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風聲如訴，密集的電報聲在戰時指揮部的房間內此起彼伏。昏黃的燈光下，開斯特公爵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指尖輕敲桌麵，一頁密報靜靜地攤放在他的麵前，字裏行間透露出一種無形的重量。
    “已確認，屬於溫德米爾公爵的一艘高速戰艦遭到薩卡茲不明武器襲擊，沒有幸存者。”
    消息在腦海中翻滾，公爵微微閉眼，呼吸緩慢而深長。
    “初步判斷，該武器就是曾短暫出現在倫蒂尼姆上空的結構體。”
    倫蒂尼姆上空的那個怪物——那艘神秘的飛空艇，仿佛幽靈般掠過了戰場，如今，它終於展露出它的獠牙。
    “經過遠距離觀測小隊的前線評估，該武器強大的滯空能力和源石法術發生裝置的效率值得警惕。”
    值得警惕，當然值得警惕。空中堡壘，這不僅僅是武器，而是戰爭形態的徹底變革。
    “然而，在證明薩卡茲擁有的技術可以支持量產該種武器之前，建議暫不把此目標列為最高威脅等級，後續的應對行動已經展開。”
    公爵嘴角輕微地翹起，既然不能量產，那就還不足為懼。隻是一把尚未打磨鋒利的劍，雖然危險，但還不至於劃破維多利亞的咽喉。
    然而，接下來的情報卻讓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還需注意的是，諾伯特區——倫蒂尼姆的老物流區，在一天前脫離了倫蒂尼姆城市主體。”
    “該地塊現獨自停靠在城市與各大公爵構築的倫蒂尼姆外圍陣線之間。”
    公爵拿起手中的羽毛筆，輕輕敲擊紙麵，眼神透著冷峻的思索。
    “‘技術原因’。”他低聲重複著這個說辭，語氣中帶著一絲諷刺，“很不高明，不是嗎？”
    他放下筆，向房間裏唯一站立的人看去。
    高級軍官立正，語氣平穩：“但很管用，他們很清楚，我們都愛護自己的名聲。特別是在‘維多利亞的未來’這件事麵前。”
    公爵冷笑了一聲，低聲呢喃：“他們還拋出了個小小的餌……一艘會飛的要塞？”
    這確實很讓人心癢。但隻要諾伯特區仍是擋箭牌，事情就會很麻煩。
    “威靈頓不敢直接開著他的高速戰艦衝過來，把老物流區用炮彈犁一遍，然後搶走這個新玩具了。”
    “但他忍不住的。”
    軍官微微頷首：“是的，威靈頓公爵的行軍速度加快了，我們認為他已經掌握了飛空艇的情報。”
    公爵淡淡地笑了笑，目光落在桌麵上的地圖上，指尖輕輕劃過諾伯特區的位置。
    “這些魔族佬沒有辦法真正發揮出這項技術的價值，但是我們或許可以。”
    “是的，當然，這東西很重要。”他合上文件，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就算我不下命令，你們也會為我拿到它的。”
    但真正讓他頭疼的不是這艘飛空艇，而是……
    “我們放任那些薩卡茲待在碎片大廈裏已經太久了。”
    他們一直在研究那些按鈕，研究著帝國的秘密。就連阿勒黛……她終究還是不夠堅決。
    高級軍官試探地說道：“請您放心，支持您的幾位公爵仍堅定地站在您這一邊。”
    “我答應過給予他們和平與安全，我必須做到。”公爵緩緩地說道，“永遠兌現承諾，這是開斯特家自古以來的信條。”
    軍官低頭應聲：“‘灰禮帽’已經在處理了。”
    公爵輕笑一聲：“當然，他們總能處理好。”
    “那麽，閣下，諾伯特區的市民……”
    “萊托中校說了，他正在籌備‘救援計劃’。”
    公爵漫不經心地靠在椅背上，眼神深邃：“不妨相信這位高盧出身的城防軍指揮官吧，我曾與他見過幾麵，他是個有意思的人。”
    他能在城防軍的位置上活四年？他必然是個聰明人。
    “我們都知道那些魔族的秉性，這夠讓人敬佩的了。”
    他輕輕敲了敲桌麵，淡淡地道：“或許，成為一個‘拯救者’，他比我們更感興趣。”
    軍官深思片刻，點頭：“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公爵沒有再多言，視線落在窗外漆黑的夜幕中。戰爭已經開始，維多利亞的每一個公爵都在下注，每一個人都在等待。
    “老威靈頓知道我想要什麽，我也知道他想要什麽。”
    “我們互相幫助，也互相準備刀子。”
    他頓了頓，微微搖頭：“溫德米爾被萊塔尼亞人困得太久了，她或許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想起維多利亞的規則是什麽。”
    軍官沉思片刻，緩緩道：“溫德米爾公爵為何對諾伯特區的事情如此急切？她也想要飛空艇的技術？”
    公爵輕輕歎息，目光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機會永遠與欲望相伴相生。”
    “同樣甜蜜，同樣引人墮入深淵。”
    他的眼神在燈火中微微眯起，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
    “有時候，我會夢到他。”
    軍官愣了一下：“您指的是……？”
    “我的堂兄。”公爵語氣悠遠，“他已經死了二十六年了。”
    他嗤笑了一聲，似乎有些懷念，又似乎帶著幾分不屑：“他曾在王宮的走廊上跑來跑去，嚷嚷著那些從書上看來的先王語錄。”
    “‘人民的典範’啦，‘貴族的楷模’啦……”
    他頓了一下，搖了搖頭：“他居然信以為真，他為此付出了代價。”
    軍官靜靜聆聽，沒有打斷。
    “但有時候……” 公爵輕聲道，“我還是會想念他。”
    “他在的那些年裏，我們仍然可以假裝，一切都好。”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房間裏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夜風吹過，窗外的世界一片黑暗，隻有遠方的火光在隱隱跳動，映照著維多利亞那動蕩不安的未來。
    公爵緩緩閉上眼睛，低聲道：
    “睜眼瞧瞧吧。”
    “看看這場戰爭……會把我們帶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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