芷。”
    看到白芷的眸中逐漸匯聚起自己的身影,苗齊白輕輕喚了一聲。
    夏清也瞧見了,心中高興,也在一旁喚他,“白公子。”
    隻是不等兩人鬆一口氣,他們便忽然感覺白芷周身的氣息變了,在那一顆淚落下之後,他原本冷漠而疏離的氣息正在消散,周身隱隱籠罩上了一層濃鬱的哀傷。
    兩人瞧著他的變化,心中的高興也變成了擔憂。
    他們隱隱能夠猜到這哀傷從何而來。
    “苗大哥。”
    就在兩人試圖再喚他時,白芷輕顫的聲音從那兩瓣蒼白的薄唇中傳了出來。
    “是我!”苗齊白在白芷這一聲苗大哥中欣喜不已,“感覺怎麽樣?身體難受嗎?都記起來了嗎?你……”
    一句話未落,白芷眼中的淚水便如斷線珍珠般止也止不住。
    他在止不住的淚水中,右手也止不住地顫抖,他淚眼模糊地看著抬手的右手,氣息極低地抽噎出聲,“苗大哥……我,我傷了他……我傷了他……”
    苗齊白瞧著他這模樣呼吸一滯,後麵的話怎麽也問不出口了。
    “這不怪你。”苗齊白握住他那顫抖的右手,憐惜地寬慰道,“這都不是你的錯。”
    “這就是我的錯……”白芷極力的壓製著心頭那幾乎將他淹沒的絕望,在苗齊白難過的目光中窒息般嗚咽出聲,“他會恨死我的……他會恨死我的……”
    他想起來了,他都想起來了!
    拓跋烈設計讓人誤以為是他殺了尹鴻,失去記憶的時候,他當著尹恬的麵“承認”了自己殺了他的父親,他還,他還親手用刀……
    白芷咬著牙關,疼得心都要碎了。
    他竟然,他竟然親手用刀刺進了他所愛之人的胸膛!
    他清晰地記得,那日的雨冷得刺骨,尹恬胸膛裏的血液噴灑在他的臉上幾乎將他肌膚灼傷。
    他看到尹恬眼中的愛意逐漸冰冷,他看到那雙漆黑的眼眸裏隻剩下怒火與恨意。
    尹恬在恨他……
    “噗!”
    一口鮮血自白芷口中噴出,將苗齊白和夏清嚇得不輕。
    “白芷!”
    “白公子!”
    兩人一聲驚呼,苗齊白當即握上白芷的脈搏,祁殤聽到動靜不對也趕緊走了過來。
    “心脈受損?”
    苗齊白眉頭狠狠皺了起來,“他心脈怎會有損?”
    以白芷現在的身體狀況,心脈出問題會對他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即便是他體內有黃金帝蠱血也很難護住他的身體!
    “拓跋烈到底對他做了些什麽?!!”
    夏清被苗齊白這一聲低喝吼得愣在原地,他麵上滿是歉意,“對不起,殿下他……”
    “並非是拓跋烈動的手。”祁殤單手將苗齊白攬在懷裏,從他中接過白芷的手腕,一邊把脈一邊對苗齊白說道,“亦之,別激動。”
    “他這情況估計是恢複記憶所致,恐怕是某些記憶讓他承受不住才導致了心脈受損。”
    “記憶……”苗齊白想起之前在回春穀收到的消息,又想起剛才白芷說什麽“我傷了他”。
    苗齊白一時頭疼欲裂,隻怕是因為當初戰場白芷親手傷了尹恬,也許不止這個,當初在戰場,隻怕尹恬還對他說了什麽,這才讓他如今剛恢複記憶就承受不住傷心過度傷了心脈。
    祁殤扶著苗齊白到一旁坐下,他前段時間因為師門的事也傷了身體,如今可不能這樣心情大起大落。
    “莫急,我先給他紮幾針護住心脈。”
    “這件事已經如此,等他醒來,他會慢慢想明白,他從不是脆弱的人,相信我,他還有他想做的事,他不會這麽輕易倒在這裏。”
    “我也相信他。”夏清看看苗齊白,又看向白芷,那張清秀的臉上因為一時心情大起大落此刻也是一片慘白。
    他回想起白芷這些時日來的所有決定,“他絕不是個脆弱的人!”
    他對那位尹公子的愛,能夠支撐著他一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