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雄黃酒的氣味還未散盡，藥房裏突然傳來銅臼炸裂的巨響。蘇丹衝進門時，見七七坐在滿地狼藉中，小手攥著半截斷成兩半的砒霜塊，而小滿正把斷臼往嘴裏塞。她驚得魂飛魄散，卻見小滿的乳牙咬在銅片上，竟留下道泛著金紋的齒痕。
    “七七竟然把石頭都給捏碎啦！”雲疏滿臉驚愕地高舉著手中的藥杵，扯著嗓子大聲喊叫起來。一旁的懷瑾聽到這聲驚呼後，急忙蹲下身去仔細查看那被捏碎的石頭。隻見原本應該堅硬無比的石頭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塊塊細碎的砒霜碎塊，而這些碎塊的斷麵上竟閃爍著點點星芒，仿佛是被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生生震裂開來一般。
    就在眾人驚詫不已的時候，念蘇脖子上掛著的長命鎖突然間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行飛了起來。那長長的鎖鏈如同靈蛇一般在空中舞動，然後迅速地纏繞在了七七纖細的手腕之上。緊接著，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隻見七七小小的掌心中緩緩浮現出一道與砒霜裂紋一模一樣的凰紋，那凰紋散發著神秘的光芒，若隱若現，宛如活物。
    此時正值午後時分，那毒熱的太陽高懸於天空之中，毫不留情地將熾熱的陽光灑向大地。就連放置藥材的藥匾也被曬得滾燙無比，蘇丹擔心七七和小滿會受不了這般酷熱，連忙將他們兩個輕輕地放在了鋪在地上的竹席之上。兩嬰麵前擺著七味藥材：甘草甜，黃連苦，烏梅酸，砒霜毒，附子麻，朱砂澀，龍膽寒。小滿突然抓起砒霜塞進嘴，蘇丹未來得及阻攔，孩子卻咯咯直笑，唇色絲毫未變。
    “弟弟說這是糖霜！”念蘇指著砒霜罐。七七則爬向附子，將根須貼在額頭，紫脹的小臉瞬間恢複紅潤。懷瑾翻開藥典的手在顫抖，泛黃的“嚐毒篇”赫然記載：“嫡脈雙生者，陰陽相濟，可納百毒。”
    子時藥靈顯形，蘇丹按古法焚香祭鼎。青煙中浮出初祖虛影，正將雙生子浸入藥池淬煉。七七突然啼哭不止，淚珠滾入香爐，竟將煙霧凝成《毒經》殘頁；小滿則尿濕供桌，童子尿浸透的地方顯出段嘉衍的軍陣圖——他正率軍穿過毒瘴林，而林中植被的毒性分布與七七嚐過的藥材完全一致。
    "爹爹在吃弟弟的糖霜！"念蘇的尖叫驚落了藥櫃上的蟬蛻。蘇丹轉身時，正看見段嘉衍在煙霧中仰頭吞咽，月光在他喉結上滾成銀丸。懷瑾的藥鋤當啷砸地，他扯開段嘉衍的衣襟，露出心口潰爛的蠱痕——正是雲疏昨夜在牆上畫的鳳凰圖騰。
    雲疏的虎頭鞋突然冒出青煙，鞋底銀釘在青磚上烙出焦黑箭頭。懷瑾順著指向望去，軍陣圖裏的嘲風圖騰中心，赫然印著雙胞胎的掌紋。"這是引蠱的方位。"他抓起賬本時，書頁間滑落的防風草根突然自燃，火苗舔出"段府"二字。
    蘇丹咬碎銀牙，將避毒丹的藥引倒入石臼。七七的小手剛碰到雄黃粉，細碎的顆粒便自動聚成展翅的凰紋。小滿拍打著朱砂罐，砂粒在罐底排列成北鬥七星，勺柄直指段嘉衍潰爛的傷口。
    "他們的血是解藥。"懷瑾的聲音混著鼎鳴，他突然割破指尖，鮮血滴在凰紋中心。雄黃粉驟然炸開，煙霧中浮現出段家書的血字——正是用野蜂蜜混著雙胞胎的臍帶血寫成。蘇丹想起阿爺臨終前塞給她的錦囊，裏麵裹著的鳳凰羽，此刻正在鼎中燃燒成灰燼。
    "爸爸，嚐嚐這個。"念蘇踮腳遞上蜜餞，小女孩的指尖沾著七七揉碎的凰紋雄黃。段嘉衍剛咬住蜜餞，潰爛的傷口突然噴出黑霧，霧中顯出無數蠱蟲啃食鳳凰圖騰的幻象。懷瑾猛地將避毒丹塞進他口中，丹丸在舌麵炸開時，七七和小滿的啼哭變成了清越的鳳鳴。
    雲疏的虎頭鞋突然融化，銀釘在地上匯成河流，流向軍陣圖的陣眼。蘇丹看見那裏埋著段嘉衍的玉佩，玉佩上的鳳凰圖騰正與雲疏心口的朱砂痣重合。藥鼎突然炸裂，七七和小滿的掌心各多出一道銀線，像極了初祖虛影手中的藥杵。
    "原來他們才是藥靈。"懷瑾的聲音帶著哽咽，他抱住啼哭的雙胞胎，卻發現他們的皮膚開始透明，血管裏流動著金色的藥汁。段嘉衍的傷口奇跡般愈合，他吐出的黑霧在月光下凝成一隻紅眼睛的山雀，正是念蘇之前看見的那隻。
    藥田的老桑樹轟然倒塌，樹根處露出半塊艾草團子。蘇丹拾起時，發現裏麵裹著段嘉衍的婚書——正是用雙胞胎的胎血寫成。懷瑾的藥鋤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他的影子投在牆上，分明是展翅的鳳凰形狀。七七揉搓雄黃粉時，粉末竟自行聚成凰紋；小滿拍打朱砂罐，砂粒在罐底排列成北鬥七星。七七揉搓雄黃粉時，粉末竟自行聚成凰紋；小滿拍打朱砂罐，砂粒在罐底排列成北鬥七星。當兩人同時將手按在藥爐上時，爐火突然轉青，將本該煉製三日的丹藥瞬間凝成。
