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毀滅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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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魔祖所預言的那般——
    戰爭,這頭被無數陰謀與野心喂養出的巨獸,終於向著整個墟界,亮出了它猙獰的獠牙!
    人間界,首當其衝。
    “殺!!!”
    “為了大唐!為了人皇!為了人族的未來!!!”
    南天門外,煞氣衝霄!
    大唐最精銳的玄甲重騎,在將領的怒吼聲中,如同黑色的鋼鐵洪流,向著那傳說中神聖不可侵犯的天門,發起了決絕的第一次衝鋒!
    軍陣嚴整,鐵甲森然!
    凝聚了億萬萬人族信念的磅礴願力,如同無形的領域般擴散開來,竟暫時壓製、扭曲了南天門周遭的天地法則!
    在這種規模的軍陣與願力加持下,個體偉力的差距被壓縮到了極致!
    守門的王靈官、巨靈神等一眾仙神,見此駭人景象,無不肝膽俱裂,麵無血色!
    並非他們膽小,而是法則層麵的壓製讓他們發自靈魂地感到恐懼!
    除非有大羅金仙親自出手,以絕對的力量強行分割戰場、擾亂軍陣,否則,單憑南天門這些守軍,根本無力阻擋這支凝聚了整個人間氣運的鐵騎洪流!
    “李靖呢?!托塔天王李靖何在?!”王靈官聲音顫抖,對著身旁麵色同樣慘白的副官嘶聲大吼,
    “魔家四將呢?!還有天庭的天兵天將都去哪了?!為何還不來援?!”
    “大人!”副官幾乎要哭出來,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
    “李天王……李天王他昨日便突然抱病告假,甚至……甚至帶走了麾下直屬的十幾萬天兵天將……”
    “說是……說是‘李某此刻身虛體弱,需天兵護衛,以防不測’……”
    “啊啊啊啊啊!李靖小兒!誤我大事!!”王靈官聞言,氣得幾乎吐血,破口大罵。
    然而他罵聲未落,副官又哭喪著臉補充道,
    “魔家四將……四位將軍……其出身皆為人族……此刻,此刻已感知到人族氣運召喚,臨陣……臨陣倒戈,去了大唐陣營了……”
    王靈官:“……”
    他看著在大唐兵鋒衝擊下劇烈震顫、光華急速黯淡的南天門,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不行!絕對守不住了!”
    他猛地一跺腳,做出了決定,
    “我們必須立刻撤退!向淩霄殿的惡鬼大人們稟報軍情,請求它們派遣真正的援軍!”
    他強自鎮定,試圖給手下打氣,也是對自我安慰,
    “不過……也不用太過懼怕!這些人族終究隻是凡俗血肉之軀,此刻不過是憑借軍陣和願力暫時逞凶!”
    “一旦惡鬼大人們親自出手,這些烏合之眾的崩潰,隻在頃刻之間!”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盲目的自信。
    “那……巨靈神大人怎麽辦?”副官突然指向南天門外,那個正被數十名唐軍悍卒圍攻、道軀已然殘破不堪的高大身影。
    王靈官順著望去,看著巨靈神那笨拙而絕望的掙紮,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一個空有蠻力、不識時務的傻大個罷了。”
    “死在這裏,也算是為他效忠的‘天庭’盡忠了,死得其所。”
    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隱秘的快意,
    “正好,沒了他,本仙在這南天門的地位,或許還能再往上挪一挪……”
    “大人真是神機妙算!深謀遠慮!”副官立刻躬身恭維,語氣諂媚。
    王靈官嘴角微勾,顯然十分受用這份恭維,當即不再猶豫,轉身便要向天庭內部遁去。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刹那——
    “噗嗤!”
    一聲利刃穿透血肉的悶響,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王靈官身體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到一截染血的刀尖,正從自己心口的位置透體而出!
    “呃……你……!”他艱難地扭過頭,看向身後那張此刻顯得無比陌生的、副官的臉。
    副官麵無表情,手腕輕輕一擰,攪碎了對方的心髒,然後猛地抽回長刀!在王靈官氣海位置又是一記精準而狠辣的直刺!
    “噗嗤!”
    第二刀!
    隨即,副官才湊到因劇痛和震驚而麵容扭曲的王靈官耳邊,聲音平靜得可怕,
    “大人,從小我媽就告訴我,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所以,當年為了活命,我從未後悔過投靠惡鬼,換取這一身修為和地位。”
    “可大人啊……”
    副官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深藏的痛楚,
    “在飛升來此界、成為這勞什子仙官之前,我也是我那個小千世界的天之驕子,是人族費盡心血培養出的……頂梁柱啊!”
    “而現在……”
    他看向南天門外那些正在浴血奮戰、高呼著人族未來的同胞,聲音陡然變得鏗鏘,
    “現在是種族存亡之戰!”
    “亡國滅種,就在頃刻!”
