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第9999次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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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之外,眾人沉默地凝視著光幕。
她們看著那頂天立地的巨人再次揮動巨斧,混沌分開,清濁升降,洪荒大地於虛無中重鑄。
看著無數生靈的印記如同倒流的星光,重新匯入這新生的世界。
看著那隻渺小的蜉蝣從墟界最核心的混沌之海深處悄然浮現,輕輕一吐,將蚊蚊完好無損地釋放出來。
沒有驚呼,沒有質疑。
因為畫麵中的周牧,正為這匪夷所思的一切,給出了他的答案。
……
不周山巔。
“你好像很疑惑,蚊蚊。”周牧看著眼前少女臉上揮之不去的茫然,唇角勾起溫和的笑意,輕聲問道。
蚊蚊的確有些困惑。
周遭是煥然一新的洪荒,山川河流、草木生靈,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起點,仿佛她們經曆的巫妖血戰、不周傾塌,乃至那十三位大羅的隕落,都隻是一場幻夢。
但那份記憶,那份力量的真實感,又無比清晰。
她有問題不喜歡藏著掖著,索性直接開口,“為什麽會這樣?一切都……重來了?”
周牧拉著她的手,走到一處高聳的峭壁邊緣坐下。
山風吹拂著他的衣袂,他的目光投向遠方初生的洪荒,帶上了一絲追憶。
“該從什麽時候說起呢?”
他低聲自語,仿佛在整理跨越無盡歲月的思緒,
“那或許是……連時光本身都已模糊的時代了。”
蚊蚊心頭微動,一絲莫名的熟悉感掠過,但她沒有打斷,隻是靜靜傾聽。
“我曾躊躇滿誌,在混沌裏,親手構築了無數璀璨的文明和世界。”周牧的聲音平靜,“那時的我,意氣風發,以為創造與引導不過信手拈來。”
“事實也的確如此。”
“在我的力量之下,無數文明如星火般點燃,在混沌中砥礪前行。”
“一切似乎都沿著我預設的軌跡前行。”
“但是……”周牧的神情驟然低沉下來,
“我不知道為什麽。”
“每一次,當那些被我視若珍寶的‘孩子們’攀至文明的巔峰,總會在最後關頭,向我——這個賦予他們一切的造物主——舉起刀兵。”
“實話說,我的社會心理學研習得相當透徹,我的神性亦能囊括所有可能的變量。”
“痛定思痛,我開始嚐試完全幹涉文明的進程,試圖將一切引向‘完美’的結局。”
“然而,結果卻是更深的絕望。”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那些被我精心‘引導’的文明,最終發現前方竟是虛無的絕壁。”
“失去了探索與掙紮的意義,它們選擇了最徹底的解脫——自我歸零,將輝煌與存在一同湮滅於混沌。”
“那一刻,我才真正領悟。”
“過度幹涉,催生的是虛無主義。”
“而放任自流,又會點燃野心與判斷力的野火,最終失控焚天。”
“我思考了很久,很久……最終,做了一個決定。”
他握緊了蚊蚊的手,仿佛在汲取一絲溫暖。
蚊蚊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什麽……決定?”
畫麵外的眾人也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那個撼動墟界根基的答案。
“很簡單。”周牧臉上浮現出一抹意義難明的輕笑,“既然墟界以我為存在的‘基點’而誕生,那我便將這整個‘世界’,徹底轉化為一場……宏大的夢境。”
“夢的力量,賦予了我近乎無限的試錯機會。”
“我將在此間構築無盡的輪回。”
“每一次破滅,每一次重啟,都是一次新的嚐試,一次新的觀察。”
“我將冷眼旁觀,靜待變遷。”
“直到某一日,”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淩駕於萬物之上的、審判般的威嚴,
“墟界終於演化成了我所‘期盼’的模樣,孕育出我所認可的、真正值得‘永恒’的文明。”
“那時,我自會從這漫長的輪回之夢中蘇醒。”
“然後……”
周牧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洪荒的天幕,投向了某個超越一切現實的終點,一字一句,如同神諭降世,
“賜眾生以……真實。”
蚊蚊聽完這驚天動地的真相,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用力點了點頭,臉上努力擠出無比震撼的表情,
“好……好厲害!”
周牧:“???”
他那原本天下無敵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不可置信的看向蚊蚊。
你這反應……是不是有點兒不對勁?
怎麽透著一股子生硬的捧讀感?
然而,畫麵外的眾人,卻是真真切切地被這赤裸裸的真相所震撼,心神劇震!
卡芙卡最先從失神中掙脫,“從來……都沒有所謂的‘憐憫眾生’、‘不忍蘇醒’……創世者……祂本就可以隨時將這虛幻的‘夢’化作‘真實’。“
“祂隻是……對如今的墟界,對無數輪回中的演化結果……極度的‘不滿意’而已!”
鏡流的目光緊緊盯著光幕中那被重啟後、懵懂茫然的三月七,
“如果我沒看錯,連三月七也被重啟了。”
“諸位難道不覺得,這份能強行將魔祖這等存在也拖入輪回的力量,有些……過於強大了嗎?”
流螢的震驚點也正在於此,聽到鏡流的話,立刻看向黃泉,尋求答案,
“黃泉小姐,神性或者神權,真能做到將大羅,甚至更強如魔祖的存在,也強行拖入輪回嗎?”
