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的轟鳴聲成了我們最好的掩護。我背著楊豔，沿著濕滑的岩壁艱難前行，終於在水簾後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內部卻幹燥寬敞，顯然是某種野獸廢棄的巢穴。
    "這裏...安全嗎？"楊豔虛弱地問，她的呼吸噴在我頸後，滾燙得嚇人。
    "暫時安全。"我輕輕放下她，立刻檢查她的傷勢。箭傷已經化膿，水牢的汙水讓感染加重，她正發著高燒。
    我撕下還算幹淨的裏衣布料，沾著洞頂滴落的清水為她擦拭傷口。楊豔疼得直抽氣，卻倔強地咬著嘴唇不發出聲音。
    "疼就喊出來。"我心疼地說。
    她搖搖頭，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比起...水牢...這算不了什麽..."
    我鼻子一酸，差點落淚。這個倔強的姑娘，明明已經虛弱成這樣，還在逞強。
    "我需要找些草藥。"我環顧四周，"你一個人能行嗎？"
    她微微點頭："小心...明教的人..."
    我砍了些藤蔓遮掩洞口，又用石頭在洞內擺出簡易的警報裝置——如果有人闖入，石頭落地聲會提醒我。臨行前，我將隨身攜帶的小刀塞進楊豔手中。
    "以防萬一。"
    她握緊刀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歡喜...如果...我撐不過去..."
    "沒有如果！"我強硬地打斷她，"我很快就回來。"
    洞外的陽光刺得眼睛發疼。我沿著溪流尋找熟悉的草藥——感謝大學時的中醫藥選修課！幸運的是，這片原始山林資源豐富，很快我就找到了魚腥草、金銀花和蒲公英，這些都是天然的抗生素。
    返回途中，我還設陷阱捉了隻野兔。楊豔需要營養，光靠野菜可不行。
    當我回到山洞時，警報裝置完好無損。楊豔已經昏睡過去，額頭滾燙如火。我趕緊搗碎草藥，敷在她的傷口上，又煮了草藥湯一點點喂她喝下。
    夜幕降臨，洞內隻剩下篝火的劈啪聲。我守在楊豔身邊，不時更換她額頭的濕布。月光從洞口藤蔓的縫隙中灑落，恰好照在楊豔胸前——她隨身佩戴的那塊玉佩正泛著詭異的青光！
    我驚訝地湊近觀察。玉佩上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在月光下緩緩流動，形成一個個奇特的符號...等等，這些符號怎麽那麽像電子電路的圖案？
    "唔..."楊豔突然痛苦地扭動起來，雙手在空中亂抓，仿佛要推開什麽看不見的東西。
    "楊豔！醒醒！"我趕緊按住她，生怕她扯開傷口。
    她的眼睛猛地睜開，但瞳孔放大，沒有焦點："不要...那些鐵鳥...好大的火...人在天上飛..."
    我渾身發冷。鐵鳥？人在天上飛？這分明是飛機！她怎麽會知道這些？
    "楊豔，看著我！"我用力搖晃她，"你看到什麽了？"
    她茫然的眼神逐漸聚焦，玉佩的光芒也隨之暗淡："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她困惑地皺眉，"有巨大的鐵鳥在天空廝殺，噴著火...還有高聳入雲的琉璃塔...人們穿著奇怪的衣服..."
    這描述太準確了！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想象出來的。難道玉佩能讓人看到其他時空的景象？
    "還看到什麽了？"我急切地問。
    楊豔搖搖頭，突然痛苦地按住太陽穴："頭疼...記不清了..."
