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斷橋阻千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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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如血,染紅了潼水兩岸的蘆葦。林川單膝跪在斷橋殘樁上,指尖撫過青石裂痕間新生的苔蘚,遠處官道騰起的煙塵已逼近三裏開外。他解下腰間酒囊仰頭飲盡,琥珀色的酒液順著下頜滑落,浸濕了襟前繡著暗銀竹紋的衣料。
    "川哥哥!"蘆葦蕩裏忽而鑽出個鵝黃身影,蘇婉清提著裙嫋躍上橋墩,發間銀蝶步搖在風中急顫,"東邊山道埋了二十七處火雷,引線都用魚膠裹了三層,可這雨……"
    話音未落,天際滾過悶雷。林川解下蓑衣罩住少女肩頭,指尖在青石上劃出水痕:"酉時三刻雨至,敵軍先鋒約莫三百重騎,著玄鐵鎖子甲。"他忽然輕笑,沾著酒水在石麵勾出蜿蜒曲線,"婉清可還記得七歲時,我們在蘇府後院挖的引水渠?"
    "自然記得!"蘇婉清眸子忽亮,蔥指順著水痕一點,"你要用潼水改道?可這斷橋……"
    "報——!"河西岸傳來破空之聲,蘇婉兒策馬踏浪而來,銀甲上還沾著新鮮血漬。將軍之女勒馬揚蹄,馬鞭直指東南:"林大哥,那幫龜孫子分兵了!左路百騎繞道鷹嘴崖,看製式像是北狄狼衛!"
    林川眉峰微動,神龍劍在鞘中發出龍吟般的嗡鳴。他解下劍穗拋給蘇婉清:"煩請婉清妹子去鷹嘴崖走一遭,將這物件掛在老槐樹第三枝椏。"見少女欲言又止,他屈指輕彈劍鞘,七尺青鋒倏然出鞘,劍光映亮三人麵容,"記得帶兩壇杏花釀,待此間事了……"
    轟隆!驚雷劈開烏雲,豆大雨珠砸在生鏽的斷橋鐵鏈上。蘇婉兒突然嗤笑出聲,解下腰間牛皮水囊擲來:"跟姑娘家約酒還這般扭捏!接著,漠北的燒刀子,比你們江南的甜酒夠勁!"
    雨幕中馬蹄聲漸近,林川反手接住水囊,琥珀瞳仁裏映出對岸黑壓壓的鐵騎。他旋身踏著殘破橋柱騰空而起,神龍劍在雨中劃出湛青弧光:"勞煩婉兒姑娘帶二十輕騎往北坡佯攻,切記莫要戀戰。"
    "當心他們的破城弩!"蘇婉兒扯動韁繩,戰馬人立而起,"狄人這次帶了十架八牛弩,箭頭淬了狼毒……"
    話音未落,對岸突然響起刺耳的機括聲。林川青衫鼓蕩如鵬,劍尖輕點水麵激起三丈浪牆。漆黑弩箭穿透雨簾,卻在觸及水幕的刹那被劍氣絞成齏粉。他足尖掠過蘆葦梢頭,袖中甩出七枚銅錢,叮叮當當嵌進橋墩裂縫。
    "乾坤倒轉!"隨著一聲清嘯,斷橋殘骸突然發出轟鳴。二十年前沉入河床的石獅竟緩緩升起,鏽蝕鐵鏈如蛟龍破水,纏住狄人先鋒馬腿。對岸傳來戰馬嘶鳴,玄甲騎兵接二連三栽進暴漲的潼水。
    雨越下越急,蘇婉清抱著酒壇躲在鷹嘴崖山洞裏,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神龍劍穗上的盤龍紋。洞外忽然傳來狄語呼喝,她屏息貼在潮濕石壁上,聽見鐵靴踏碎枯枝的響動越來越近。
    "中原女人!"生硬的官話伴著彎刀出鞘聲,三個狼衛堵住洞口。蘇婉清突然輕笑,素手掀開酒壇泥封:"軍爺可知江南杏花釀的妙處?"酒香彌漫的瞬間,她旋身甩出廣袖,藏在腕間的機括射出三十六枚銀針。
    慘叫聲驚起林間寒鴉,少女將劍穗係上枝頭,望著崖下繞行的狄人騎兵抿嘴一笑。她解開發間銀簪,在槐樹皮上刻下彎彎曲曲的溝壑。雨水順著刻痕流淌,漸漸匯成潼水支流的走向。
    此時斷橋處的戰況愈發激烈,林川踩著狄人拋來的鉤鎖淩空飛渡,神龍劍所過之處,精鋼鎖鏈寸寸斷裂。他故意放兩個百夫長逃回本陣,聽著對岸傳來狄語驚呼:"風影劍!是那個一人蕩平七寨的……"
    "現在才知,遲了。"林川落在最後半截橋麵上,劍鋒挑起浸透火油的麻繩。雨中忽然亮起數十點火星,順著埋設的引線竄入山道。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裏,整麵山崖裹著千年古柏傾瀉而下,將狄人後軍生生截斷。
    蘇婉兒率輕騎從北坡殺出,長槍挑飛兩個斥候。她突然瞥見林川青衫染血,正要驚呼,卻見那抹身影如鶴衝天,劍光過處竟削斷三丈外的狄軍帥旗。玄色大纛轟然墜地,砸起的水花裏浮著半幅羊皮地圖。
    "報——!"渾身濕透的傳令兵跌跪在林川麵前,"南麓…南麓出現狄人重甲步兵!"
