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寒江鎖鑰 浪裏現沉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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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渡口的晨霧裹著魚腥味,林川站在青石碼頭上,望著江心打轉的漩渦。三根碗口粗的鐵索橫貫江麵,鏽跡斑斑的鏈節上掛著水草,隱約可見幾片暗紅色的漆皮。
"川哥哥,這漆色..."蘇婉清蹲身撚起塊碎片,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金紅,"是官船專用的朱砂漆,摻了金粉的。"
戚紅梅的煙杆敲在鐵索上,發出沉悶回響:"三年前沉沒的稅銀船,用的就是這種漆。"她突然用煙杆挑起截斷裂的纜繩,"看這切口,是被人為斬斷的。"
下遊方向傳來嘈雜聲。蘇婉兒拎著個濕漉漉的賬房先生走來:"昨夜又有商船失蹤,在蘆葦蕩找到了這個。"她抖開油紙包,裏麵是半塊燒焦的戶部批文。
林川指尖撫過批文殘角:"天啟七年冬,揚州鹽稅..."話音未落,江心突然炸起丈高水花。渾濁的浪濤中,隱約可見某種巨大的陰影遊過。
"小心水下!"戚紅梅突然厲喝。三支弩箭破霧而來,箭尾拴著的鐵鏈在晨光中泛著藍光。林川攬住蘇婉清旋身避過,箭矢深深釘入身後老柳樹,震落滿枝棲鳥。
對岸峭壁傳來機括轉動聲。九名黑衣人正在操縱絞盤,鐵索隨著齒輪咬合聲緩緩收緊。蘇婉兒軟劍出鞘:"是漕幫的浪裏白條!他們袖口有銀線暗紋。"
"不止。"林川神龍劍鞘點地,"看鐵索走向——他們在打撈東西。"
江心漩渦突然加劇,渾濁的江水翻湧間,竟浮起半截桅杆。腐朽的帆布上,"鹽運司"三個褪色大字觸目驚心。黑衣人歡呼未起,林川已踏著鐵索飛掠而去,劍光過處,兩根鐵索應聲而斷。
"攔住他!"為首黑衣人吹響骨哨。十八名刀手從蘆葦蕩殺出,刀光織成雪亮羅網。林川劍未出鞘,劍氣已震飛七把鋼刀。蘇婉兒趁機甩出腰間酒囊,烈酒潑灑間被戚紅梅煙杆點燃,轟然炸開火牆。
混亂中,第三根鐵索崩斷。江底傳來沉悶的轟鳴,某個龐然大物正緩緩上浮。黑衣人顧不得廝殺,紛紛撲向江邊:"快!別讓銀箱..."
話音戛然而止。浮出水麵的並非稅銀箱,而是艘腐朽的官船殘骸。甲板上整整齊齊碼著十二具白骨,每具心口都釘著枚戶部火漆。
"天啟七年臘月初八..."蘇婉清拾起塊碎裂的船板,"這不是稅銀船,是押送舉子進京的官船!"
林川瞳孔驟縮——這正是他當年本該乘坐的船隻!神龍劍突然自鳴,劍鞘上的蟠龍紋泛起青光。對岸黑衣人見勢不妙,正要撤退,卻被鱷王般的陰影堵住退路。
那竟是艘半沉的小型樓船,船首銅鑄睚眥像森然可怖。甲板上站著個戴青銅麵具的漢子,手中丈八蛇矛直指眾人:"林公子,久違了。"
晨霧中的寒江渡口飄著魚腥味,林川站在搖晃的漁船上,指尖輕撫神龍劍鞘。江心漩渦處浮起的半截桅杆上,"鹽運司"三個褪色大字在朝陽下觸目驚心。蘇婉清忽然扯住他衣袖:"川哥哥,鐵索上掛著的漆皮和官船殘骸對不上!"
