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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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楊炯回京第五日,自晨起便伏案於書房,將學子案牘逐一審閱。案頭卷宗堆疊如小山,他時而蹙眉凝思,時而揮筆批注,直把滿室靜謐都染上幾分凝重。
經昨夜德壽宮一事,料想皇太後一黨經此敲打,也該有所收斂。
穩住這頭,楊炯便密召幾位心腹,於書房中低語良久。
待諸事商定,他才整了整衣袍,喚來阿四,二人一前一後,往冰雪城而去。
說起這阿四,雖執掌冰雪城全盤生意,每日過手銀錢如流水,又替楊炯料理諸多機密要事,可平日裏卻低調得很。
一襲青布長衫,頭戴舊氈帽,若走在街上,任誰瞧了都隻當是個尋常商賈。便是與楊炯、小魚兒相處,也是謹小慎微,行禮作揖一絲不苟。
小魚兒常笑他太過拘禮,勸了幾回,阿四卻總道:“規矩就是規矩,哪能說改就改。”
二人緩步於西園街上,楊炯忽扭頭問道:“阿四,公主給你說合的那姑娘,怎的不去相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家立業才是正經營生。”
阿四聞言,下唇被咬得發白,悶頭走了半晌,才長歎一聲:“少爺,我實是結不成婚。”
“好端端的怎說這喪氣話!” 楊炯停住腳步,上下打量著他,“如今你名下產業,便是在長安城裏也能排進頭十。換作旁人,早三妻四妾,美嬌娘左擁右抱了。莫不是身上有什麽隱疾?隻管說與我聽,咱家藥材庫裏什麽藥沒有?我即刻修書去江南,讓萱兒尋幾個名醫來,天大的病也能治!”
阿四聽了這話,咬得下唇發紫,喉頭滾動半天才道:“少爺,想當年我不過是朱雀大街上討飯吃的叫花子,若不是您賞口飯吃,早成了野狗嘴裏的腐肉。如今掌著冰雪城這潑天富貴,公主又另眼相看,三天兩頭賞些綾羅綢緞、山珍海味。便是頭疼腦熱,都巴巴遣人來問。這般恩情,便是把我這副賤骨頭拆了熬油,也難報萬一!”
楊炯不耐煩地擺擺手,麵皮一沉:“整日說這些酸話!我且問你,這跟你成家立業有甚相幹?”
阿四忽而冷笑一聲,眼風掃過街邊熙熙攘攘的人群,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少爺可還記得馬三寶?那廝不就是被個粉頭迷了心智,才做下叛家的勾當?”
他忽地攥緊拳頭,骨節泛白,“公主給我尋的姑娘再好又怎的?知人知麵不知心,誰曉得背後藏著哪路豺狼虎豹!”
“你這夯貨!” 楊炯氣得踢飛腳邊石子,“馬三寶那是豬油蒙了心,關你甚事?”
阿四卻梗著脖子,一雙眼睛瞪得銅鈴大:“少爺,我如今無牽無掛,反倒自在!沒妻子孩子拖累,沒三姑六婆囉嗦,更省得那些醃臢潑才拿我家人要挾!”
他忽地壓低聲音,神色陰森,“我本就是泥裏爬出來的,哪有什麽聖人筋骨?與其日後被人捏住把柄,倒不如早早斷了念想!”
楊炯忽地頓住腳步,眼神銳利如刀,開口問道:“有人尋你遞話了?”
阿四喉頭滾動,悶聲應道:“可不是,上到魏王,下到商賈,全著呢。”
楊炯聞言,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重重拍在他肩頭:“你呀,忒死腦筋!瞧瞧阿福那小子,專給那些不長眼的送假消息,白花花的銀子流水兒似的往兜裏淌。這麽現成的財路,你倒生生錯過!”
阿四脖頸一梗,黑著臉道:“少爺!狗一生隻認一個主子!”
“放你娘的狗屁!” 楊炯氣得抬腳踹過去,“府裏哪天把你當畜生使喚了?有話直說,休要拿這話膈應人!”
剛才還冷硬如鐵的阿四,此刻竟紅著臉撓了撓後腦勺,像個受了委屈的孩童般耷拉著腦袋。
楊炯瞧著他這副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心中暗自腹誹:這王府上下,從那紅顏知己,到身邊使喚的心腹,俱是一副死心眼的脾性。就說阿福那小子,小魚兒和謝南磨破嘴皮子給他說親,他連正眼都不瞧,想必也是被馬三寶那叛徒的事兒鬧得心有防備,橫豎鑽進牛角尖裏,再不肯出來了。
楊炯見他這般死腦筋,隻得沒好氣地岔開話頭:“非要叫我來,到底有甚要緊事?”