    “您告訴我……我還能用什麽理由,繼續為這些侵占我們家園、奴役我們同胞的惡鬼戰鬥?!”
    “所以啊……”
    副官的聲音再次壓低,
    “為了我人族的未來,為了那些相信我、跟隨我來到此界的同鄉……”
    “就請您……”
    “赴死吧!”
    “噗!”
    長刀徹底抽出,帶出一溜血花,副官收刀歸鞘,動作幹淨利落。
    幾乎同時,一股墨綠色的、蘊含著劇毒的仙力,自王靈官的傷口處瘋狂蔓延,瞬間侵蝕了他的仙體、神魂!
    這是他早已備好、用於彌補雙方境界差距的絕殺——無解之毒!
    王靈官劇烈地抽搐著,想要說什麽,喉嚨裏卻隻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最終眼神渙散,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命魂徹底斷絕。
    副官看著地上迅速化作一灘毒水的屍體,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迅速掐訣,處理掉殘留的毒力痕跡。
    半晌,處理完一切後,他活動了一下脖頸,臉上瞬間堆滿了極其諂媚、近乎奴顏婢膝的笑容,手腳麻利地操控起南天門的核心陣盤。
    嗡——!
    巨大的南天門護罩,在一陣嗡鳴中驟然消散!
    副官一個箭步衝到門口,對著外麵正在猛攻的唐軍將領點頭哈腰,聲音尖利而討好:
    “嘿嘿嘿!各位軍爺!各位將軍!辛苦辛苦!”
    “小的知道一條直通披香殿、繞過所有防禦禁製的密道!願為大軍引路!”
    “隻求將軍們念在小人棄暗投明之功,饒小人一命!”
    ……
    與此同時,李天王府,深處。
    這裏並非富麗堂皇的主殿,而是一間隱蔽、樸素,甚至有些蕭瑟的靜室。
    李靖麵無表情地坐在靜室中央的蒲團上,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香案上供奉著的四塊靈位。
    「愛子金吒之位」
    「愛子木吒之位」
    「愛子哪吒之位」
    以及……
    「愛妻殷十娘之位」
    在這裏,他沒有動用任何仙法幻術來維持自己“托塔天王”的威儀容貌。
    若有外人在此,定會大吃一驚!
    明明是長生久視的太乙金仙,此刻的李靖,卻已是須發皆白,臉上刻滿了深深的皺紋,眼神渾濁而疲憊,仿佛一瞬間蒼老了成千上萬年,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油盡燈枯的腐朽氣息。
    “終究……還是等到了這一天……”
    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語氣裏充滿了無法化開的沉痛,
    “兒啊……”
    “父親無能!當年陳塘關下,竟讓你一人承受剔骨割肉之痛,父卻……父卻隻能眼睜睜看著……”
    “兒啊……”
    “父親無能!眼睜睜看著你們被那靈山偽佛帶走,名為收徒,實為質子,父卻連一句硬話都不敢多說……”
    “十娘……我的妻啊……”
    “為夫無能!讓你蒙受惡鬼之病痛,我卻連去瘟部為你求一枚對症仙丹的勇氣都沒有……”
    話音剛落,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陳塘關總兵、天庭元帥,再也抑製不住,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但他沒有允許自己沉溺於悲傷太久。
    用袖子狠狠抹去眼淚,他顫巍巍地站起身,推開靜室的門,向外走去。
    門外。
    數百名身著天庭製式鎧甲的將領,早已列陣整齊,肅然而立!
    他們同樣撤去了偽裝,露出了或蒼老、或堅毅的麵容,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走出的李靖,無聲地等待著這位老將的命令。
    皆為人族!
    李靖看著眼前這些和自己一樣,忍辱負重、潛伏多年的同袍,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佝僂的腰杆竟一點點挺直,渾濁的眼中重新燃起久違的火焰,仿佛又變回了那個鎮守一方、寧折不彎的陳塘關總兵!
    “傳本帥將令!”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擂鼓!聚將!”
    “所有本部人馬,整齊軍備!檢查刃甲!”
    “隨本帥一起——”
    “殺上淩霄寶殿!!”
    “清君側!誅惡鬼!!!”
    “遵命!!!!!”
    震天的怒吼,瞬間撕裂了李天王府壓抑已久的死寂!積攢了無數元年的怒火與屈辱,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
    另一邊,西天靈山。
    在丹恒與丹怡這兩位擁有修羅界神技的強者遊走狙殺下,靈山的防禦體係,瓦解得甚至比天庭更快!
    那些普通的佛兵、羅漢,在兩人麵前幾乎不堪一擊,往往一個照麵便被擊潰。
    但終究,這些底層佛兵大多隻是投靠“惡鬼”以求更好資源和生存的普通神佛,並非核心。
    而當真正的“惡鬼”——那些被替換的佛陀、菩薩親自出手後,戰局瞬間逆轉!
    大唐集結於此的精銳部隊,頓時陷入了苦戰,甚至可以說是……絕望!
