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雌雌雙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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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雲道人最近的日子過得相當滋潤。
    龍漢大劫的硝煙散盡,天地重歸秩序,像他這樣半步大羅境界的先天生靈,終於不必再東躲西藏,提心吊膽地害怕被三族當成儲備血食抓走。
    以至於,讓他對那位橫空出世、一手調停大劫的“天道鴻鈞”,都生出了幾分難得的好感。
    這一日,他剛從好友鎮元子的五莊觀作客歸來,袖子裏揣著幾枚剛到手、還帶著清靈仙氣的人參果,心情美得冒泡,駕起祥雲,優哉遊哉地朝著自家“火雲洞”飄去。
    清風拂麵,果香怡人,紅雲隻覺得洪荒從未如此美好。
    然而,這歲月靜好的氛圍還沒維持半刻鍾,就被一道突如其來的倩影攔腰截斷。
    “道友請留步!”
    一個清脆悅耳,帶著幾分怯生生的女聲響起。
    紅雲一愣,下意識地止住了雲頭,定睛看去。
    隻見前方雲路上,俏生生立著一位黑裙少女。
    她容顏清麗絕倫,氣質溫婉恬靜,一雙剪水秋瞳正帶著幾分羞澀和仰慕望著自己。
    修為……嗯,太乙金仙?
    “道友喚貧道何事?”紅雲捋了捋並不存在的胡須,努力擺出前輩高人的和藹姿態,心中那點被打擾的不悅,在看到對方“純良無害”的眼神後瞬間消散了大半。
    黑裙少女聞言,臉上飛起兩朵紅霞,螓首微垂,聲音細若蚊呐,卻清晰地傳入紅雲耳中,
    “晚輩……晚輩在此間徘徊已久,隻為……為一睹前輩仙顏。”
    “今日得見真容,並能與前輩言語兩句,已是心滿意足,此生無憾了。”
    “此間打擾之處,還請前輩海涵。”
    謔!
    紅雲那顆老好人的心,瞬間像是被泡進了溫泉水裏,舒坦得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
    聽聽!
    聽聽!
    什麽叫格局!
    什麽叫境界!
    人家根本不是為了求寶求指點,就是為了看貧道一眼啊!
    這簡直就是貧道行走洪荒無數元會,積德行善應得的福報啊!
    是小迷妹!純純的小迷妹!
    “莫要如此!莫要如此!”紅雲笑得見牙不見眼,臉上褶子都擠成了一朵盛開的菊花,連連擺手,
    “真是羞煞貧道也!當不得,當不得!今日得見,方是有緣!道友若是在修行上有何疑難,盡管開口,貧道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拍著胸脯,豪氣幹雲。
    黑裙少女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明媚,仿佛得了天大的恩賜,聲音甜得能齁死人,
    “能見到前輩,聆聽前輩教誨,晚輩已是心願足矣,別無他求。”
    “隻願前輩仙路坦蕩,一路順遂,道運昌隆!”
    這馬屁拍的,又準又舒服!
    紅雲隻覺得自己輕飄飄的,都快原地飛升了。
    警惕心?那是什麽?早就被這“真誠”的仰慕衝到了九霄雲外。
    “哎呀,道友過譽了,過譽了!”紅雲嘴上謙虛,心裏樂開了花,忍不住又擺出前輩的架子,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不過,洪荒險惡,人心難測。”
    “道友切要謹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行走在外,定要小心謹慎才是!”
    這話說得情真意切,發自肺腑,讓黑裙少女眼中崇拜的小星星更是閃爍不停。
    她像是被前輩的關懷感動到了極致,小臉更紅了,扭捏了一下,才仿佛想起什麽似的,狀若無意地輕聲問道,
    “前輩縱橫洪荒無數歲月,交友遍天下,又坐擁洞府福地,想必……仙友眾多,寶物珍藏也是極為豐厚的吧?”
    紅雲此刻正沉浸在“德高望重前輩指點迷津”的美好氛圍裏,聞言不疑有他,下巴微揚,滿臉傲然,
    “那是自然!貧道交友,向來不分高低貴賤,不論先天後天,隻看一個‘緣’字!”
    “至於寶物嘛……”
    他得意地捋了捋不存在的長須,“雖不敢與大羅仙尊的珍藏媲美,但也算小有家底,相差……咳咳,相差亦是不遠矣!”
    “那可真是……太好了呀!”黑裙少女聞言,開心地拍了下小手,笑容純真無邪。
    隨即,她像是獻寶一樣,小心翼翼地從裙擺下掏出了一個灰撲撲、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瓷瓶,臉上帶著幾分好奇和期待,遞向紅雲,
    “晚輩前些時日偶然得此小物,看著平平無奇,卻又覺有些特異。”
    “前輩見多識廣,能否……幫晚輩掌掌眼,看看這究竟是何物?”
    紅雲見狀,目光不由得落在那瓷瓶上。
    但他心裏非但沒有一絲懷疑,反而湧起一股暖烘烘的熱流!
    看吧!
    果然沒說謊!
    這姑娘是真的信任貧道啊!
    如此“珍貴”的東西,就這麽大大方方地拿出來讓貧道鑒定,完全不擔心貧道見財起意、殺人奪寶!
    這是何等赤誠的信任!
    何等純粹的道友情誼!
    這麽一想,紅雲心中越發舒坦,看那黑裙少女的眼神簡直慈愛得能滴出水來。
    他大大方方、甚至帶著幾分“為晚輩解惑”的責任感,伸手接過了那平平無奇的瓷瓶。
    “嗯……”紅雲裝模作樣地翻看瓶身,手指摩挲著瓶口,眉頭微蹙,“此瓶……材質普通,似乎是凡間燒製的陶土……”
    “嘶……?”他湊近了些,又仔細感應,“瓶內……空空如也,也無甚靈氣波動……”
    “咦……?”他注入一絲微不可查的法力探查瓶體結構,依舊毫無反應,“怪哉,怪哉,莫非是貧道看走眼了?”
    紅雲老臉有點掛不住,在“小迷妹”麵前露怯可不行!
    他決定動用點真本事!
    揮手間,一道精純柔和的淡紅色法力光暈自指尖湧出,如同水波般溫柔地包裹住整個瓷瓶,打算從最本源的物質層麵進行深度鑒別。
    他動作很小心,生怕法力過猛傷到這“脆弱”的瓶子。
    然而就在他法力光芒亮起,堪堪觸及瓶身的一刹那——
    異變陡生!
    “噗——!”
    隻聽一聲壓抑的悶哼,那黑裙少女像是被一柄無形巨錘狠狠砸中胸口,整個人猛地向後倒飛出去!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殘影!
    “哇——!”
