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一行人身上貼著葉懷君所畫的斂息符，來去自由，無人發現。
    進出數個人家中後，秦念四下張望，低聲喚道：“大師兄——”
    蕭洛抱著和光劍站在陰影處，聞聲現身。
    秦念將鼓鼓囊囊的包袱塞給他：“大師兄，麻煩你把這些送到破曉門~”
    破曉門坐落在歸義廣場附近，現在隻是個用數個帳篷搭建出來的臨時建築。
    帳篷前有身著破曉門衣袍的修士站崗。
    蕭洛斂息術了得，待站崗的修士發現包袱時，蕭洛早已沒了身影。
    “這是什麽東西？”一位破曉門修士隔著距離小心打量包袱。
    另一位破曉門修士徑直拎起沉重的包袱：“給門主看看。”
    帳篷內，若竹打開飽滿的包袱，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數張信紙。
    第一張信紙上寫著“勇西城城南林家心意”。
    其餘的信紙寫的皆是這種內容。
    若竹對這些姓氏有些印象，都是些反對破曉門推進改革，在人群中渾水摸魚的東西。
    這些人妄想維持強者能不受道德製約、為所欲為的能力。
    他們最恨若竹，時常造謠些對破曉門不利的信息。
    但由於最近要忙的事太多，若竹沒什麽空去處理那些人，隻得暫時威脅一番。
    今天這些家夥給她提供了如此之多的錢財，來解她的燃眉之急，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但是，若竹再仔細一看紙上的文字，忽然笑出了聲。
    那些信紙上，帶著些微靈力，有秦念的、談清夢的，還有楚無、葉懷君、南糖糖的。
    秦念的到來，比起這份“心意”還更讓若竹開心。
    若竹帶著這份開心，埋頭到大堆要處理的事務之中。
    城東。
    蕭洛送完包裹，找到他的師妹師弟時，看見他們正整整齊齊站在高樓屋頂之上。
    他踩著四周物品借力，飛身上樓頂。
    南糖糖看著手中的名單略微苦惱：“我就隻認識這幾個冥頑不靈的壞蛋。”
    名單上的“壞蛋”都被劃了橫線，這些人的家中，都被他們洗劫了一趟。
    除了秦念，其餘四人湊過去看了一眼，確定沒有被遺漏的“壞蛋”。
    那這個時候，就要開始準備接下來的計劃。
    五個人同步扭頭，看向自己小師妹。
    談清夢意圖出聲詢問，卻突然將話吞了進去，且伸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出聲。
    秦念仿若什麽都沒發覺，視線被地麵上來來往往的人們吸引住。
    以往路上隨處可見的責罵訓斥與一言不合的動手揍人的現象，現今已經少了很多。
    她的目光落在一個茶攤上。
    茶攤送茶的少年手抖將茶撒了些許。
    茶客見狀，斥責一句，揚起手就要打人。
    少年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大聲道歉後又大呼大叫，稱有人要打人。
    周遭的人立刻投去目光，帶著審視與警告意味。
    更有人上前製止。
    茶客的手頓在空中，不上不下。
    茶攤老板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稱可以道歉賠償，但手抖導致茶水灑落，絕不是能受巴掌的罪。
    茶攤老板的聲音不夠堅決，也不夠有力，甚至有點顫抖，還有點恐懼。
    茶攤老板一邊說，一邊尋求著周圍人的認可。
    得到了周圍人的認可，茶攤老板的底氣才充足起來。
    秦念觀那茶客約有築基前期修為，茶攤老板不過是煉氣修為。
    她明白，這若放在從前，茶攤老板和那少年，定然是會認了一掌。
    但是這一刻，茶客在周圍人的審視中，收回了自己的手。
    茶攤老板和少年，以及見證了這一切的居民，臉上露出激動興奮的神情。
    這對這些人來說，似乎是跨出了極其勇敢的一步，得到了什麽寶貝一般。
    秦念嘴角揚起一抹自己未察覺的笑容。
    她的目光移到窄巷中。
    裏頭有更加勇敢的人，即便是沒有那麽多人的鼓勵，因小事被辱罵挨打的婦人也能跳起來打罵回去。
    秦念深深吐出一口氣。
    從她進勇西城來，人們的改變實在太顯而易見。
    用天翻地覆來形容完全不為過。
    回想起初入定漠國的情景，她和師姐去幫助遭受了不公平對待的人出頭，得到的往往都是刺向她們的惡意。
    她記得那時自己咽不下這口氣，夜裏瞞著師姐悄悄把所有蠢蛋都揍了一遍。
    那時的情景像是渾濁的池塘，現在的場景像是逐漸被過濾的池塘。
    兩相對比，震人心魄。
    她不由感慨，心生好奇：“是因為想看到這樣的景象，所以你們才會不在乎那些惡意嗎？”
    倘若是她，接收到傻蛋的惡意和拒絕之後，很難有毅力等到現在這一刻。
    南糖糖：“當然，我們都想力所能及讓眼前所見變好。”
    葉懷君：“不論是什麽樣的惡意攻擊，在這樣的改變下，都不值一提。”
    蕭洛：“幫助、變好、很有、成就感。”
    楚無微抬眉毛，語氣聽不出好壞：“小師妹，他們愛管閑事的人是這樣的。”
    談清夢滿眼笑意：“小師妹，對我們來說，那些惡意並不重要，傷害不到我們。”
    南糖糖點頭：“雖然有的時候麵對這種情況會生氣，但過一會就忘了，畢竟我們很強，這種事不值得我們念念不忘。”
    秦念目光依舊跟隨著地麵上的人。
    “如果承受著惡意沒有得到這樣的畫麵，怎麽辦？”
    秦念依舊好奇著師兄師姐對於此的想法，歪頭的等待著他們的回答。
    南糖糖理所當然道：“那就再想辦法，好比人長了膿瘡，膿瘡去不掉就再想別的辦法去掉。”
    談清夢陳思片刻，莞爾道：“小師妹想知道得到恐怕不是這些。”
    秦念臉上露出正經神色，盯住自己二師姐。
    從與師父剖析自我對錯的那天後，秦念內心便有了些明顯又不明顯的改變。
    師父引導著她一步一步向前，撥開蔽眼迷霧，稱她有情有義，有勇氣有智慧、有魄力。
    自那之後，秦念明白，隻要在上奇宗一天，她就不會走上歪路。
    因為從那天起，她心中對所謂的正道之心有了些興趣。
    而她的師兄和師姐，哦，除了三師兄，都有著正兒八經的正道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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