黃泉沉默片刻,那雙紫眸中罕見地掠過一絲迷茫,緩緩搖頭,
“我不知道。”
“至少……擁有完整忘川神權的我,絕對做不到這種事。”
“這已非單純的死亡權柄所能觸及的領域。”
“奈何神權也一樣。”鏡流適時補充,語氣肯定,
“在我的感知中,即便我將奈何神權推演至巔峰,也絕無可能將魔祖打入輪回。”
“她的存在本質太過特殊,太過強韌。”
“這就奇怪了……”星寶抱著她的球棒,小臉皺成一團,喃喃自語。
黃泉目光一閃,捕捉到星寶的異常,“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星寶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回憶道,“老登曾經和我說過關於力量的劃分。”
“他告訴我,當生靈真正踏入‘第三階段’,便不再有傳統意義上絕對的‘強弱’概念。”
“或許一方在力量上可以碾壓另一方,但想要將之徹底‘殺死’,尤其是抹除其存在痕跡,是幾乎不可能完成之事。”
“更遑論……將其打入預設好的輪回。”
“老登不會騙我,”星寶強調,“而他自己,就是第三階段的巔峰存在。所以,按照他的理論,他‘自己’也做不到這種事情。”
“除非……”星寶頓了頓,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黃泉,“……除非他和你此刻身體裏的那個‘東西’配合。”
黃泉瞬間明了——星寶指的是與她綁定的“係統”。
“叮——”
仿佛回應星寶的猜測,一個茫然困惑的電子音直接在黃泉腦海中響起:
【不對呀!狗主人是這個敘事層的主人不假,但三月七她也不是這個敘事層‘原生’的存在啊!她來自外麵!】
【他憑什麽能操控三月七,把她也塞進輪回裏呀?】
【神性再強,也隻是在敘事結構內稱王稱霸,要真能超脫一切敘事層隨意操控外來者,那還要我幹嘛?當擺設嗎?】
係統的問題,瞬間點破了黃泉心中最大的疑惑!
是啊!
三月七並非墟界“原生”的頂點,她的根源在另一個敘事層。
他憑什麽能強行將另一個獨立敘事層的“魔祖”也拖入他的輪回機製?
這完全違背了更高維度的敘事層規則!
這個悖論也緊緊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她們想通了這點,卻完全無法理解其中的緣由。
……
畫麵中,周牧顯然無法解答眾人的疑惑。
此刻的他,正被另一個“近在咫尺”的謎團困擾著。
——蚊蚊的真實身份。
太奇怪了。
明明隻是一隻渺小的蚊子,卻仿佛知曉他所有的謀劃布局,認識他的母親莎布,對他的性格甚至心底的柔軟都了如指掌……
這簡直像是個鬼故事!
“你……”周牧看著眼前還在努力維持“震驚”表情的少女,一時間竟有些語塞,探究的目光幾乎要將她穿透。
蚊蚊也察覺到自己的表演過於拙劣,趕忙輕咳兩聲,眼神飄忽不定,試圖掩飾,
“咳咳……你……你不要多想,我隻是……我隻是一直都覺得你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所以……嗯……不怎麽吃驚而已……”聲音越來越小,毫無說服力。
周牧艱難地點了點頭,強迫自己接受了這個牽強的解釋。
既然蚊蚊不想徹底攤牌,必然有她的苦衷,他也不好強迫。
反正她的人,她的心,她的身體,她的靈魂,都早已刻上了屬於他的印記。
那麽,這一點點無關緊要的“小秘密”,就隨她去吧。
伴侶之間,留些空間,才是長久之道。
想到此處,周牧釋然一笑,主動岔開了話題,
“第二次輪回開始了,這次想做些什麽?”
“先說好,我們可以隨心所欲,但絕不能主導墟界的大方向進程。”
“我們是觀測者,不是編劇。”
蚊蚊立刻來了精神,摸著精致的小下巴,眼睛滴溜溜一轉,
“你確定那些大羅也忘了我們麽?記憶也清零了?”
周牧篤定地點頭,“除了一些特定錨點,一切盡皆重啟。”
“在祂們眼中,我們隻是洪荒中兩個新生的、氣息有點特別的‘小輩’。”
“那就好!”蚊蚊興奮地一拍手,雀躍道,“我們去碰瓷大羅吧!”
“反正祂們現在也打不過我們,不如把祂們的寶貝全坑來!想想就開心!”
周牧:“……?”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剛剛在說什麽?碰瓷……大羅?”
“對啊!碰瓷大羅啊!”蚊蚊理直氣壯地重複,眼睛亮得驚人,
“反正祂們又打不過我們,坑祂們點寶貝怎麽了?”
“祂們之前還想讓咱倆給祂們生孩子呢!我們這是收點利息!”
周牧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艱難道,“你……就沒有點別的、更有意義的事情想做嗎?比如……感悟天地,或者幫幫那些弱小生靈?”
他試圖將伴侶引向“正途”。
蚊蚊小手一揮,斬釘截鐵,
“碰瓷,就是意義!”
“坑寶貝,就是快樂!”
“走嘛走嘛!”
她拽著周牧的袖子,一臉“你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的表情。
“行吧……”周牧無奈扶額,徹底投降,“你準備先碰誰?”他預感到了洪荒大羅們的悲慘未來。
“就那頭想要我元陰的孽龍怎麽樣?”蚊蚊眼中閃爍著“大仇得報”的光芒,磨著小虎牙,“正好我的手很巧,可以用龍筋龍髓龍骨給你編一套頂級的甲胄!嗯……龍血應該也很好喝,這次一定要嚐嚐味道!”
