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烏雲翻滾，地平線盡頭燃燒著一抹紅光，如同撕裂夜色的傷口，被戰火灼燒，被黑暗吞噬。寒風吹拂，裹挾著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血腥氣與焦土味，彌漫在這片破敗的土地上。
    幾名整合運動的戰士圍坐在篝火旁，微弱的火光映照著他們臉上的疲憊與風霜。烈焰在他們眼中跳躍，宛若過去那些燃盡的夢。
    “你看到了？”
    局促的戰士壓低聲音，眼神微微閃爍，像是在忌憚什麽，又像是害怕自己的疑問被證實。
    “絕對沒錯。” 跛腳的戰士——羅曼內奇——用力點頭，眼底閃爍著某種狂熱，帶著微醺的興奮，“簡直就像是從傳說中走出來的一樣。”
    他的話語在寒夜中回蕩，篝火仿佛被這低語驚擾，微微跳動了一下。
    “災難的預兆，動蕩的前奏，噩夢的化身……”
    局促的戰士咽了口唾沫，試探性地問道：“所以……你真的看到了？和山一樣大的鉗獸，拖著它裝滿香水的寶箱？”
    羅曼內奇猛然揚起手臂，篤定地點頭：“是的！和紅鼻子亨伯特說的一模一樣！”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隻有篝火輕輕爆裂的聲響填補了短暫的沉默。
    局促的戰士緩緩開口，語氣有些無奈：“……九說過，你的身體狀況不能再喝酒了。”
    “我隻是喝了一點點！”羅曼內奇不服氣地揮了揮手，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我剩下的日子不多啦……你不能讓我連最後的希望都拋下。”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帶著一絲虛弱。他的目光飄忽，仿佛回到了某個久遠的冬夜。
    “你一定記得，雪原上的那個晚上，大家都凍得要死，紅鼻子亨伯特講起他村子裏的那些奇怪傳說——”
    局促的戰士沉默了一瞬，垂下眼簾：“……抱歉，我是在維多利亞才加入你們的。”
    羅曼內奇愣了一下，嘴角動了動，似乎想笑，卻終究隻是歎了口氣：“是嗎，我還以為……”
    他的目光落向遠方，黑暗中埋葬著太多舊人的名字，他低低地念叨：“是了，紅鼻子亨伯特死在了烏薩斯。他是個好樣的，起碼拉了四個糾察隊的雜種給他墊背。”
    說罷，他顫巍巍地抬起酒壺，像是在向某個早已遠去的影子敬酒。
    “你又醉了，羅曼內奇。”
    清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所有人下意識地看向聲音的主人。
    身披黑色鬥篷的九站在篝火外，目光沉靜如水，仿佛夜幕中最深邃的一隅。她伸出手，掌心攤開：“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把酒壺交出來。”
    羅曼內奇的手指緊了緊，似是掙紮了一瞬，隨後又倔強地低吼：“女士，我已經活不久了，就讓我——”
    九的眼神依舊冷靜，沒有絲毫動搖：“你的命還長著呢，隻要你照醫生說的做。”
    羅曼內奇像是被戳到了逆鱗，猛地甩開酒壺，嘶啞地咆哮：“我……我恨醫生！他們都是可恥的騙子！我需要這些液體……它能讓我……”
    他的話語在風中變得模糊，眼神渙散，身體晃了晃，最終在微弱的酒氣裏昏昏沉沉地睡去。
    局促的戰士歎了口氣，低聲道：“老羅曼內奇又睡著了。”
    九微微皺眉，轉身吩咐道：“給他披條毯子吧。”
    夜風呼嘯，吹動火焰，遠方的紅光依舊在黑暗中燃燒，如同某種不祥的預兆。
    “我們應該已經離倫蒂尼姆不遠了。”
    局促的戰士看向地平線，低聲道：“如果運氣好，再有一周多的時間，就能看見那些城牆了。要是能把那輛破車修好，或許還能更快些。”
    他的神情逐漸凝重：“不過，倫蒂尼姆的周邊並不平靜，如今的形勢，保不準會撞上哪支大公爵的部隊，他們可都不算友善……更何況，還有薩卡茲……”
    九的目光冰冷了幾分，沉聲道：“之後的行動，我們必須加倍小心。”
    篝火映照著她的側臉，她低聲道：“我們得找到那些被困的夥伴，無論他們是否仍承認自己是我們的一員。”
    她緩緩環視在場的每個人，眼神幽深如夜色：“我們仍然感知著一樣的苦痛，分享著一樣的悲哀。這種感受追著我們，逼著我們還不能停下。”
    她的聲音微不可聞，卻像寒風般滲入人心：“讓那些絕望邊緣的感染者知道，他們仍有同伴，他們不是廢品。”
    黑暗中，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九沒有回頭，隻是平靜地開口：“待在你該待的地方，塔露拉。”
    篝火微微搖曳，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
    “九。”
    塔露拉站在夜色裏，神色難辨。
    “我隻是出來透透氣。”
    九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可以，我會盯著你。”
    塔露拉沉默片刻，忽然望向遠方：“很遠的地方，有火光。”
    九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淡淡道：“燒了有些時候了。但願隻是閃電點燃了樹林。”
    塔露拉的眼眸微微一閃，低聲道：“是嗎，閃電……”
    九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輕輕道：“準備收拾東西吧，該出發了。”
    篝火逐漸熄滅，夜色更加深沉。
    不遠處，羅曼內奇在昏睡中呢喃：“……天邊燒得通紅……紅鼻子亨伯特說過……”
    他的聲音飄散在夜風中，仿佛某個遙遠的夢境：“這是……彼岸？勝利？呃，我記不清了……”
    火光終究熄滅，隻留下最後一絲餘燼，他的低語消散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也許……朋友們，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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