    我不敢再追問，隻是輕輕按摩她的太陽穴。她漸漸平靜下來，再次睡去。我盯著那塊恢複普通的玉佩，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
    接下來的三天，我寸步不離地照顧楊豔。草藥起了作用，她的燒退了，傷口也開始結痂。第四天早晨，她甚至能自己坐起來，小口啃著我烤的兔肉。
    "我們得離開這裏。"她望著洞外的陽光說，"明教的人不會放棄追捕。"
    我點點頭："去找李尋歡？"
    "嗯。他應該還在保定府。"楊豔摸索著站起來，雖然還有些搖晃，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銳利，"不過在那之前..."她突然伸手撫上我的臉頰，"謝謝你，歡喜。"
    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讓我心跳加速。自從懸崖上那次生死告白後，這是我們第一次如此親密地接觸。我握住她的手，輕輕吻了吻她的指尖："不用謝。"
    她的臉紅了，但沒有抽回手。
    我們收拾了簡單的行裝，趁著清晨霧氣未散，離開了這個庇護我們多日的山洞。楊豔的身體尚未完全恢複，走一段路就需要休息。我找了根結實的樹枝給她當拐杖，大部分時間還是半扶半抱著她前進。
    "按照這個速度，到保定至少要十天。"我憂心忡忡地說。
    楊豔卻笑了："比躺在水牢裏等死強多了。"
    她的樂觀感染了我。是啊，我們還活著，還在一起，這就夠了。
    第三天傍晚，我們遇到了第一個村莊。為了避免暴露行蹤，我們決定繞過村子，在附近的林子裏過夜。但饑餓最終戰勝了謹慎——我們已經兩天沒吃到像樣的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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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村裏買些幹糧。"我對楊豔說，"你在這裏等著。"
    她固執地搖頭："一起去。分開更危險。"
    我們偽裝成趕路的夫妻，低著頭走進村子。這個叫青林村的小地方隻有幾十戶人家，村口有家簡陋的茶肆。我們買了些烙餅和醃菜，正準備離開，茶肆老板突然壓低聲音說：
    "兩位是逃難的吧？最近明教的人到處抓人，特別是年輕男女。"
    我和楊豔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
    "老板好眼力。"我苦笑道，"我們本是蘇州商人，路上遇到土匪，好不容易逃出來。"
    老板同情地點點頭："往北走要小心，聽說保定府那邊明教活動猖獗，連小李飛刀都驚動了。"
    "小李飛刀？"楊豔眼睛一亮，"李尋歡在保定？"
    "可不是嘛。"老板神秘地說，"前些日子有人看見他在醉仙樓出現，好像是在查什麽案子。"
    這真是意外之喜！我們謝過老板，匆匆離開。剛出村子不遠，楊豔突然拉住我："有人跟蹤。"
    我心頭一緊，假裝係鞋帶，餘光瞥見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樹後——是茶肆裏的兩個客人！
    "明教的探子。"楊豔低聲道，"我們被認出來了。"
    "分頭走。"我迅速決定，"我引開他們，你去前麵的岔路口等我。"
    "不行！"楊豔堅決反對，"你的武功還不如我，何況我還帶著暗器。"
    她說得對，但讓她冒險我更不放心。正猶豫間，那兩人已經逼近，手中明晃晃的刀在夕陽下閃著寒光。
    "跑！"我拉起楊豔就往林子深處衝去。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喊叫聲。楊豔雖然傷勢未愈，但輕功依然遠勝於我，反而是她在拉著我前進。我們左拐右繞，終於甩開了一段距離。
    "前麵有條河。"楊豔喘息著說，"過了河他們就追不上了。"
    眼看河水就在眼前，一支暗箭突然從側麵射來！楊豔猛地推開我，箭矢擦過她的手臂，帶出一道血痕。
    "楊豔！"我驚恐地看著她再次受傷。
    "沒事，皮外傷。"她咬牙拔出箭，"快過河！"
    我們跳入及腰深的河水中，冰冷的河水讓傷口更加疼痛，但求生的本能驅使我們奮力前行。對岸是茂密的蘆葦蕩，我們一頭紮進去，屏息靜氣地等待。
    追兵在河邊徘徊了一會兒，最終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直到完全聽不到他們的聲音，我們才敢出來。
    "你的傷..."我心疼地看著楊豔被血浸濕的袖子。
    她搖搖頭："不礙事。倒是你，剛才推我那下，傷口裂開了吧？"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肩膀的箭傷確實滲出了血。我們相視苦笑，互相攙扶著繼續前行。
    夜幕降臨前，我們幸運地發現了一座廢棄的土地廟。雖然破敗，但總算能遮風避雨。我生起一小堆火，烤幹衣服的同時，也為楊豔處理傷口。
    "明天就能到保定了。"我安慰她，"找到李尋歡就安全了。"
    楊豔靠在我肩上，輕聲道："歡喜，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回不去了怎麽辦？"
    我一愣："回不去？"
    "你的時代。"她抬頭看我，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如果永遠留在這裏..."
