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日，我與淩湘同行。她步伐輕盈，如踏清風；我氣喘籲籲，像頭老牛。
    "淩女俠，歇會兒吧？"我扶著路邊一棵老槐樹，汗水浸透了後背。
    淩湘回頭，馬尾辮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才走了二十裏就喊累？"
    "二十裏？"我瞪大眼睛，"我以為至少走了兩百裏！"
    她嘴角微微上揚："你這體力，連村婦都不如。"
    "我擅長的不是體力活。"我衝她眨眨眼，"而是腦力勞動。"
    "比如油嘴滑舌？"她抱臂而立，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正想回嘴，肚子突然"咕嚕"一聲巨響。淩湘終於忍不住笑出聲，那笑容比陽光還耀眼。
    "前麵有溪水，可以抓魚。"她說著，腳步輕快地向前走去。
    溪水清澈見底，幾條肥美的草魚悠閑地遊弋。淩湘撿起幾顆石子，手腕一抖，石子破空而出，精準地擊中兩條魚。
    "厲害！"我鼓掌，"這招能教我嗎？"
    "十年功夫。"她彎腰撿起魚。
    "十年？"我誇張地歎氣，"那時候我都老了，還怎麽娶媳婦？"
    淩湘耳根微紅："誰管你娶不娶媳婦。"
    我蹲在溪邊，看著她熟練地處理魚："淩女俠，你做飯的樣子真美。"
    "閉嘴。"她頭也不抬，但手上的動作明顯亂了節奏。
    夜幕降臨，篝火劈啪作響。烤魚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我咽了咽口水。
    "給。"淩湘遞給我一條烤得金黃的魚。
    我咬了一口，鮮美的滋味在舌尖炸開："太好吃了！淩湘，誰娶了你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食不言。"她低頭吃魚，火光映照下，我看到她睫毛微微顫動。
    吃飽喝足，我仰躺在草地上，望著滿天繁星。淩湘坐在篝火旁，擦拭著她的長劍，劍身在火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淩湘，"我突然開口，"我給你唱首歌吧？"
    "歌？"她疑惑地抬頭。
    我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一首現代情歌。我的嗓音不算好，但在靜謐的夜色中，歌詞裏的深情格外動人。
    "這...這是什麽曲子？"當我唱完，淩湘的聲音有些異樣。
    "我家鄉的情歌。"我側過身，支著腦袋看她，"喜歡嗎？"
    她沉默片刻，輕聲道："詞太直白了。"
    "直白不好嗎？"我笑道，"喜歡就說喜歡，愛就大聲說出來，何必拐彎抹角？"
    "江湖兒女，哪有這般輕浮。"她收起長劍，聲音低了下去。
    我坐起身，湊近她："那你覺得江湖兒女該怎樣表達心意？比武招親？"
    "胡說八道！"她站起身，卻被我拉住了手腕。
    "等等。"我從口袋裏摸出一枚用野花編成的戒指，"送給你。"
    淩湘愣住了："這..."
    "在我們家鄉，這叫定情信物。"我認真地說。
    她的臉"騰"地紅了，猛地抽回手："登徒子！誰要你的定情信物！"
    戒指掉在地上，她轉身快步走開，消失在夜色中。我撿起戒指，歎了口氣。也許太心急了？
    正當我懊惱時，一陣窸窣聲傳來。淩湘又回來了，站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月光勾勒出她纖細的輪廓。
    "那個..."她聲音很輕，"戒指...給我。"
    我驚喜地跳起來，小心翼翼地將花戒指戴在她右手無名指上。她的手指修長而溫暖，微微顫抖。
    "真好看。"我由衷地說。
    她低頭看著戒指，月光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聽到她極輕地說了一句："謝謝。"
    第二天清晨，我發現淩湘已經收起了花戒指，又恢複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但當我故意走得很慢時，她會不經意地放慢腳步等我；當我被石頭絆倒時，她會第一時間伸手扶我。
    正午時分，我們路過一片竹林。微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宛如天籟。
    "淩湘，教我幾招防身術吧？"我突然提議。
    她挑眉："現在知道學武了？"
    "總不能一直讓你保護我吧？"我擺出一個誇張的起手式，"看我的"降龍十八掌"！"