阿四緊走兩步,湊到跟前壓低聲音道:“少爺,自打上元節起,冰雪城便成了那幫酸秀才紮堆兒的地兒。
按您先前吩咐,咱推出個‘青衫套餐’,酒水吃食皆有,便宜實惠,那些窮酸書生得了便宜,倒也方便咱們探聽風聲。”
他左右瞟了瞟,接著道:“最近也不知哪個促狹鬼使壞,學子們茶餘飯後不談科考,專拿您說事兒。您幾時去了哪處、見了哪家姑娘,都被編排得有鼻子有眼兒的。更有甚者,嚼舌根說您整日留戀花叢,全然不顧學子案,還造謠老爺為您鋪路,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說罷,他從袖中摸出張皺巴巴的紙條,低聲道:“我安插的眼線傳來消息,今兒個下午,他們要在冰雪城聚頭,商量著列您‘十大罪狀’,還要去宣德門鬧事請願呢!這般大事兒,我哪敢耽擱,得了信兒就趕緊回家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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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聞言,冷笑一聲,眼中閃過狠厲:“哼!定是那老匹夫顏夫子坐不住了!”
阿四素來隻知埋頭辦事,從不妄言議論。聽了這話,也隻是默默在前引路,徑直往冰雪城走去。
二人剛過廊橋,忽有黑影自楊炯身側疾掠而過,一股蠻力撞來,饒是他平日裏功夫傍身,也不由得踉蹌幾步,險些跌坐在地。
阿四眼疾手快,趕忙搶上扶住,一雙冷目瞬間迸出凶光,擼起袖子便要發作。
“罷了罷了,莫要生事。” 楊炯擺了擺手。
話音未落,身後已傳來嬌嗔斥罵:“哎喲!哪個不長眼的殺才!撞得人骨頭都要散了!”
阿四哪裏容得旁人撒野,跨步擋在楊炯身前,周身寒意凜冽如刀,死死盯著地上那人:“哪裏來的潑皮!也不打聽打聽,敢在四爺跟前撒野?”
楊炯定睛看去,倒在地上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妙齡女子。生得一副鵝蛋臉,柳葉眉下杏眼含嗔,鵝黃色羅裙鋪散在地,料子繡著蜀地特有的纏枝蓮紋,針腳細密考究,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偏生那口音軟糯甜膩,帶著廣南兩路特有的腔調,倒像是從嶺南瘴氣地裏生出的野辣子花,潑辣又張揚。
“反了天了!” 女子一骨碌爬起身,叉著腰直往阿四跟前湊,“明明是你們橫衝直撞,倒來怪我?”
阿四混跡市井多年,這般撒潑耍賴的見得多了,冷笑著摸出一錠銀子晃了晃:“說吧,要多少?”
“誰稀罕你的臭錢!” 少女猛地轉身,纖手指著楊炯,杏眼瞪得渾圓,“我隻要他賠禮道歉!”
那模樣倒像隻炸了毛的貓兒,偏生眼角還掛著淚珠,倒叫人分不清是委屈還是潑辣。
楊炯斜睨那女子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隻覺這般無理取鬧的行徑實在聒噪,轉頭吩咐阿四:“速速打發了,咱們還有要事。”
話音未落,那女子早提著裙擺,三步並作兩步橫在他身前,杏眼圓睜道:“瞧你也是穿綢裹緞的體麵人,怎的這般沒規矩?撞了人就想腳底抹油?”
楊炯最厭這等刁蠻做派,上一個這般跟他說話的女子,早被打成了豬頭。當下強按耐心中怒氣,眼皮子都未抬,側身便要繞過去。
誰料這女子伸手便來抓他衣袖,冷不防對上楊炯眼中迸出的森然殺意,頓時如墜冰窖,手一鬆,僵在原地,“哇”地一聲,嚎啕大哭,淚珠兒劈裏啪啦砸在鵝黃裙裾上,好不淒楚。
正鬧得不可開交間,柳蔭深處傳來環佩叮當,一位美婦人款步而出。但見她鬢邊斜簪一枚猩紅檀木簪,杏子紅縷金紗衣下露出青緞掐牙背心,行至跟前時袖中飄出淡淡虞美人香,端的是一幅深閨美婦做派。
楊炯目光一掃,瞥見她袖口蘇繡獨有的挑飛技法,正是自家綢緞莊今春新出的 “醉東風” 紋樣,不由得眯了眯眼。
“公子留步。” 婦人輕輕攬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女,福了個萬福,聲音婉轉如鶯啼,“小女自幼在儋州長大,山野性子不懂規矩,衝撞了貴人,還望海涵。”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方月白灑金錦帕,細細替少女擦拭淚痕。
阿四在旁冷哼一聲:“早知是衝撞,方才怎的撒潑耍賴?”