    一大口殷紅刺目的鮮血,如同不要錢似的從她口中狂噴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淒厲的血線!
    她嬌軀在空中翻滾了幾圈,才重重摔落在數十丈外的雲路上,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小臉慘白如紙,嘴角還掛著觸目驚心的血漬,整個人蜷縮著,瑟瑟發抖,仿佛下一刻就要香消玉殞!
    “道友!”紅雲大驚失色,魂兒都快嚇飛了!
    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第一反應是:有強敵!竟敢當著他紅雲老祖的麵,用如此陰險歹毒的手段暗算他信任的“小迷妹”?!
    他瞬間祭出自己的成名法寶——九九散魂葫蘆!紅砂彌漫,煞氣騰騰,警惕地掃視四周虛空,怒喝道,
    “何方宵小!竟敢……”
    然而他話還沒吼完,就被地上那黑裙少女帶著哭腔、氣若遊絲、充滿了恐懼的哽咽聲打斷,
    “前輩……前輩饒命!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她掙紮著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紅雲手中的瓷瓶,仿佛那是世間最可怕的凶器,
    “那……那混沌海裏撿來的破瓶子……您……您喜歡就拿去!隻求前輩大發慈悲……饒……饒晚輩一條賤命!嗚嗚嗚……”
    哭聲淒慘絕望,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紅雲:“??????”
    他整個人如同被天雷劈中,徹底僵在了原地!
    一手托著那個“凶器”瓷瓶,一手還維持著祭出散魂葫蘆的姿勢,腦子裏一片空白,隻剩下無數個巨大的問號在瘋狂旋轉跳躍!
    這……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貧道幹什麽了?!
    怎麽就突然變成殺人奪寶的惡霸了?!
    貧道明明是在幫你鑒定啊喂!
    那點法力連隻螞蟻都震不死好不好?!
    “道、道友!你……你這是……”紅雲急得舌頭都打結了,試圖解釋。
    可還沒等他組織好語言,地上的少女又“噗噗”連嘔出兩大口鮮血,氣息更加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似的。
    更絕的是,她似乎掙紮著想護住自己,手忙腳亂間,“刺啦”幾聲輕響,她那身漂亮的黑色紗裙袖口,以及鎖骨附近的衣襟,竟“意外”地崩裂開來!
    頓時,一片欺霜賽雪、細膩光滑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精致的鎖骨若隱若現,配上那慘白的小臉和嘴角的血漬,構成了一幅無比淒美又……引人遐想的畫麵。
    紅雲這回是真·懵圈了!
    事情的發展速度完全超出了他這顆“老好人”大腦的處理極限!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麽迷魂幻術!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紅雲百口莫辯”之際——
    “妹妹——!”
    一聲飽含驚怒和焦急的嬌叱從天而降!
    隻見一道白光閃過,一位身著素雅白裙、容顏同樣絕美、氣質卻更顯清冷的少女,如同仙子臨凡般,“恰好”從旁邊一片雲層中急匆匆落下!
    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衣衫破損、吐血不止的黑裙少女,以及手持“凶器”瓷瓶、“殺氣騰騰”的紅雲!
    白裙少女瞬間“目眥欲裂”,眼角含淚,幾步衝到黑裙少女身邊,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聲音都在顫抖,
    “妹妹!妹妹你怎麽了?!是誰傷的你?!”
    她猛地抬頭,怒視著還處於石化狀態的紅雲,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姐姐……快……快走!”黑裙少女仿佛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死死抓住白裙少女的手臂,驚恐萬分地看向紅雲,聲音帶著無盡的恐懼和哀求,
    “是……是我得罪了紅雲前輩……是我……是我懷璧其罪,不該拿著這……這「先天寶物」招搖過市……”
    “姐姐你快走!此事因我一人而起!隻求前輩……前輩大恩大德……念在我們姐妹修行不易……饒……饒我姐姐一命!嗚嗚嗚……”
    她一邊哭求,一邊還試圖將白裙少女往外推,演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姐妹情深!
    “你!”紅雲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變臉速度比洪荒的罡風還快!他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
    白裙少女聞言,更是“怒發衝冠”,周身寒意大盛!她將“重傷”的妹妹護在身後,對著紅雲戟指怒罵,聲音如同寒冰炸裂,
    “兀那老賊!好不要臉!”
    “枉你紅雲在洪荒還薄有善名,竟行此殺人奪寶、欺淩弱女的下作勾當!”
    “當真以為我姐妹二人是那無根浮萍,背後沒有長輩撐腰嗎?!”
    “今日之事,我看你如何收場!”
    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並起如蔥玉指,直指蒼穹,嬌聲厲喝道,
    “恭請師尊——天道鴻鈞——降臨!為徒兒做主——!!!”
    轟——!!!
    “天道鴻鈞”四個字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紅雲的天靈蓋上!
    紅雲隻覺得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差點從雲頭上栽下去!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攥緊,幾乎停止了跳動!
    我打天道?!真的假的?!
    雖然理智告訴他這太荒謬了。
    但……
    那可是直呼其名啊!
    在洪荒,大羅者,凡有言,必被知!
    這少女敢如此理直氣壯地喊出“恭請師尊鴻鈞降臨”,那身份還能有假?!
    而且,天道鴻鈞調停龍漢大劫、力壓三族老祖的無上威能還曆曆在目!
    那紫霄神雷……紅雲光是想想就覺得神魂都在顫抖!
    巨大的恐懼瞬間淹沒了紅雲所有的理智和思考能力!
    他此刻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完了!攤上大事了!跳進血海也洗不清了!
    “我、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紅雲臉色煞白,聲音都變調了,手裏的散魂葫蘆差點拿不穩,“貧道……貧道啥都沒幹啊!道友明鑒!明鑒啊!”
    他驚恐地抬頭望天,等待著那毀天滅地的紫霄神雷降下,將自己劈得形神俱滅……
    然而……
    天空湛藍如洗,白雲悠悠,幾隻仙鶴優雅地飛過。
    別說紫霄神雷,連一絲烏雲都沒有。
    安靜得……有些詭異。
    白裙少女見狀,臉上怒容未消,卻像是突然接收到了什麽“神念傳音”,側耳“聆聽”了片刻,然後才對著紅雲,用一種極度壓抑著怒火、又帶著幾分“不得不遵從師命”的憋屈語氣,冷冰冰地說道,
    “哼!算你走運!”
    “師尊他老人家正在紫霄宮講道,無暇親臨。”
    “但他已降下法旨,言道此等因果,由我等自行了斷!”
    “若你這老賊再敢行凶,或是我姐妹遭遇不測,師尊他老人家定會親自出手,讓你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紅雲聞言,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自行了斷?
    這比直接劈死他還難受啊!
