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昊揪著不放，追問林曉：“你真沒事兒？有哪兒受傷沒？”林曉反複保證自己沒事，他才不再追問。
    顧丘海似乎有話想說，但最終隻是猶豫了半晌，捂著腫脹的臉回了屋。
    “走吧，後麵的事讓顧雲海去操心。”林爸爸說完，帶著林曉離開了。
    顧昊站在原地，眼神不安地盯著倉庫——那是王鶴被顧雲海和張建文拖進去的地方。
    回到家，林爸爸讓林曉待在房間裏。林曉上樓後，聽到林爸爸出門又回來，還帶著林媽媽。
    林媽媽一進門就喊：“林曉！”
    林曉下樓後，媽媽又問了一遍：“林曉，你真沒事兒？真沒出什麽岔子？”
    林曉隻能重複那些謊話，媽媽這才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林曉忍不住問：“那個人怎麽樣了？”爸媽卻同時低下了頭。“別管了。”林爸爸的聲音低沉又嚴肅。
    “對了，林曉，我得去給奶奶喂飯。你中午想吃雜什麽？還是米飯？”媽媽故意岔開話題，語氣有些僵硬。
    “隨便吧。”林曉小聲回答，然後轉身進了廚房。
    中午十二點，一家三口默默地圍坐在餐桌旁吃飯。桌上擺著林曉煮的雜醬麵、醃菜，整個房間裏安靜得隻剩下咀嚼聲。
    家裏的氣氛本來就有些冷清，今天更是如此，連林媽媽平時的閑聊都消失了。
    吃到一半，林爸爸突然開口：“曉曉，今天到傍晚遊行前，你別出門。”
    見林曉沒有回應，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和你媽下午要去大隊部，家裏沒人，你要照顧好奶奶，明白嗎？”
    林曉點了點頭，問道：“大隊部有什麽事？”“沒什麽——”爸爸剛要回答，媽媽就搶著說道：“就是大夥兒聚聚，隨便聊聊。”媽媽的臉上掛著牽強的笑容，眼神裏卻藏著不安。
    飯後，林曉回到房間，坐在床邊發呆。
    牆上的時鍾指向十二點十五分，但她覺得時間過得異常緩慢。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太多太亂，讓她身心俱疲。
    然而，比疲憊更強烈的是她對樹神的疑惑、對陳亦星的擔憂，以及對王鶴暴行的恐懼。她曾經信任王鶴，覺得這個曾經救過她的男人也許能救陳亦星。但現在，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人。
    他真的隻是她最討厭的那種暴力狂徒嗎？
    “‘人的本質不是看外表能判斷的。’”王鶴的話在她腦海中不斷回蕩。或許，他真的就是這樣的人吧。
    但更讓她在意的是——“‘村子的守護神？豐收之神？別他媽扯淡！’”“‘你們幹了什麽！知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什麽樹神！那種東西算什麽守護神！’”
    王鶴在樹神廟裏到底看到了什麽？連麵對怪物都能保持冷靜的他，為什麽會失控成那樣？
    林曉攥緊褲兜裏的竹筒，盯著它。無論王鶴是什麽人，他把這東西交給她，這是不爭的事實。她決定要查清真相。
    她悄悄下樓，確認爸媽已經去了大隊部，家裏隻剩下熟睡的奶奶。她輕聲說道：“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說完，便匆匆出了門。
    林曉縮在顧家門前，緊張地四處張望。從家到這裏不到一分鍾的路程，但她卻心驚膽戰——畢竟得經過大隊部。
    要是被發現，任何借口都沒用了。好在她跑得快，大隊部門緊閉，外麵一個人也沒有。她鬆了口氣，但不敢耽擱，趕緊跑去倉庫。
    她決定先弄清楚王鶴在樹神廟裏到底看到了什麽，然後再決定是否信任他。雖然害怕麵對他，但為了陳亦星，她必須采取行動。
    她從門縫偷看，院子裏空無一人。按林媽媽說的，村裏人都去大隊部了，連顧昊也不在。