戚紅梅的煙杆挑起塊暗紅漆皮:"這是揚州漕幫特製的防鏽漆,專用於..."話音未落,三支弩箭破霧而來,箭尾拴著的鐵鏈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藍光。
"小心磁粉!"林川攬住蘇婉清旋身避過,箭矢釘入船板的悶響裏,對岸峭壁傳來機括轉動聲。九名黑衣人正在操縱絞盤,鐵索隨齒輪聲緩緩收緊,江底頓時傳來沉悶的轟鳴。
蘇婉兒軟劍出鞘,劍尖挑起漁網撒向江麵:"是海沙幫的人!他們袖口有浪花紋。"漁網剛落水就被無形之力拖向江心,水麵突然炸開,一艘腐朽的官船殘骸浮出水麵。
"三年前的稅銀船?"戚紅梅眯起眼睛,"不對!這是..."她煙杆突然指向甲板上整整齊齊碼著的十二具白骨,每具心口都釘著枚戶部火漆。
林川神龍劍驟然出鞘,龍吟聲震得霧靄四散。劍光劃過兩根鐵索,斷裂的鏈節墜入江中,激起丈高浪花。黑衣人見狀紛紛拔出分水刺,淬毒的刃口在晨光中泛著幽藍。
"川哥哥,第三根鐵索連著的東西要浮上來了!"蘇婉清突然指向漩渦中心。渾濁的江水中,某個龐然大物正緩緩上浮,卻不是預料中的銀箱,而是艘小型赤樓船。
船首銅鑄睚眥像森然可怖,甲板上站著個戴青銅麵具的漢子,手中丈八蛇矛直指眾人:"林公子,久違了。"聲音嘶啞如鐵石摩擦,矛尖七星紋與鐵索上的磁粉遙相呼應。
"陳三刀?"戚紅梅冷笑,"七年前黃河決堤時,你該喂了魚蝦才對。"
麵具人突然摘下麵具,露出張被火燒毀的臉:"托李大人的福,閻王爺嫌我怨氣太重,又給吐回來了!"他猛地扯開衣襟,胸膛上七個透骨釘孔還在滲血,"今日這寒江底下的秘密,誰也別想帶走!"
江風驟起,赤樓船艙門洞開,十二名弓弩手列陣而出。林川劍尖輕點水麵,激起的浪花化作冰盾擋住第一波箭雨。蘇婉兒趁機甩出腰間酒囊,烈酒潑灑間被戚紅梅煙杆點燃,在江麵炸開一道火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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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中,第三根鐵索終於崩斷。浮出水麵的赤樓船突然傾斜,甲板裂開處露出整箱貼著兵部封條的軍械。林川瞳孔驟縮——這些弩機上"天啟九年製"的字樣,與三年前失蹤的北境軍械如出一轍!
"好個偷天換日。"戚紅梅煙杆敲了敲箱底夾層,"把軍械混在貢品裏海運,再用鹽稅平賬..."她突然用煙杆挑起塊青銅令牌,背麵刻著"大業九年,運河第三閘"。
對岸突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十八匹黑馬踏碎晨霧,為首者紫棠麵膛,九環刀叮當作響:"林公子好身手,可惜這船是我海沙幫養了五年的鎮幫之寶。"
"韓幫主說笑了。"林川劍尖挑起船板縫隙裏的半塊玉鐲,"吃人養大的買賣,也配稱鎮幫之寶?"這玉鐲正是下遊漁村失蹤少女的飾物。
韓天彪臉色驟變,九環刀直劈而來。刀風卷起滿地碎石,林川卻不躲不避,神龍劍鞘橫架刀鋒。金鐵交鳴聲震得江麵漣漪四起,刀身九環竟被震碎三枚。
"好劍!"韓天彪虎口滲血,"可惜跟錯了主子。"他突然吹響骨哨,江底升起六具鐵籠,每具籠中都關著嘶吼的水鬼——赫然是失蹤的漕幫苦力!
蘇婉清突然輕呼,從鐵籠夾層抽出卷羊皮。展開竟是北境布防圖,燕雲十六州的標記處蓋著太師私印。"難怪敵國能繞過狼牙關..."她指尖發顫,"竟是朝中有人賣國!"
江風裹著火藥味掠過赤樓船,林川劍尖挑起半塊燃燒的船帆,映出韓天彪猙獰的麵容。十二名水鬼撞破鐵籠,分水刺的寒光織成密網,卻被戚紅梅的煙杆火星引燃腰間火藥,轟然炸開數道水柱。
"小川,看主桅!"戚紅梅突然厲喝。燃燒的桅杆上,七枚青銅釘正隨火勢泛出青光,排列恰似北鬥。林川神龍劍脫手飛出,劍身撞碎桅杆的刹那,藏在桅心的鐵匣應聲墜地。
蘇婉清撲身接住鐵匣,鎖孔形製竟與三年前李平山書房暗格相同:"川哥哥,是雙魚銜珠鎖!"她發間珠釵順勢插入鎖眼,機括轉動聲裏,整摞鹽鐵司密賬傾瀉而出。
"天啟七年冬,沉銀船三艘..."蘇婉兒拾起頁殘紙,指尖發顫,"原來所謂劫銀案,竟是兵部與漕幫合演的好戲!"