周牧:“……”
他算是徹底看明白了。
蚊蚊的本意根本不是“碰瓷”,而是赤裸裸的打擊報複!
這姑娘記仇的程度,簡直令人發指。
“行吧……那便去尋祂。”周牧認命地起身。
蚊蚊立刻興奮地展開神念,瑩白的秩序之光在眼底流轉,瞬間掃過初生的洪荒。
現階段的生靈不多,除了懵懂的花草精怪,就是剛誕生的先天生靈和還在孕育中的半步大羅。
很快,她便鎖定了目標——洪荒極南之地,一處熾熱山穀深處的洞府。
兩人不做猶豫,化作流光,直奔孽龍巢穴。
……
洪荒極南,孽龍洞府外。
剛到那彌漫著硫磺氣息的洞府門口,蚊蚊連醞釀都省了,直接一個無比誇張、毫無技術含量的“假摔”,噗通一聲倒在塵埃裏,連象征性的血都沒吐一口,便扯開嗓子哀嚎起來:
“哎喲喂——!道友這是何意?我與姐姐隻是從你這洞府門前路過,你洞府裏怎地突然射出一道惡風,將我打傷?好生不講道理!好疼啊!”
周牧站在一旁,嘴角抽搐,努力板著臉配合演出。
洞府禁製波動,孽龍所化的魁梧大漢一臉懵逼地走了出來。
看到門口倒著一個絕色少女,旁邊還站著一位同樣姿容絕世、冷著臉的“姐姐”,整條龍都傻了。
“我……我幹啥了?”孽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它剛才明明在洞府深處打盹,陣法都沒激活。
然而,當它感受到兩位“少女”身上那雖然刻意壓製、卻依舊讓它心驚肉跳的晦澀氣息以及那傾國傾城的容貌時,心底那點貪婪和色欲瞬間壓過了疑惑。
管它怎麽回事,送上門的美肉豈能放過?
孽龍臉上立刻堆起虛偽的笑容,粗聲粗氣道,
“哎呀呀!誤會!天大的誤會!想必是貧道洞府外圍的警戒陣法年久失修,不小心被觸動了,驚擾了兩位仙子!罪過!罪過啊!”
它一邊說著,一邊熱情地將兩人往洞府裏讓,“快請進!快請進!讓貧道好好賠罪,壓壓驚!”
周牧麵無表情,蚊蚊則“勉強”地哼了一聲,在孽龍殷勤的引領下,和周牧一同走進了洞府。
洞府內倒也寬敞,布置著一些粗糙的石桌石椅,靈氣頗為濃鬱。
孽龍忙不迭地獻上幾枚靈氣氤氳的先天靈果和一壺它珍藏的、用火屬性靈果釀造的瓊漿。
“兩位仙子,一點心意,不成敬意!權當貧道賠罪了!”
孽龍搓著手,臉上堆笑,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淫邪。
它見兩人似乎“涉世未深”,決定下點血本,又肉痛地從懷中掏出兩顆暗紅色、隱隱有龍影遊動的寶珠,正是它用自身精血和欲念煉製的本命龍珠。
“此乃貧道一點心意,蘊含精純龍元,對穩固根基大有裨益,還請兩位仙子務必收下!”孽龍將龍珠遞到蚊蚊和周牧麵前。
周牧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蚊蚊則“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伸手接過其中一顆,“哼!既然你這麽‘懂事’,那我就大發慈悲原諒你了。”
然而就在蚊蚊的手指觸碰到那暗紅龍珠的瞬間!
“噗——!”
龍珠猛地爆開一團濃鬱到化不開的、帶著奇異甜香的粉紅色煙霧!煙霧如有生命,瞬間將蚊蚊和周牧籠罩其中!
“哈哈哈哈!居然這麽簡單就上當了!”孽龍見狀,再也抑製不住狂喜,臉上盡是淫邪與得意,
“真是想不到,這洪荒大地上竟有如此懵懂絕色!當真是天道賜予貧道的無上機緣!”
“兩位美人兒,且放心,貧道定會讓你們嚐盡極樂妙境,欲仙欲死!”
它狂笑著,一雙覆蓋著鱗片的龍爪便急不可耐地朝著被煙霧籠罩、看似“中招”的兩位少女抓去,目標直指她們的衣襟!
但蚊蚊的視野中,在觸碰龍珠的前一刹那,秩序的力量便早已將一切洞悉,
「目標:極樂惑心珠」
「本質:孽龍本命精血混合極致欲念煉製。」
「神通:龍息·極樂。」
「效果:釋放「極樂龍瘴」,無視常規靈力\神念防禦,強製作用於雌性生靈本源情欲,引動最深沉的歡愉渴望,瓦解反抗意誌,肉身癱軟,意識沉淪。」
「判定優先級:極高基於施術者位格)。」
「特性:規則級觸發,觸碰即生效。」
……
然而,在蚊蚊的「秩序」權柄麵前,一切企圖“扭曲秩序”、“強製失控”的力量,隻要其源頭位格未能超越她本身,都如同試圖撼動泰山的螻蟻!
那足以讓尋常大羅雌性瞬間沉淪的粉紅煙霧,在觸及蚊蚊周身時,如同沸湯潑雪,發出滋滋的輕響,瞬間消弭於無形,連一絲漣漪都未能蕩起。
“哈哈哈哈!你才上當了!蠢龍!”