    直到此刻,所有參戰者才清晰地認識到一個殘酷的現實:
    “惡鬼”的數量或許十分稀少!
    但!
    祂們每一個,都擁有著至少半步大羅級別的恐怖偉力!
    在絕對的質量差距麵前,軍陣與願力構成的攻擊,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根本無法對真正的“惡鬼”造成有效傷害!
    更遑論,端坐蓮台之上的“惡鬼如來”,周身竟同時流轉著三種截然不同的六道神技光輝!
    其威壓如淵如獄,僅僅是存在,就足以讓整個戰場上的唐軍心神搖曳,戰意潰散!
    不遠處,化作小龍形態的丹怡趴在丹恒的腦袋上,看著遠處那個正施展「縛心籙」、輕易讓唐軍陷入自相殘殺的惡鬼如來,害怕地縮了縮脖子,用龍語小聲嗶嗶,
    “嗷嗚……人,咱們要不先戰略轉進一下下……?)”
    丹恒緊握著兵器,眉頭緊鎖,顯然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即便身負修羅神技,麵對這種級別的存在,正麵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再等等……看看有沒有轉機出現。”丹恒沉聲道,目光依舊死死盯著戰場。
    “嗷嗚……好吧……)”
    丹怡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小爪子抓緊了丹恒的頭發。
    時間一點點流逝。
    大唐派往靈山的第一波先鋒部隊,在惡鬼的神技肆虐下,已然死傷慘重,減員超過七成!陣型徹底崩潰,幸存者隻能在絕望中各自為戰。
    所有觀測此地戰況的存在,都以為靈山的結局即將注定。
    然而,就在此時——
    “阿彌陀佛……”
    一聲清越祥和的佛號,仿佛穿透了血腥的戰場,自天外響起。
    漫天雲霞匯聚,梵音陣陣,一道純淨柔和的白色光柱落下,顯露出其中身影。
    竟是妙善!身旁還跟著那位手持長鞭、神色冷冽的侍女。
    “孽障!你還敢回來?!”惡鬼如來見到妙善,如同被觸及逆鱗,勃然大怒,抬手便是一記蘊含著無盡業力的地獄道神技。
    然而,那足以讓大羅都皺眉的猩紅業火,灼燒在妙善身上,卻如同遇到了無暇美玉,竟連她的一片衣角都無法點燃,甚至感受不到絲毫溫度!
    這一幕,不僅讓惡鬼如來愣住,更是讓戰場上所有目睹此景的存在,盡皆駭然!
    此人……竟然身無半點業力?!
    她從出生至今,竟連一件在天地規則判定中稱得上“過錯”的事情都未曾做過?!
    妙善並未理會惡鬼們的驚愕與憤怒,她麵容悲憫,直接祭出了手中的羊脂玉淨瓶,將其倒轉!
    下一刻,無窮無盡的“三光神水”如同九天銀河倒瀉,柔和而浩瀚的純淨白光瞬間籠罩了整個靈山戰場!
    那充斥著殺戮與怨念的汙穢血氣,如同冰雪遇陽般迅速消融!
    緊接著,妙善雙手合十,口中誦念真經,一股同樣源自「縛心籙」、卻充滿了慈悲、渡化之意的磅礴意念轟然擴散,與惡鬼如來那扭曲、操控人心的邪惡意念狠狠撞在一起!
    嗡!
    無形的意念風暴在靈山上空激烈對撞、湮滅!
    場麵,竟就這樣被妙善以一己之力,強行拖入了僵持階段!
    至此——
    人間界的戰火被點燃至了最巔峰!
    ……
    而此刻,遠在修羅界激戰的天道、黃泉、星寶等五人,仿佛心有靈犀般,竟在同一時刻猛地停手,不約而同地望向墟界最核心、最深處的那一點!
    就在方才那一刹那,那裏……極其隱晦地波動了一下,流露出一絲微弱、卻純粹至高到令人戰栗的神性氣息!
    但凡對這股氣息稍有了解的人都會瞬間認出——這是屬於周牧本體、那沉睡意誌的氣息!
    這一絲氣息的流露,極其短暫,就像是……
    一個沉眠中的人,因為夢到了某些極其不適的內容,無意識地、輕微地蹙了一下眉頭。
    天道的臉上首次出現了驚疑不定的神色,“怎會如此?!本體方才……怎會流露出一絲意念波動?!”
    黃泉也微微蹙眉,但她與這些懼怕周牧蘇醒的存在立場不同,因此並未感到緊張,隻是冷靜分析,
    “或許是boss感知到了外界的混亂,本能地有所反應。”
    “絕無可能!”天道立刻斬釘截鐵地否定,語氣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慌亂,
    “我敢斷言,本體此刻定然處於深度沉眠!他對外界發生的一切毫無主動意識!”
    “他觀察、幹涉世界的方式,是通過預設的‘規則’進行反饋!”
