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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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炯與鄭秋自冰雪城前作別,行至屋內,見阿福已候在那裏,忙上前問詢情形。
“人都到齊了?” 楊炯沉聲問道。
阿福點頭,鄭重道:“都候了許久。隻是情緒有些浮動。據情報,這些使團暗中都與魏王有過接觸,是否達成交易,眼下尚未可知。”
“不出所料。” 楊炯應道,“對他們而言,近在眼前的朱雀衛才是心腹大患。既肯來見我們,要麽是怕惹惱咱們,要麽是李澤開出的條件太過苛刻。”
阿福深以為然,引著楊炯一路輾轉,低聲道:“老爺的意思,此次當以結好吐蕃、孔雀國為要。其餘小國瑣事繁多,且其地山林縱橫,不好管理。咱們首要任務是開發西南、建立大本營,同時將吐蕃與大華接壤之處向西推進,以扼守西域、保商道暢通,切勿貪多。”
楊炯頷首,推開冰雪城宴會廳的大門,舉目四望。
正廳本還嘈雜,聽得開門聲頓時鴉雀無聲。
待看清是楊炯,眾使臣紛紛起身,拱手施禮:“侯爺萬安!”
楊炯未即刻接話,領著阿福昂首走向正中座位。
眾國使臣見狀,雖心有不忿,卻不敢發作。他們來前皆暗中接觸過魏王李澤,卻也清楚,若不是七公主的朱雀衛鎮著南疆,誰會把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放在眼裏?
眼前這位少年侯爺卻不同,那可是連破四國都城、弑殺三皇的戰神,西夏與大華爭鬥多年,一仗便被他滅了國,其餘三國如今更是亂象紛呈。
他們心中皆是清楚,如今這天下,真正的霸主唯有大華一國。
各國雖地處萬裏之外,消息卻靈通得很。去年西夏攻入長安時,他們皆是蠢蠢欲動,卻被七公主以雷霆之勢滅了南詔,那震懾力至今難忘。
他們自問不及西夏、遼、金三國強盛,連七公主都對付不了,何況百戰百勝的鎮南侯與麟嘉衛?
但凡腦子清楚的,都知道誰才是能左右他們命運的人。
楊炯坐於主位,見眾使臣頗為識趣,知這下馬威已見成效,當下擺手笑道:“諸位不必多禮。本侯有事來遲,還望海涵。”
“侯爺言重!您日理萬機,哪像我等小國使臣這般清閑。”大越國使臣阮福興上前一步,滿臉諂媚。
未等楊炯開口,占城國主使波羅密首冷笑出聲:“縱是麵對天朝上國,作為使臣也當存本國體麵。如此諂媚,真乃國之恥也!”
“大膽!麵對天朝尊侯,竟敢出此狂言!侯爺明鑒,我大越國願代天朝除此奸佞!” 阮福興指著波羅密首罵道。
波羅密首眸中滿是不屑,嗤笑道:“諂媚之徒,與犬何異!”
“爾等蠻夷,竟敢對我大越國如此無禮!真是未開化的野人!” 阮福興跳腳怒喝。
楊炯見狀,冷哼一聲:“夠了!都別吵了!既來了冰雪城,本侯作為東家,自不會慢待。如今已到正午,先用膳吧。”
話音方落,阿福大手一揮,大門應聲而開。
但見冰雪城的夥計抬進一張數丈方桌,待眾使臣按序落座,便陸續端上菜肴。
楊炯坐在首座,神色漠然,心中卻暗自忖度:在場諸國各懷心思,利益糾葛錯綜複雜。
其中以吐蕃實力最強,然境內青塘政權、宗哥部落、邈川部落三足鼎立,南方又與孔雀國時有爭端。青塘之主董氈一心想要統一吐蕃,無奈外有孔雀國虎視眈眈,內有密宗勢力掣肘,談何容易?
