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密信火漆現家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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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的梆子聲剛過三響,林川伏在醉仙樓飛簷的嘲風脊獸後,指腹摩挲著瓦當上的裂痕——這是三日前蘇婉清用袖箭留下的標記。樓下賭坊傳來骰子撞擊青瓷碗的脆響,混著莊家沙啞的吆喝:"買定離手!"
    "叮——"
    一枚銅錢突然嵌入簷角,錢孔穿著的紅絲線在夜風裏繃直如弦。林川順著絲線望去,對街當鋪二樓窗欞的剪紙倒影中,赫然映出三根手指的暗號。他反手擲出包著密信的瓦片,青瓦劃破月色,精準落入蘇婉清偽裝的花轎頂棚。
    "官人這邊請。"
    扮作龜公的老仆福伯掀開轎簾,轎內暗格彈開的瞬間,二十封密信傾瀉而出。最上層的信箋火漆印讓林川瞳孔驟縮——那展翅玄鳥的徽記,分明是前朝鎮北侯府的家紋!
    "川哥哥看這墨色。"蘇婉清指尖拂過信紙邊緣,"鬆煙墨裏摻著遼東烏頭汁,遇熱..."話音未落,賭坊突然爆出驚呼,三盞氣死風燈同時炸裂。林川攬住蘇婉清躍上房梁,見四名胡商打扮的壯漢撞開人群,腰間彎刀鞘口的狼頭紋正是北境死士的標記。
    密信在混亂中被踩踏,林川的軟劍挑飛兩張信紙。劍尖觸及紙麵時,玄鳥徽記突然泛起幽藍磷光,照出夾層裏的暗文:"丙辰年臘月初七,送八萬石陳糧至幽州..."朱批旁蓋著的戶部官印,邊角竟刻著李平山書房鎮紙的螭龍紋!
    "小心袖箭!"
    蘇婉清扯斷頸間珍珠項鏈,二十三顆南海珠激射而出。追兵揮刀格擋的刹那,林川已破窗躍入賭坊後院。馬廄裏兩匹青海驄突然發狂,碗口大的鐵蹄踏碎水槽——草料中混著的西域瘋馬草味道刺鼻。
    林川的劍尖掠過馬鬃,削下半片染血的皮革。借著月光細看,皮料內層烙著"幽州軍械監製"的篆文,這分明是邊軍箭囊的用料!蘇婉清突然扯住他衣袖:"看馬掌釘!"那特製的三棱釘,正是半月前漕船走私清單上的禁運物資。
    後院柴房傳來異響,林川踹開木門時,二十口貼著"閩茶"封條的樟木箱正在滲血。劍尖挑開封條的刹那,腥風撲麵——箱內赫然是凍成冰坨的軍馬屍首!屍身上插著的箭簇刻有玄鳥徽,箭杆卻用著工部特供的紫檀木。
    "這是要栽贓鎮北侯舊部..."蘇婉清話音未落,屋頂突然砸下個酒壇。烈酒遇血即燃,火舌順著馬屍皮毛竄起三丈。林川扯下浸濕的帳幔撲火,布料燃起的青煙裏浮著孔雀膽的甜香——正是李平山密室毒煙的配方!
    追擊的腳步聲逼近時,林川瞥見柴堆後的暗門。門鎖形如半枚虎符,他掏出在驛站奪得的鎏金牌插入鎖孔。機括轉動的刹那,整麵牆壁轟然移開,露出前朝修建的運兵密道。蘇婉清腕間銀鐲撞在石壁上,回音顯出前方三丈處有暗河。
    "掌燈!"
    林川晃亮火折子,火光映出密道壁畫的《出塞圖》。當他的影子遮住畫中將軍的麵容時,壁畫突然裂開,跌出個鎏金匣。匣麵玄鳥徽與密信火漆如出一轍,內藏的羊皮卷記載著二十年前鎮北侯冤案的真相!
    "原來李平山祖父是當年監軍..."蘇婉清話音顫抖,指尖撫過卷宗上的血指印。林川的劍尖突然指向壁畫某處——畫中戰旗的北鬥七星,竟比現今邊軍旗幟多出第八顆暗星。神龍劍鞘的龍睛泛起金芒,正指向暗星對應的方位。
    密道盡頭傳來水聲,林川劈開鏽蝕的鐵柵。暗河漂來的木箱突然炸裂,淬毒弩箭如暴雨傾盆。他旋身舞劍成幕,箭簇撞上劍刃迸出火星,在洞壁留下焦黑的《河圖》軌跡。蘇婉清趁機將解毒丸碾碎撒入水中,毒液遇藥騰起的白霧裏顯出孔雀尾狀紋路。
    五更天的梆子穿透水霧,二人從城隍廟枯井爬出。林川展開浸濕的羊皮卷,晨光裏漸漸顯出暗文:"玄鳥泣血,神龍現世..."蘇婉清的發簪突然落地,簪頭珍珠滾入香爐灰裏,沾灰處竟與卷宗殘破的邊角嚴絲合縫。
    "川哥哥看這個!"她將發簪按在玄鳥徽記上,珍珠內藏的機括彈開,露出半枚虎符。林川懷中的鎏金牌突然發熱,牌麵紋路與虎符拚接成完整的玄鳥展翅圖——這竟是調動幽州邊軍的信物!