    這“天道弟子”明顯不會善罷甘休!
    “你……你們待如何?”紅雲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哭腔,徹底沒了方寸。
    白裙少女冷冷地盯著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給他施加巨大的心理壓力,也像是在“強忍”著替天行道的衝動。
    半晌,她才用一種施舍般的、極其不爽的口吻說道,
    “哼!念在你修行至今,也算不易,在洪荒也曾有些許善名,我姐妹二人從紫霄宮出來時,也曾聽聞一二。”
    “若直接請師尊出手打殺了你,未免顯得我紫霄宮太過霸道,也對你……不甚公平。”
    她頓了頓,語氣更加冰冷,“但!殺人越貨,欺淩弱小之因果,不可不償!”
    “此乃天道至理!”
    她目光掃過紅雲腰間的儲物法寶,又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黑裙少女,仿佛做出了天大的讓步,
    “這樣吧!你既圖謀我妹妹寶物在先,又將其打傷在後,便罰你交出十件寶物,外加一桶本源精血!權作懲戒與賠償!”
    她冷哼一聲,帶著濃濃的不屑:“雖然你的破爛東西,我姐妹二人根本看不上眼!但這懲戒之意,是讓你長個記性!日後行走洪荒,莫要再起這等歹念!”
    紅雲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悲憤交加,
    “道友怎能如此強詞奪理?!顛倒黑白?!”
    “貧道從未起過半點歹心!貧道願立下天道誓言!請天道明鑒啊!!!”
    他真是憋屈得快炸了!
    “哼!”白裙少女雙眼危險地眯起,周身寒意更盛,“看來閣下是鐵了心要頑抗到底,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她像是徹底失去了耐心,語氣森然,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姐妹不講情麵!你身上所有的收藏,今日便留下吧!權當為我妹妹壓驚!”
    說罷,她再次並起雙指,周身法力湧動,直指蒼穹,作勢便要再次嬌喝,
    “恭請紫霄神雷降……”
    “且慢——!!!” 紅雲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吼了出來!聲音都劈叉了!
    他此刻終於徹底反應過來——他娘的!碰上“騙子”了!
    但……明白歸明白,他敢賭嗎?
    他敢賭這倆瘋丫頭喊不來紫霄神雷嗎?
    他不敢!
    那可是鴻鈞!
    “貧道……給!貧道給還不行嗎?!” 紅雲的聲音充滿了悲憤、屈辱和深深的無力感,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他顫抖著手,無比肉痛地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裏,哆哆嗦嗦地掏出了十件光華流轉、靈氣逼人的寶物,又逼出體內一桶散發著澎湃生命精氣的本源精血,用玉桶裝了,一股腦地推向白裙少女。
    “貧道……可以走了嗎?!” 紅雲幾乎是咬著後槽牙問道,隻想立刻逃離這個讓他畢生難忘的噩夢之地。
    白裙少女見狀,和地上“奄奄一息”卻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的黑裙少女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她眼珠子滴溜一轉,狀若無意地瞥了一眼紅雲袖口殘留的一絲人參果清香,慢悠悠地補充道,
    “誒↑對了。”
    “聽聞閣下與萬壽山五莊觀的鎮元大仙乃是至交好友?”
    “嘖嘖,真是令人羨慕的友情啊……”
    她的話音拖得長長的,充滿了意味深長的暗示。
    紅雲的臉瞬間由紅轉紫,再由紫轉黑!
    他氣得渾身都在發抖!這兩個貪得無厭的強盜!騙子!敲骨吸髓的惡魔!連他剛到手還沒捂熱乎的人參果都不放過!
    悲憤欲絕之下,紅雲幾乎是含著血淚,顫抖著又從袖子裏極其不舍地摸出兩枚散發著濃鬱乙木精華、形似嬰孩的果子,無比憋屈地遞了過去。
    他死死盯著那黑裙少女,眼神裏充滿了被欺騙的痛心和憤怒,恨恨地說道,
    “貧道……貧道真是看錯你了!!!”
    這句話,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黑裙少女見狀,也不“重傷垂死”了,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動作那叫一個迅捷。
    她美滋滋地將十件寶物、一桶精血和兩枚人參果收入囊中,然後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對著悲憤欲絕、幾乎要原地爆炸的紅雲,露出了一個極其燦爛、又帶著滿滿惡趣味的笑容,用紅雲之前叮囑她的原話,一字一頓地“好心”提點道,
    “前輩——洪荒凶險,防人之心——不可無!可切莫——大意呀!”
    噗——!!!
    紅雲再也忍不住,隻覺得一股逆血直衝喉嚨,終於“哇”地一聲,真·噴出了一大口老血!身體晃了幾晃,差點真的從雲頭上栽下去!
    這殺人誅心的話,配上對方那得意洋洋的表情,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再也不想多看這倆惡魔一眼,悲憤交加地發出一聲憋屈到極致的怒哼,連散魂葫蘆都忘了收,駕起一道歪歪扭扭、充滿了“生無可戀”氣息的遁光,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天際。
    就是背影顯得無比蒼涼。
    ……
    “耶!大豐收!”黑裙少女喜滋滋地捧著那桶散發著誘人光澤的半步大羅精血,小臉上滿是興奮的紅暈,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她突然想起什麽,好奇地看向正在清點“戰利品”的周牧,問道,
    “對了,你是怎麽做到的啊?”
    “剛才提到那位……的名字,祂竟然真的沒注意到我們?一點反應都沒有!”
    “天道鴻鈞?”周牧抬起頭,隨手將一件寶物丟給黑裙少女,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用一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口吻說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的真實位格,其實遠在那勞什子天道之上?”
    “就算我在這裏罵祂三天三夜,祂也感知不到我的存在,就像螻蟻無法理解巨龍的視野。”
    黑裙少女聞言,奇怪地上下打量了周牧幾眼,然後翻了個極其漂亮的白眼,嬌嗔道,
    “哼!不想說就不說嘛,還編上故事了!”
    “你要是比大羅位格還高,那我就是創世神明轉世!”
    周牧輕笑一聲,也不辯解,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有我在,好好修行,你未來的成就……說不定真不比創世神明低哦。”
    “那就借你吉言啦!”黑裙少女開心地做了個ink。
    她心情極好,竟當著周牧的麵,哼起了一曲旋律空靈、帶著奇異韻味的歌謠。
    她的歌聲清澈悅耳,如同山澗清泉流淌,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縹緲感。
    周牧聽著聽著,竟莫名覺得這歌聲有些熟悉。
    但仔細去想,卻又捕捉不到任何清晰的記憶。
    更讓周牧感到一絲異樣的是,通過這無數元會的朝夕相處,他越來越清晰地發現,身邊這位在洪荒“惡名”漸起的“蚊道人”,其行事作風,似乎並非他所預想的那種天性凶殘嗜血。
    她的那些“偷雞摸狗”、“敲人悶棍”、“挖墳盜墓”……種種“惡行”,仔細品味,與其說是為了攫取資源或滿足殺戮欲,不如說更像是一種……找刺激的遊戲!