    “他隻會相信規則反饋給他的一切信息!正因如此,我們才敢於製定計劃,利用規則,最終……”
    天道的話隻說到一半,畢竟再說下去就不禮貌了。
    而對麵,最了解周牧本性的星寶,在聽完天道的話後,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
    “臥槽?!”
    “合著老登他不是完全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他一直能通過規則‘看’到?!”
    “那這不芭比q了嗎?!”
    天道看著星寶震驚的表情,一時間有些疑惑。
    但同時,一絲極其不祥的預感如同毒蛇般竄上他的心頭。
    能看到……
    能看到?
    等等……?!
    本體……是死亡的象征。
    但他……卻最厭惡、最排斥無意義的死亡與痛苦。
    如果他通過規則,“看”到了此刻墟界六道正在發生的、席卷一切的戰爭與殺戮……
    “不……不好!!!”天道瞬間想通了關鍵,臉色驟然變得慘白無比,失聲驚呼:
    “快阻止戰爭!本體……本體要被驚醒了!!!”
    這話如同驚雷,瞬間炸響在鏡流和符玄的心頭!
    她們很久以前就在恐懼和思考一個問題:
    如果周牧真的蘇醒,這場基於他大夢而存在的“真實”,是否會如同泡影般徹底破滅?
    那……景元的妻子杏仙呢?
    她是否也會隨之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
    卡芙卡見兩人表情不對,悄然向星寶身邊靠近了兩步,指尖無形的絲線微微繃緊,將鏡流和符玄也隱隱納入了可攻擊的範圍,眼神變得深邃。
    黃泉也蹙緊了眉頭,但她並未立刻表態,隻是握緊了刀柄,選擇靜觀其變。
    星寶則緊緊咬著嘴唇,小臉上充滿了掙紮。
    此刻的她,並未完全恢複西行路上的記憶,對其他人的遭遇缺乏最直接的共情。
    但她的本性底色終究是善良的,無法眼睜睜看著無數底層生靈因上層爭鬥而徹底消失。
    “算了……”星寶最終歎了口氣,做出了決定,“我們去阻止戰爭吧。”
    “至少……墟界的無數生靈,不該因為上麵這些家夥的野心和錯誤,而付出存在徹底消弭的代價。”
    天道聞言,頓時長長鬆了一口氣。
    卡芙卡見狀,指尖的絲線悄然隱去,她選擇尊重並跟隨星寶的意誌。
    鏡流和符玄也向星寶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流螢則表示無所謂,她聽從集體決定。
    然而——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星。”
    一個冰冷、失望的聲音驟然響起,來自一直沉默的黃泉。
    星寶身體猛地一僵,心裏咯噔一下。
    壞了!
    黃泉降臨此界的核心任務之一,就是梳理生死,並在必要時……喚醒周牧!
    自己的選擇,簡直是直接撞在了她的槍口上!
    果不其然。
    下一瞬間,黃泉周身氣息驟變,猩紅如血的寂滅刀光如同展開的領域,瞬間將包括天道在內的所有大羅都籠罩其中!
    她原本就清冷的麵容此刻更是覆蓋上了一層寒霜,
    “有些能力,我本不想對你們使用。”
    她的聲音淡漠得不帶一絲感情,白皙的肌膚上,妖異而瑰麗的彼岸花圖騰開始緩緩浮現、蔓延。
    “但現在……”
    “你們的選擇,真的讓我很失望。”
    星寶瞬間頭皮發麻,冷汗都快下來了,語速飛快地解釋道,
    “芽衣姐!芽衣姐你冷靜!聽我解釋!”
    “老登他既然費盡心思創造了這個世界,就說明他肯定是希望這個世界能好好發展,最終達成他期望的模樣,而不是因為中途被驚醒導致一切玩完兒!”
    “我的選擇其實也是在成全他的想法啊!是在保護他的‘作品’!”
    “你可千萬別衝動!千萬別開大招啊!咱們有話好商量!”
    一旁的天道看著星寶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滿心都是疑惑,忍不住開口,
    “此刻我等目標一致,皆欲平息幹戈,為何要懼怕黃泉一人?”
    “你等速去阻止各界戰爭便是,此地由我一人,足以將她阻攔於修羅界!”
    “傻逼!閉嘴!”星寶直接紅溫了,對著天道破口大罵,
    “你他媽不會說話就給我把嘴縫上!沒人當你是啞巴!”
    “我真懷疑老登當初構築你的時候,是不是把腦子這部分給忘了!光塞了點秩序規則進去!”
    天道被罵得一愣,他確實沒從黃泉身上感覺到能威脅到擁有世界之力的自己的氣息。
    但星寶那焦急驚懼的表情又不似作偽,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星的判斷,沉默下來。
    “星,你很聰明。”黃泉的目光鎖定星寶,語氣認真卻冰冷,“我也從不懷疑你對boss的感情。”
    “隻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連boss的分身都在謀劃著讓他永久沉睡,其心可誅!”