    雨簾中傳來沉悶的腳步聲,玄鐵重盾組成的龜甲陣緩緩推進。林川抹去睫上雨水,神龍劍突然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耀目青虹。劍鋒刺入山岩的刹那,預先埋設的火雷連環炸響,整條山道在狄軍陣中塌陷。
    "混賬!"狄軍主將怒吼著策馬前衝,狼牙棒砸向林川麵門。青衫公子卻踏著墜落的碎石騰挪,二指並攏點在對手膻中穴。北狄悍將轟然落馬,懷中的虎符滾落泥濘——那銅符紋路,竟與蘇婉清在崖上刻的水道暗合。
    暮色降臨時,潼水已被染成淡紅。林川倚著殘破石獅調息,聽見身後傳來環佩叮咚。蘇婉清捧著酒壇踏水而來,發梢還沾著鷹嘴崖的蒼耳子。
    "川哥哥的劍穗,"她晃了晃手中物件,"換了狄人左路軍的布防圖呢。"少女突然蹙鼻輕嗅,轉頭望向正擦拭銀槍的蘇婉兒:"漠北燒刀子?好姐姐怎不早說,我這杏花釀怕是入不得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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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兒大笑揚鞭,馬鞍旁墜著的狄將首級尚在滴血:"林大哥,接下來該燒敵糧草還是擒他們軍師?"她忽然噤聲,望著林川手中半幅羊皮地圖倒吸冷氣——那蜿蜒墨線,分明繪著大周北境十二關的兵力部署。
    暴雨初歇,一彎新月照在斷橋殘雪上。林川將地圖收入懷中,神龍劍歸鞘時帶起清越龍吟。對岸未熄的山火映紅他半邊麵容,眸中跳動著比火雷更熾烈的光:"勞煩二位連夜趕回廬州府,三日後刺史壽宴上……"
    月色被濃煙撕成碎片,潼水北岸的龜甲陣在塌陷的山道上艱難重組。林川指尖撫過神龍劍脊上的龍鱗紋,劍身映出對岸狄人重盾縫隙間閃爍的狼瞳。他突然屈指彈劍,清越龍吟穿透雨幕,驚得三丈外舉著火把的狄軍斥候踉蹌後退。
    "林大哥!"蘇婉兒銀甲染血,策馬從煙塵中衝出,馬鞍旁懸著的五顆狄人首級仍在滴落黑血,"南麓伏兵被火雷截斷,但東側山崖有三百輕甲正在攀岩!"
    話音未落,崖頂突然墜下碎石。林川瞳孔微縮,神龍劍倏然出鞘,劍氣如青龍騰空,將墜向蘇婉兒頭頂的磨盤大石絞成齏粉。青衫公子踏著飛濺的碎石躍上馬背,溫熱呼吸拂過將軍之女耳畔:"借姑娘戰馬一用。"
    蘇婉兒隻覺腰間一輕,箭囊中十二支雕翎箭已盡數落入林川掌中。她尚未回神,戰馬已載著那道青影衝向斷橋殘樁。月光下,林川反手扯斷束發絲絛,烏發飛揚間搭箭扣弦,箭鏃竟在神龍劍刃上擦出火星。
    "著!"
