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長老的竹舍隱在紫霧深處，林夜踩著露水浸透的青石階，掌心還殘留著昨夜被靈力探查的刺痛。晨霧中傳來竹葉相擊的脆響，他抬眼望去，見墨發老者正以枯枝作劍，在空地上勾畫著某種玄奧軌跡。
    "看清楚了。"枯枝點地時，三丈外的青竹應聲折斷。林夜瞳孔驟縮——那斷口處的紋路竟與寒潭岩壁上的道紋如出一轍。
    墨長老扔來半卷泛黃的古籍，書頁間夾著魚鱗狀的青銅薄片："七日之內，記熟前三頁陣紋。每日酉時來此演陣。"說罷拂袖踏入竹舍，門扉"砰"地合攏，震落簷角幾片殘雪。
    林夜盤坐在溪邊青石上，指尖摩挲著青銅薄片。朝陽穿透竹葉的刹那，薄片上的紋路突然泛起微光，與古籍中的陣圖交相輝映。他試著以枯枝臨摹，地麵剛畫出半道弧線，四周靈氣突然躁動，枯枝"哢嚓"斷成三截。
    "錯了。"竹舍內傳來冷哼，"陣紋走勢要合四時節氣。驚蟄將至，當取震位起筆。"
    林夜望向東方漸起的雷雲，重新落枝。這次枯枝劃過處，泥土竟泛起青芒。他屏息凝神，第二筆剛觸地，袖中魚鱗突然發燙。陣紋未成，腳下青石突然龜裂，靈氣亂流如刀割麵。
    "噗！"
    鮮血濺在古籍上，陣圖紋路竟泛起猩紅。林夜抹去嘴角血漬，忽覺丹田氣旋比往日凝實三分。他眸中精光一閃，咬破指尖繼續勾畫。
    酉時未至，暴雨傾盆。林夜跪在泥濘中，十指血肉模糊。麵前陣圖泛著微弱青光，卻總在最後一筆潰散。竹舍門忽然洞開，墨長老擲出一枚玉簡："去東峰采三株雷紋草，明日交來。"
    東峰絕壁被雷雲籠罩，林夜攀著濕滑的藤蔓，耳畔轟鳴不斷。第六次險些墜崖時，他瞥見岩縫中閃爍的紫光——雷紋草葉脈間躍動的電光，竟與陣圖某處紋路暗合。
    "果然在此。"身後傳來熟悉的譏笑。紫衣少年腳踏玉葫蘆懸浮半空，指尖雷光繚繞，"墨老頭連《九霄引雷訣》都傳你了？"
    林夜沉默著將藥鋤別在腰間。少年突然掐訣，一道雷光劈在身側岩石："廢物就該待在藥田裏！"碎石飛濺中，林夜借勢滾向雷紋草，掌心陣紋青光暴漲。
    "轟！"
    驚雷劈中山崖的刹那，林夜懷中的青銅薄片突然發燙。他福至心靈地以血為媒，在岩壁上勾出半道殘缺陣紋。漫天雷光竟被引向陣眼，順著紋路匯入雷紋草。
    紫衣少年瞳孔驟縮："你竟能引動天雷？"玉葫蘆突然調轉方向，三道雷符激射而出。林夜翻身躍下懸崖，雷符擊中山壁引發的震蕩波，反而將他推向對麵的石台。
    夜色降臨時，林夜拖著傷腿回到竹林。墨長老正在烹茶，瞥見他懷中完好無損的雷紋草，渾濁老眼閃過一絲異色："今日陣圖練到第幾筆了？"
    "二十七筆。"林夜攤開滲血的掌心，以茶湯在石桌上勾畫。墨長老突然擲出茶盞，滾燙的茶水在桌麵暈開："陣紋如水，過剛易折。"
    林夜怔怔望著水漬走勢，突然奪過茶壺傾倒。水流順著桌沿蜿蜒，竟自然形成半幅陣圖。他指尖青光閃爍，補全剩餘紋路時，竹舍外的紫竹突然無風自動。
    "砰！"
    石桌應聲炸裂。墨長老揮袖拂去碎屑，枯枝點在林夜眉心："明日開始，每日加練兩個時辰。"
    三日後，林夜在溪邊成功畫出完整陣圖。當最後一筆相連時，溪水突然倒卷成幕，水中遊魚竟化作道道青光融入陣眼。他閉目感受著體內奔湧的靈力，破損的經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小心！"
    蘇清雨的清喝與劍鳴同時響起。林夜翻身滾出陣眼，原先立足處已被雷符劈出焦坑。紫衣少年腳踏雷雲，身後跟著三名內門弟子："偷學禁術，該當何罪？"
    林夜抹去唇邊血漬，悄悄將陣紋引向腳下。蘇清雨寒玉劍橫在身前："執法堂都未定罪，輪不到你私刑處置。"
    "那就連你一起..."少年話音未落，林夜突然跺腳。地麵陣紋青光暴漲，昨夜積攢的雨水化作冰錐衝天而起。紫衣少年慌忙祭出玉葫蘆，雷光與冰錐相撞的餘波震得竹林簌簌作響。
    墨長老的竹舍門轟然洞開，枯枝破空而來，瞬間擊碎玉葫蘆："滾！"老者佝僂的身影踏出霧氣，周身威壓令紫衣少年噴血倒飛，"告訴執法堂，老夫的弟子輪不到他們管教！"
    當夜，林夜在溪邊清洗傷口時，發現懷中雷紋草不知何時已化作灰燼。月光照在溪水上，映出陣紋倒影的瞬間，他忽然明悟——白晝畫在岩壁的陣圖，此刻在水中竟是完全相反的走勢。
    竹舍窗內，墨長老撫摸著半卷古籍，望著溪邊少年勾畫的身影喃喃自語："青陽古陣圖遇水顯真，三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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