粉紅煙霧中,傳出一聲比孽龍更加猖狂、更加戲謔的大笑。
嗡——!
璀璨奪目的瑩白神光轟然爆發,如同超新星在洞府內炸開!粉紅煙霧被瞬間淨化驅散!
神光之中,蚊蚊淩空而立,周身環繞著無數流轉的秩序光鏈,頭頂巨大的“!”符號閃耀著審判般的光芒。
屬於秩序之神的偉大神力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如同億萬座神山轟然壓下!
“不……不可能!你……你是誰?!”孽龍的狂笑僵在臉上。
它感覺自己的龍魂都在那恐怖威壓下瑟瑟發抖,引以為傲的肉身如同被丟進絞肉機般劇痛!它想逃,卻發現空間早已被無形的秩序鎖鏈禁錮!
回答它的,是蚊蚊冰冷無情的宣判,
“取你龍血龍髓者,蚊蚊大人是也!”
“受死吧,淫蟲!”
接下來的戰鬥毫無懸念。
在絕對的力量碾壓下,孽龍甚至連像樣的反抗都未能組織起來。
它的護體龍罡如同紙糊,它的本命神通在秩序神光下紛紛瓦解。
蚊蚊甚至沒有動用太多花哨的能力,僅僅依靠秩序權柄對環境的絕對掌控和純粹的力量碾壓,便將這頭大羅孽龍拆解成了孽龍碎片。
龍鱗剝落,龍筋抽出,龍髓被瑩白的光線小心翼翼地抽取封存,龍骨被整齊地碼放……
至於龍肉?隻能說很頂飽!
蚊蚊終究沒有斬盡殺絕,將孽龍瀕臨破碎的真靈一腳踹進了通往死境的虛空裂縫。
並非出於憐憫,而是精打細算!
羊毛不能一次性薅禿,留著真靈,等它踏破死境回來,又是一茬好“材料”!
可持續發展才是王道!
周牧看著蚊蚊喜滋滋地將戰利品收入她的秩序空間,忍不住吐槽,
“你這根本就不叫碰瓷,你這叫釣魚執法!”
蚊蚊叉著小蠻腰,理直氣壯,“甭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甭管什麽方法,結果符合我心意就好!”
她拍拍鼓囊囊的“儲物空間”,心滿意足。
在收拾好這一切後,“雌雌雙煞”再次上線。
這一次,她們的目標名單上,赫然是上一次輪回中,所有對她們汙言穢語、心懷不軌的大羅!
於是,洪荒第二次輪回的第二場“大劫”,以一種極其荒誕卻又血腥的方式拉開了序幕。
兩位少女秉承著“人美心善”的原則自封),並未去死境堵門趕盡殺絕,而是“仁慈”地任由那些被殺死的大羅憑借各自手段複生歸來。
然而,在那些劫後餘生的大羅們心中,這種行為簡直比直接抹殺它們還要殘忍百倍!
打?打不過!
跑?跑不了!
隻能日複一日、提心吊膽地活在“雌雌雙煞”的恐怖陰影下,被動等待著不知何時降臨的“審判”和“抄家”。
一時間,整個洪荒上層的氣氛低迷到了極點,許多大羅幹脆封閉洞府,裝死不出。
唯有兩位少女,玩得不亦樂乎。
碰瓷、敲悶棍、釣魚執法……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將洪荒攪得雞飛狗跳,讓無數大羅痛不欲生。
就這樣,在兩位“觀測者”的“活躍”下,無數個元會悄然流逝。
……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兩位“雌雌雙煞”雖然凶名赫赫,卻並無統治洪荒的意圖,她們的“活動範圍”也主要集中在上層大羅。
這讓龍、鳳、麒麟三族敏銳地察覺到了巨大的權力真空!
幾乎是心照不宣,三族同時點燃了戰火!
爭奪的烈度,遠超第一次輪回的龍漢大劫,甚至比巫妖決戰還要慘烈!
三位頂尖大羅祖龍、元鳳、始麒麟)的戰鬥,從最初的試探到爆發出全部力量的死戰,轉換隻在頃刻之間。
那毀天滅地的能量碰撞,瞬間就達到了足以崩碎洪荒界壁的程度!
彼時,周牧和蚊蚊正在洪荒某處悠哉遊哉地“觀測”著某條新誕生的小靈脈,在感受到那驟然爆發的、遠超預計的恐怖波動時,已經晚了!
“不好!”兩人臉色同時一變,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朝著戰場中心挪移而去。
然而,還是太遲了。
轟隆——!!!!
比巫妖之戰更加恐怖的巨響震蕩寰宇!
洪荒大地在三位始祖級大羅的全力碰撞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
這一次,沒有不周山作為緩衝點,整個世界的結構從核心處開始崩解!巨大的裂痕瞬間蔓延至天地盡頭,天穹破碎,天河倒灌,地火噴湧,無數生靈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化為飛灰!
僅僅一擊!
洪荒,被打碎了!
