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辰弩弦月般的弓臂還在嗡鳴，陸青陽的指尖已生出星斑。第一支追星箭的尾芒仍在雲層燃燒，將魔化的角木蛟釘在北鬥天璿位。那些青蛟鱗片脫落處，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都是被吞噬的星官殘魂。
    "第三箭..."淩霜按住他拉弦的手腕，"你的陽火撐不到弦滿。"
    陸青陽這才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消散。碎辰弩每寸木紋都嵌著星骸，弓身浮現的命刻度顯示，方才兩箭已燃去他二十年陽壽。而青蛟脖頸處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湧出黑蓮。
    古戰場的地脈突然沸騰，那些被淨化的濁氣重新凝聚，在空中結成倒懸的紫微垣星圖。阿蘅擦拭的星盤竟在此刻投影於天幕，盤麵危月燕方位裂開血口，將月光染成緋色。
    "星蝕開始了。"淩霜的冰劍映出天象異變，"當危月燕吞盡太陰，所有星宿之力都會..."
    青蛟的嘶吼打斷了她。魔化的角木蛟突然自斷左爪，帶著腐星之力的斷肢墜向屍骨王座。陸青陽背後的角宿星圖突然灼亮，不受控製地射出第三箭。箭矢貫穿斷爪的刹那，王座下的骸骨開始重組。
    "那是...我的屍身？"淩霜踉蹌後退。重組完成的骸骨身著參水猿戰甲，額間冰紋與她如出一轍。當骸骨抬手結印時，寒潭深處的量天尺破空而來，將整座古戰場凍成冰原。
    陸青陽的陰陽魚玉佩突然懸浮半空，背麵銘文投射在地麵：
    "七情為鎖，星蝕為匙，破軍當以孽火焚心。"
    阿蘅的朱雀清啼在此時撕裂夜空。她踏著南明離火降臨，發間僅存的三根朱雀羽盡數染黑。星盤從她袖中飛出，不偏不倚嵌進屍骨王座背麵的凹槽。
    "原來如此..."阿蘅撫過王座上的奎宿圖騰，"這古戰場是倒影的歸墟。"
    星盤開始逆向旋轉，郝峰殘魂的虛影從青蛟第三眼飄出。紫袍帝君的眉心插著半截朱雀翎，每走一步都有星砂從傷口灑落。他抬手輕點陸青陽背後的星圖，二十八道星門在夜空次第洞開。
    "師尊？"淩霜的劍哐當墜地。萬年前的記憶如冰錐刺入靈台——紫微帝君自戕那夜，正是他將參水猿戰甲的量天尺交給她："待七宿歸位時，用這尺子...殺了我..."
    魔化的角木蛟突然暴起，斷爪處生出白骨蓮花。阿蘅的朱雀真火與蓮花相撞，爆發的衝擊波震碎三百裏冰原。陸青陽趁機拉滿碎辰弩，卻發現弓弦上凝結的竟是自己的心頭血。
    "以星蝕破星蝕！"郝峰殘魂突然開口。他的虛影覆上陸青陽後背，星圖疤痕化作活著的星軌。當追星箭離弦的刹那，整個古戰場的時間開始倒流——崩落的星辰重新升空，青蛟鱗片逆著重生，而陸青陽鬢角迅速染上霜白。
    第三箭貫穿青蛟逆鱗時，陰陽魚玉佩突然炸裂。半塊玉佩化作奎木狼星紋烙在陸青陽心口，另半塊凝成參宿冰晶沒入淩霜眉心。量天尺感應到雙星之力，突然調轉方向刺向郝峰殘魂。
    "不要！"阿蘅的朱雀羽盡數離體，在帝君殘魂前結成焚心陣。然而量天尺毫無阻滯地穿透星火，將殘魂釘回青蛟瞳孔。最後一刻，所有人都看見郝峰在笑——那笑容裏藏著二十八星宿排列的密碼。
    星蝕在亥時三刻終止。當陸青陽從屍堆中爬起時，發現淩霜正對著冰鏡發呆——她的左眼成了參宿藍瞳，右眼卻泛起奎宿青光。而阿蘅跪坐在星盤前，顫抖的指尖撫過新出現的裂痕：
    那道裂痕的走勢，與陸青陽背後的星圖疤痕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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