孔雀國亦非鐵板一塊,雖統一了印度大陸恒河以北,南部卻小國林立、宗教各異,急需兵器錢糧以圖大業。
大越國與占城國爭鬥數十年,國策卻大相徑庭:大越國占據今越南北部,深受大華文化浸潤,自認與大華同源,甘願依附稱藩,以求統一全境;占城國地處今越南南部,政教合一、信奉佛教,素來看不起大越國的卑躬屈膝,兩國矛盾便源於此。
至於蒲甘國與吳哥國,皆是蕞爾小國,多年來屢遭大越、占城侵奪土地,此番前來,不過是想求大華庇護以自保。
楊炯在心中梳理各國情形,麵上卻含了笑意:“諸位遠來不易,這都是我大華的珍饈美味,請隨意品嚐。”
“侯爺先請!” 眾使臣齊齊拱手,待楊炯動筷,方敢舉箸。
常言道 “席間好說話”,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蒲甘國使臣摩耶婆終於按捺不住。
要知道,蒲甘國土狹小,最憂被鄰國吞並,此次來求庇護,實在是生存所迫,由不得他不主動開口:“侯爺,我國國王的國書已呈給梁王,至今未得回音,您看……”
吳哥國主使蘇利耶跋摩境況相似,忙不迭幫腔:“侯爺,我國國王的國禮已送到王府。小國物產匱乏,望侯爺莫嫌棄寒酸。”
大越國主阮福興見狀心下一驚。
這兩個小國可是他嘴邊的肥肉,若讓他們依附大華求得庇護,大越國還如何擴張領土?
當下忙賠笑看向楊炯:“侯爺,同盟之誼,當強者為先。大越國願為侯爺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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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占城主使波羅密首冷笑,“南國事務,本可自決。這等小國不知天高地厚,妄圖攀附大國,真是不自量力!”
楊炯見狀輕笑,暗道果然是為了利益,兩敵國竟瞬間結成同盟,聯手阻止小國倒向大華。
想到此,楊炯麵上仍端得波瀾不驚:“占城主使所言極是,南國事務原該你們自決,我大華不便幹預。”
“侯爺!怎能如此!” 蒲甘國使臣摩耶婆悲從中來,聲音幾近哽咽。
吳哥國主使蘇利耶跋摩更是憤然,一拍桌案喝道:“王府既收了我國國禮,怎可將我等棄之如敝履!”
“放肆!” 阮福興拍案大罵,“來人!將這兩個吠日之犬拖出去斬了!侯爺尊貴,豈容爾等在此撒野!”
話音未落,門外數名侍衛持刀湧入。
蒲甘、吳哥二國使臣哪肯束手就擒,大聲呼救,其護衛亦拔劍相向,刹那間廳內劍拔弩張,眾人卻皆拿眼覷著首座上的楊炯,誰也不敢先動。
楊炯神色自若,仿若未見亂象,隻輕聲吩咐:“阿福,江南送來的大花魚可曾蒸好?取來分與兩位使臣。”
“是,少爺。” 阿福領命,取過餐刀將盤中大黃魚從中劈作兩半,魚頭奉與大越國阮福興,魚尾遞與占城國波羅密首。
二人先是一怔,轉瞬便悟透其中深意,對視一眼後同時揮手喝令:“動手!”
但見兩國侍衛如狼似虎撲上前去,與蒲甘、吳哥隨從戰作一團,不過盞茶工夫便將廳內 “異聲” 清掃殆盡,眾人收刀退至門外,廳內隻餘一片狼藉。
楊炯尚未開口,占城國波羅密首已搶先一步抱拳:“侯爺明鑒,此二國向來不知好歹,燒殺搶掠我邊境百姓,今日更敢衝撞侯爺。下臣一時義憤,還望侯爺恕罪。”
阮福興更是機敏,忙不迭接口:“今日驚了侯爺雅興,下臣愧疚難當。望侯爺給臣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楊炯微微一笑,中南半島本就無需太多藩屬,小國林立反生事端,倒不如讓大越與占城先行瓜分,待日後騰出手來再作計較。
慷他人之慨以促其內亂,既能分化拉攏,又可坐收漁利,豈非妙事?
見二人這般識趣,楊炯意有所指道:“本侯生平最不喜聒噪之鳥,二位使臣須牢記在心。”
阮福興立刻高聲表忠:“大越國上下必遵侯爺訓示,絕無二話!”
波羅密首略一思忖,便知楊炯是暗指讓其與朱雀衛保持距離。此前魏王李澤曾以駐軍為由要挾占城,條件苛刻幾近滅國,哪及楊炯這般幹脆利落?