周牧和蚊蚊的身影出現在破碎的虛空邊緣,看著眼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看著無數碎片在混沌氣流中飄散沉浮,隻剩下深深的無力感和一聲悠長的歎息。
而在這片毀滅的圖景中,最悲傷的身影,莫過於一直試圖修補洪荒、收攏碎片的三月七。
她哭泣著,徒勞地揮舞著神力,想要粘合那些飛速消散的陸地,想要堵住傾瀉的天河,想要挽留那些消逝的生靈印記……但她的力量在三位始祖大羅的餘波和世界崩解的偉力麵前,顯得如此渺小。
沒有人理會這位“父神遺孀”的悲泣。
三清隱匿在虛空,冷漠地“看”著世界破滅,體悟著毀滅的法則。
接引和準提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在破碎的世界碎片間穿梭,爭搶著那些逸散的先天靈寶和靈脈碎片。
那些幸存的大能們,或驚恐逃竄,或同樣加入了爭搶的行列。
對於這些先天神聖而言,“家”的概念無比淡漠,洪荒的破碎不過是換一個地方棲居,甚至是一次“尋寶”的機遇。
混沌海中,周牧和蚊蚊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一絲厭倦。
“我自己鑽吧……”蚊蚊搖了搖頭,不再看那破碎的世界,直接化作一隻渺小的蚊子,主動鑽進了周牧微微張開的嘴裏。
周牧撓了撓頭,隨便在混沌氣流中找了塊相對平靜的浮石,懶洋洋地躺了上去,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睡覺。”
在他閉上雙眼,陷入沉眠的瞬間——
嗡!!!
無法描述的神性光輝再次從墟界最核心的基點爆發!
時間,又一次陷入了絕對的靜止。
緊接著,“倒流”的偉力,再次籠罩了整個破碎的墟界。
打工人盤古再次上線!
“溝槽的周牧!!!”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可別讓我逮住了!!”
“要不然,你可遭老罪了!!!”
話音剛落,清氣上升,濁氣下降。
洪荒大陸的輪廓已在清濁二氣間重新鋪展。
第三次輪回啟。
……
混沌氣流中,周牧眼皮動了動,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張開了嘴。
一道瑩白流光自他口中輕盈躍出,於虛空中舒展,化作蚊蚊的身影。
“這次……不玩了?”蚊蚊歪著頭,看著依舊憊懶躺倒的周牧。
周牧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下方那初生、生機勃勃卻又注定走向某種循環的洪荒大地。
“嗯,不玩了。”
“做我們最初該做的事——當個安靜的看客,用腳去丈量這方天地。”
蚊蚊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是讚同。
兩人相視一笑,收斂起那曾攪動洪荒風雲的磅礴氣息,如同水滴匯入大海,徹底隱匿於無形。
當兩位至強者決心隱匿,莫說尋常生靈,便是那即將在龍漢大劫中顯化的天道意誌,也休想捕捉到他們存在的絲毫漣漪。
曆史的長河,在失去了“雌雌雙煞”這個巨大變量後,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撥回了既定的軌道。
龍、鳳、麒麟三族為爭洪荒霸權,掀起滔天血戰,龍漢初劫的硝煙彌漫天地,最終三敗俱傷,被天道舔包,黯然退場。
巫族承盤古血脈崛起於大地,妖族立天庭號令蒼穹,兩股龐然巨力針鋒相對,宿命的碰撞無可避免。
戰火連綿,席卷洪荒,最終撼動了支撐天地的脊梁——不周山在慘烈的搏殺中斷折傾塌!
這一次,沒有那隻蜉蝣擎天,也沒有蚊子撒下秩序標簽強行縫合。
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天河倒灌,生靈塗炭。
就在這末世圖景中,一個人首蛇身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崩塌的天幕之下。
死境之主化身·女媧。
她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上不見悲喜,隻有俯瞰終末的平靜。她伸出纖細的手掌,對著那巨大的天穹缺口輕輕一抹。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種源自存在基石的絕對“填補”。
破碎的天幕被一種深沉、包容死寂的力量瞬間彌合,天河之水倒卷歸位,肆虐的地火被強行摁回地脈深處。
洪荒的崩壞被強行遏止,但代價已然造成——巨大的衝擊力將洪荒大陸撕裂,碎片散落混沌。
“女媧”並未停手,她指尖輕點,引動死境本源,將其中最大的九塊碎片穩固、重塑,演化構築。
六道輪回的雛形,於此奠定——天道、人間道、修羅道、惡鬼道、萬靈道、地獄道,各居其一。
剩餘的洪荒碎片,蘊含著殘存的生機與盤古遺澤,被“女媧”信手收起。
極北萬靈棲息之地,停雲的身影悄然浮現,與“女媧”遙遙對視一眼。
無需言語,“女媧”將手中碎片分出部分,輕輕一送。
停雲接過碎片,身影一晃便出現在那跪在焦土之上、淚痕未幹、眼神近乎空洞的三月七麵前。
“拿著吧,”停雲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將碎片放入三月七冰涼的手中,“帶著它,去混沌海……散散心。”
三月七茫然地握住那溫熱的碎片,感受著其中殘存的、屬於洪荒的脈動,巨大的悲傷與某種被理解的酸楚瞬間淹沒了她。
她用力點頭,身影化作一道流光,頭也不回地衝入了茫茫混沌。
停雲看著她的背影,咂了咂嘴,身影也悄然消散。
至此,洪荒時代徹底落幕,六道紀元正式開啟。
時光在六道間靜靜流淌,無數元會悄然滑過。
仙凡分隔,神人異路,六道各安其位,運轉的規則逐漸被眾生銘記、適應,形成新的秩序與格局。
……
人間界。
王朝更迭,烽煙再起。
這場名為“封神”的大劫,表麵是商周更替,凡俗爭龍,實則是那高居洪荒的三位頂點存在——三清間的理念之爭與權柄洗牌。
無數年的冷眼旁觀,周牧與蚊蚊行走於人間煙塵,亦或隱匿於九天之上,清晰地“看”到了三清那看似淡漠超然的外表下,深埋的重情之性。
祂們珍視彼此自混沌初開便結下的情誼,亦珍視各自門下的弟子門人。
太清無為,卻會在元始通天爭執時暗中調停,甚至不惜送出重寶以示歉意。
元始最重麵皮,卻會在通天被圍攻時下意識維護。
通天桀驁,卻視弟子如親子,容不得半分委屈。
這份厚重的情誼,如同最堅韌的絲線,卻也成了未來被利用、最終崩斷時,反噬最烈的伏筆。
導火索,被某個不願提及名諱的西方道人悄然點燃。
梵音惑心,因果糾纏,劫運被引向不可控的深淵。
最終,截教萬仙來朝的盛景化為泡影,無數門徒弟子身死道消,真靈被迫填入封神榜。
通天教主怒發衝冠,擺下誅仙劍陣欲逆天改命,卻被早有準備的太清、元始聯合西方二位教主,借天道大勢無情鎮壓!
