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李尋歡會在這裏？"
    我勒住馬韁，望著眼前這座孤零零矗立在官道旁的客棧。三層木樓歪歪斜斜，招牌上的"忘憂居"三個字已經褪色剝落，怎麽看都不像那位名滿天下的小李探花會光顧的地方。
    楊豔翻身下馬，動作比平日遲緩了些——她的箭傷還未痊愈。"三日前收到的飛鴿傳書，他說會在此等候。"她壓低聲音，"但李尋歡行蹤詭秘，未必會用真名。"
    我點點頭，跟著她走進客棧。大堂裏光線昏暗，隻有零星幾桌客人。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裏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正自斟自飲，桌上已經擺了七八個空酒壺。
    "會不會是他？"我小聲問。
    楊豔掃了一眼，搖頭："李尋歡喝酒從不用壺。"
    櫃台後站著一位風韻猶存的老板娘，約莫四十出頭，一雙丹鳳眼在我們進門時就緊盯著楊豔不放。我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安。
    "兩間上房。"楊豔將碎銀放在櫃台上。
    老板娘沒接錢，反而湊近仔細打量楊豔："姑娘貴姓？"
    "萍水相逢，何必問姓名。"楊豔冷淡回應。
    老板娘不依不饒："姑娘可認識楊雪晴？"
    楊豔身體明顯一僵——楊雪晴正是她母親的名字。我趕緊插話："老板娘，我們隻是路過住店，不打聽閑事。"
    老板娘這才收回探究的目光，慢悠悠地收起銀子："二樓盡頭兩間房，熱水一個時辰後送來。"
    上樓時，我注意到楊豔的手一直按在劍柄上，顯然也察覺到了異常。安頓好後，她立刻來到我房間。
    "這地方不對勁。"她站在窗邊，透過縫隙觀察外麵，"老板娘認識我母親。"
    "你覺得是巧合還是陷阱？"
    "江湖沒有巧合。"她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那塊玉佩，"我懷疑他們也是衝著這個來的。"
    我正想說話，突然聽到屋頂傳來輕微的"哢嗒"聲——像是瓦片被踩動的聲音。楊豔顯然也聽到了，她閃電般拔劍，同時示意我躲到床下。
    下一秒，三個黑衣人破窗而入！楊豔劍光如虹，瞬間刺穿一人咽喉。另外兩人一左一右包抄而來，招式狠辣，明顯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我躲在床下，心髒狂跳。這可不是拍電影，而是真實的生死搏殺！楊豔雖然武功高強，但箭傷未愈，動作比平時慢了幾分，漸漸落了下風。
    其中一個黑衣人突然變招，一把暗器朝我藏身之處射來！千鈞一發之際，楊豔飛身擋在我前麵，"噗噗"幾聲，三枚飛鏢全釘在她背上。
    "楊豔！"我驚呼一聲，顧不得危險衝出來扶住踉蹌後退的她。
    黑衣人見狀，獰笑著逼近。危急時刻，我抓起桌上的茶壺朝油燈砸去。"砰"的一聲，燈火熄滅，房間陷入黑暗。我趁機拖著楊豔衝出房門，跌跌撞撞地跑下樓。
    大堂裏已經亂作一團，其他客人尖叫著四散奔逃。老板娘卻鎮定自若地站在櫃台後，冷眼旁觀。
    "救救我們！"我朝她喊道。
    老板娘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突然從櫃台下抽出一把長刀："把玉佩交出來，饒你們不死！"
    原來她也是同夥！我暗罵自己愚蠢，扶著楊豔向門口退去。就在這時，角落裏那個醉醺醺的男子突然動了——他手中的酒壺化作一道白光，精準地擊中老板娘手腕！
    "啊！"老板娘痛呼一聲，長刀落地。
    男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亂發下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光天化日，欺負兩個孩子，不太好吧？"
    "李尋歡！"楊豔虛弱地喚道。
    男子——現在可以確定他就是小李飛刀了——微微一笑："楊姑娘，好久不見。"
    老板娘臉色大變："小李探花？！撤！"她吹了聲口哨，剩餘的黑衣人立刻跟著她衝出客棧。
    李尋歡沒有追趕，而是快步走到楊豔身邊檢查傷勢："飛鏢有毒。"
    我這才注意到楊豔的嘴唇已經開始發紫，額頭滲出冷汗。李尋歡熟練地點了她幾處穴道，減緩毒素擴散。
    "帶她上樓。"他簡短地說，"我需要熱水、酒和幹淨布條。"
    我手忙腳亂地準備好一切。李尋歡的手法比我這半吊子專業多了，他先用小刀擴大傷口，然後以某種特殊手法逼出毒血，最後敷上一種綠色藥膏。
    "這是什麽毒？"我緊張地問。
    "七心海棠，明教特製。"李尋歡眉頭緊鎖，"奇怪，這種毒通常隻有明教高層才有..."