    就像一個被關在深閨大院、規矩束縛了無數年的千金大小姐,突然掙脫了枷鎖,找到了一個可以肆意妄為、體驗“叛逆”快感的途徑!
    那種隱藏在清純外表下的狡黠、惡作劇得逞後的得意、以及偶爾流露出的對“規則”的挑釁,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差萌,撩得周牧心裏癢癢的。
    隻可惜……周牧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具傾國傾城的修羅女身,內心哀歎一聲。
    硬件不支持啊!想做點什麽都做不到!
    不過……能聽到這般美妙的歌聲,看著她在自己身邊無憂無慮、甚至有點“傻白甜”的樣子,也算是這漫長而艱難的修行路上,一份難得的小確幸了。
    半晌,歌聲停歇。
    兩人收起玩鬧的心思,開始辦正事——借助紅雲“友情讚助”的法寶靈蘊和那桶珍貴的半步大羅精血進行深度修行。
    煉化精血對擁有種族天賦的兩人來說不算太難,但吸收法寶靈蘊則需要水磨工夫。
    這一閉關,便是一個元會光陰悄然流逝。
    出關之後,嚐到甜頭的兩人徹底愛上了“碰瓷”這門博大精深的藝術。
    在周牧這位“金牌編劇+導演”的精心策劃下,她們的碰瓷大業開展得如火如荼,技術越發爐火純青。
    兩人都極其精明,深知柿子要挑軟的捏,絕不招惹那些真正凶名赫赫、殺伐果斷的洪荒巨擘。
    她們的目標,精準地鎖定在那些出身名門大教、多少要點臉麵、且顧忌師門名聲的弟子身上。
    周牧深諳“看人下菜碟”的精髓,針對不同對象,精心設計劇本,務求邏輯自洽,讓人挑不出大毛病。
    譬如——
    劇本一:碰瓷玉虛宮(元始天尊)弟子。
    元始天尊最重根腳出身,看不起披毛戴角、濕生卵化之輩。
    周牧便讓黑裙少女扮演受害者,自己則“無奈”地亮出“身份”,
    “貧道乃太清道德天尊座下弟子,奉師尊之命暗中遊曆。”
    “爾等玉虛門下,竟敢欺淩弱小指蚊道人扮演的受害者),莫非是想挑起三清不和?”
    “此事若讓我大師伯知曉,或是傳到我那護短的三師叔耳中……”
    話不用說完,那些玉虛弟子為了不鬧大影響師門清譽和內部和諧,多半會選擇捏著鼻子認栽,破財消災。
    ……
    劇本二:碰瓷碧遊宮通天教主)弟子。
    通天教主有教無類,門人大多性情耿直,且極其護短。
    周牧便讓蚊道人繼續扮演被“欺負”的可憐蟲,自己則“悲憤”地宣稱,
    “吾乃玉清天王座下弟子!”
    “爾等截教門人,仗勢欺人,辱我闡教門麵!此事我定要稟明師尊,看他老人家如何向通天師叔討個說法!”
    “你們截教不是號稱萬仙來朝嗎?莫非就是這般仗勢欺人、敗壞師叔清譽?!”
    截教弟子一聽,臥槽?
    欺負到闡教頭上了?還是元始師伯的親傳弟子?這簍子捅大了!
    為了不給自家那位極其護短但也極其好麵子的師尊惹麻煩,避免引發兩教爭端,也隻能自認倒黴,息事寧人。
    ……
    劇本三:碰瓷萬壽山鎮元子。
    地仙之祖鎮元子法力高深,交友廣闊,地位超然,本身並不好騙。
    但他有個特點——不輕易得罪人,尤其不輕易得罪大羅。
    周牧便祭出殺手鐧,讓蚊道人繼續扮演受害者,自己則一臉“倨傲”地亮明“身份”,
    “貧道乃上清通天教主關門弟子!”
    “鎮元前輩,您門下童子欺辱我這位‘記名弟子’指蚊道人),此事若讓我那最是護短的師尊知曉……”
    鎮元子一聽是通天的寶貝徒弟?再想想通天那“一劍破萬法”、不管不顧的暴脾氣和極其護短的性子……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童子或散仙,得罪這位煞星大羅?
    不值當!絕對不值當!
    於是也隻能捏著鼻子,象征性地“懲戒”一下“犯錯”的門下,再“賠償”點靈果仙草給“受委屈”的兩位“聖母”,以求息事寧人。
    ……
    劇本四:碰瓷西方教弟子。
    這兩位大羅臉皮雖厚,但教義講究“慈悲”、“度化”。
    周牧便讓蚊道人扮演被“強行度化”、“奪走寶物”的可憐散修,自己則扮演其“姐姐”,悲憤控訴,
    “西方教口口聲聲慈悲為懷,度化眾生,卻行此巧取豪奪、欺淩弱小之事!”
    “貧道定要將爾等行徑遍傳洪荒,讓眾生看看,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極樂淨土’?!”
    西方教弟子最怕壞了教派名聲,影響“度化”大業,通常也會選擇破財免災,堵住悠悠眾口。
    如果不破財,那便請出“師尊”天道鴻鈞,最後同樣會得到相同的結果。
    ……
    於是——
    在周牧的運籌帷幄和蚊道人影後級別的演技加持下,兩人這無數元會裏,修行資源再也沒有短缺過。
    靠著源源不斷的“讚助”,她們的修為也一路高歌猛進,終於抵達了太乙金仙的絕巔,距離那凝聚頂上三花、踏入半步大羅的境界,隻差臨門一腳!
    然而,就是這最後一步,如同天塹鴻溝,死死地卡住了兩人。
    無論她們吸收多少靈蘊精血,那象征著“收束可能性”、“凝聚唯一真我”的頂上三花,始終無法綻放。
    根腳的極限,如同一道無形的枷鎖,牢牢鎖死了她們通往更高層次的道路。
    洞府中,氣氛有些沉悶。
    黑裙少女煩躁地趴在周牧身上,像隻泄了氣的皮球,用腦袋使勁蹭著周牧的胸口,聲音悶悶的,
    “難道……難道我們的命運,就注定隻能是太乙了嗎?”
    周牧也有些無奈,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歎息道,
    “先天如此,根腳所限。”
    “這或許……就是我們這種出身微末生靈的宿命吧。”
    黑裙少女抬起頭,苦中作樂地扯出一個笑容,
    “倒也不全是壞消息嘛!”