兄弟鬩牆,反目成仇。
三清情誼徹底斷絕,自此老死不相往來,各自道場緊閉,洪荒為之噤聲。
劫雲散去,封神台立。
眾生皆以為這場席卷人間的恐怖劫難終於畫上句號,天地重歸平靜。
然而,就在通天被天道偉力鎮壓於紫霄宮深處,萬念俱灰之際。
一道粉藍色的身影,悄然穿透了層層禁製。
是三月七。
她目睹了太多截教弟子的隕落,目睹了通天被兄弟與外人聯手鎮壓時的悲憤與絕望。
那份痛失“孩子”的哀傷,與她當年目睹洪荒破碎、生靈塗炭時的感受何其相似?
感同身受之下,那沉寂已久的“創生與守護”之心被觸動。
她不忍。不忍這位同樣失去了“孩子”的“父親”就此永世沉淪。
於是,她出手了。
以大羅之能,瞞天過海,悄然鬆動了天道枷鎖的一角。
重獲自由的通天教主,立於虛空,形容枯槁,眼神卻如萬載寒冰。
祂看向麵前粉藍短裙的少女,沉默片刻,竟轟然跪倒,重重叩首!
“謝……母神……再造之恩!”
聲音嘶啞,卻字字清晰。
三月七被他這大禮弄得有些手足無措,正欲開口。
然而,異變陡生!
通天叩首抬起的刹那,眼中再無半分感激,隻剩下焚盡一切的瘋狂與毀滅欲!
誅仙四劍的虛影瞬間在他身後凝聚、嗡鳴!
“但吾截教弟子之血……豈能白流?!此界……當為吾徒殉葬!!!”
伴隨著一聲泣血般的咆哮,通天教主悍然引動了洪荒第一殺伐至寶——誅仙劍陣的無上凶威!目標並非仇敵,而是腳下承載著億萬萬生靈的——整個人間界!
轟——!!!!
無法形容的毀滅劍光,帶著通天教主積鬱了無數元會的怨毒、悲憤與瘋狂,如同滅世洪流,轟然灌入人間界的大地核心!
脆弱的界壁在誅仙劍氣麵前如同薄紙!
大地板塊瞬間被撕裂、粉碎!山川河流、城池國度、億萬生靈……在超越了世界承受極限的劍意麵前,連一刹那的哀嚎都未能發出,便徹底化為齏粉!
人間界,碎了!
如同被巨錘砸中的琉璃球,在六道體係的版圖上,轟然炸裂開來!
“!!!”
三月七徹底懵了,粉藍的瞳孔因極致的驚恐而收縮。
她救祂出來,是感念其情,是憐憫其傷,是對自己“孩子”的珍視。
卻萬萬沒想到換來的竟是如此瘋狂、如此徹底的毀滅!
隱匿於虛空某處的周牧和蚊蚊,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完全超出“劇本”的瘋狂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這……這哥們兒……”周牧嘴角抽搐,半晌才憋出一句,“脾氣也太爆了吧?!”
蚊蚊也是小嘴微張,看著那瞬間崩解的人間界碎片在虛空中飄散,喃喃道,“祂這是……徹底瘋魔了……”
人間界的崩碎,瞬間撼動了以它為基礎構建的六道輪回體係!
連鎖反應開始爆發,其餘五道劇烈震蕩,空間結構開始不穩,規則出現紊亂!
嗡——!!!
無需任何醞釀,那源自墟界最核心基點的、無可違逆的神性光輝,再一次、無比“熟練”地爆發開來!
絕對靜止降臨!
時間的長河被強行逆轉!
破碎的人間界景象如同倒放的影片,飛速回溯、凝聚……
剛剛脫困、滿臉瘋狂的通天教主被無形的偉力強行摁回紫霄宮的鎮壓核心。
隕落的截教弟子真靈從封神榜上倒飛而出,回歸破碎的軀殼,戰場上的鮮血倒流……
王朝更替的烽煙熄滅,倒退回牧野之戰前的對峙……
最終,一切關於“封神”的痕跡被徹底抹除,人間界完好無損地重新鑲嵌回六道體係之中。
緊接著,更為宏大的“倒帶”力量掃過整個六道時空,將一切拉回更久遠的原點——
混沌翻湧,清濁分離。
頂天立地的巨人盤古,再一次,無比憋屈地、罵罵咧咧地舉起了那柄仿佛永遠也甩不開的開天神斧。
“草尼瑪!”