    "他們是為了這個。"我掏出那塊玉佩。
    李尋歡一見玉佩，臉色驟變："乾元亨利貞...你們從哪得到的？"
    "老煙槍給的，"楊豔虛弱地說，"他說...這是我母親的遺物。"
    李尋歡長歎一聲："果然如此...楊姑娘，你母親當年就是因為這塊玉佩而死的。"
    原來十年前，明教內部發生分裂，一部分人想集齊七塊玉佩練成《乾坤大挪移》，另一部分則認為這門武功太過危險。楊雪晴屬於後者，她帶著玉佩逃離明教，卻被追殺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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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母親是我舊友。"李尋歡眼中閃過痛楚，"我沒能及時救她，一直引以為憾。"
    楊豔聽完，沉默良久，眼淚無聲滑落。我輕輕握住她的手，這次她沒有抽回。
    "現在明教餘孽又蠢蠢欲動。"李尋歡沉聲道，"他們正在集結七塊玉佩，一旦成功，江湖必將大亂。"
    "其他玉佩在哪？"我問。
    "據我所知，少林、武當各保管一塊，丐幫有一塊，還有一塊在..."他突然停住，警惕地看向門口，"有人來了。"
    門被推開，進來的竟是老板娘！她此刻神色慌張，手中捧著一個木盒："李探花，我...我是被迫的！他們抓了我兒子..."
    李尋歡示意她放下盒子退後。盒中是一株奇特的草藥，通體血紅，形如靈芝。
    "火靈芝？"李尋歡驚訝道，"這可是解七心海棠毒的聖藥，你從哪得來的？"
    "我...我本是明教藥王穀弟子。"老板娘跪倒在地，"二十年前因愛上外人被逐出師門。剛才那些人以我兒子性命相脅，逼我協助他們...但我實在不忍看楊雪晴的女兒死在我店裏..."
    她的話解開了一個謎團——難怪她一眼就認出楊豔與楊雪晴的相似。
    李尋歡檢查過火靈芝無毒後，立即配藥給楊豔服下。不到半個時辰，她的氣色就好轉了許多。
    "謝謝。"楊豔對老板娘說，語氣已經不那麽冰冷。
    老板娘淚流滿麵："你母親當年救過我一命...我...我對不起她..."
    夜深了，楊豔沉沉睡去。我和李尋歡在隔壁房間繼續談話。
    "明教總壇在黑木崖下，"我告訴他從毒龍幫幫眾那裏得到的消息，"他們七日後有大動作。"
    李尋歡眉頭緊鎖："時間緊迫...我必須立刻通知各大門派。"
    "為什麽不直接報官？"我不解，"讓朝廷派兵圍剿不是更有效嗎？"
    "江湖事，江湖了。"李尋歡搖頭，"朝廷若介入，隻會讓事態更複雜。"
    我正想反駁，楊豔突然推門而入，手裏拿著那塊玉佩："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原來她剛才研究玉佩時，無意中按到了某個機關，玉佩表麵浮現出一幅微型地圖！在燭光下，隱約可見幾條山脈和一條河流，某處還標著紅色小點。
    "這應該是藏寶圖，"她興奮地說，"可能是其他玉佩的位置！"
    李尋歡仔細查看後，確認這是明教總壇的內部地圖，紅點標記的是藏經閣："傳說七塊玉佩合一後，在藏經閣特定位置會顯現完整心法。"
    "我們應該立刻去黑木崖！"楊豔眼中閃爍著複仇的火焰。
    "不行！"我脫口而出，"這太危險了！應該把線索交給官府，讓正規軍去處理。"
    楊豔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歡喜，這是江湖恩怨，官府根本不懂！"
    "但你們這樣單槍匹馬去闖龍潭虎穴，和送死有什麽區別？"我據理力爭，"在現代社會，我們有專門的反恐部隊處理這種..."
