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公主贈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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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礫在刀鞘上刮出細碎的響動,拓跋明珠指尖撫過匕首鞘上的狼首紋,北地冷月將她的影子拉得孤峭如戈壁胡楊。淩風掀開帳簾時,正撞見她將匕首抵住自己咽喉,刀刃映出帳外巡邏兵晃動的火把光影。
    “淩大人若再往前半步,”她手腕微轉,刀鋒在頸間壓出一道血線,“明日北涼使團收到的,便是和親公主自戕的訃告。”
    淩風卻徑自坐到火盆旁,拾起一根未燃盡的箭杆撥弄炭火:“公主用大景軍製的三棱箭生火取暖,倒是不怕北涼斥候看出端倪?”箭杆尾羽處工部的暗紋在火光中一閃而逝。
    拓跋明珠瞳孔微縮,匕首突然脫手飛出,釘入淩風耳畔的帳柱。刀柄鑲嵌的赤玉裂開,滾出顆黢黑的藥丸:“斷腸草淬煉的毒丸,見血封喉——淩大人猜猜,這把匕首原本要刺向誰的心口?”
    林清芷挑簾而入,藥箱磕在矮幾上的聲響驚得炭火爆出幾點火星。她拾起毒丸對著月光細看:“藥衣用的是光祿寺特供的蜜蠟,裹丸的桑皮紙紋是通州漕幫貨船的標記。”她突然掀開拓跋明珠的袖口,腕間淤青形如鷹爪,“三日前你攔下的那批‘藥材’,裝的不是遼東精炭,而是這種毒丸吧?”
    帳外忽傳來馬匹驚嘶,淩風劍鞘挑起毛氈一角。二十步外的糧草車旁,北涼士兵正將成捆的箭矢浸入黑漿,刺鼻的硫磺味混著馬糞焚燒的焦臭撲麵而來。拓跋明珠扯過羊皮地圖,指尖劃過陰山山脈:“他們在箭簇塗的不是毒藥,是遇火即燃的石脂水——你們工部半年前奏請開采的‘猛火油’,如今成了北涼火燒雁門關的利器。”
    淩風突然握住她欲收地圖的手腕,拇指重重按在虎口繭痕處:“常年握韁繩的繭該在掌心,公主這虎口的硬繭……是拉弓弦磨出來的?”他扯開她腰間蹀躞帶,暗格裏掉出半枚青銅虎符,“兵部去年失竊的虎符,原來在公主這裏當飾物。”
    拓跋明珠反手抽出淩風佩劍,劍光在帳內劃出半弧,斬落懸在頂部的牛皮水袋。混著藥粉的水流澆滅火盆,騰起的白霧中浮現熒光符文——正是北涼王庭的密令!
    “三日後子時,狼煙為號。”她劍尖點著符文末尾的狼頭印,“屆時會有兩百輛糧車從黃河故道入關,車上裝的可不是毒丸——”
    帳外突然響起胡笳悲鳴,林清芷掀簾的手頓在半空。五裏外的烽火台竄起三道赤煙,那是大景邊軍最高級別的警示。
    “遲了。”拓跋明珠歸劍入鞘,將匕首拋給淩風,“這把淬毒的匕首,原本是父王給我防身的嫁妝。”她扯開衣襟,鎖骨下方猙獰的箭傷還滲著血,“那日送親隊遇襲,刺客用的箭簇刻著工部將作監的徽記——淩大人可知,北涼死士的箭,為何會有大景軍械的烙印?”
    淩風翻轉匕首,刀柄暗槽突然彈出一卷薄絹。林清芷就著殘存的炭火展開,絹上密布的小楷記載著光祿寺與北涼三年的糧草交易,末尾押著戶部尚書與北涼左賢王的私印。
    “公主這聘禮,可比和親的嫁妝貴重。”淩風將薄絹收入懷中,突然斬斷帳中懸掛的北涼王旗,“但淩某好奇,你既早知這場聯姻是局,為何還要入關?”
    拓跋明珠望向帳外漸亮的晨曦,赤色披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將計就計——淩大人不妨猜猜,此刻北涼王庭裏坐著喝馬奶酒的,究竟是我的父王,還是你們工部尚書安排的替身?”
    急促的馬蹄聲逼近,陸炳的親衛在帳外高呼:“北涼左賢王率五千精騎犯邊,距此不足三十裏!”
    拓跋明珠突然奪過淩風手中的匕首,劃破掌心將血抹在虎符上:“這把匕首真正的用途,是開啟陰山秘道的鑰匙。”她將染血的虎符按進地圖上的山脈紋路,“秘道盡頭藏著工部私運軍械的賬冊,淩大人敢不敢賭一把?”
    淩風抓過案上的酒囊仰頭灌下,劣酒順著下頜滴落,衝淡了虎符上的血跡:“公主可知,你父王送親那日,光祿寺往北涼使團酒水裏摻的不是蒙汗藥——”
    “是腐心蠱。”林清芷突然接口,銀針從拓跋明珠發間挑出隻僵死的蠱蟲,“但有人提前給你服了解藥,代價是心脈受損,每逢月圓便痛如刀絞。”
    烽火台的狼煙染紅半邊天幕,拓跋明珠翻身上馬,赤色披風在朔風中綻如血蓮:“淩大人若真想破局,就帶上這把匕首去陰山——看看你們大景的忠臣良將,是怎麽把邊疆百姓的血肉鑄成金磚的!”
    馬蹄聲遠去的刹那,淩風劈開匕首刀柄,玄鐵打造的夾層裏掉出把青銅鑰匙。林清芷拭去鑰匙上的石蠟,露出“將作監丙字號”的銘文:“這是工部軍械庫的秘鑰,三年前隨前尚書落水失蹤。”
    對岸突然傳來震天巨響,北涼軍營方向騰起蘑菇狀的黑雲。陸炳的快馬踏塵而來,手中高舉的密信沾滿血汙:“陛下急詔!九門水道的火藥被人替換成石脂水,工部尚書今晨暴斃於詔獄!”
    淩風握緊匕首,刀鞘上的狼首在火光中似在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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