    淩湘看著我的滑稽姿勢，忍俊不禁："那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那淩女俠指點一二？"我嬉皮笑臉地湊近。
    她無奈地搖頭，卻還是擺出一個標準的起手式："看好了，這是最基本的"清風拂柳"。"
    我學著她的樣子，卻像個笨拙的木偶。淩湘終於看不下去，走到我身後，手把手地調整我的姿勢。她的身體輕輕貼在我的後背，發絲拂過我的臉頰，帶著淡淡的幽香。
    "手抬高一點。"她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讓我心跳加速。
    "這樣？"我故意把手放得更低。
    "不對！"她著急地抓住我的手腕往上抬，整個人幾乎貼在我身上。
    我趁機轉頭，嘴唇不經意擦過她的臉頰。她像觸電般跳開，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你...你故意的！"她又羞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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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良心！"我舉手投降，"純屬意外。"
    她氣呼呼地走到一旁，不再理我。我厚著臉皮湊過去："淩女俠，再教我一招嘛。"
    "不教了！"她背對著我。
    "那我自學成才。"我撿起一根竹竿，胡亂揮舞起來，"看我的"打狗棒法"！哎呀——"
    竹竿打中自己的後腦勺，我痛得齜牙咧嘴。淩湘回頭看到我的窘態，終於破功笑出聲來。
    "笨蛋。"她走過來，輕輕揉了揉我的後腦勺，"疼嗎？"
    "你笑就不疼了。"我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龐，情不自禁地靠近。
    就在我們的唇即將相觸的瞬間，一支羽箭破空而來，釘在我們身旁的竹子上，箭尾顫動不止。
    淩湘瞬間將我推開，長劍出鞘："誰？"
    竹林深處走出一個白衣男子，手持長弓，麵容俊朗，眉目間帶著幾分傲氣。
    "師妹，好久不見。"男子微微一笑，目光卻冷冷地掃過我。
    "風師兄？"淩湘收起長劍，但身體依然緊繃，"你怎麽在這裏？"
    "師父擔心你，讓我來接應。"名叫風無忌的男子走近，視線落在我身上，"這位是？"
    "在下歡喜。"我拱手行禮，心裏卻警鈴大作。風無忌——淩湘的師兄，原著中暗戀淩湘的反派角色。
    "歡喜？"風無忌挑眉，"江湖上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小人物，不值一提。"我謙虛地說，卻故意站得離淩湘更近一些。
    風無忌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轉向淩湘："師妹，我們該回去了。"風之刀"的事，師父很重視。"
    淩湘猶豫地看了我一眼："歡喜他..."
    "淩女俠不必擔心我。"我搶先道，"我正好也想去見識見識名震江湖的淩家堡。"
    風無忌冷笑："淩家堡不歡迎來曆不明之人。"
    "師兄！"淩湘皺眉，"歡喜是我的...朋友。"
    朋友二字她說得有些遲疑，卻讓我的心雀躍不已。
    風無忌顯然注意到了淩湘的態度變化，臉色更加陰沉："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走吧。不過..."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江湖險惡，有些人怕是走不到淩家堡。"
    "多謝關心。"我咧嘴一笑，"我這人命硬，專克小人。"
    風無忌眼中寒光一閃，淩湘趕緊打圓場："天色不早，我們啟程吧。"
    三人同行，氣氛微妙。風無忌走在淩湘左側，不斷講述江湖見聞和武功心得；我走在右側，時不時插科打諢，逗淩湘發笑。每當淩湘被我逗笑，風無忌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傍晚時分，我們來到一座小鎮。風無忌提議在客棧住下，淩湘沒有反對。
    "三間上房。"風無忌對掌櫃說。
    "抱歉客官，隻剩兩間了。"掌櫃賠笑道。
    風無忌皺眉："那就..."
    "我和淩女俠一間！"我舉手喊道。
    "放肆！"風無忌怒喝，手按劍柄。
    淩湘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歡喜！你..."