    離弦之箭裹挾劍氣破空,穿透五麵重盾後將狄軍令旗釘死在崖壁。龜甲陣頓時大亂,蘇婉兒趁機率輕騎從側翼突入,銀槍挑飛三麵盾牌,露出底下驚恐的狄兵麵容。
    "川哥哥當心頭頂!"蘇婉清的驚呼從鷹嘴崖傳來。林川仰頭望去,十餘條鉤鎖正從東側山崖垂下,輕甲狄兵如猿猴般蕩向斷橋。他忽然輕笑,劍尖挑起泥水中半截燒焦的引線:"婉清妹子,借你胭脂一用!"
    鵝黃襦裙的少女怔愣間,腰間荷包已被劍氣卷走。林川振腕抖出朱砂胭脂,神龍劍攪動雨幕,竟在斷橋石柱上繪出北鬥七星。最後一筆落成時,埋設在山道中的火雷接連炸響,七處炸點恰與星圖呼應,將攀岩狄軍盡數震落懸崖。
    蘇婉兒在混戰中瞥見這幕,槍尖抖出七朵銀花,笑得馬鞭直顫:"拿姑娘家的胭脂布陣,林大將軍倒是風雅得緊!"說話間挑飛狄軍副將的鐵盔,露出個光溜溜的頭頂,"禿鷲崽子,姑奶奶送你個醍醐灌頂!"
    慘叫聲中,林川已掠至龜甲陣核心。神龍劍貼著玄鐵重盾縫隙遊走,劍鋒過處,精鋼卡榫如豆腐般斷裂。重達百斤的巨盾轟然散架,砸得陣中弩手骨斷筋折。狄軍主將目眥欲裂,狼牙棒橫掃而來,卻見青衫公子足尖輕點棒頭,借力翻上中軍大纛。
    "風緊!扯呼!"混在潰軍中的狄人細作突然嘶吼,三十匹戰馬受驚衝陣。林川並指如劍劃斷旗繩,玄色大纛裹著千斤之力砸向馬群,將狄軍最後的衝鋒陣型衝得七零八落。
    蘇婉清此時從鷹嘴崖翩然而下,羅襪點過狄人盾麵如踏蓮步。她廣袖中銀針連發,專挑敵軍足三裏穴:"川哥哥教的人體經脈圖,倒是比《女誡》有趣得多。"說話間袖中滑出羊皮卷軸,"你要的潼水改道圖,不過......"
    轟!
    河床突然震顫,被劍氣激發的暗流衝破淤泥。林川劍指南天,神龍劍引動九天雷鳴,磅礴劍氣竟將潼水劈開三息。眾人隻見河底露出丈許寬的古老水道,青石壘砌的痕跡與蘇婉清所繪圖卷分毫不差。
    "二十年前沉沒的漕運渠!"蘇婉兒一槍洞穿狄軍參將咽喉,扭頭大笑,"怪不得你要婉清在槐樹刻痕,原來早算準這場暴雨會衝開淤泥!"
    狄軍主將終於察覺不妙,吹響骨哨欲喚鷹隼傳信。林川淩空擲出酒囊,漠北燒刀子淋濕鷹羽,神龍劍氣隨後而至,將猛禽劈成兩半。他踏著墜落的鷹屍躍回本陣,劍鋒挑起泥水中半幅地圖:"將軍可知,你懷中的北境布防圖少了最關鍵一頁?"
    狄將慌忙摸向胸甲,臉色驟變。蘇婉清晃著從鷹嘴崖得來的羊皮卷輕笑:"軍爺找的可是這個?"月光照亮卷首朱砂印鑒,赫然是狄國王庭秘傳的十二關糧草圖。
    混戰持續到子夜,潼水突然改道湧入古渠。林川早先布置在河西的二十七處火雷同時炸響,將狄軍殘部逼入新河道。蘇婉兒銀槍指天,埋伏多時的周軍輕騎從蘆葦蕩殺出,箭雨裹著火油罐傾瀉而下。
    "留活口!"林川喝住殺紅眼的士卒,神龍劍挑飛最後三支冷箭。他忽然按住左肩,指縫間滲出暗紅——不知何時中的狼毒箭,此刻才開始發作。
    蘇婉清臉色煞白,撕開他染血的青衫。少女指尖銀針連閃,封住七處大穴:"川哥哥方才用劍氣逼毒,竟連自己命門都敢衝撞?"她突然想起什麽,從荷包摸出杏花釀的瓷瓶,"快飲一口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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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我的!"蘇婉兒拋來牛皮水囊,烈酒氣息衝得蘇婉清蹙眉。將軍之女扯斷敵軍旗角裹傷,嘴上卻不饒人:"這時候還講究江南塞北?林川你要是敢死在這兒,姑奶奶就把你葬在狄人茅坑裏!"