念及此,他肅然拱手:“占南林深草密,縱有飛鳥也難高飛。”
楊炯聞言朗聲大笑,舉杯道:“既如此,本侯就不留二位久敘了。此時節正值魚鮮肥美,二位歸去後可細細品嚐。”
“謝侯爺提點!” 二人舉杯一飲而盡,又恭恭敬敬施了大禮,方退出門去。
楊炯轉頭看向席間始終未發一言的董氈與孔雀國使臣阿瑜陀耶,含笑道:“二位靜坐半晌,可是這席上菜肴不合口味?”
“侯爺說笑了!” 董氈聲如洪鍾,震得廳堂嗡嗡作響,“小國瑣事繁雜,自當等侯爺料理完這些細務,方敢開口勞煩。”
“正是此理。” 阿瑜陀耶不動聲色地附和,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
楊炯掃過二人神色,輕笑一聲:“二位國內情形,本侯略知一二。依本侯之見,二位眼下當務之急是整合內政、完成統一,而非在接壤之地空耗兵力。不知二位可認同?”
此言一出,廳內驟然靜得落針可聞。
董氈與阿瑜陀耶各自垂眸,心中暗驚,楊炯竟對吐蕃與孔雀國的困局洞若觀火。他們何嚐不想罷兵息戰、先圖內治?
隻是雙方互不信任,唯恐撤兵後遭對方突襲,是以年複一年在邊境拉鋸,徒耗國力。
楊炯見狀,向身後阿福微微頷首。
阿福心領神會,轉身至屏風後取來三份卷軸,分別呈與董氈、阿瑜陀耶及楊炯本人。
二人疑惑展開卷軸,但見其上以大華、吐蕃、孔雀國三國文字工整書就《關於吐蕃與孔雀國南線領土爭端暫行辦法》:
蓋聞天覆地載,化育萬方;王道教澤,遠被八荒。
吐蕃、孔雀,皆西土之雄邦,南陲之屏藩也。爾兩國接壤之地,山川形勝,本屬天工。然疆埸之界,曆年未定;犬牙相錯,遂起紛爭。兵燹頻仍,黎庶塗炭;幹戈擾攘,生靈何辜?
此誠非仁主所忍見,亦非上蒼所垂憫者也。
大華膺承天命,撫馭萬邦。念爾二國,素稱恭順,豈忍坐視兄弟鬩牆,玉石俱焚?
今本侯秉朝廷鈞旨,特為調停,以息兵戈,而固鄰好。
茲擬定善後事宜暫行辦法如下:
一、 罷兵止戈,各守封圻:
兩國自接此諭之日起,即當敕令南線戍邊軍旅,盡數撤回本土縱深。務令兵鋒頓歇,烽燧不舉。敢有違令擅動刀兵者,視同挑釁天朝,禍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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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劃定暫域,退避緩衝:
凡曆來爭議未決之南線疆土,無論其山川、城寨、草場、津渡,皆屬爭議之地。為絕爭端之萌蘖,特設和靖區。
著吐蕃國自其現今控扼之爭議地最前沿,北撤五十華裏;孔雀國自其現今控扼之爭議地最前沿,南撤五十華裏。此百裏之區,即為和靖區。
三、 天朝鎮戍,共保無虞:
和靖區既設,其地之綏靖、巡防、關隘守備等一應事宜,由大華天兵權攝駐守,代為管理。
吐蕃、孔雀兩國之官吏、兵丁、差役人等,非經大華鎮守官明令許可,一概不得擅入此區。駐軍所需營壘、糧秣,由大華自籌,不勞二國供給。
四、 信諾擔責,盟誓為憑:
此暫行辦法之期,以五載為限。期內,倘吐蕃國無視此約,興兵進犯和靖區或孔雀國新定邊界,則大華將立與孔雀國締結盟約,共討悖逆;反之,若孔雀國興兵犯境,大華亦立與吐蕃國締結盟約,同申天討。
盟約既立,軍械錢糧,當源源接濟,務使悖約者授首,綱紀得彰。
五、 一視同仁,助爾靖難:
兩國若能恪守此約,罷兵休戰,則大華感其誠,念其順。
為助爾等安靖內務,綏服部眾,大華朝廷允諾,自約成之日起,以同等之規格、數量、時限,向吐蕃國與孔雀國輸送精鐵、弓弩、甲胄等軍器物資。
所輸之物,必求精良,價取公允。此乃天朝懷柔遠人,助爾戡亂安邦之至意。
六、 期約再議,永固邊圉:
五年期滿,若兩國皆能謹守前約,境內粗安,則當再遣重臣,齎國書儀仗,會於大華京師長安。
屆時,由大華天子或欽命重臣主持,吐蕃、孔雀兩國可各陳情由,秉公持議,共商此爭議之地最終歸屬或長久共處之方。大華仍以公正之心,為爾裁斷。
右諭通曉。
此乃暫息兵戈、共謀生聚之良策,亦彰天朝德威、懷柔遠邦之至公。望爾吐蕃讚普董氈、孔雀國主,深體此心,洞明利害。
速遣貴使,於此約書之上鈐用國寶,簽押花字,以為信守之憑。約成之日,即時生效,三國軍民,一體凜遵!