    她輕輕敲門，確認無人後，她快步走向倉庫。
    推開沉重的木門，裏麵塵土飛揚，卻意外地明亮。陽光透過格窗灑進來，照亮了白牆和滿地的農具——農藥袋、鋤頭、鐮刀，還有老舊的脫粒機。
    倉庫正中掛著一幅白幕，上麵繪著一條墨色大蛇，栩栩如生。
    另一邊，王鶴被繩子綁在柱子上，低著頭坐在地上。
    林曉被白幕上的大蛇震撼住了，愣了片刻，直到王鶴抬起頭：“……是你。”
    王鶴臉上滿是淤青，眼圈和嘴角腫得嚇人，頭發散亂，但眼神依舊犀利。
    “你……怎麽成這樣了？”聲音有些發顫。
    “看不出來嗎？被綁了，被揍了。”王鶴冷冷地回答。
    “為什麽會這樣？警察呢？顧雲海不是——”
    “沒報警。他們揍我的時候問了些東西，但不想驚動警察。鬼知道他們想幹嘛。”他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你來幹嘛？救我？”王鶴問。
    “是……但先告訴我，”林曉深吸了一口氣，“你在樹神廟裏看到了什麽？”
    王鶴沉默了，低頭不語，像是在猶豫。“求你，告訴我吧。”林曉懇求道。
    王鶴抬起頭，直視著她，“不管你和你長大的村子會怎樣，你能承受嗎？”他的眼神鋒利，卻帶著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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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曉握緊拳頭，點了點頭：“嗯。”
    王鶴沉默了片刻，示意道：“那邊有我的包。”
    林曉找到那個帆布包，裏麵的東西散亂不堪——酒瓶、漫畫、耳機、竹筒、錢包……有些竹筒被打開，灑出白色的灰燼。
    “找副墨鏡。”王鶴說。
    林曉撿起一副淚滴形鏡麵墨鏡，問道：“這能做什麽？”
    “拿著，去樹神廟。”王鶴說。
    “然後呢”林曉一驚。“那可太危險了——”
    “進去不會死，也沒危險，但那兒有——”王鶴頓住了。
    “有什麽？”林曉追問。
    “這墨鏡沾了我的氣息，戴上後沒靈力的人也能看到些不屬於現世的東西。”王鶴解釋道。
    “啊？……”林曉瞪大了眼睛。
    “在這兒別戴。”他警告道。
    林曉想起顧元也的鬼魂，忙收起墨鏡。“進去後戴上，然後……牽手。”王鶴說。
    “牽手？”林曉不解。
    “去了就明白，一切都會清楚。”王鶴說完，就低頭不再說話了。
    林曉盯著墨鏡，困惑不已。去樹神廟，戴上它，牽手？她完全摸不著頭腦。“……好。”她轉身要走。
    “喂，先放了我！”王鶴喊道。
    林曉回頭：“回來再說。我還沒完全信你。”說完，她關上倉庫門，留下王鶴的咒罵聲。
    她走出院子，確認大隊部還在開會，決定立刻去樹神廟。
    她試戴墨鏡，視野一下子變暗，但什麽也沒看到。正有些失望時，出現一團白霧，像是一隻貓——是村裏失蹤的“咪咪”。
    “咪咪？”她驚呼。那團影子果然是隻貓，正是六年前失蹤的咪咪。它搖著尾巴，上了石階，消失在樹神廟前。
    林曉追了上去，戴著墨鏡看到咪咪坐在牌坊下，像是在引路。她跟著走近樹神廟，回憶起六年前也是追著它來到這兒的。
    “咪咪，你知道什麽——”話還沒說完，咪咪就融入了門內。
    林曉停下腳步，心跳加速。王鶴的話在她耳邊回響。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踏入了未知的恐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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