    “你看,我們修為卡在這兒,好像也不需要那麽多物資了。”
    “至少……我們的‘碰瓷大業’可以光榮退休啦!”
    周牧聞言,沒好氣地敲了下她的腦袋,“那是我們想停嗎?那是不得不停了!”
    “你真當那些大教弟子和半步大能們是傻子?被我們薅了這麽多年的羊毛,他們估計早就回過味兒來了!”
    黑裙少女一愣,有些後知後覺地縮了縮脖子,“啊?那……那他們為什麽沒來抓我們?找我們算賬?”
    “抓?”周牧被她這“天真”的想法逗樂了,“你這小腦袋瓜裏裝的都是什麽?你有沒有聽過一句洪荒至理名言?”
    “什麽名言?”
    “叫作——死道友不死貧道!” 周牧的聲音帶著一種洞悉世情的感慨和淡淡的嘲諷。
    “啊?”黑裙少女眨巴著大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
    周牧耐心解釋道,“想想看,他們被我們‘碰瓷’,固然吃了虧,丟了臉。”
    “但這事傳出去,對他們自身和師門的名聲打擊更大!”
    “誰會主動宣揚自己栽在兩個‘太乙小妖’手裏?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所以,他們寧願打落牙齒和血吞,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玩味,
    “而且,他們不僅不會來抓我們,說不定……還巴不得我們繼續去‘碰瓷’他們的對頭呢!”
    “比如,某個玉虛弟子,可能巴不得我們去狠狠坑一下他的截教死對頭。”
    “某個西方教弟子,可能做夢都想看我們去給某個玄門正宗添堵!”
    “看著別人也倒黴,自己心裏那點憋屈,不就平衡多了?甚至還能幸災樂禍一番!”
    說著,周牧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看透的蒼涼,
    “這就是生靈的本性啊……”
    “也是他們最大的……劣根性。”
    “這樣嗎……”黑裙少女若有所思地看著周牧,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有再追問,隻是默默地將周牧的話牢牢記在了心底。
    場麵一時間沉寂下來。
    一種難以言喻的、帶著淡淡溫馨和相互依賴的微妙氛圍,在兩位相擁的“少女”之間靜靜流淌。
    在過去無數個孤寂修行的漫長歲月裏,這種依靠彼此汲取溫暖和安寧的時刻,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黑裙少女將臉貼在周牧的胸口,感受著那份柔軟,漸漸平靜下來。
    而周牧內心卻是另一番景象。
    「望而興歎」四個大字幾乎要具象化出來!
    滿腔的旖旎心思和“作案衝動”,被這該死的雌性身體死死封印!隻能化作一聲無聲的哀嚎。
    兩人就這麽相擁著,仿佛時間都停滯了。
    最終,在這份無言的安全感中,沉沉睡去。
    ……
    畫麵回溯之外,看著相擁而眠的兩人,眾人反應各異。
    卡芙卡眼中閃過一絲罕見的柔和認同,鏡流則微微頷首,似乎對這種修行路上的羈絆頗為欣賞。
    姬子與黃泉則在默默推演周牧後續可能的成長路徑。
    流螢雙手捧心,小臉上滿是興奮的紅暈,內心瘋狂刷屏:“百合!是百合!嘿嘿嘿!”
    唯有星寶,小眉毛依舊擰著。
    作為色孽,她對欲望的感知最為敏銳清晰。
    周牧那邊是“硬件缺失”導致的憋屈和“想而不能”的躁動,非常符合邏輯。
    但蚊子少女那邊……那濃得化不開、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愛意,從畫麵回溯開始就存在著!
    這太奇怪了!
    一見鍾情嗎?
    但是……
    你們物種都不一樣啊!
    難道蚊子真的會愛上蜉蝣?
    星寶百思不得其解,小腦袋瓜裏充滿了哲學思考。
    不過她很快又釋然了,甩甩頭,小臉上露出“管他呢”的豁達表情。
    反正老登老婆越多,本球棒俠能繼承劃掉)能選擇的寶貝就越多!
    血賺不虧!
    所以……
    無所吊謂!
    ……
    畫麵流轉,時間開始飛速流逝。
    無數個元會過去。
    龍漢末劫的餘波徹底平息,巫族在大地上崛起,妖族於星辰間凝聚勢力,巫妖爭霸的序幕緩緩拉開。
    周牧和蚊道人這對“洪荒影後組合”,則不斷變換著碰瓷地點,足跡幾乎踏遍了半個洪荒。
    她們憑借著精湛的演技和周牧的智慧,依舊能偶爾“開張”,但修為卻如同被焊死,死死地卡在太乙絕巔,那臨門一腳的突破之法,始終渺無蹤跡。
    此刻,在洪荒極西之地,靠近未來靈山範圍的一處隱秘山洞內。
    周牧靜靜地看著身邊熟睡的黑裙少女,眼底深處卻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欣賞、依賴、溫暖,還有一絲越來越濃烈的……掙紮。
    要不要……幫她改命?
    這個念頭在他心中盤桓已久。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按照原本的“軌跡”走下去,蚊道人最終的“機緣”在哪裏。
    ——靈山,八寶功德池,那朵十二品功德金蓮!
    隻有吸幹了那無上功德至寶的靈蘊,她才能打破根腳極限,一舉踏入半步大羅絕巔!
    但這麽做的代價是什麽?
    是欠下靈山潑天因果!
    是被迫卷入佛門氣運,甚至可能被強行度化!
    從此失去自由之身,成為佛門護法……或者更糟!
    想想未來佛門那些失去自由的大能、尤其是那些容貌絕美的女菩薩、明妃的下場……或被束縛於蓮台誦經,或沉淪於歡喜禪中成為采補鼎爐,永無真正解脫之日!
    而經曆了這漫長歲月、無數元會的生死與共、嬉笑怒罵、相互扶持……兩人之間早已不再是簡單的“同夥”或“道友”關係。
    那份在絕境中滋生、在陪伴中發酵的情誼,早已深入骨髓。
    坐視她為了力量而墜入那看似金光萬丈、實則暗無天日的牢籠?
    周牧……做不到!
    他怔怔地看了少女很久,久到山洞外透入的微光都偏移了幾分。
    終於,他無奈地、幾不可聞地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苦澀又自嘲的弧度,
    “真是……想不到啊。”
    他無聲地低語,仿佛在對自己說,
    “我周牧,有一天竟會對這‘劇本’之外的生靈……動了真心。”
    說著,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像是要驅散心頭的沉重,伸出手指,帶著一絲寵溺和惡作劇,使勁揉了揉少女睡得紅撲撲的小臉蛋。
    “醒醒!醒醒!太陽曬屁股啦!”