    “即便我的力量無法真正做到喚醒他,我也絕不能容許……這種試圖讓他永遠沉淪的行為,在我眼前發生,而我卻無動於衷。”
    “所以……”
    黃泉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太刀,刀鋒直指星寶:
    “如果你堅持認為你是對的……”
    “那就親手來阻止我吧。”
    話音剛落,黃泉緩緩閉上了雙眼。
    下一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超脫於此界時空的波動自她體內彌漫開來!整個修羅界的時光流速,都仿佛因此而變得粘滯、緩慢了一絲!
    隨即,一道空靈、悅耳的甜美少女音,清晰地響徹在每一位大羅的靈魂深處:
    “叮——”
    【正在掃描用戶權限……】
    【權限等級識別:「一」】
    【用戶身份確認:雷電芽衣】
    【申請指令:啟動「裁定模式」】
    【判定中……】
    【申請駁回。錯誤:用戶未持有「最高權限」。】
    黃泉對於這個結果似乎並不意外,她依舊閉著眼,輕聲開口,仿佛在與某個無形的存在對話,
    “妹妹。什麽方法都好,我需要……能超越此界規則的力量。”
    “叮——”
    【已收到用戶反饋。】
    【啟動次級權限判定流程……】
    【判定成功。】
    【正在搜索適配數據包……】
    【數據包「彼岸」加載完成……】
    【已重新命名:「超越模式」】
    【用戶當前權限允許啟用「超越模式」。】
    【是否立即啟用?】
    黃泉沒有絲毫猶豫:
    “啟用。”
    嗡——!!!
    一股無法用任何色彩、形態來形容的、蘊含著無窮變量與超脫意境的磅礴數據流,瞬間自虛空中灌注而下,將黃泉徹底籠罩!
    隻一刹那!
    她身上那原本酷烈、死寂的寂滅氣息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立於諸天之上、俯瞰萬千敘事層的絕對飄渺與深邃!
    其存在本身,變得無法觀測,無法理解,無法界定!
    而在符玄和流螢全力運轉的「全知域」和「天道神技」視角中,黃泉頭頂浮現出的信息,已然變成了讓她們靈魂戰栗的模樣:
    「v.109·雷電芽衣·(彼岸)」
    眾大羅:“……?!!!”
    開掛?!
    這是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開掛了?!
    連演都不演一下了嗎?!
    星寶更是無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發出一聲哀歎,
    “我就知道……就知道會這樣……”
    她歎了口氣,重新握緊了那柄古樸的開天斧,眼神變得決絕,
    “來吧,姐兒幾個。”
    “準備……挨揍吧。”
    鏡流眼神劇烈閃爍了一下,當機立斷,一把抓住身旁的符玄,用盡力氣將她扔向一道突然撕開的時空裂縫!
    裂縫的另一頭,赫然是人間界,景元的身邊!
    黃泉並未阻止這一舉動。
    因為此刻,除非是大羅級存在親自下場幹預,否則人間界的戰爭進程已難以阻擋。boss的蘇醒,似乎……已無可避免。
    下一刻,戰鬥再次爆發!
    但這一次,卻是黃泉一人,獨戰天道、星寶、鏡流、流螢、卡芙卡五人!
    而就在五人被戰力全開、境界碾壓的黃泉死死壓製、苦苦支撐之時——
    修羅界的虛空再次劇烈波動!
    數道強悍無匹的大羅氣息驟然降臨!
    太清、元始、通天、接引道人、準提道人,以及另外幾位隱世的先天生靈大能,齊齊現身!
    祂們沒有任何廢話,目標明確至極——直指星寶!
    與此同時,一座早已在數次輪回前便秘密布置、覆蓋了整個修羅界的「時空禁絕大陣」,轟然啟動!
    嗡——!!!
    無形的法則壁壘瞬間強化到了極致,竟強行將深淵與墟界的連接短暫地隔絕了一刹那!
    而就是這一刹那的隔絕,星寶與極樂天的聯係被大幅削弱,她的位格瞬間從大羅境跌落回了半步大羅!
    黃泉見此,勃然大怒!刀光暴漲,化作斬滅一切的猩紅長河,就要將那幾位剛現身的大羅徹底吞沒、送入死境!
    但這含怒一擊,卻被天道鴻鈞怒吼著,直接調動龐大的世界之力,以自身身體硬生生扛了下來!
    即便被打得吐血倒飛,也為太清等人爭取到了那至關重要的瞬息時間!
    大羅們把握時機,合力施展神通,瞬間便將位格跌落的星寶製住,挪移到了那座「時空禁絕大陣」的最核心處!
    “動手!”太清焦急大喝,聲音都變了調。
    這一次,大羅們做了萬全的準備,也顧不得這是否可能是誰的陷阱了,直接就要利用修羅界特有的規則,強行完成最後的「作減求空」!
