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牧天命離開萬寶樓。
    走在坊市的街頭，他還在想著花綺羅所說的消息。
    “龍族……”
    “不知龍爺如今怎麽樣了？”
    望著天邊，牧天命忽然發出一聲歎息。
    對他而言，龍爺是師長一般的存在，也是他的貴人。
    能從下界那方邊荒小城，一路走到今天，離不開龍爺的交代。
    隻是登臨上界時，那位訂下《神人誓約》的前輩，將他與龍爺，鎮天道人以及“寒武帝”桑劫分開，從此杳無音訊。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縱然踏入神道，牧天命的人性從未變過。
    到了這等時節，遇到與龍族有關的事，他便有些想念昔日的故人。
    為了助他修行，龍爺獻祭了真龍命珠，登臨上界時，隻是恢複了真龍之軀，但修為未曾恢複。
    當初，龍爺因何被流放，他更是知曉。
    “這一場風波之後，不論龍族有多遠，我都要去看望龍爺！”
    牧天命心中打定主意。
    他依舊記得，曾與龍爺有過約定，有朝一日，登臨上界，定要為他討一個公道……
    古神道院，四大神院之一的南神院，素以煉器傳承為主。
    此刻，院主司幽幽正在南神院。
    在她的身後，跟著一位老者，濃眉虎目，方臉闊口，麵紅如重棗，一臉濃密的絡腮胡，像是一根根銀色的針芒。
    雖是須發皆白，卻絲毫不顯老態，反而神軀健碩，孔武有力，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硬氣。
    這老者便是南神院首座聞洪，道院之中，首屈一指的煉器大宗師。
    此時的司幽幽，與在神秀山洞府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無論神色氣勢，皆顯得高深莫測，流露一股屬於道院之主的威嚴。
    “與通天魔境這一戰，雖然勝了，卻是借助外力。”
    “四大神院的弟子，暴露出的問題，尤為嚴重。”
    “本座時常在思考，平日我們這些道院高層，高高在上，奉行著前人定下的章程，用來教導培養如今的弟子，是否適合如今的世道？”
    “時代，一直在變。”
    “本座自登上這個位置開始，便說過，要革除百代之積弊，絕不隻是嘴上說說。”
    司幽幽的語氣，態度皆十分堅決。
    便是一貫執拗頑固的聞洪，也隻有聽著的份。
    的確，與通天魔境一戰，四大神院弟子，暴露出了諸多問題。
    這其中，也包括南神院的弟子。
    “還請院主示下，隻要有利於道院，屬下一定奉行。”聞洪略微躬身，以表明遵從之意。
    司幽幽道：“道院弟子出了問題，歸根結底，是我們的培養方式出了問題。”
    “至於弊端到底在何處，要真正了解才知道。”
    “有時候，站得高未必看得遠，也未必看得真切仔細。”
    “所以，本座決定，以道院弟子的身份，去查找弊端，就從你們南神院開始。”
    “我記得，南神院的“日月”兩大神山一直空置，從今天開始，我會進入太陰神山， 其餘諸事，你來安排。”
    “這……”
    聞洪聽聞，臉上顯現一副為難之意。
    “請恕屬下之言，院主這般做法，恐怕有失體統。”
    “體統？”司幽幽冷哼一聲。
    “在邊境戰場上，被打得節節敗退，便能顯露體統？”
    “還是古神道院日漸沒落，弊端百出，不複往昔榮光，能顯體統？”
    臨了，司幽幽走到聞洪身旁，又問了一句：“到底什麽是體統？”
    “屬下，遵命。”
    聞洪深吸一口氣，那張本就紅若重棗的臉，被問得添上幾分羞憤，便似火燒過一樣。
    ……
    司幽幽回到神秀山時，牧天命正站在洞府之外。
    “師姐，你幹甚去了？”
    司幽幽美眸流轉，明媚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毫無半點院主的氣勢。
    “這不是想著，南神院首脾氣古怪，時常刁難弟子，怕明日時間不夠，所以提前去參加考核，總算是僥幸通過了，特意回來告訴師弟。”
    牧天命心道：“編，接著編。”
    “看師弟的模樣，似乎有什麽重要之事？”司幽幽看出幾分端倪。
    畢竟，這位師弟還從未像今日這般，在洞府門口徘徊等待過。
    牧天命點頭，道：“的確有事，萬分緊要。”
    聽聞這話，司幽幽眸光微微一凝，緊接著，與牧天命一同進入洞府。
    牧天命開門見山道：“我得到消息，師姐先前所說，通天魔境接觸三十三重天上的勢力，不出意外，應當是龍族。”
    “龍族……”
    聽到這兩個字，司幽幽的兩抹繡眉，分明一簇。
    “這消息可靠麽？”她又問道。
    牧天命並未隱瞞，道：“從萬寶樓得來。”
    司幽幽深吸一口氣，似乎想起什麽，神色隨之變幻。
    “是了，有消息稱，因幾處分號被毀，萬寶樓與通天魔境已經斷絕合作。”
    “若是龍族，便有些麻煩了。”
    旋即，司幽幽又問道：“是龍族，還是……真龍一族？”
    牧天命也知曉，這兩者之間，存在極大差別。
    龍族乃是超然大族，族群龐大，衍生出許多支脈。
    但唯有真龍一族，乃是真龍始祖的嫡係後代，血脈純正，正統地位從未動搖過。
    “隻說是龍族。”牧天命道。
    司幽幽道：“若隻是龍族，未必能代表整個龍族，可能隻是某一旁支。”
    “但若是真龍一族，那便是整個龍族。”
    “通天魔境與我古神道院的力量，原本不相上下，但若再加上龍族，哪怕是支脈，也足以打破這等平衡。”
    “先前承蒙師弟出手，邊境戰場大勝，但也僅限於天神境。”
    “此事，有些棘手了。”
    這一刻的司幽幽，神色凝重，又哪裏像什麽道院弟子。
    分明是一位執掌大權的道院高層，在擔憂古神道院的未來。
    見狀，問道：“不知我古神道院，在三十三重天，可有什麽交好的勢力？”
    “師弟去了一趟玉清洞天，應當知曉三千古道州的地位。”
    “三十三重天的勢力，大都眼高於頂。”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司幽幽心中道：“道傷已愈，若踏入那個境界，或許能改變局勢，但願來得及……”
    牧天命倒也沒有過多驚訝，停頓片刻後，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對司幽幽道：“踏入天神境，耗光了家底，又缺資源了。”
    “勞煩師姐聯係黯獄神族，就說這一次，丹藥數量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