    黑裙少女被揉得迷迷糊糊,不滿地嘟囔著,“幹嘛呀……擾人清夢……人家睡得正香呢……”
    周牧強行壓下心頭的複雜,臉上瞬間切換成一副激動萬分、仿佛發現了新大陸的表情,聲音都提高了八度,
    “快醒醒!大發現!天大的發現!”
    “我剛剛拆解研究我們過去弄到的那些功法殘篇,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可能完全不同的修行方向!”
    “你快幫我參謀參謀,沒準兒……真能靠它打破瓶頸!”
    “真的?!”黑裙少女的睡意瞬間被“突破瓶頸”四個字驅散得無影無蹤,眼睛“唰”地亮了起來,像兩顆璀璨的星辰,
    “快說!快說!什麽方向?”
    周牧盤膝坐下,摸著光潔的下巴,做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沉聲道,
    “還記得我們之前在靈山腳下那些巫族村落和妖族小聚集地看到的景象嗎?”
    “就是那些生靈自發地在神龕前燃燒香火,祭祀他們信仰的山神、土地或者圖騰的景象。”
    少女點點頭,有些不解,“記得啊,那怎麽了?香火煙氣而已,除了熏眼睛,還能有啥用?”
    “不!沒那麽簡單!”周牧目光灼灼,“我仔細觀察研究過,那嫋嫋香煙之中,蘊含著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力量!”
    “是那些祭祀者最純粹的情緒和某種……寄托了他們精神意誌的奇特能量混合體!”
    “靈山那些禿……咳咳,那些道人,利用這種力量為自己塑造金身法相,堅固不朽。”
    “但我發現,這種力量的本質,遠不止於塑形固身那麽簡單!”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發現新大陸的興奮,“我做了很多次實驗,發現這種力量擁有一種極其奇妙的特性。”
    “——它似乎處於一種‘疊加態’!”本身並無固定屬性,卻可以根據引導者的意誌和法門,被塑造成、轉化成幾乎任何形態的能量或物質!”
    “我將之命名為——願力!”
    “願力?”黑裙少女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波動了一下,但她掩飾得很好,隻是狀若好奇地追問,
    “聽起來……很玄乎。”
    “但這種力量如此稀薄駁雜,又有什麽用呢?”
    “別急,關鍵就在這裏!”周牧安撫道,隨即語氣一轉,“既然它可塑性如此之強,我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將其‘固化’下來,引入體內循環,成為我們自身力量體係的一部分!”
    “或許……這種源自眾生精神意誌的力量,能繞過我們先天根腳的限製,幫助我們完成那「時空唯一」的凝聚,最終綻放頂上三花!”
    話音剛落,周牧身上驟然發生變化!
    隻見她那身素雅的白裙形態瞬間褪去,絲絲縷縷紫黑色的、帶著混沌不詳氣息的能量流溢而出!
    她清澈的眼眸深處,陡然泛起不祥的血色紅絲,眼角蔓延開一道道妖異的紫黑色魔紋!
    一股混合著混亂、貪婪、誘惑卻又帶著奇異神聖感的磅礴氣息,轟然從她體內爆發出來,瞬間充斥了整個山洞!
    其力量層次,赫然無限逼近了半步大羅的門檻!
    “這……這是?!”黑裙少女瞬間從地上彈了起來,美眸圓睜。
    “這就是我初步的研究成果!”周牧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普通的香火願力太過駁雜混亂,但我偏偏喜歡這種混沌感!”
    “我沒有費力去剔除其中的‘雜質’,反而主動引導它們融入我的本源,任由其將我‘轉化’成了這般模樣。”
    “結果你猜怎麽著?”
    “我的力量,非但沒有被汙染削弱,反而水漲船高,幾乎觸摸到了半步大羅的邊緣!”
    “我將這種狀態,稱之為——魔化!”
    “好……好厲害!”黑裙少女喃喃道,看著眼前魔氣森然卻又帶著致命吸引力的同伴,眼中異彩連連。
    “哼哼~小意思!”周牧笑了笑,收斂了部分外溢的氣息。
    他隨手從儲物空間裏掏出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材質卻異常堅韌的小本子,遞給了蚊道人。
    本子封皮上,是周牧手抄的、鐵畫銀鉤的幾個大字。
    ——《願力修行初解》
    “喏,這是我目前摸索出來的一些粗淺法門和感悟,你先拿著看看。”
    “這路子雖然有點……嗯,不走尋常路,但說不定真能為我們打開一扇新的大門!”
    黑裙少女像捧著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那個小本子。
    她能感覺到本子本身材質的不凡,更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某種直指核心的玄奧道韻。
    她迫不及待地翻開第一頁,瞬間就被其中精妙而“離經叛道”的理論和引導法門吸引住了。
    幾乎是本能地,她按照書頁上的指引,嚐試運轉體內法力,勾連山洞外空氣中散逸的、極其稀薄的香火願力。
    嗡——!
    山洞外,那些原本飄散無蹤、極其微弱的香火願力,仿佛受到了無形的牽引,絲絲縷縷地朝著山洞內匯聚而來,如同百川歸海,沒入蚊道人的體內!
    周牧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憂慮。
    他也不知道,自己將這來自係統商城的信仰封神體係最高法門交給蚊道人,究竟是對是錯。
    這看似普通的手抄本,其本質是能將信仰願力修行推至巔峰的恐怖傳承!
    修行到極致,足以超越所謂“偉大神力”,抵達“創世級神力”的領域!
    若用神性等級來衡量,便是第三階段的、超越普通大羅的——v.99!
    甚至足以匹敵沒有神性加持、全盛時期的周牧本體!
    畢竟,這本就是自己用神性扭曲強化後的終極產物!
    他擔心的是,這股力量太過強大,也太過依賴眾生的信仰與欲望。
    若蚊道人未來心性有變,或是被這力量反噬、扭曲……那將塑造出一個連墟界都可能難以處理的恐怖存在!
    而到了那時,自己……還能否狠下心來,對這個陪伴了自己無數元會、早已刻入生命的“蚊蚊”出手?
    感情,真是連他都無法完全免疫的劇毒啊……
    ……
    畫麵回溯之外,眾人看著洞中魔氣森然、邪魅與妖異交織的周牧,一時間都被那強烈的視覺衝擊和力量感所驚豔。
    唯獨鏡流和符玄,兩人瞳孔驟縮,身體瞬間僵直!
    她們死死盯著周牧眼角那妖異的紫黑色魔紋,以及那混合著混沌與神聖的獨特氣息,腦海中如同驚雷炸響!
    這魔紋……
    這氣息……
    難道……?!