    祂們的計劃簡單而瘋狂:利用大陣刺激星寶的色孽之軀本能防禦,然後所有大羅放棄一切抵抗,將自身的力量、意誌、道果全部收斂隱藏,主動讓星寶“殺死”祂們,從而觸發修羅界的規則,完成這場謀劃了無數輪回的終極儀式!
    這個過程發生得太快,太過決絕!
    即便黃泉有心阻止,但對新獲得的“彼岸”境力量尚不熟練的她,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精準調用那些超越墟界的規則來解救星寶。
    而此刻,被困在大陣中心的星寶,看著外麵那些排著隊、翹首以盼、仿佛等待發放糖果的小學生一樣等著被自己“殺”的大羅們,整個人都無語住了。
    焯!
    老娘還真成軟柿子了?!
    怎麽是個玩意都想上來拿捏一下本球棒俠?!
    行行行!
    既然你們這麽想被“作減”,老娘今天就成全你們!
    怒火上湧,星寶也懶得等色孽本能被動防禦了,直接掄起手中的開天斧,對著離自己最近的太清的腦門,用盡全力就是一斧子劈了下去!
    “鏹——!!!!”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鐵交加之聲爆響!
    太清的腦門上頓時火星四濺!
    嗯……
    沒砍動。
    太清:“……”
    星寶:“……”
    旁邊所有擺好姿勢準備“赴死”的大羅們:“……”
    現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尷尬
    是的,這些算無遺策的大能們,幾乎考慮到了所有變量,甚至看到了超脫的曙光。
    但唯獨……忽略了一個最基礎的問題。
    ——色孽之軀的擁有者星寶,其本身的物理攻擊力,在不動用深淵權能和規則之力的情況下,其實可以忽略不計。
    咋說呢?
    星寶最引以為傲的物理戰績,大概就是在成就半步大羅時,全力一擊劈碎過一顆荒蕪的星辰。
    這種戰績,大概能做到……和令使級對手打得有來有回……
    於是,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唯獨星寶徹底破防的尖叫響徹雲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麽?!為什麽每次這種丟人現眼的場麵都有我?!!”
    “你們這群狗屁大羅!謀劃了這麽久,就不能他媽的把基本盤算清楚再來嗎?!”
    “焯!焯!焯!”
    而伴隨著她的破防的聲音,「時空禁絕大陣」的力量也開始被另一端瘋狂衝擊的深淵意誌突破,極樂天的投影再次變得清晰!
    星寶的位格迅速回升,重新回到了大羅層麵!
    恢複力量的星寶,直接將殺人般的目光投向了那幾個麵色如土的大羅,完全無視了另一邊黃泉與天道的激戰,提著斧子就要衝過去,
    “來來來!都他媽的別跑!今天有一個算一個!老娘送你們全部上路!親自幫你們‘求空’!”
    大羅們見此情形,臉色難看至極,紛紛深吸一口氣。
    “既然如此……唯有死戰了!”元始天尊麵色凝重無比,祭出了盤古幡。
    “可!”太清點頭,太極圖懸於頭頂。
    聽到兩位兄長的話,通天教主的臉上反而露出了許久未見的、暢快而桀驁的笑容,
    “早該如此了!兩位兄長!”
    “我等終究是盤古父神元神所化,是天地間最清正之氣!若與旁人一般,終日隻知算計、畏首畏尾,反倒是落了下乘,徒惹人笑!”
    太清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是為兄錯了,師弟活得比我們通透!”
    元始也重重點頭:“那便……戰吧!”
    與此同時,見星寶凶神惡煞般衝來的其他幾位大羅,卻沒有三清這般灑脫戰意,幾乎在同一時刻,便各顯神通,化作流光向著不同的方向瘋狂逃竄!
    最終,這片區域,隻剩下了做好了死戰準備的三清,以及……想跑但被星寶氣機死死鎖定、根本跑不了的接引和準提。
    接引和準提麵色發苦,心中將那些臨陣脫逃的家夥罵了千萬遍,無奈之下隻能硬著頭皮催動法寶神通抵抗。
    然而99級與80多級的本質差距過大,星寶甚至沒動用太多規則力量,僅僅是一斧劈下,蘊含的深淵偉力和大羅級的力量便輕易撕裂了兩人的抵抗,將兩人打得金身崩裂,吐血倒飛。
    三清見狀,互相對視一眼,同時出手!
    太清太極圖化作金橋定住地水火風,元始天尊盤古幡搖動撕裂混沌,通天教主青萍劍化作萬丈劍光直刺星寶!
    然而,盡管祂們力量層級不弱,甚至單論法力積累可能猶在星寶之上,但在本質境界、對規則概念的理解和運用上,星寶卻遠遠淩駕於祂們之上!
    不過短短十數個回合,三清的法寶便被震飛,道體受創,同樣敗下陣來,氣息紊亂,失去了再戰之力。
    準提道人見此,麵如死灰,再也顧不得麵皮,掙紮著開口求饒,
    “星施主!星娘娘!還請……還請念在貧僧修行不易,無數元會方得此道果的份上,饒……饒貧僧一命吧!”