韓天彪九環刀橫掃而來:"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長!"刀鋒劈開燃燒的甲板,林川卻踏著火舌淩空躍起。神龍劍歸鞘再出,龍吟聲震得火星四濺,刀環盡碎如雨。
"你的主子沒教過你——"劍光穿透韓天彪右肩,將他釘在銅鑄睚眥像上,"沉銀船裏裝的不是銀子,是北境軍的破城弩?"
江心突然掀起巨浪,三艘蒙衝戰船破霧而出。為首船頭立著青衫文士,手中羽扇輕搖:"林公子果然聰慧,可惜遲了三年。"他袖中滑出鎏金令牌,刻著"鹽鐵司監正杜"。
"杜明章?"戚紅梅煙杆微顫,"三年前暴斃的監正大人,竟在賊船做軍師!"
杜明章羽扇指向燃燒的赤樓船:"這船龍骨嵌著三百斤火藥,林公子不妨猜猜..."他突然擲出火折子,"此刻引線燒到第幾寸了?"
爆炸聲起於船艙底層,林川攬住蘇婉清躍向江麵。神龍劍點水借力,劍氣激起丈高水幕擋住飛濺的碎木。蘇婉兒軟劍纏住杜明章腳踝,卻扯下半截空蕩蕩的褲管——竟是機關假肢!
"琅琊閣的巧匠手藝如何?"杜明章大笑掀開人皮麵具,露出被酸液腐蝕的臉,"當年李大人賜的腐刑,今日正好還給你們蘇家!"他假肢突射三枚毒針,直取蘇婉清咽喉。
劍光閃過,毒針釘入燃燒的船板。林川踏浪而至,劍鞘重擊其膻中穴:"李平山的走狗,倒是忠心。"杜明章假麵崩裂,赫然是當年林府賬房先生趙四!
"少爺別來無恙?"趙四嘴角溢血,"您跳崖那日,老奴可親手為您備過踐行酒..."他突然咬碎後槽牙,黑血尚未噴出,已被林川劍柄擊落下頜。
江麵忽起異變,燃燒的赤樓船緩緩下沉,漩渦中浮起數十口貼著封條的樟木箱。戚紅梅煙杆挑起箱中鐵片:"是軍械司的箭鏃模具!難怪北境連弩流入黑市。"
對岸忽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十八名金甲衛護著輛玄色馬車疾馳而來,車簾掀起刹那,蘇婉清手中鐵匣突然發燙——匣內密賬竟與車廂暗格產生共鳴!
"林公子辛苦。"車中人聲音溫潤如玉,"這出沉銀戲碼演了三年,該收場了。"他指尖彈出一枚玉扣,正嵌進鐵匣暗槽,整摞賬冊突然自燃,青煙凝成"太師府"三字。
林川劍尖挑起江水潑滅火焰:"張太師的手,伸得比我想的還長。"神龍劍青光暴漲,映出車簾後若隱若現的蒼老麵容。
"年輕人,寒江底沉的不止銀子。"車簾倏然落下,"三日後琅琊閣,老夫備了份大禮。"金甲衛齊射弩箭逼退眾人,馬車絕塵而去。
殘陽如血時,眾人回到龜背崖。蘇婉清摩挲著燒焦的賬冊殘頁:"川哥哥,這墨漬遇熱顯出的花紋..."她突然將殘頁浸入江水,褪色的"李"字浮出紙麵。
戚紅梅煙杆敲碎岸邊礁石,露出暗藏的銅管:"難怪,原來整條寒江都是機關。"她扯出管中浸油的引線,"這手法,倒是像極了..."
"工部侍郎王煥之。"林川劍尖指向對岸新築的堤壩,"去年治理黃河的功臣。"他忽然斬斷引線,遠處堤壩轟然塌陷一角,露出鑄鐵的機關骨架。
夜色降臨時,寒江底浮起具具白骨。蘇婉兒用軟劍挑起塊腰牌:"是當年失蹤的押運官兵!"月光下,每具白骨心口都釘著枚刻"李"字的銅釘。
林川將神龍劍浸入江水,龍吟聲驚起夜梟。劍身映出上遊若隱若現的官船,桅燈在霧中明滅,似在指引更深重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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