    ……
    畫麵中,修行還在繼續。
    雖然找到了新的方向,但兩人骨子裏的“偷感”並未消失。
    隻不過目標從“資源”變成了“香火”。她們化身“雌雌雙煞”,活躍在巫妖人三族混居的各個小型聚集地周邊。
    一人化身“帶來災厄與恐懼的魔女”,打砸搶燒,製造恐慌。
    另一人則適時出現,化身“帶來救贖與希望的仙子”,安撫人心,引導信仰。
    一唱一和之下,無數懵懂的生靈開始自發地在簡陋的神龕裏,為這兩位形象迥異、卻又似乎息息相關的“神隻”塑造起粗糙的神像,虔誠地獻上香火與祈禱。
    還別說,這麽一番操作下來,真讓她們積攢了一筆頗為可觀的、精純的眾生願力!
    然而,在一次關於修行進度的深入探討中,她們發現了一個始料未及的巨大差異。
    周牧的信仰修行之路,走得極為純粹。
    他如同饕餮般,將那些匯聚而來的、蘊含著眾生混沌欲望與駁雜情緒的信仰願力盡數吸納,不加甄別地融入自身本源,任由這股混沌洪流衝刷、重塑己身,堅定地走在“魔化”的道途上,力量日益深沉、混沌,充滿侵蝕性。
    但黑裙少女卻截然不同。
    她似乎對願力中蘊含的“雜質”——那些混亂的欲望、恐懼、貪婪等負麵情緒——有著本能的排斥與厭惡。
    在吸收願力的過程中,她竟以難以言喻的天賦本能,將那些混沌駁雜的部分盡數剔除,隻汲取其中最純粹、最光明的“祈願”與“希望”之力。
    她吸收的,是剔除了所有陰影的純粹“善念”。
    這種修行方式帶來的結果顯而易見。
    周牧周身魔氣凜然,黑裙少女則清氣繚繞。
    這巨大的反差讓周牧看得有些愣神。
    他是真沒想到,這源於他傳授的《願力修行初解》,竟在“蚊蚊”身上演化出如此截然不同的道路。
    魔化的路子固然強大直接,卻也伴隨著被混沌侵蝕、心性扭曲的風險。
    而“蚊蚊”這近乎“淨化”的修行方式,雖然力量增長可能稍慢,卻最大程度地規避了被負麵願力同化、墮入魔道的危險。
    但!
    這份“仙氣飄飄”,也讓周牧心底悄然鬆了口氣,甚至湧上一絲難以言喻的欣喜。
    沒有魔化,就意味著蚊蚊那純淨的本心不會被這力量玷汙侵蝕,未來……或許就能避開那讓他內心深處隱隱抗拒、不願麵對的某種“劇本”結局。
    他欣然接受了這種變化,甚至帶著幾分欣慰。
    往後的歲月,便是日複一日的積累與成長。
    洪荒世界廣袤無垠,生靈無法計數,她們所能汲取的眾生願力近乎無窮無盡。
    在這浩瀚力量的持續澆灌下,兩人的境界終於開始打破太乙絕巔的桎梏,開始向著更高的層次攀升。
    這種攀升,與傳統仙道“頂上三花”所代表的“收束可能性、凝聚唯一真我”截然不同。
    神道,或者說她們這條獨特的願力修行之路,其“半步大羅”的境界,更像是以磅礴的願力為杠杆,強行撬動“可能性”的海洋,然後將其中的“力量”萃取出來,化為己用。
    這是一種“學習”並“占有”力量的過程,而非對大道真諦的感悟與收束。
    修行側中常見的“境界到了,神通自生”,是神道所沒有的。
    神道顯得更加“純粹”和“短視”——她們隻專注於獲取力量本身,攀升力量的位階,對伴隨高深境界而來的種種玄妙感悟、天地法則的共鳴則相對缺失。
    然而,這種“短視”,在周牧看來,卻巧妙地規避了一個巨大的風險。
    畢竟,若以“收束可能性”的標準來衡量,無論是此方洪荒的天道鴻鈞,還是未來墟界女兒國的那位國師化身,甚至他自己散落在無盡時空中的種種“渺小”投影與可能性……理論上都屬於他需要“收束”的一部分。
    若真按仙道法門去凝聚頂上三花,收束自身一切可能性,那場麵……光是想想就足以讓周牧頭皮發麻!
    因此,他反而對神道這種隻取力量、不涉根本“真我”收束的特性感到慶幸。
    於是,在往後的無數個元會裏,她們的生活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循環。
    或是在隱秘洞府中潛心煉化積累的願力,或是化身“雌雌雙煞”,在巫妖人混居的聚落周邊,一個扮演災厄魔女製造恐慌,一個化身救贖仙子引導信仰,繼續為她們的力量源泉添磚加瓦。
    終於,在第四十九個元會即將結束之際,量變引發了質變!
    磅礴浩瀚的願力洪流衝破了最後的屏障,兩人的氣息轟然暴漲,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半步大羅!
    甚至,距離那真正的大羅之境,也隻差那臨門一腳的力量攀升!
    山洞內,精純的願力光輝緩緩收斂。
    黑裙少女感受著體內奔騰流淌、仿佛無窮無盡的純淨力量,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感充斥心間。
    她激動得難以自抑,猛地睜開雙眼,璀璨的仙光幾乎要溢出來。
    下一刻,她如同乳燕投林般,帶著無法言喻的興奮和喜悅,直接撲進了周牧懷裏,雙手緊緊環住對方的脖頸,然後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溫軟濕潤的唇瓣印上了周牧的唇。
    這一吻突如其來,帶著修行突破的狂喜和長久相伴積累的深厚情誼。
    瞬間,一股觸電般的酥麻感同時傳遍兩人全身。
    周牧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少女身軀的柔軟與溫熱,那急促的心跳透過薄薄的衣裙傳遞過來,芬芳氣息縈繞鼻尖。
    少女的吻笨拙卻熱情,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
    周牧的身體本能地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來,溫順地接受了這份熾熱的表達,甚至下意識地收緊了環在對方腰間的手臂,讓兩人的身軀貼合得更加緊密。
    山洞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升溫,彌漫開一絲旖旎的氣息。
    然而,這因喜悅和親密而生的漣漪,並未在兩人心中掀起持續的情欲波瀾。
    僅僅數息之後,那份因力量突破而產生的、對更高境界的純粹渴望與探索欲,便如清泉般澆滅了剛剛升騰的曖昧之火。
    唇分,兩人眼中雖有未褪的暖意,但更多的卻是對自身嶄新力量的驚奇與專注。
    “快!快看看我們現在的力量!”黑裙少女率先從短暫的迷離中掙脫,聲音帶著雀躍,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和驗證。
    周牧也收斂心神,眼中魔光一閃而逝,點頭道。
    “正有此意。”
    無需多言,兩人心意相通。
    黑裙少女後退一步,深吸一口氣,體內純粹的光明願力瞬間被激發到極致!