    “貧僧……貧僧發誓,再也不敢與您為敵,再也不敢行此逆天之事了!”
    接引道人比起準提來更要麵皮,雖然同樣恐懼,卻隻是緊閉雙目,默默誦經,等待最終結局。
    三清則坦然許多。
    太清元始搖頭歎息,通天反而嘴角帶笑,甚至心中還在想,如果此刻是死在母親手裏,那一切應當就圓滿了吧……
    星寶看著準提這副不堪的模樣,嫌棄地撇了撇嘴,
    “就這?”
    “這就是所謂的先天神聖,天地大能?”
    “你們這些先天生靈的品性,還真是良莠不齊,差距巨大啊。”
    “真就純看運氣好壞唄?”
    這句話,如同尖針般深深刺痛了接引和準提那早已所剩無幾的自尊。
    接引猛地睜開雙眼,麵沉如水,語氣帶著壓抑的憤怒,
    “閣下如此言說,當真是……令人發笑!”
    “你不過也是仰仗主人寵愛,賜下深淵權柄,才有了如今淩駕於我等的力量與位格,與我等依靠跟腳出身,又有何本質區別?!”
    準提自知生還無望,也徹底豁出去了,跟著尖聲嘲諷,
    “是啊!你是主人的枕邊人,是他的禁臠愛寵,我等自然奈何你不得,你當然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但我等就是不服!”
    “你與我等這些先天生靈,有何不同?!”
    “不過是主人偏心於你,賜予了你更多、更強的力量罷了!若離了主人恩寵,你又算得什麽?!”
    這話不可謂不陰毒,直接將星寶的一切成就歸咎於周牧的偏愛與“潛規則”,將其貶低得連依靠跟腳的祂們都不如。
    就差指著鼻子說星寶隻是個星努力了。
    三清雖然覺得這話說得過於難聽且偏激,但某種程度上,卻也代表了祂們內心一部分的真實想法,因此並未出聲打斷。
    唯獨星寶,在聽到這些指控後,臉上的憤怒和嫌棄反而消失了,表情變得極為古怪。
    而另一邊,正在激戰的黃泉、卡芙卡等人,表情也變得有些微妙和……同情?
    “你們……真是這麽想的?”星寶歪了歪頭,語氣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疑惑。
    “難道還能有假?!”準提不屑地嗤笑,仿佛抓住了真理,“公道自在人心!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接引冷哼一聲,高誦一聲佛號,擺出一副不屑與星寶爭辯的清高姿態。
    “真是……有趣。”星寶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充滿了某種荒誕的意味。
    隨即,她回過頭,看向正在壓製鏡流和流螢的黃泉,開口問道,
    “芽衣姐,告訴他們,你在獲得力量之前,經曆了什麽。”
    黃泉麵無表情,刀光依舊冷冽,但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一位大羅耳中,
    “死亡的三重終極儀式。”
    “孤身穿越紊亂的時間線,引渡了兆億計離散迷失的靈魂。”
    “與九萬七千個試圖吞噬現實的墮落紀元意誌戰鬥並將其覆滅。”
    星寶笑著點頭,然後又看向艱難支撐的鏡流,
    “鏡流,說說你獲得如今這份力量的代價。”
    鏡流揮劍格開一道刀芒,清冷的聲線因消耗過大而微微沙啞,
    “體驗萬般刑具加身之苦。”
    “曆經無數死亡輪回。”
    “於惡鬼界,得「奈何」大道承認,凝聚自身道果,方證得大羅。”
    星寶的笑容愈發燦爛,看向卡芙卡:
    “卡芙卡,你呢?”
    “啊啦……”卡芙卡優雅地笑了笑,身影在刀光中閃爍,
    “一個……漫長且不算那麽體麵的旅程。”
    “就當是和鏡流小姐經曆的試煉差不多吧。”
    “隻不過時間可能要更漫長一些,過程也更……枯燥一點。”
    星寶點了點頭,她沒有去問流螢。
    因為在場的眾人都明白,能拿到「黃昏海」權限、掌控部分神性領域的流螢,其經曆必然更加難以想象。
    她站在原地,默默地伸了個懶腰,眼中帶上了一絲悠遠而沉重的追憶,突然問了一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們……被剝過皮嗎?”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在場的大羅們都是一愣,完全無法理解。
    但星寶似乎也不需要他們回答,自顧自地,用一種平靜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繼續說了下去,
    “就是那種……先在頭頂天靈蓋的位置,開一個很小的口子。”
    “然後,把水銀,一點一點地,從這個口子裏麵灌進去。”
    “最開始,你會感覺從那小口開始發癢,那癢意會越來越劇烈,迅速蔓延到全身。”
    “然後,就會變成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撕裂一切的劇烈疼痛。”
    “你會控製不住地瘋狂掙紮,然後你的身體……就會‘啵’的一聲,從那道口子裏……整個‘跳’出來。”
    “最後,原地就隻剩下一張……完整的人皮。”
    “哦,對了。”
    星寶補充道,語氣依舊平靜,
    “當時我在經受這些的時候,疼痛的感官被放大了……”
    “一千四百億倍。”
    “因為太疼了,所以記得特別清楚。”
    說著,星寶似是想到了什麽,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而這種級別的疼痛……還是老登替我扛住了九成之後……剩餘的那一成。”
    聽到這話,大羅們尚且茫然,卡芙卡的心髒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抽痛了一下,失聲道,
    “星……你說的,難道是極樂天的……「永劫輪回」?”