    "是涅盤火！"懷瑾的聲音在驚雷中破碎，他顫抖的指尖撫過初祖手劄，泛黃的宣紙上，鳳凰浴火的紋路正與爐中丹藥的掌紋重合。蘇丹抱著昏迷的七七退後半步，翡翠鐲撞在藥櫃上發出裂響——那是二十年前太醫院大火時，她最後聽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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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蘇！"段嘉衍突然抓住小女孩的手腕，畫眉鳥的金翎正戳在他潰爛的傷口上。念蘇咯咯笑著把丹藥塞進他掌心："爸爸的糖霜比弟弟的甜！"懷瑾的藥鋤當啷落地，他看見段嘉衍的瞳孔裏閃過鳳凰虛影，與雲疏喂給頭狼的丹藥如出一轍。
    雲疏的虎頭鞋突然冒起青煙，頭狼在沙地上畫出的暗道圖正指向段府密室。蘇丹看見丈夫後頸的朱砂痣在火光中跳動，那粒試藥留下的印記，此刻竟與丹藥上的掌紋完美契合。"這是他們的命劫。"懷瑾突然撕開衣襟，心口的鳳凰胎記與初祖手劄上的圖騰分毫不差。
    驚雷劈開藥房的刹那，七七的高燒突然灼穿繈褓。蘇丹的眼淚砸在女嬰浮現紫斑的皮膚上，那些紋路竟與段嘉衍肩頭的箭傷一模一樣。懷瑾抓起銀針的手在發抖，他猛地刺向自己的鳳凰胎記，鮮血滴在七七額間時，紫斑突然化作青煙。
    "段家的箭......"蘇丹的聲音混著雨聲。段嘉衍突然噴出黑血，血珠在青磚上凝成鳳凰形狀。雲疏的暗道圖突然燃燒，露出段家書血字裏的蛇巢方位。懷瑾的藥鋤在雷光中泛著寒光，他將最後一顆丹藥塞進七七口中時，女嬰的瞳孔裏浮起細碎的金斑。
    頭狼突然人立而起，狼瞳中的嘲風紋與段嘉衍玉佩上的圖騰重合。蘇丹看見雲疏心口的朱砂痣正在蔓延，漸漸化作展翅的鳳凰。藥鼎裏的青煙突然凝成人形，初祖虛影將雙生子浸入涅盤火時，七七和小滿的啼哭變成了清越的鳳鳴。
    "他們要渡劫了。"懷瑾的聲音帶著哽咽，他抱著雙胞胎走進火海，衣擺瞬間燃燒成鳳凰尾羽。蘇丹抓起段嘉衍的婚書衝進火場，發現婚書上的胎血正與丹藥掌紋融合。涅盤火轟然炸開的刹那，她看見二十年前的自己抱著繈褓中的雙生子，在太醫院大火中與初祖虛影擦肩而過。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廢墟時，七七和小滿的啼哭驚醒了沉睡的藥田。蘇丹在焦土中找到半塊艾草團子，裏麵裹著段嘉衍的玉佩——正是雲疏畫在暗道圖上的圖騰。懷瑾的藥鋤插在鳳凰圖騰中央，鋤柄上纏繞的紅繩，與老宅門楣上懸掛的艾草團子一模一樣。小滿則四肢冰冷，胸口現出蛇王額間的金紋。她將雙胞胎浸入靈泉，泉水觸膚即沸，蒸騰的霧氣中浮現藍婆婆的獰笑：“雙生藥引，終究要歸入祭鼎！”
    懷瑾翻開突然滲血的賬本，最新頁浮現初祖絕筆：“嫡脈藥童，七歲必殤。唯散其魂，可......”後麵的字跡被血漬淹沒。念蘇的長命鎖在此刻徹底粉碎，鎖芯滾出半枚藥丸——正是當年雲疏被擄前偷藏的糖塊。
    七七突然睜眼，抓起砒霜罐砸向小滿。兄弟相撞的刹那，兩人身上的毒紋突然離體，在空中絞成陰陽魚。蘇丹將藥王令擲向魚眼，令牌吸盡毒氣後裂成兩半，分別嵌入雙胞胎胎記。
    “媽媽，癢......”小滿抓撓胸口，金紋竟被藥王令碎片覆蓋。院外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北方天際的赤星突然一分為二，照得夜如白晝。頭狼對著星光長嘯，皮毛間浮現出完整的蛇巢地圖——每條暗道都標著雙胞胎嚐過的毒藥名稱。
    五更天采露時，蘇丹發現竹筒裏的露水泛著七彩。七七將手指浸入露中，水色轉成治愈段嘉衍箭傷的碧色藥汁；小滿拍打水麵，漣漪竟顯出藍婆婆在蛇巢熬藥的場景——她正將雙胞胎的胎發投入青銅鼎。
    懷瑾在賬本上記下詭異現象，墨跡未幹便化作《毒經》殘章。雲疏的虎頭鞋突然自行修補，鞋麵銀線繡出段嘉衍的新暗號：“七月初七，鵲橋毒陣，需雙生破。”
    藥田盡頭的古槐突然開花，每朵槐花都形如藥童笑臉，香氣中混著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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