    我沉默了。說實話，自從遇見楊豔後，我對回到現代的渴望已經不那麽強烈了。但想到父母朋友，心中還是陣陣刺痛。
    "那就在這個時代好好活下去。"我最終說道，輕輕擁住她，"和你一起。"
    她沒有說話，隻是靠得更緊了些。火光映照下，她胸前的玉佩再次泛出微弱的青光，但這次我們都沒有注意到。
    第二天中午，保定府高大的城牆終於出現在視野中。為了避免被城門守衛盤查，我們等到人多時混入商隊，順利進了城。
    "醉仙樓在哪裏？"我問一個路邊的小販。
    "順著這條街走到頭，左轉最大的那家就是。"小販好奇地打量我們狼狽的樣子，"兩位是要找李探花？他今早剛出城去了。"
    又錯過了！我和楊豔失望地對視一眼。
    "知道他去哪了嗎？"楊豔問。
    小販搖搖頭："李探花行蹤不定，誰知道呢。不過..."他壓低聲音，"聽說跟明教最近在城外的活動有關。"
    看來我們得在保定等李尋歡回來了。正當我們發愁住宿問題時，一個溫柔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兩位需要幫忙嗎？"
    轉身看到一位約莫三十歲的女子，穿著素雅的青色衣裙，麵容姣好但略顯蒼白，手中執著一把油紙傘。
    "我們..."我警惕地斟酌著詞句。
    "看兩位風塵仆仆，想必是遇到了困難。"女子微笑道，"小女子在城西開了家小客棧，價格公道，環境清幽，不如去那裏歇歇腳？"
    我和楊豔交換了一個眼神。雖然對這突如其來的邀請心存疑慮，但我們確實需要個安全的地方休整。
    "多謝姑娘好意。"楊豔禮貌地說，"不知客棧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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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憂居。"女子微微欠身，"小女子姓白，名芊芊。"
    忘憂居坐落在一條僻靜的小巷盡頭，是座二層小樓，門前種著幾株海棠，環境確實清幽。進門後，白芊芊親自帶我們看了房間——幹淨整潔，還飄著淡淡的檀香味。
    "兩位先洗漱休息，晚飯時我來叫你們。"她體貼地留下兩套幹淨衣服和一盆熱水，輕輕帶上了門。
    "你覺得她可信嗎？"我低聲問楊豔。
    楊豔檢查著衣服："沒有機關或毒藥。"她皺眉思索，"白芊芊...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聽過..."
    熱水洗去了多日的疲憊。換好衣服後，我幫楊豔重新包紮傷口。她的手臂傷得不深，但肩膀的箭傷還需要時間愈合。
    晚飯時，白芊芊在庭院的小亭子裏擺了一桌精致的菜肴。月光下，她為我們斟上清酒，舉止優雅得不像個普通客棧老板娘。
    "兩位不是普通人吧？"酒過三巡，白芊芊突然問道。
    我心頭一緊："白姑娘何出此言？"
    她輕笑一聲，突然用標準的普通話說："因為我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我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她怎麽會知道普通話？難道...