“你真不是人呐!”
第四次輪回,在盤古那充滿打工怨念的咆哮聲中,無可奈何地……再度開啟。
然而,這一次的輪回,卻悄然偏離了既定的軌跡,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驚喜”。
……
龍漢大劫的硝煙如期點燃,龍、鳳、麒麟三族為霸權廝殺。
但與過往輪回中要麽烈度失控瞬間崩天、要麽被天道強行幹預而“虎頭蛇尾”不同,這一次的戰火竟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微妙地“校準”了。
其烈度,不多不少,恰好與後續巫妖戰爭的破壞力持平!
當那毀天滅地的能量風暴最終平息,洪荒大陸並未像前幾次那樣徹底化為齏粉,而是“恰到好處”地崩裂成了——九塊巨大的碎片!
“嗡——”
死境之主的意誌再次顯現。
祂立於虛空,指尖輕點,引動死境本源。
那九塊巨大的洪荒碎片在浩瀚偉力下被強行穩固、重塑,演化構築。
天道高懸,人間煙火,修羅戰域,惡鬼哀嚎,萬靈棲息,死獄沉淪——象征著秩序與歸宿的六道輪回雛形,竟在這一次輪回中,於龍漢大劫之後、巫妖戰爭之前,奠基了!
“這……”隱匿虛空的周牧與蚊蚊麵麵相覷。
六道,誕生了?而且提前了如此之久!
兩位“觀測者”瞬間化作無形的信息流,瘋狂探查著這異常變量背後的根源。
因果的絲線在她們眼中纖毫畢現。
變量之一,天道的“調停”。
這一次,那冷漠的意誌介入三族戰爭的時間點,比過往任何一次輪回都“恰到好處”地早了一線。
正是這一線之差,微妙地壓製了戰火最終失控的閾值,將破壞力精準地“鎖”在了某個臨界點之下。
變量之二,三月七的“成長”。
那位粉藍短裙的少女,依舊在戰火中竭力庇護著生靈。
但與過往輪回中那近乎本能、效率有限的悲憫不同,這一次她的行動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預見性”和“精準度”。
她拯救的生靈數量,顯著地多於之前的輪回!
這份效率的提升,如同在崩塌邊緣多添了幾根支柱,微妙地改變了崩壞的“形態”。
變量之三,三清的“意外”介入。
這三位超然物外的頂點存在,竟因一件在她們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某一族的言語冒犯,便悍然出手!
那絕非象征性的懲戒,而是裹挾著部分大羅偉力的雷霆一擊!
這一擊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引爆了連鎖反應,徹底改變了三族力量的平衡和戰局的走向,成為了將大劫烈度精準“釘”在預設位置的砝碼!
“因果……”蚊蚊喃喃自語,複眼中秩序神光流轉不息,“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竟能如同蝴蝶振翅,最終掀起顛覆整個洪荒格局的滔天巨浪……”
周牧沉默頷首,這意外的一幕,讓她們對“因緣果報”那看似必然卻又充滿無限可能的糾纏,有了更深一層的感悟。
六道的提前建立,仿佛為整個墟界安裝了一套新的“減震係統”。
當巫妖兩族宿命的戰爭不可避免地爆發時,爭端被強行“約束”在了人間界的範圍內!
然而,祖巫與妖皇的力量太過恐怖,祂們所掌控的大陣,其本質便是撬動洪荒本源的禁忌之力。
即便被六道規則束縛在人間一隅,那碰撞的餘波依舊如同困在牢籠中的洪荒巨獸,瘋狂地衝擊著界壁。
三清與西方二教主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戰場邊緣,試圖調停。
但這一次,巫妖雙方已殺紅了眼,宿怨與驕傲讓祂們寸步不讓。
調停者自身的力量也成了火上澆油的一部分。
最終,在一聲撕裂六道根基的巨響中,承載著戰火的人間界,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琉璃,轟然破碎!無數生靈瞬間湮滅,六道輪回劇烈震蕩,瀕臨瓦解。
嗡——!!!
墟界基點的神性光輝沒有絲毫猶豫,瞬間籠罩一切。
時間再次逆轉,洪荒重歸混沌,盤古的咆哮再度響徹虛無。
第五次輪回,開啟。
這一次,曆史的進程再次被“校準”。
龍漢大劫與巫妖戰爭的烈度,在三月七那“如有神助”般的高效救援下,被強行壓製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低點。
洪荒大地雖傷痕累累,卻奇跡般地維持了整體的完整。
六道輪回的鑄造,被“推遲”到了封神大劫期間。
然而,真正的風暴,在洪荒深處醞釀。
封神劫起,凡俗王朝更迭的烽煙之下,是三清間理念與權柄的最終碰撞。
導火索被點燃,矛盾激化,三清終於撕下了超然物外的麵具,親自下場!
直到這一刻,整個墟界的生靈才真正、清晰地認識到,這三位與世無爭的存在,其偉力是何等的恐怖!
那是足以讓天道本身都為之顫栗的力量!
不需要龍漢的萬族混戰,不需要巫妖的傾世對決。
僅僅是三清彼此神通的碰撞,祂們意誌的交鋒,所泄露出的餘波,便足以撕裂洪荒的時空結構!
祂們就是天災!祂們就是浩劫本身!
天道意誌試圖幹預,降下煌煌天威。
然而,在暴怒的三清麵前,那代表世界規則的力量竟如同脆弱的蛛網,被輕易撕碎、踐踏!