    "開玩笑的。"我趕緊擺手，"我和風兄一間，淩女俠單獨一間。"
    風無忌冷哼一聲，勉強接受了這個安排。
    晚飯時，風無忌點了一桌好菜，還要了一壺酒。他親自為淩湘斟酒，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師妹，記得我們小時候偷喝師父的酒嗎？"風無忌語氣親昵。
    淩湘微微一笑："記得，被師父罰抄《道德經》一百遍。"
    "那時候你就很倔，明明是我出的主意，你卻非要一起受罰。"風無忌眼中閃過一絲柔情。
    我插嘴道："淩湘從小就這麽講義氣啊？"
    風無忌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我和師妹的事，外人不會懂。"
    "現在懂了。"我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淩湘，嚐嚐這個魚，比昨天的還鮮。"
    淩湘看看我，又看看風無忌，表情有些為難。最終她還是夾了我指的魚，風無忌的臉色更難看了。
    飯後，風無忌提議切磋武藝，明顯是想在淩湘麵前展示實力。他們在客棧後院比試，劍光如虹，身姿翩若驚鴻。我坐在一旁，雖然看不懂門道，卻也能感受到風無忌確實武功高強。
    "師妹的劍法又精進了。"比試結束，風無忌讚道。
    "師兄承讓了。"淩湘收劍入鞘，額頭微微見汗。
    風無忌轉向我："歡喜兄不露兩手？"
    "我？"我撓撓頭，"我就會幾招"王八拳"。"
    淩湘忍不住笑出聲，風無忌則一臉鄙夷："江湖險惡，沒有武功寸步難行。師妹，帶著這樣的人，隻會拖累你。"
    "歡喜他..."淩湘想說什麽，卻被我打斷。
    "風兄說得對。"我站起身，拍拍屁股，"所以我決定明天一早就走，不拖累淩女俠了。"
    淩湘猛地抬頭："你要走？"
    "是啊，我還有些私事要辦。"我故作輕鬆地說，"多謝淩女俠這幾日的照顧。"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卻很快掩飾過去："...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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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無忌滿意地點頭："還算識相。"
    夜深人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風無忌在另一張床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月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地板上。
    突然，窗外傳來輕微的響動。我警覺地坐起身，看到一張紙條從窗縫塞了進來。
    我輕手輕腳地撿起紙條，借著月光看到上麵寫著："子時，鎮外老槐樹下。——淩"
    我的心跳加速，看了眼熟睡的風無忌，悄悄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地溜出房間。
    鎮外老槐樹高大挺拔，月光下像一位沉默的巨人。淩湘已經在那裏等候，白衣勝雪，美得不似凡塵中人。
    "淩湘？"我輕聲喚道。
    她轉身，月光下她的眼睛格外明亮："你真的要走？"
    "不然呢？"我苦笑，"你師兄說得對，我隻會拖累你。"
    "你..."她咬了咬唇，"不是說要學武功嗎？"
    我愣住了："你願意教我？"
    "我...我可以介紹你入淩家堡。"她低頭看著地麵，"雖然你沒有根基，但..."
    "淩湘，"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她試圖抽回手，但我握得更緊了："我...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你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你說的話，做的事..."她抬頭看我，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明明那麽輕浮，卻又讓人覺得...真實。"
    我的心融化成一片："淩湘，我..."
    就在這時，一支暗器破空而來，直取淩湘後心！我本能地撲過去，將她推開，暗器擦過我的手臂，帶出一串血珠。
    "有埋伏！"淩湘長劍出鞘，將我護在身後。
    樹叢中竄出五六個黑衣人，刀光劍影瞬間籠罩了我們。淩湘以一敵多，劍法淩厲，但對方人多勢眾，漸漸將她逼入險境。
    "歡喜，快跑！"她喊道。
    "不可能！"我撿起一根粗樹枝，胡亂揮舞著加入戰團。
    一個黑衣人被我出其不意地打中膝蓋，慘叫一聲跪倒在地。淩湘趁機一劍刺穿另一人的肩膀。但剩下的黑衣人更加凶狠，其中一人突然灑出一把粉末，淩湘躲避不及，被粉末迷了眼睛。
    "啊！"她痛呼一聲，劍法頓時亂了。
