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放學後別走】全是些沒用的假貨。嘿嘿……不好意思哈～毀了你的夢想啊。”
    王鶴說著，手指一彈，把“四毛”甩到地上。葉子飄落，混進雜草裏，再也分不清哪片是哪片，像在驗證他剛才的話。
    林曉看著這一幕，才發現王鶴已經走遠了。她趕緊追上去：
    “這也太扯了吧！把超自然現象傳播出去，不會適得其反嗎？就像詛咒擴散傳播產生的連鎖反應一樣，怪異會不會也傳染開來？”
    “是啊，幾年前還流行過這種恐怖片吧。什麽詛咒錄像帶、詛咒房屋、詛咒來電。那些終究都是虛構的而已。現實不一樣。有些超自然現象是有人傳人現象，但要一次性詛咒一大群人，且不需要任何肢體接觸，這是超自然現象無論多麽先進都無法做到的。”
    “怎麽這樣……”
    【放學後別走】成了虛構的之後，連她愛看的恐怖電影都變得空洞膚淺了。雖然當娛樂看，可她喜歡的東西全被否定……哎，這都什麽事兒……
    好不容易遇到個“專家”了解真相，卻接連失望，了解得越多，剝落恐怖、神秘和超自然的外表就越能看清現實意義……
    “不過……也有例外。”林曉正垂頭喪氣時，王鶴突然冷不丁地嘟囔了一句。
    “比如說？”
    “我剛說的法子，比如說把一杯毒藥扔進人滿為患的泳池。毒還是毒，可被大量水稀釋就沒什麽威脅了。但有些劇毒，不管怎麽稀釋都毒性不減。扔進去一瞬間，就把水變成致命毒液，會把泳池裏的人全毒死。這種特級的怪異被視為禁忌，顧名思義，不能傳出去。名字、特征，不管什麽都不行。提起它們本身就是禁忌。這級別超自然現象，跟身份認同感、信仰什麽的沒關係。我們也束手無策。”
    這話讓林曉猛地想起昨晚在那棟房子裏王鶴說過的話——
    “他很可能被超級恐怖的東西盯上了！”
    超級恐怖的東西……
    難道，樹神就是那種特級的禁忌的存在？
    “喂，是那裏嗎？”
    林曉回過神，發現王鶴扛著帆布包站在她鼻尖前。她慌忙停下，站到他旁邊：
    “……嗯。”
    山間小道走到了盡頭——目的地到了。三泉村所在的山頂。四周圍著成片的杜鵑花叢，花叢後是座老舊模樣的建築，那就是樹神廟。
    “村裏人應該沒在這兒吧？”王鶴問。
    “不知道。廟會遊行的準備在進行，可能有人……”林曉不確定。
    “那你先去探探。沒人我就過去。”
    “哈？！……”
    林曉有點慫，但想想王鶴說得對。如果他被發現，救陳亦星的目的就泡湯了。她被發現頂多挨頓罵，不算大事。
    “……那你在這兒等著。”
    她鼓起勇氣，向前邁出一步。撥開雜草叢，走到杜鵑花圍牆前。
    她蹲下身聽了一會兒，沒動靜。從樹蔭裏偷瞄，也沒人影，沒氣息。男人都去顧家大宅那邊了吧？
    她小心翼翼從杜鵑花縫鑽進去，剛要邁步，腳卻僵住了。
    ……剛才覺得沒問題，可現在想想，不對。
    一旦踏進去，她就得麵對過去刻在心上的傷——童年的創傷和六年前的恐懼。
    不知不覺，她屏住了呼吸。耳邊蟬鳴變得遙遠，手心滲出黏膩的汗。
    “……！”
    不是下定決心了嗎？為了救陳亦星，這點傷算什麽——
    她閉上眼，腳踩下去。幹草“沙”地響了一聲。她猛地撥開杜鵑花叢，衝了出去。
    睜開眼，她站在山頂上了。從樹神廟側麵出來，等於早已過了正麵的牌坊。六年後，她再次踏進這塊留著不堪回憶的地方。
    她環顧四周。樹神廟後有個燒稻草的爐子——用磚砌的焚燒爐，除此之外沒啥顯眼的。十多年沒看過後院，卻一點懷念都沒有。這地方對她從沒好印象，也難怪。
    她輕手輕腳走向樹神廟。近看才發現，外牆上端的繩子被解下來了，估計是為傍晚的遊行準備。
    走到祠堂，她貼著牆慢慢挪，藏在陰影裏偷瞄正門和牌坊那邊。
    果然沒人——可就在這時，她發現大門微開著。門把上常掛的鎖鏈和大鎖頭不見了。
    她一驚，把耳朵貼到牆上。裏麵沒聲音。也就是說……
    她小心翼翼走向正門，沒上石階，從十厘米寬的門縫往裏看。
    裏麵昏暗，看不清細節，但肯定沒人。這麽老的房子，有人地板肯定會吱吱響，可啥也沒聽見，一點氣息都沒有。
    她退回來，轉向牌坊，走到外麵的石道確認沒人後，站在石階上俯瞰村子。
    坡道、田地，都沒人影。但不遠處的顧家大宅和大隊部，隱約傳來人聲。
    “……呼。”
    她鬆了口氣。看來現在沒人來這兒。門鎖開著，估計準備已經弄過了。
    正一口氣吐到半截——
    “……！”
    她猛地後退。
    ……剛才，好像被誰盯著。
    她屏息細聽，可那微弱喧鬧沒靠近的跡象。
    是錯覺嗎……
    她轉回樹神廟側麵，朝雜樹林揮手示意。王鶴撥開杜鵑花鑽出來，一邊走一邊拍衣服上的草屑。
    林曉這才發現，自己穿著短袖短褲和涼拖鞋走了山路，居然沒被草劃傷也沒被蟲咬。難道是王鶴噴的那香水管用？
    這時，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記得小時候，奶奶曾把院裏的杜鵑花熬成藥水，噴在花盆和草上，說能防蟲。
    王鶴的香水也是刺鼻的薄荷味，大概率是植物提煉的，能防怪異靠近。
    雖不確定蟲子和怪異能不能一概而論，但杜鵑花會不會也有辟邪作用？
    如果是，那圍著山頂密密麻麻種滿杜鵑花……
    “你沒事吧？”
    “……嗯，現在好像沒人。”
    她想問，卻怕王鶴嫌煩就作罷了。而且……知道這些辟邪的樹像圍牆般種滿意味著什麽，她有點怕。
    她定了定神，帶著王鶴繞到正麵。總覺得牌坊外的石階隨時會冒出村裏人，她心驚膽戰。
    “這兒就是……”王鶴眯著眼，抬頭瞪著樹神廟。
    “……你感覺到什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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