    星寶癟了癟嘴,用力點了點頭,
    “是的。”
    “不過這還不算最難受的。”
    “我記憶最深刻的那次,是在第大概三十五億次輪回左右的時候。”
    “我爛在了土裏。”
    她看著大羅們不解的眼神,詳細解釋道,
    “我說的就是字麵意思上的‘爛掉’。”
    “被埋進土裏,被那些渺小到看不見的微生物們,一點一點地,一口一口地……吃掉。”
    “在那種被極限放大的感官下,你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每一個細胞都在被啃噬、在消亡,發出難以想象的劇痛信號,卻因為被規則徹底綁縛,連掙紮一下都做不到……”
    星寶的聲音開始哽咽,
    “那一次……我是真的真的想要放棄了。”
    “因為那次的痛覺感官被提升到了……九千億倍。”
    “我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承受那些……”
    “但一想到……如果我放棄了,老登可能會因為我的失敗而失去意誌,陷入更糟糕的境地……我還是咬著牙,硬生生挺過來了……”
    “我想要拯救我的同伴……”
    “我也……不想讓老登因為我的懦弱……而陷入萬劫不複……”
    “所以呀……”
    星寶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積壓了無數年的委屈與憤怒,變得有些歇斯底裏,
    “你們憑什麽?!憑什麽說我和你們一樣?!”
    “我的力量!我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用命換來的!一次又一次!在你們無法想象的地獄裏熬出來的!”
    “你們說老登偏愛我?”
    “他就該偏愛我!”
    “他必須偏愛我!”
    “這都是我應得的!是我用無數次死亡和痛苦換來的!!”
    話音剛落,整個戰場霎時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半晌。
    星寶劇烈地喘息著,慢慢平複了激動的情緒。
    她看著那些呆若木雞、仿佛世界觀受到劇烈衝擊的大羅們,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濕意,嗤笑了一聲,語氣充滿了不屑,
    “算了,跟你們說這些有什麽用。”
    “你們這些所謂的大羅,活過的歲月,或許還不到我所經曆的一個零頭。”
    “空有千萬次輪回的記憶和力量,卻連最基本的判斷力和共情力都沒有絲毫提升。”
    “這麽告訴你們吧。”
    星寶的聲音冷靜下來,卻帶著一種最終的宣判意味,
    “你們口中的‘主人’,我的男人,他對外授予力量,通常隻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像希露瓦那樣,天性熱愛和平與音樂,厭惡爭鬥。所以老登隻給了她足以自保、逍遙世間的力量,讓她能永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第二種,就像我們這樣。”
    星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黃泉、鏡流、卡芙卡,
    “老登會對所有生靈一視同仁,給出他的試煉。”
    “通不過,就算是我天天纏著他撒嬌賣萌,他也絕不會把力量給我。”
    “通過了,你才有資格擁有與之匹配的力量。”
    “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黃泉聞言,微微點頭,印證了星寶的話。
    因為星寶確實也曾無數次軟磨硬泡,想借用忘川的權能玩玩兒,但都被周牧和黃泉無情拒絕。
    “至於第三種……”星寶的嘴角勾起一絲極致的嘲諷,
    “就是像你們這樣。”
    “什麽都不用付出,就被老登直接賦予了強大的力量、崇高的位格。”
    “就像現在的你們,也包括曾經的可可利亞。”
    “你們這類存在,在老登的眼裏,從來就不是什麽‘眷屬’或‘弟子’。”
    “你們,隻是一件……比較趁手的‘工具’罷了。”
    “但和你們不同的是……”
    星寶的聲音變得冰冷:
    “曾經的可可利亞,在絕境中找到了拯救自己世界的方法,她的人格和人品,高尚到……用你們與之相比,都算是對她的侮辱。”
    “而你們……”
    星寶的目光掃過麵色慘白的三清、接引、準提,如同看著一堆無用的垃圾,
    “不過是給了你們無數次機會之後,依舊堅定不移地選擇了最錯誤、最自私道路的殘次品。”
    “即便你們擁有著眾生難以企及的力量和壽命……”
    “但你們的本質……”
    “依舊隻是個可有可無、隨時可以被替換、被老登用來推動他‘劇本’的——”
    “npc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