二人初閱條約,麵上皆閃過怒色,自家國土豈容他人置喙?
然抬眼見楊炯端坐首座,神情自若,遂強壓心火,細思條約利弊。
論及爭議之地,盡是高山險峻、苦寒貧瘠之所。所謂“和靖區”寬僅百裏,且唯有幾處山口可通,縱大華駐軍,至多不過兩千,於兩國根本無妨。
更兼大華作保,兩國可全心內治,無需再防背後刀兵。若真觸怒大華,促成對方結盟,才是滅頂之災。
至於大華是否會覬覦兩國?二人皆知,兩國地瘠民貧,不比大華豐饒,且大華新經國戰,五年內斷無餘力遠征。
更何況,大華願售兵器甲胄,雖明知或為淘汰之物,卻解了兩國燃眉之急,哪有拒絕之理?
反觀魏王李澤,非但不允兵器支援,反逼兩國遞國書稱藩,不過是想借他人之名給自己貼金,與楊炯相較,厚薄立現。
這般轉圜間,阿瑜陀耶沉聲道:“侯爺,下臣可代國王簽署此約,隻是有一事不明,還望侯爺解惑!”
“但說無妨。” 楊炯淡笑舉杯。
“您乃大華鼎鼎有名的‘財神爺’,從不做蝕本生意,為何肯……” 阿瑜陀耶欲言又止,目光灼灼。
楊炯哪會道出自己要占據開伯爾山口,以此來達到通西域、控歐洲的圖謀?
隻將早已備好的托詞拋出:“本侯早說過,生平最不喜‘聒噪之鳥’。再者,本侯與兩位公主的情分,你們豈會不知?”
二人聞言,心下震驚卻又覺情理之中。
楊炯與李澤不和是人盡皆知的事,限製朱雀衛、挫其政治資本乃必然之舉;更遑論他與兩位公主淵源極深,這天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此理由不可謂不坦誠,阿瑜陀耶不再多言,取出國王親賜的印璽,重重蓋在三份條約之上。
董氈深深看了楊炯一眼,暗歎一聲,亦拿出青塘少主印信,鄭重用印。
阿福隨即加蓋梁王府印,一式三份分與眾人,退至一旁。
楊炯見大事已定,舉杯道:“時辰不早,本侯就不留二位了。”
“正該告退。” 二人舉杯齊飲,隨阿福步出廳去。
楊炯目送二人離去,眼神微眯,右手輕叩桌沿,聽那 “當當” 聲在空廳回蕩。
暮色透過窗欞斜斜切入,將他身影拉得老長,竟似一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
約莫一盞茶工夫,阿福匆匆折返,附耳道:“少爺果然算無遺策,那占城阮福興與吐蕃董氈去而複返,已安排在頂樓相候。”
楊炯起身撣了撣衣袍,含笑道:“阮福興想借大華之勢吞並占南,董氈欲求糧食火器以圖統一,此乃兩國命脈所求,怎會就這般離去。”
“哈哈哈!這回可得好好敲上一筆竹杠!” 阿福低笑。
“這說的什麽話?” 楊炯佯怒,“此乃互利共贏之道,雙贏懂不懂?怎可說是敲竹杠!”
“是是是!雙贏就是我方贏兩次!” 阿福強忍笑意,俏皮話脫口而出。
“哈哈哈!是極是極!” 楊炯大笑回應。
主仆二人笑聲朗朗,並肩往冰雪城最高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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