    集市開市的鼓聲裏,一隊鏢師押著紅貨走過。林川瞥見鏢旗上的火焰紋,正是密室刺客的刺青圖案。他假裝跌倒撞翻鏢箱,跌出的"蘇繡"中裹著把彎刀——刀柄鑲嵌的瑪瑙,分明是西域進貢的皇家之物!
    "快報官!"
    鏢頭的怒吼引來巡防營,林川趁機將虎符塞入領隊手中。那校尉觸及符身的瞬間臉色劇變,手中長槍猛地插地:"幽州軍聽令!"二十名喬裝商販的士兵突然掀開衣擺,露出內襯的鎖子甲。
    午時的日頭照在神龍劍上,林川望著被羈押的鏢隊。最後一輛鏢車底板暗格彈開時,跌出的密信火漆讓所有人屏息——玄鳥徽旁新增的龍紋,竟是當朝太子的私章!蘇婉清突然扯住他衣袖,指向茶樓二層:李平山的玄狐大氅一閃而過,窗邊殘留的茶漬畫著北鬥吞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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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子時,北鬥當空..."林川碾碎掌心的茶葉,這是蘇婉清教他的暗語解讀法。神龍劍在鞘中低吟,劍柄龍鱗紋路與茶漬圖形漸漸重合,指向城北觀星台的方向。
    暮色降臨時,二人扮作欽天監學徒混入觀星台。林川轉動渾天儀的手突然頓住——儀盤某處凹槽的銅綠顏色,竟與虎符鏽跡完全相同!當他將虎符嵌入凹槽時,整座觀星台微微震顫,地磚裂開露出前朝建造的軍械庫。
    "是神機弩!"蘇婉清撫過弩身上的玄鳥徽,弩機暗藏的《武經總要》殘頁飄落。林川就著月光細看,改良的連發裝置設計圖旁,朱批寫著"丙辰年臘月改製",墨跡與密信字跡同出一源。
    子時的更鼓驚起寒鴉,李平山的笑聲突然從穹頂傳來:"林兄果然不負所望!"十八架神機弩同時調轉方向,淬毒的箭尖在月光下泛著藍光。林川的神龍劍驟然出鞘,劍風激得渾天儀飛速旋轉,儀盤投射的星圖恰好罩住弩手雙眼。
    混亂中,蘇婉清按下虎符機關。軍械庫暗門轟然閉合的刹那,她將發簪插入通風孔道。簪頭珍珠炸開的磷粉遇風即燃,綠色鬼火順著氣流竄遍整座地宮。林川趁機斬斷銅鏈,囤積的火藥筒順著斜坡滾向追兵。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裏,林川護著蘇婉清從排水道躍出。漂在護城河上的密信殘頁被鮮血浸透,玄鳥徽記在月光下妖異如活物。對岸李府別院突然燈火通明,有人站在飛簷上鼓瑟,瑟音彈的正是《廣陵散》的殺伐之章。
    "那是..."
    蘇婉清突然掩口,瑟弦在月光下反射出金線光澤——與三年前山匪所用弓弦材質相同!林川的神龍劍應聲出鞘,劍身映出瑟師的麵容:橫貫左臉的刀疤,正是當年逼他墜崖的匪首模樣。
    五更天的晨霧中,神龍劍尖垂下的血珠墜入河水,蕩開的漣漪裏浮著半枚玄鳥徽。林川攥緊蘇婉清冰涼的手,望向皇城方向的眼神如劍出鞘。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觀星台的廢墟裏,半焦的《出塞圖》殘卷正被風卷向禦史台的紅漆大門。
    寅時的梆子聲穿透濃霧,林川攥著半焦的《出塞圖》殘卷,指腹擦過卷軸末端的血指印。蘇婉清將火折子湊近殘破的絹帛,忽然輕呼:"這血跡暈染的走勢,倒像是秦嶺山脈的輿圖!"她發間的銀簪在火光裏投下細影,正與血跡邊緣的鋸齒狀裂痕重合——分明是被人用牙齒撕咬過的痕跡。
    巷口傳來馬蹄鐵撞擊青石的脆響,林川攬住蘇婉清閃進染坊晾布架。二十匹戰馬馱著貼封條的樟木箱經過,為首的軍官頭盔插著孔雀翎,翎管處隱約可見玄鳥徽的刻痕。最後一匹馬突然尥蹶子,箱角鐵包邊在石板上刮出火星,飄散的鐵鏽味裏混著硫磺氣息。
    "是邊軍火器庫的硝石!"蘇婉清以唇語示意,腕間銀鐲突然繃直成細鏈,鏈頭鋼鉤精準勾住箱縫。林川趁馬隊轉彎時的顛簸,用軟劍挑開封條一角——箱內堆著的《論語》書頁間,竟夾著改良神機弩的鍛造圖!