    林川苦笑著咽下燒刀子,忽然劍指東南:"兩位姑娘可願陪林某再演場戲?"他撕下半幅染血地圖拋入火堆,"三日後刺史壽宴,還需借這狼毒箭做件壽禮。"
    殘月西沉時,潼水畔響起狄軍最後的哀嚎。蘇婉清望著火海中崩塌的山道,忽然輕扯林川衣袖:"川哥哥先前說,此戰後要告訴我七歲那日......"
    話音未落,河西突然傳來戰馬嘶鳴。二十丈外的焦土中,竟有狄人死士暴起發難!林川攬住少女纖腰旋身避過冷箭,神龍劍脫手飛出,將刺客連人帶弩釘死在古槐樹上。劍柄紅穗隨風搖曳,恰似當年係在女童腕間的同心結。
    黎明前的潼水泛起鐵鏽腥氣,林川指尖抵住神龍劍格,劍身倒映出對岸最後三十名狄軍死士猙獰的麵容。狼毒在經脈中翻湧,他忽然輕笑,震腕抖落劍尖血珠,九點猩紅精準嵌入河灘卵石,竟擺出九宮困龍陣的起手式。
    "姑奶奶倒要看看,哪個嫌命長!"蘇婉兒銀槍插地,反手扯開染血的披風。她突然怔住——林川青衫破損處露出的舊傷疤,竟與三年前雁門關外救她的蒙麵俠客傷痕重合。將軍之女喉頭微動,猛地甩頭拋開雜念,戰靴碾碎腳下狄人箭鏃。
    蘇婉清纖指捏著銀針在火把上灼燒,忽將杏眸一橫:"川哥哥若再強提真氣,我便用金針封了你的任督二脈!"話音未落,袖中機括連響,七枚透骨釘穿透雨幕,將試圖放冷箭的狄人釘死在焦樹上。
    林川蒼白的唇角揚起弧度,神龍劍突然插入河灘。劍氣激得潼水倒卷,露出埋藏二十年的鑄鐵閘門。他並指如刀劃過左臂傷口,血珠墜入九宮陣眼:"諸位可知,當年鎮北王為何在此修築暗閘?"
    狄軍死士聞言俱震,為首者突然扯開衣襟,胸口狼頭刺青在火光中顫動:"漢狗休要拖延......"
    "是為今日。"林川劍指蒼穹,驚雷應聲劈落。鑄鐵閘門轟然升起,積蓄整夜的潼水化作怒龍奔湧而出,將狄軍殘部衝得人仰馬翻。蘇婉兒趁機擲出銀槍,月牙刃勾住狄首鐵甲,借水力將其拽入漩渦。
    "接槍!"林川旋身踢起岸邊斷矛。蘇婉兒淩空接住,槍花抖落間刺穿三名敵喉,突然瞥見狄首懷中露出的青銅腰牌——那上麵竟刻著廬州府衙的官印紋樣。
    混戰終歇時,晨霧漫過染血的蘆葦。蘇婉清捧著藥箱跪坐在林川身側,忽然扯斷腰間絲絛:"川哥哥七歲那年,用這樣的絛子給我係過風箏。"她將染毒的皮肉細細剔除,聲音發顫,"現在倒舍得往自己身上劃口子?"
    林川望著少女發頂的玉蘭簪,恍惚憶起舊年蘇府後院。那年杏花紛飛,八歲的婉清踮腳為他係上劍穗,鵝黃裙裾掃過青石階上的落英。神思恍惚間,指尖已撫上她袖口破損的纏枝蓮紋:"待此間事了,我陪你去挑......"
    "林大將軍好興致!"蘇婉兒拎著狄首頭顱大步踏來,靴底粘著半片破碎腰牌,"這狼崽子懷裏揣著廬州府典吏的私印,刺史大人後日的壽宴怕是要熱鬧了!"她突然俯身扯開林川衣襟,驚得蘇婉清銀針落地。
    林婉兒指尖拂過那道舊疤,眼中翻湧著塞外風雪:"三年前雁門關外,蒙麵人救我時中的狼牙箭......"她突然捏住林川下頜,迫他直視自己,"箭毒發作時,可有人給你喂過半塊胡餅?"
    林川瞳孔微縮,記憶如潮水漫過。那年他初入江湖,在關外撞見北狄遊騎追殺銀甲女將。蒙麵救人後寒毒發作,昏倒在雪地裏時,確實有個姑娘掰開他牙關塞進幹糧。
    蘇婉清忽然輕笑,將染血的繃帶打了個蝴蝶結:"原來婉兒姐姐三年前就欠下川哥哥的債。"她拾起藥箱中的白玉瓶晃了晃,"這瓶雪蓮膏,莫不是當年......"