    "你...你也是..."我震驚得語無倫次。
    "2015年，我在西安參觀兵馬俑時跌入一個未開放的坑道，醒來就到了明朝弘治年間。"白芊芊平靜地說，眼神卻異常銳利，"比蕭天放還早了二十年。"
    楊豔警惕地按住腰間暗器："你們在說什麽？"
    "楊姑娘不必緊張。"白芊芊轉向她，"我和你身邊的這位歡喜公子一樣，都來自幾百年後的世界。"
    我趕緊向楊豔解釋："就像我之前告訴你的，我來自未來。白姑娘也是。"
    楊豔的表情從震驚逐漸變為理解："所以...你們知道很多未來的事情？"
    "不僅如此。"白芊芊站起身，"請隨我來。"
    她帶我們來到客棧後院的一間上鎖小屋。推開門後，我驚訝地發現裏麵擺滿了各種明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物品——塑料瓶、金屬零件、甚至還有一台破損的筆記本電腦！
    "這些年我收集了不少"天外來客"的遺物。"白芊芊撫摸著電腦外殼，"包括這個。它的主人是1999年來的，已經去世多年了。"
    我走近觀察那些物品，發現有些看起來比我的時代還要先進："這些...有些東西我都沒見過..."
    "因為時間線已經亂了。"白芊芊嚴肅地說，"每次有人穿越，就會產生新的分支。蕭天放想做的不是簡單的時空旅行，而是強行合並時間線！"
    楊豔困惑地問："那會怎樣？"
    "世界末日。"白芊芊簡短地說，"不同時代的規則碰撞，會導致現實結構崩潰。"
    我倒吸一口冷氣。蕭天放這個瘋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七塊玉佩是關鍵。"白芊芊繼續說，"它們合一時能打開時空之門，但也會撕裂現實結構。已經有征兆了——"她指向天空，"最近有沒有注意到月亮有時會呈現不正常的紅色？"
    我和楊豔同時點頭。確實，前幾天夜裏我們看到過血月。
    "那隻是開始。"白芊芊憂心忡忡地說，"更糟的是..."她猶豫了一下，"楊姑娘，能讓我看看你的玉佩嗎？"
    楊豔警惕地後退一步："為什麽？"
    "因為它已經開始影響你了，不是嗎？那些幻象，那些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記憶..."
    楊豔臉色大變："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也經曆過。"白芊芊輕輕拉開衣領，露出鎖骨處一塊猙獰的疤痕，"我曾經也有一塊玉佩，直到它差點要了我的命。"
    我震驚地看著她："玉佩會傷害佩戴者？"
    "當它們被激活時，是的。"白芊芊點頭，"尤其是月圓之夜。楊姑娘，你最近是不是經常頭疼，記憶力也開始混亂？"
    楊豔沒有回答，但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我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指尖冰涼。
    "有辦法阻止嗎？"我急切地問。
    白芊芊沉默片刻："找到李尋歡。他手中的玉佩是關鍵，它能穩定其他玉佩的能量。但在那之前..."她拿出一條銀鏈，"用這個隔絕玉佩與月光的接觸，能減緩影響。"
    楊豔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銀鏈，將玉佩包裹起來。說也奇怪，她立刻顯得精神了一些。
    "你們可以在這裏安心住下。"白芊芊送我們回房時說，"忘憂居有特殊的保護，明教的人找不到這裏。"
    回到房間後，楊豔一直沉默不語。直到躺在床上，她才輕聲問："歡喜，如果...如果我被玉佩控製了，你會怎麽辦？"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會想辦法救你，就像你一次次救我一樣。"
    她轉過身來，在月光下凝視著我的眼睛："如果救不了呢？"
    "那我就陪你一起瘋。"我半開玩笑地說，但眼神無比認真。
    楊豔笑了，眼中閃著淚光。她輕輕靠在我胸前，我們就這樣相擁而眠，暫時忘卻了外界的危險。
    半夜，我突然驚醒，發現楊豔不在床上。急忙起身尋找，發現她站在窗前，手中握著那條銀鏈——已經被解開了！玉佩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光，映照著她呆滯的麵容。
    "楊豔！"我衝過去奪下玉佩，用銀鏈重新包裹。
    她如夢初醒，茫然地看著我："我...我怎麽在這裏？"
    "你被玉佩影響了。"我心疼地抱住她，"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李尋歡。"
    窗外，月亮不知何時又變成了不祥的血紅色。遠處傳來奇怪的聲響，像是金屬摩擦，又像是某種引擎的轟鳴——這絕對不該出現在明朝的聲音！
    時空的裂隙，正在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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