    五更天的晨露打濕衣襟,二人伏在刑部門房梁上。林川將殘卷按在窗欞剪紙的影子裏,缺失的秦嶺部分竟被月光補全。蘇婉清突然扯下半幅簾布,對著燭火顯出暗紋:"這是蜀錦局今年進貢的流光緞,怎會出現在..."話音未落,門外傳來鐵鏈拖地聲,三個戴重枷的死囚被推進地牢,囚衣下擺染著的靛藍與密室毒煙顏色如出一轍。
    "午時三刻,菜市口。"獄卒的鑰匙串撞在青磚上,一枚銅匙突然滾到梁柱陰影處。林川的軟劍如靈蛇吐信,卷起銅匙時劍穗銀鈴輕顫——這分明是幽州大牢特製的七竅鎖鑰匙!
    驟雨忽至,林川扮作劊子手混入法場。鬼頭刀背的暗槽讓他瞳孔驟縮:這刀竟被改成中空,刀身重量與尋常劊子手慣用的相差三錢六分。蘇婉清在圍觀人群中突然咳嗽三聲,這是發現李府管事的暗號。林川順勢佯裝絆倒,刀柄撞在砧板上時,三顆蠟丸從暗槽滾出。
    "午時已到!"
    監斬官扔下令牌的刹那,林川的刀鋒偏轉三分。本該身首異處的死囚突然暴起,鐐銬間迸出淬毒銀針。蘇婉清揚手灑出裝在香囊裏的胡椒粉,混在雨幕裏的毒針頓時失了準頭。混亂中,林川劈開死囚的束發帶,藏在發髻裏的密信火漆讓所有人倒吸冷氣——玄鳥徽旁赫然添了當朝玉璽的印痕!
    "護駕!"
    禦林軍的呼喝聲裏,李平山的玄狐大氅在街角一閃而過。林川的軟劍纏住想要滅口的黑衣人,劍尖挑開麵巾時,那人耳後的火焰刺青尚在滲血——分明是新刺的贗品。蘇婉清撿起刺客掉落的腰牌,牌麵銅綠被雨水衝刷後,露出工部軍械司的暗紋。
    申時的驚雷劈開烏雲,林川在破廟解剖蠟丸。腥臭的膏體裏裹著半張藥方,蘇婉清用銀簪挑開時忽然頓住:"這防風、羌活的用量,足夠引發山洪!"她將藥渣撒在積雨的地麵,雨水衝刷出的溝壑竟與《出塞圖》上的河道走勢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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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
    驛卒的嘶喊穿透雨幕,八百裏加急文書中"黃河決堤"四字讓林川渾身發冷。他展開藥方對著閃電細看,背麵用米漿寫的暗文漸漸顯形:"丙辰年六月初七,於龍門山堰塞湖投藥..."墨跡未幹處還沾著朱砂,與密室密約的印泥同源。
    暮色中的龍門山升起狼煙,林川策馬衝過潰堤的缺口。神龍劍在水幕裏泛起金芒,劍尖所指處的漩渦中,二十個貼著玄鳥徽的木箱正在滲漏紫色藥粉。蘇婉清撈起箱板殘片,榫卯接口處的刀痕讓她驚呼:"這是林府工匠獨有的雙燕尾榫!"
    子夜的洪流裹挾著斷木,林川劈開漂浮的屋梁。梁上暗藏的銅管突然噴射毒霧,他旋身踏浪,劍風激起的水牆將毒液反推向崖壁。蘇婉清趁機擲出浸油的繩索,火焰順著繩索燒向崖頂——藏在樹叢中的二十架改良神機弩遇火即燃,爆炸的氣浪掀翻李府私兵。
    五更天的賑災營地,林川望著熬粥的蘇婉清。她突然將木勺重重一摔:"這陳米摻的砂石,與三年前林府被劫的官糧一模一樣!"粥棚陰影裏,某個災民腕間的火焰刺青忽隱忽現,林川的神龍劍已抵住他咽喉:"李平山許你多少銀錢扮作災民?"
    朝陽刺破雲層時,林川站在潰堤處。神龍劍插入淤泥的刹那,劍身龍紋泛起血光——三十丈外的河床下,埋著刻有玄鳥徽的鑄鐵閘門!蘇婉清拾起閘門殘片,內側的《考工記》銘文讓她渾身顫抖:"這閘門...竟是按前朝鎮北侯所繪圖紙鑄造!"
    驛道盡頭忽現煙塵,欽差儀仗的金瓜斧鉞刺破晨霧。林川展開浸濕的密信,玄鳥泣血圖在陽光下漸漸化成龍形。蘇婉清將發簪按在龍睛處,機關彈開的夾層裏,半枚染血的虎符正與林川懷中的殘符嚴絲合扣。
    "聖旨到——!"
    太監尖利的嗓音裏,林川望著跪拜的災民。神龍劍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劍鳴如龍吟,震得欽差手中的聖旨跌落泥潭。明黃絹帛上"徹查黃河決堤案"的朱批,正與密信暗文的筆跡出自同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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