婦人卻不惱,隻微微蹙起黛眉,柔聲道:“都怪奴家管教疏漏,還望兩位高抬貴手。”
那婦人話音未落,少女突然如野貓般撲到楊炯跟前,一把攥住他腰間玉帶,尖聲哭嚎:“姑母莫聽他胡謅!分明是他橫衝直撞,瞧我這新裁的鵝黃衫子,全叫他蹭了泥點子!”
說罷,粉拳還不住捶打著楊炯衣袍,倒像隻撒潑的母大蟲。
楊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冰冷如霜,一把推開她,揶揄道:“原是儋州來的小娘子,難怪這口音黏黏糊糊,滿是海腥氣。”
楊炯慢條斯理撣了撣被扯皺的衣襟,冷聲質問:“既是遠道而來,也該學些眼力見兒。你瞧這周遭,哪個敢湊上來勸?何苦在太歲頭上動土?”
婦人麵色瞬間白了三分,恰在此時,阿四突然暴喝一聲:“大膽!”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卻見那少女竟將柔荑猛地往楊炯腕上掐去,似乎是想要剜下塊肉來。
說時遲那時快,婦人一步搶上前,“啪” 地一記耳光甩在少女臉上。清脆聲響驚飛柳梢棲雀,少女白皙的麵頰頓時浮起五道指印。
“玉嬈!” 婦人柳眉倒豎,聲音冷得能結出冰碴子,“臨行前千叮萬囑?這京城滿地都是貴人,容不得你這野丫頭撒潑!”
那婦人說罷,又朝著楊炯深深萬福,嬌聲賠罪:“公子莫要見怪,這丫頭生母早亡,自小被我寵得沒了規矩,便是送去衙門打板子,也是她該受的罪!”
說著拿帕子輕拭眼角,倒像真落下幾滴淚來。
楊炯瞧她這般做作,隻覺好笑,淡淡道:“罷了罷了,夫人言重了。”
阿四趁機湊到跟前,低聲道:“少爺,那幫子酸秀才快到冰雪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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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心下了然,假意伸手虛扶,笑道:“原是場誤會,就請自便吧!”
“公子且留步!” 婦人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柔聲道,“奴家正要去冰雪城采買些啤酒,不知可否借公子個光,一路同行?”
說罷,還將鬢邊青絲輕輕一捋,露出半截白玉耳墜,在日光下晃得人眼暈。
楊炯聞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夫人若不嫌人言可畏,隻管同行!”
“哎喲,公子盡會打趣人!” 婦人嬌嗔一聲,又是一福,隨後拽著還在抽噎的侄女,蓮步輕移跟了上來。
行至半路,她忽然湊近,身上虞美人香混著暖香撲麵而來:“奴家初來乍到,早聽說這冰雪城是鎮南侯的產業,更是長安城裏頭一份兒的體麵。嶺南那邊早傳得神乎其神,說他家的啤酒清爽解膩,奴家想著若能談些生意,也好謀個營生。不知這鎮南侯,可真像傳言裏那般……”
話未說完,眼波已如春水般漫過來,倒像是要將人溺斃在裏頭。
楊炯聽了這話,眼波微動,饒有興味地問道:“卻不知坊間都傳些什麽?”
“貪花好色,殺人如麻!” 玉嬈冷不丁從旁插話,杏眼狠狠剜了楊炯一眼,語氣裏還帶著未消的怨氣。
楊炯先是一怔,忽而仰頭大笑:“這八字評得倒是貼切!”
玉嬈被他笑得發窘,小聲嘟囔著:“你笑個什麽?不知道還以為你是鎮南侯呢。當心鎮南侯聽見,把你剁成肉醬喂野狗!”
“作死的丫頭!” 美婦人急得跺腳,柳眉倒豎,揚起帕子便要打。
楊炯抬手止住,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夫人有所不知,冰雪城的啤酒早有固定銷路,從不輕易外售。若真想做生意,倒該先去江寧府的分號試試,興許還有幾分機會。”
婦人聞言,眉間愁雲更甚,輕輕歎了口氣,一雙妙目含著盈盈水光:“實不相瞞,奴家正是從江寧府來。可那掌櫃的說,經銷商一年一競價,今年的名額早定完了。況且啤酒嬌氣得很,路上稍有差池便失了風味,嶺南又遠,奴家實在沒了法子,才硬著頭皮進京碰碰運氣……”
說著,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倒像梨花帶雨的嬌弱模樣,偏生袖口露出半截金線繡一朵虞美人,又透著幾分妖豔的富貴氣。
楊炯瞥了一眼她腕間若隱若現的赤金鐲子,冷笑一聲:“夫人好膽量!既沒個靠山,又沒個引薦,就敢單槍匹馬闖京城?莫不是把這世道想得太簡單了些?”