    我衝上前抱住她，用後背擋住襲來的刀鋒。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隻聽"叮"的一聲，一把長劍格開了敵人的刀。
    風無忌不知何時趕到，劍光如電，幾個起落就將黑衣人逼退。
    "走！"他喝道。
    一個黑衣人吹了聲口哨，所有刺客瞬間撤退，消失在夜色中。
    "師妹，你沒事吧？"風無忌關切地問。
    "眼睛...好痛。"淩湘緊閉雙眼，淚水不斷流出。
    "是石灰粉。"風無忌檢查後說，"得趕緊用油清洗。"
    "不能用油！"我急忙道，"石灰遇水會產生高熱，必須先用幹淨布擦掉大部分粉末，再用大量清水衝洗。"
    風無忌懷疑地看著我："你懂醫術？"
    "略知一二。"我撕下衣袖內襯，輕輕為淩湘擦拭眼睛，"忍著點，淩湘。"
    她緊緊抓住我的手腕，疼得渾身發抖，卻咬牙不吭一聲。我的心揪成一團，動作更加輕柔。
    擦掉大部分粉末後，我讓風無忌取來清水，小心地為淩湘衝洗眼睛。
    "好點了嗎？"我輕聲問。
    她微微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模糊："嗯...謝謝你們。"
    風無忌冷冷地說："這些刺客明顯是衝著"風之刀"來的。師妹，我們必須立刻回淩家堡。"
    淩湘虛弱地點點頭。風無忌彎腰想抱起她，我卻搶先一步將她背起："我來。"
    "你？"風無忌譏諷道，"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想保護師妹？"
    "至少我不會讓她受傷。"我直視他的眼睛。
    風無忌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但礙於淩湘在場，沒有發作。
    回到客棧，我徹夜未眠地照顧淩湘。風無忌幾次想替換我，都被我婉拒。天亮時分，淩湘的眼睛終於不再疼痛，沉沉睡去。
    "你到底是什麽人？"風無忌在走廊攔住我，聲音冰冷。
    "一個愛她的人。"我坦然道。
    風無忌的劍瞬間出鞘，抵在我咽喉："離開她，否則..."
    "否則怎樣？"我紋絲不動，"殺了我？那淩湘會恨你一輩子。"
    他的劍尖微微顫抖："你以為配得上她？"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說了算。"我推開他的劍，"風兄，感情強求不來。"
    風無忌收劍入鞘，眼中寒光閃爍："我們走著瞧。"
    淩湘醒來後，我們三人繼續向淩家堡進發。風無忌不再明顯刁難我，但眼神中的敵意絲毫未減。淩湘的眼睛雖然恢複，卻時常流露出疲憊之色。
    "累了嗎？"第五天中午，我發現淩湘的腳步有些虛浮。
    她搖搖頭，卻突然腳下一軟。我趕緊扶住她，手觸到她的額頭，滾燙如火。
    "你發燒了！"我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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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無忌聞聲趕來："怎麽回事？"
    "她需要休息。"我環顧四周，發現不遠處有個山洞，"先去那裏。"
    風無忌抱起淩湘，大步走向山洞。我跟在後麵，心急如焚。
    山洞幹燥通風，是個不錯的臨時避難所。我收集幹草鋪成簡易的床鋪，風無忌則拿出隨身攜帶的藥丸給淩湘服下。
    "這是什麽藥？"我問。
    "淩家秘製的"清風丹"，可治百病。"風無忌傲然道。
    我聞了聞藥丸，皺眉道："裏麵有朱砂和雄黃，長期服用會中毒的。"
    "胡說八道！"風無忌怒道，"這是祖傳秘方！"
    "科學證明..."
    "夠了！"風無忌打斷我，"師妹需要休息，你出去守著。"
    我看向淩湘，她虛弱地對我點點頭。我隻好退出山洞，卻悄悄留了個心眼，從包袱裏找出之前收集的草藥。
    夜幕降臨，風無忌終於走出山洞："我去打些野味。你看好師妹。"
    等他走遠，我立刻進入山洞。淩湘躺在幹草上，麵色潮紅，呼吸急促。
    "淩湘？"我輕喚她的名字。
    她微微睜開眼："歡喜..."
    我摸了摸她的額頭，熱度更高了。趕緊拿出準備好的草藥，搗碎後泡水："喝下這個，能退燒。"
    她信任地喝下藥汁，又沉沉睡去。我守在旁邊，用濕布不斷為她擦拭額頭和手臂。
    半夜，淩湘的燒終於退了些。她清醒過來，看到我疲憊的臉龐："你...一直沒睡？"
    "睡不著。"我勉強笑了笑。
    她眼中泛起淚光："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因為我喜歡你啊。"我理所當然地說。
    "可是...我有什麽好？"她輕聲問，"我脾氣差，又不會說話..."
    "你正直、勇敢、善良。"我數著手指，"還有，你生氣的樣子特別可愛。"
    她破涕為笑："又胡說。"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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