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德站在臨時匯合點的屋頂，俯瞰著不遠處聚集的人群。他摘下沾滿灰塵的護目鏡，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能找到的人，我們應該都通知到了。”他低聲說，“我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推進之王的目光仍停留在通訊終端上，沒有回應。她的神色有些陰沉。
    “阿米婭還沒有回來，”她終於開口，“博士和伊內絲也沒有傳來消息。”
    貝爾德沉默了一下，目光忽然轉向遠方。
    “……外麵，好像又有地方起火了。”
    推進之王跟著抬頭，目光鎖定在一道升騰的黑煙上。火光映在她眼底，如同燃燒的黎明。
    “那是酒店。”她語氣平靜。
    “……我們最好去看看。”貝爾德點頭，語氣卻不像是在建議，更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腳步聲急促地踩上樓梯，一道喘息聲打破了短暫的寂靜。
    “哈……哈……”
    “戴菲恩？”貝爾德一愣，“怎麽跑得這麽急？”
    “——那些羅德島的人呢？”他馬上追問。
    戴菲恩沒有停下腳步，直接開口：“我就直說了吧，聽好，亞曆山德莉娜·維娜·維多利亞。”
    她的語氣不同於平日的從容，有種被時間逼近的急切。
    “阿米婭和博士被‘灰禮帽’要求繼續完成那場交易。他們現在必須去尋找飛空艇的位置。”
    “威靈頓公爵的部隊已經進入這個地塊。開斯特公爵的增援恐怕也到了。”
    她看向眾人，目光掃過每一張疲憊卻仍堅持站著的臉。
    “他們都對薩卡茲那架飛空艇的技術勢在必得。他們都無法接受對手率先獲得技術優勢。”
    “諾伯特區……已經變成了公爵們角力的圍場。”
    卡鐸爾冷哼一聲：“哈，果然是那些人的一貫作風。”
    “那條廣播呢？”他緊接著問，“你說的，能推動大公爵們正式進攻的廣播——”
    戴菲恩微微低頭，聲音低了幾分。
    “……伊內絲小姐說，她會盡量做到。”
    “盡量？”卡鐸爾皺眉，“這是什麽意思？”
    “她說……等到日出。”
    四周再次陷入短暫的靜默。
    推進之王像是在沉思，半晌後輕輕點頭：“……我明白了。”
    “假設大公爵們會發動正麵進攻，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如果伊內絲小姐成功的話……”戴菲恩吸了口氣，“溫德米爾公爵的高速軍艦會在日出後不久靠近這裏。”
    她望向集結中的人群，“你們在這裏聚集了很多人。”
    貝爾德點頭：“那些不在現場的人，也已經收到消息了。願意跟著我們走的，他們會跟上。”
    “那我建議，”戴菲恩道，“在大公爵軍艦正式靠近前，繼續在這裏等待。”
    “眼下的局勢，走在街道上不是個好主意。”
    她目光銳利地掃過遠方的黑暗，“無論是威靈頓還是開斯特，他們對任何可能阻擋他們的人，從不手軟。”
    但推進之王卻緩緩搖了搖頭。
    “不，我們最好現在就出發。”
    眾人微愕。
    “封鎖牆邊的幾個薩卡茲駐軍營地被襲擊了。”她繼續說，“很可能就是某位大公爵的部隊幹的。”
    “我們應該趁現在還在夜裏，盡量靠近那些防守薄弱的地段。”
    “更重要的是——”她停頓了一下，聲音冷靜堅定，“我們要讓還躲在窗戶後麵偷偷張望的那些人知道，我們說的是真的。”
    “這次撤離，不是為了騙取他們僅剩的儲備，也不是薩卡茲要剿滅他們的陷阱。”
    “我們必須讓他們看到，羅德島的承諾，從不是空話。”
    她緩緩轉身，目光掃過戴菲恩、貝爾德與其他人。
    “重新建立信任是困難的。”
    “而唯一能做到的方式，就是——”
    “讓他們親眼看到實際的行動。”
    她的背影映著那團遠處仍在燃燒的火光，在風中仿佛凝成一道向前邁步的旗幟。
    而這片黑暗中的諾伯特區，也終於在黎明前，響起了真正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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