    "夠了！"楊豔厲聲打斷，"這裏不是你的現代社會！如果你怕死，大可自己回去！"
    我被噎得說不出話。李尋歡明智地選擇了沉默，悄悄退出房間。
    房間裏隻剩下我們兩人，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楊豔背對著我，肩膀微微發抖。我知道她不僅是因為憤怒，更是因為失望——在她需要支持時，我卻沒有站在她一邊。
    "楊豔..."我輕聲喚道。
    "出去。"她冷冰冰地說。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房間，整夜輾轉難眠。天蒙蒙亮時，我決定再去試著和她談談。輕輕敲門，沒有回應。推開門一看，房間裏空空如也——楊豔和李尋歡都不見了！
    我慌忙下樓，客棧小二告訴我，天沒亮他們就騎馬離開了，往北去了。北邊...那不正是黑木崖的方向嗎？
    "這個固執的女人！"我又急又氣，立刻收拾行李準備追趕。老板娘卻攔住了我：
    "小夥子，楊姑娘留了話給你。"她遞過一張字條。
    上麵隻有寥寥數字：「勿跟來，保重。」
    我氣得差點把字條撕碎："她這是去送死！"
    老板娘歎了口氣："她和她母親一樣倔...給，這個你帶上。"她塞給我一個小瓷瓶，"避毒丹，能防大部分明教毒藥。"
    我道謝後翻身上馬，朝北疾馳。一路上心亂如麻——楊豔傷勢未愈，李尋歡雖然武功高強，但雙拳難敵四手...我必須趕上他們！
    傍晚時分，我在一處岔路口發現了楊豔留下的暗號——三塊石頭擺成的箭頭。這證明她心裏還是希望我跟上的，我不禁心頭一暖。
    循著暗號，我來到一片竹林深處。遠遠看見楊豔獨自站在溪邊，月光灑在她身上，宛如一幅水墨畫。
    "不是說讓我別跟來嗎？"我走到她身邊。
    她沒看我，隻是輕聲說："李尋歡去聯絡各大門派了...我一個人在黑木崖下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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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還是決定去？"
    "我必須去。"她終於轉過頭，眼中閃著淚光，"但昨晚我想了很多...你說得對，複仇隻會帶來更多仇恨。"
    我驚訝於她的轉變："那為什麽還要..."
    "不是為了複仇。"她搖搖頭，"是為了阻止更多人受害。如果明教真的集齊七塊玉佩，武林將血流成河。"
    我沉默片刻，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有它自己的規則，我不能用現代社會的標準來簡單評判。
    "我陪你去。"我堅定地說，"但我們要製定周密的計劃，不能蠻幹。"
    楊豔微微一笑，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溫柔的笑容："好。"
    我們並肩坐在溪邊，仰望星空。她告訴我小時候和母親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則講述現代世界的法治與秩序。雖然觀念仍有差異，但我們都開始理解對方的立場。
    "歡喜，昨晚對不起。"她突然說，"我不該那樣對你發脾氣。"
    "我也該道歉。"我撓撓頭，"我不該一味用我的標準要求你。"
    她輕輕靠在我肩上，發絲拂過我的臉頰，帶著淡淡的幽香。我們就這樣靜靜坐著，享受這難得的安寧時刻。
    然而好景不長，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哨聲，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楊豔立刻警覺地站起身："明教的聯絡哨！我們被發現了！"
    "快走！"我拉起她就跑，但四麵八方已經出現了數十個黑影，將我們團團圍住。
    為首的正是客棧裏襲擊我們的黑衣人！他陰森森地笑道："驚鴻仙子，我們教主恭候多時了。"
    楊豔拔劍在手，低聲道："歡喜，我拖住他們，你找機會逃..."
    "不！"我堅決地站在她身邊，"這次我們一起麵對。"
    黑衣人一揮手，十幾個弓箭手現身，箭尖泛著熟悉的幽藍光芒。我的心沉到穀底——又是那種劇毒暗器！
    "放箭！"
    箭雨襲來的一刻，楊豔揮劍如風，格擋了大部分箭矢。但有一支漏網之魚直奔我麵門而來！我本能地閉上眼睛...
    "噗！"一聲悶響。
    睜開眼，隻見楊豔擋在我麵前，那支箭深深紮在她胸口！她踉蹌幾步，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楊豔！！"我撕心裂肺地喊道。
    黑衣人冷笑："帶走！教主想要活的。"
    兩個大漢上前架起已經昏迷的楊豔。我想衝上去救她，卻被另一個人一棍打在後腦，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朦朧中，我聽到黑衣人的聲音："這小子沒用，殺了吧..."
    另一個聲音卻說："不，留著他...教主說，他可能是"天外來客"..."
    天外來客？他們怎麽知道我是穿越者？這個念頭閃過，我便陷入了無邊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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