    嗡——!
    清越的仙音在山洞內回蕩。
    隻見少女身上那襲標誌性的黑裙依舊,但此刻卻被一種難以言喻的聖潔光輝所籠罩。
    柔和而強大的仙光自她體內透射而出,在她腦後與背後,赫然凝聚、延展出了兩對純粹由光芒構成的巨大光翼!
    光翼緩緩扇動,灑落點點晶瑩的光塵,充滿了神聖的秩序感。
    她的氣息變得無比純淨、高遠,仿佛與天地間某種至高的法則產生了共鳴,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不容褻瀆的威嚴。
    緊接著,周牧也展現了他魔化後的真身。
    轟!
    濃鬱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紫黑色魔氣如同火山爆發般從他體內噴湧而出!
    他的眼角,妖異的紫黑魔紋變得更加繁複深邃,閃爍著不祥的光澤。
    在他身後,九條由純粹魔氣凝聚而成、末端連接著虛幻鎖鏈的巨大魔尾緩緩舞動,攪動著空間,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混亂與禁錮之力。
    而他的背部,則展開了一對由翻滾不息的黑霧構成的巨大翅翼,邊緣如同燃燒的黑色火焰,充滿了毀滅與墮落的壓迫感,怎麽看怎麽像是大魔!
    仙靈與真魔,光翼與魔尾,秩序與混沌,兩種截然對立、卻又同根同源的力量形態在山洞中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
    然而,身處其中的兩人,眼中沒有絲毫對彼此力量的排斥或嫌棄,反而充滿了對同伴強大的欣喜與由衷的欣賞。
    “我感覺……好特別!”黑裙少女興奮地開口,開始向周牧描述她此刻感知到的能力本質,
    “就像是……每一次我守護了信徒的願望,或者與那些純粹的正麵信念產生共鳴,甚至每一次吸收這種光明願力,我的身體……不,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會發生一次‘進化’!”
    她努力組織著語言,試圖精準表達那種玄妙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我的軀體在某個瞬間分解成了最基礎的‘法則光粒’,然後在更高層次的法則引導下瞬間重鑄!”
    “每一次重鑄完成,我所能掌控和影響的法則領域範圍與強度,都會翻倍!”
    “而且……似乎沒有上限!”
    她的眼睛亮得驚人。
    “還有!”她繼續道,語氣帶著一絲發現寶藏的激動,
    “當我累計完成七次這種由守護或共鳴引發的‘規則閉環’——就像完美回應了一個重大祈願,或者徹底淨化了一片區域的負麵——之後,我的攻擊……會附帶一種極其可怕的特效!”
    她頓了頓,神情變得無比認真,
    “我稱之為「存在編織」。”
    “它……它可以從最根本的層麵,重塑被我的力量命中的目標!”
    “不是改變形態,而是……改寫其存在的根基和定義!”
    “就像……重新編織命運的絲線!而且,似乎……無法抗拒!”
    她自己也對這個能力的霸道感到一絲震撼。
    周牧聽得眼中異彩連連,忍不住撫掌讚歎,
    “好霸道的能力!”
    “從根源處重塑存在……這已近乎造物之能!”
    “你這軀體和靈魂的本質,已被這願力徹底升華改造,堪稱脫胎換骨,化凡為神!”
    他沉吟片刻,目光掃過少女那聖潔的光翼,
    “如此純粹的仙靈之力,鑄就如此超凡之軀……”
    “不如就叫它——「仙靈之軀」?”
    “仙靈之軀?”黑裙少女低聲重複了一遍,品味著這個名字,越品越覺得貼切好聽,臉上綻放開燦爛的笑容,帶著幾分得意洋洋地接受了這個命名,
    “好!我喜歡這個名字!“
    “仙靈之軀,嘿嘿,真好聽!”
    “該你了該你了!”她隨即催促周牧,大眼睛裏滿是期待,
    “你的能力呢?快說說!”
    周牧看著少女興奮的樣子,寵溺地笑了笑,也開始描述自己“真魔之軀”帶來的變化,
    “我的進化方式與你不同。”
    “每次我受到傷害,或者吸收到足夠強烈的負麵情緒——恐懼、憎恨、絕望——作為養分時,我的肉體便會主動分解,化為一種介於虛實之間的‘概念黑霧’。”
    “在這黑霧形態下,傷害會被極大程度地分散、吸收甚至轉化。”
    “隨後,黑霧會重新凝聚,重組我的魔軀。而每一次重組完成,我的純粹力量……都會在原有的基礎上翻倍!”
    “同樣,理論上沒有上限!”
    他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內那仿佛能撕裂洪荒的磅礴力量。
    “至於累計效果……”周牧眼中魔光一閃,帶著一絲殘酷的意味,
    “當我累計真正‘死亡’七次之後——這裏的死亡是指魔軀徹底崩滅,意識暫時沉寂於概念黑霧——我的攻擊,將會附加一種名為「存在侵蝕」的特效。”
    他的語氣變得冰冷而決絕,
    “這是一種絕對的抹殺。”
    “它並非毀滅肉體或靈魂,而是從根源處,將目標的存在痕跡徹底侵蝕、抹消!”
    “不留一絲痕跡。”
    “此乃絕對的消亡,沒有任何豁免的可能!”
    “哇!”黑裙少女聽完,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更加興奮地拍手,
    “聽起來好厲害!”
    “而且……和我的‘存在編織’感覺好像啊!”
    “一個重塑,一個抹消,就像是……陰陽的正反麵!”
    她敏銳地察覺到了兩者之間那微妙的對立與聯係,這讓她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親近感和開心。
    她再次撲進周牧懷裏,像隻撒嬌的小貓般用臉頰蹭著周牧的頸窩,聲音帶著甜膩的嬌憨,
    “你給我的力量取了那麽好聽的名字,我也要給你取一個!”
    周牧被她蹭得有些癢,失笑道,
    “好,都依你。”
    “你想取什麽名字?”
    少女從他懷裏抬起頭,歪著小腦袋,黑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轉著,認真地思索起來。
    她看看周牧身後那九條舞動的魔尾,又看看那對燃燒著黑霧的魔翼,再感受著他身上那股既危險又充滿魅力的混沌魔性。
    “嗯……”她沉吟了半晌,似乎在努力尋找最貼切的詞匯。
    最終,她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絕妙的主意,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帶著無比肯定的笑容,清脆地說道,
    “帥是一輩子的事!”
    “既然我的叫仙靈之軀……”
    “那你的能力,就叫它——”
    “真魔之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