那婦人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指尖輕撫發髻上的木簪:“公子莫小瞧了奴家。咱們家祖輩三代經營香料生意,走遍大江南北。不過是近來南方香料價跌,才想著另謀出路。前些日子在江寧飲了冰雪城的啤酒,便動了在嶺南經營的心思。”
楊炯瞥了她二人一眼,心中冷笑,麵上卻波瀾不驚:“二位若真想做生意,倒該去梁王府碰碰運氣。鎮南侯平日鮮少來冰雪城。”
“你休要騙人!” 玉嬈跳腳反駁,胸脯一鼓一鼓,“我們來京城前早打聽得清楚!鎮南侯剛從北地歸來,便在冰雪城徹查命案。如今滿城都傳他無心公務,梁王才是背後主使。那些書生要在冰雪城鬧事,他豈能不來?”
“好個消息靈通的小娘子!” 楊炯撫掌而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冷意,“隻是有件事,我倒是好奇。”
“有話便問!” 玉嬈仰著下巴,倒像隻驕傲的孔雀。
楊炯忽然湊近,聲音低沉:“二位可曉得鎮南侯的夫人是哪路人物?”
“這有何難!” 玉嬈搶著答道,“當朝尚書令,宸公主殿下!”
楊炯卻隻是搖頭輕笑。
美婦人見狀,眸光一閃:“可是姑蘇陸氏的陸萱?”
“正是!” 楊炯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陸家船運遍布天下,王府生意十之八九由她操持。人家自家就有門道,何苦要與你們合作?”
玉嬈被駁得麵紅耳赤,叉著腰跺腳嗔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你可知姑奶奶是誰?”
楊炯雙臂環胸,似笑非笑地問道:“倒要請教。”
玉嬈胸脯一挺,下巴高高揚起:“我乃嶺南虞氏嫡長女虞姒,閨名玉嬈!姑蘇陸氏縱然手眼通天,船行萬裏,可廣南兩路的生意,她也插不得手!我虞氏祖祖輩輩經營香料,家中百艘大海船,鎮南侯若想在嶺南站穩腳跟,少不得要與我們合作!”
楊炯聽了,目光在她二人身上轉了兩圈,忽而輕笑:“這般大事,你做得了主?”
美婦人款步上前,柔聲回應:“奴家虞芮,正是虞氏家主。”
行至冰雪城門前,楊炯忽地停住腳步,轉身嗤笑:“虞家主,這出‘偶遇’的把戲,未免太過拙劣。”
頓了頓,不緊不慢道:“其一,從撞人撒潑到攀談生意,樁樁件件都透著刻意;其二,素未謀麵便交底牌,不是蠢笨如豬,便是心懷鬼胎。虞氏能做到這般規模,豈會用個草包當家?顯然你屬於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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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鋒陡然一轉,語氣冷如寒冰,“其三,啤酒雖暴利,可比之香料生意,不過是蠅頭小利。長安城裏認得我的人不在少數,你們若真想談生意,何必演這出鬧劇?”
虞芮與虞姒被戳破伎倆,麵上紅一陣白一陣。
楊炯嗤笑一聲,眼風掃過二人:“我從不插手生意,有話就去華庭跟我妻子陸萱說去。”
“侯爺留步!” 虞芮搶上前,一把拽住楊炯錦袍袖口,柔荑微微發顫,“實不相瞞,您夫人不知從何處運來大批香料,在兩廣路傾銷,虞氏生意一落千丈……”
她咬著胭脂染紅的嘴唇,眼波流轉,“奴家此番並非興師問罪,若侯爺願意,虞氏願與您聯手,壟斷淮河以南香料生意,共分這潑天富貴!”
楊炯猛地甩開她手,麵色一寒:“生意上的事,都是我妻子說了算!休要再糾纏!”
說罷頭也不回,大步跨進冰雪城。
虞姒望著他背影,委屈得直跺腳:“姑母,我這耳光算是白挨了!”
虞芮白了她一眼,撚著鬢邊發絲,幽幽歎道:“情報上說他貪花好色,尤愛寡婦,怎的見了咱倆,眼皮子都沒多抬一下?”
虞姒眼珠一轉,突然拍手道:“哎呀!姑母,你也沒說自己是寡婦呀!”
“我這低垂的同心髻,還不夠明顯?” 虞芮苦笑,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腕間鐲子,滿是苦澀,“如今這油鹽不進的主兒,可如何是好?”
“怕他作甚!” 虞姒一甩裙擺,杏眼圓睜,“咱們就纏著他!看他能躲到哪兒去?”
虞芮與虞姒四目交投,旋即抬手重整雲鬢。虞芮重添虞美人香,虞姒再整鵝黃之衣。
二女並著金蓮小步,身姿輕顫,環佩相擊,直入冰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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