天道被錘得“滿頭大包”,完全沒有抵抗能力。
三清那超越了世界承受極限的力量如同海嘯般席卷而過!
轟隆——!!!
洪荒世界,在三位頂點存在的怒火餘波中,如同沙堡般,瞬間被碾成了最細微的混沌塵埃!
六道的氣息隻出現了一瞬,便被陰陽大道徹底磨滅。
世界歸墟。
輪回,終止。
……
神光再臨,第六次輪回在盤古的罵罵咧咧中開啟。
而後——洪荒碎於龍漢。
……
第七次輪回,巫妖二族宿怨更深,戰爭烈度空前升級,打崩世界。
……
第八次輪回,開天的盤古似乎狀態不佳,斧光偏斜,開天……失敗,洪荒胎死腹中。
……
第九次輪回,剛剛誕生的三清因莫名緣由提前大打出手,洪荒誕生即毀滅。
……
一次,一次,又一次。
周牧與蚊蚊如同亙古不變的礁石,冷眼見證著那仿佛永無止境的循環。
毀滅,重啟。
再毀滅,再重啟。
洪荒在龍漢的血火中哀鳴,在巫妖的碰撞中破碎,在三清的怒火下化為齏粉,甚至因盤古的“手滑”而胎死腹中……每一次都充斥著荒誕的必然性。
九千九百九十八次輪回的重複,足以磨滅最熾熱的好奇心。
周牧與蚊蚊的心境,也從最初的驚訝、探究,漸漸沉澱為一種近乎麻木的沉寂。
她們依舊“看”著,卻已不再“期待”。仿佛眼前奔湧的,不過是一卷早已爛熟於心的、注定走向崩壞的陳舊畫冊。
直到——
第9999次輪回。
龍漢大劫的創傷尚未完全撫平,新的血色又浸染了大地。
巫妖二族兩股巨力碰撞的餘波,如同死神的鐮刀,無情地收割著夾縫中求生的弱小生靈。
人族,這個在過往無數次輪回中都隻能匍匐於塵埃、在巨擘的陰影下顛沛流離、艱難求存的種族,本該如同風中殘燭,在巫妖戰爭的絞殺中瑟瑟發抖。
然而,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熱的“氣”在人族的部落間升騰!
不再是麻木的忍受,不再是卑微的祈求。
那是一種壓抑到極致後的爆發,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決絕!
他們不再被動地躲藏、逃竄,而是開始有組織地、甚至可以說是激進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工具乃至巫妖雙方遺落的殘破法器,向那些曾視他們如螻蟻、隨意踐踏的巫妖士兵,發起了悍不畏死的反擊!
雖然傷亡慘重,雖然力量懸殊,但那燎原的星火,那玉石俱焚般的慘烈氣勢,瞬間撕碎了過往輪回中人族那固有的、孱弱麻木的形象!
“?!” 虛空中,周牧與蚊蚊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變化來得太過突兀,太過劇烈,徹底打破了九千多次輪回積累下來的“經驗”和麻木!
一股久違的、名為“驚駭”的情緒瞬間攫住了她們。
沒有半分遲疑,兩位觀測者的神念如同無形的天網,瞬間籠罩了整個人族疆域,瘋狂地回溯著這劇變的源頭!
因果的絲線在她們眼前瘋狂交織、回溯,最終如同百川歸海,指向了某個位於人族腹地、不起眼的小部落深處。
在那部落最簡陋的一座石屋中。
一個身影靜靜地躺在粗糙的獸皮上。
他太老了。
皮膚如同幹涸河床的裂痕,深深烙印在枯槁的軀體上,呈現出一種失去生命力的灰敗。
稀疏的白發黏在汗津津的額角,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生命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這就是一個走到生命盡頭、再平凡不過的人族老者。
然而——
就在周牧與蚊蚊的神念觸及到他的瞬間。
那具枯槁的軀體,那緊閉了不知多久的眼瞼,毫無征兆地……睜開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沒有撼動乾坤的威壓。
隻有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渾濁,卻沉澱著跨越了無盡歲月的滄桑。
平靜,卻仿佛蘊藏著洞穿萬古輪回的智慧。
疲憊的軀殼下,那目光卻像沉寂了億萬載的星核,在蘇醒的刹那,散發出一種無法言喻、無法衡量、甚至無法理解的……厚重。
他安靜地躺在那裏,與周遭的貧瘠和死亡氣息融為一體,平凡得如同地上的一粒沙。
可偏偏就是這份極致的平凡,在周牧與蚊蚊這等存在的感知中,卻化作了最深邃、最撼動心魄的“異常”!
仿佛他本身,就是“因果”的具象,是“歲月”的凝結,是這九千九百九十八次輪回所積累下的、所有不甘與掙紮所孕育出的……那個唯一的“變數”!
石屋外,風沙似乎在這一刻凝固。
部落中奔走的族人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茫然地望向那間石屋的方向。
連天空中盤旋的幾隻食腐禿鷲,也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震懾,忘記了嘶鳴,忘記了振翅,僵在了半空。
時間,在這雙眼睛睜開的刹那,仿佛被賦予了全新的、沉甸甸的意義。
曾有後來者,為這老人奉上了一個名字,一個象征著智慧與啟蒙,如同黑暗中第一簇火種般照亮人族前路的尊號。
——遂人氏。
他喜歡這個名字。
但更喜歡承載了自己記憶、被自己最愛之人賦予了意義的真名。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