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戰場的月光是青紫色的。
    陸青陽踩著龜裂的夔龍紋地磚，看淩霜的冰劍在地麵劃出北鬥軌跡。劍尖挑起的塵灰裏裹著碎甲片，每片都刻著相同的圖騰——角木蛟盤踞在隕星之上，龍須間串著七顆頭骨。
    "就是這裏。"淩霜劍鋒突然停滯，冰霜順著裂縫滲入地底。轟鳴聲中，九丈高的祭壇破土而出，二十八麵星幡無風自動，幡尾拴著的青銅鈴鐺竟都是人骨形狀。
    陸青陽左臂的奎宿圖騰開始發燙。當他踏上第一級台階時，地磚縫隙突然湧出黑血，無數戰死者的殘肢從血泊中探出，抓向他的腳踝。
    "別低頭！"淩霜甩出冰蠶絲纏住他的腰，"這些是角宿親衛的執念，見生者必索命。"
    祭壇頂端的青銅鼎內盛著凝固的星砂，鼎身浮雕刻著萬蛟朝宗圖。當陸青陽將木刀插入祭壇凹槽時，鼎中星砂突然流動，凝成一條碧玉小龍盤踞刀身。
    "甲木逢春，角宿開明——"淩霜割破掌心按在鼎耳，鮮血順著蛟龍紋路注入鼎內，"青陽，念《破軍賦》！"
    狂風驟起，陸青陽的束發帶應聲而斷。當他誦出"北鬥杓轉"四字時，蒼穹突然塌陷一角，角宿九星投射的光柱將祭壇照得通明。碧玉小龍暴漲成百丈青蛟，卻在化形完成的瞬間發出痛苦嘶吼。
    "不對勁！"淩霜的冰劍結出霜花，"蛟目怎會是血紅色？"
    碧霄青蛟的鱗片間隙滲出黑霧，原本青玉般的龍角爬滿猩紅紋路。它突然甩尾擊碎祭壇，陸青陽被氣浪掀飛，後背撞斷星幡時，衣襟撕裂處露出半幅星圖——那是由七處灼傷連成的殘缺太微垣。
    青蛟突然僵住，豎瞳死死盯著星圖疤痕。它額間裂開第三隻眼，眼珠竟是旋轉的二十八宿盤。淩霜的冰劍在此時刺中蛟頸，卻見被刺處湧出漆黑星砂。
    "這是...墮星之力！"淩霜瞳孔驟縮，"當年角木蛟沒有隕落，而是被魔尊煉成了..."
    青蛟利爪已到眼前。陸青陽橫刀格擋，木刀與龍爪相撞竟發出編鍾轟鳴。奎宿星紋從手臂蔓延至脖頸，他看見青蛟第三眼中閃過紫微垣倒影——那分明是阿蘅擦拭的星盤！
    "坤位！"淩霜突然大喊。陸青陽本能翻滾閃避，原站立處被龍息蝕出丈許深坑。坑底浮現的星圖竟與他背後疤痕完全契合，缺失處正是角宿方位。
    青蛟忽然停止攻擊，用第三眼對準陸青陽的星圖疤痕。當淩霜趁機斬向龍頸時，蛟龍化作青光湧入疤痕，陸青陽後背頓時浮現完整的角宿星官圖。
    "原來你才是鑰匙..."淩霜的劍尖微微發顫。古戰場突然地動山搖，那些執念化成的殘肢紛紛爬向陸青陽，在他腳下堆成屍骨王座。
    奎木狼與角木蛟的星紋在皮膚下糾纏，陸青陽感覺有兩條龍在血脈中撕咬。當他痛苦跪地時，懷中的半塊陰陽魚玉佩突然飛起，玉佩背麵浮現出細小銘文：
    "七宿歸位日，太微垣主蘇醒時。"
    淩霜的冰劍哐當落地。她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心口處同樣的星圖疤痕——隻是她的疤痕組成的是參宿四星。
    "這就是輪回嗎..."她按住陸青陽顫抖的肩膀，"萬年前我們以星圖為鎖封印魔尊，如今..."
    青蛟的咆哮從雲層傳來，魔化的角木蛟正在吞食星月。陸青陽背後的星圖迸發青光，在他掌中凝成真正的角宿神兵——龍須為弦、星骸為箭的碎辰弩。
    第一箭射出時，三十六顆流星自東方來。箭矢貫穿青蛟第三眼的瞬間，陸青陽看見瞳孔深處被鎖鏈禁錮的紫袍身影——那分明是阿蘅記憶中消散的郝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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