    "閉嘴!"蘇婉兒耳尖泛紅,奪過藥瓶擲向林川,"姑奶奶最煩欠人情!這藥抹在箭傷上,保你三日後能揮劍砍了那狗刺史的腦袋!"
    旭日初升時,潼水畔響起馬蹄聲。廬州府派來的援軍姍姍來遲,為首的參軍見到滿地狄屍駭然跪倒:"下官救駕來遲......"
    "不遲。"林川倚著神龍劍起身,將半枚青銅腰牌拋入參軍懷中,"正好勞煩大人清點狄軍屍首——記得細查他們懷中的廬州官銀。"他忽然咳嗽,指縫間滲出的黑血墜在腰牌上,蝕出縷縷青煙。
    參軍麵色慘白如紙,蘇婉清忽然柔聲道:"大人莫慌,川哥哥中的是北漠狼毒,與這腰牌上的孔雀膽無關呢。"她笑吟吟遞上絹帕,"不過刺史大人若問起戰況,還望如實稟報——就說神武大將軍的劍,快過毒發時辰。"
    返程途中,林川馬背上突然晃了晃。蘇婉兒策馬貼近,將人攬到自己鞍前:"逞什麽能!當年雪地裏能背你十裏,如今還帶不動個傷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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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婉清在另一側並轡而行,素手輕撫神龍劍穗:"川哥哥可還記得,七歲那年你我在藏書閣迷路......"她指尖劃過劍鞘龍紋,"你當時說,要造個能辨方向的機關匣。"
    "後來造了。"林川聲音漸弱,"就藏在......"
    "藏在林府西廂房梁第三塊磚下。"蘇婉清突然接話,眸中映出漫天朝霞,"我及笄那年取出來了,裏頭除了司南,還有片曬幹的杏花瓣。"
    蘇婉兒突然勒馬,從懷中掏出半塊焦黑的胡餅:"喂!當年雪地裏給你塞的,是這種餅吧?"她惡狠狠掰下一塊塞進林川嘴裏,"咽下去!姑奶奶親手烤的餅,毒不死人!"
    晨光中,三人影子在官道上拖得很長。林川咽下混著血味的餅渣,神龍劍在鞘中發出輕吟。他望著遠處廬州城郭,忽然輕笑:"三日後壽宴,怕是要借婉清的胭脂、婉兒的槍纓演場大戲。"
    十裏外的城樓上,李平山舊部將千裏鏡捏得咯吱作響。他望著潼水畔凱旋的隊伍,將密信塞進信鴿腳環:"稟主公,魚已吞餌,三日後收網。"
    信鴿掠過高粱地時,林川袖中銅錢激射而出。蘇婉清展開綁腿密信,輕聲念道:"戌時三刻,刺史府後廚。"她忽然掩唇,"川哥哥何時收買了刺史府的燒火丫頭?"
    "是七年前。"林川閉目調息,"當年我救下的乞兒,如今該出落成大姑娘了。"
    蘇婉兒突然揚鞭指向前方:"看!接你的人來了!"
    官道盡頭,五匹雪駒拉著的鎏金馬車踏塵而來。車簾掀處,身著月華裙的郡主手持藥匣,腕間翡翠鐲叮咚作響:"本宮從太醫署搶了天山雪蟾,林大將軍是要自己上車,還是本宮親自來綁?"
    晨風卷起車簾,露出車內端坐的蒙麵花魁。女子懷抱焦尾琴,麵紗下傳出輕笑:"郡主姐姐莫急,待妾身為將軍奏完《清心普善咒》,再紮針不遲。"
    蘇婉清忽然將杏花釀塞進林川懷中,策馬擋在車前:"不勞二位費心,川哥哥的毒自有......"
    "自有本宮來解。"紅裳如火的長公主自車隊後轉出,腰間軟劍纏著藥囊,"林川,三年前你拒絕尚主的膽子,如今可還在?"
    林川在三位紅顏的注視下苦笑,神龍劍突然發出清越龍吟。劍氣震開車簾,露出車內鎏金匣——那匣中躺著的,正是狄國王庭失竊的鎮國玉璽。
    "諸位姑娘的情義,林某隻能以江山為報了。"他染血的手指撫過玉璽螭紐,眼底鋒芒乍現,"三日後刺史府,且看這傳國玉璽,壓不壓得住壽宴上的魑魅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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