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這地方果然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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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安安坐在嘈雜的燒烤攤,昏黃的燈光灑在桌麵上,映出一堆空盤子和堆積如山的啤酒杯。空氣裏混雜著烤串的油煙味和酒精的刺鼻氣味,耳邊是朋友們扯著嗓子的喊話。
她對麵坐著三個從小就認識的損友——潘月、賈鋒和張曉霞。這幫人一喝酒就跟脫了韁的野狗似的,完全收不住。
“安安!你怎麽還不喝啊!快喝嘛,你是要被我們開除朋友籍嗎!”賈鋒漲紅了臉,揮舞著啤酒杯,口水都快噴到她臉上了。
“就是啊!不喝我直接灌你嘴裏啊!”潘月一邊嚷嚷,一邊從桌子那頭探過身,手裏的酒杯直往她臉上懟。
薑安安揉了揉太陽穴,懶得搭理這倆醉鬼。
她早就說過,今天得保持清醒,晚上還要去上班。她喝不了酒,也不想喝,可這倆貨就是不依不饒。
她歎了口氣:“你們倆夠了啊,別逼我翻臉。”
“你瞧不起咱哥倆兒的酒量是吧!來來來,喝一口,不然我跟你沒完!”賈鋒醉眼朦朧,嗓門兒更大了。
“就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們!”潘月附和著,倆人一左一右,硬是把冰涼的啤酒杯往她臉頰上貼,凍得她直哆嗦。
“疼!疼!疼!你們倆有完沒完!”薑安安皺著眉推開他們的手,心裏暗罵這倆人真是酒品差到家。
潘月是個剛入行的非遺傳承人,賈鋒是個自由職業者,平時看著人模狗樣,一灌了酒就原形畢露。
今晚這場聚會,也沒什麽特別的。
就是高中畢業後各自奔了東西,難得湊齊了人,約在這家街邊燒烤攤敘舊。
薑安安看著桌上的空盤子,又瞥了眼賈鋒和潘月狂笑的樣子,感覺時間仿佛沒怎麽往前走。
賈鋒還是那副糙漢樣,潘月還是滿身bingbing的飾品,張曉霞還是那頭天生卷毛,淡定得像個局外人。
她端起手邊的橙汁抿了一口,雖然這些人吵得要死,但老友重逢的感覺還真不賴。
“嘖!薑安安你喝個橙汁算什麽啊!哈哈哈!”賈鋒笑得前仰後合。
“討厭死了,西北貨,我喝什麽關你屁事啊。”薑安安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哎呀,你這人真是死板,喝一杯能咋地啊。”潘月拍著桌子嚷道。
“閉嘴吧,月月,你個酒鬼。”薑安安懟回去。
“行了行了,小心安安真發飆。”坐在她旁邊的張曉霞終於開口,聲音清清淡淡,她啜了口啤酒,眼神透著一絲揶揄。
“曉霞!你也幫著薑安安說話啊!好不容易聚一次……”賈鋒不服氣地嚷嚷。
“她不是說了嗎,今晚有夜班,騎電動車來的,喝了酒就是酒駕。一杯也不行。”張曉霞慢悠悠地解釋。
“切,一杯而已,馬上就代謝掉了!”賈鋒不屑地嘀咕。
“蠢貨。一杯也可能出事,要是薑安安摔出個好歹,你倆負得起責嗎?”張曉霞笑眯眯地說完,兩個醉鬼瞬間僵住,連薑安安都愣了一下。
氣氛冷了幾秒,醉鬼對視一眼,聳聳肩“算了算了”,總算消停了。
“謝了啊,曉霞。”
“客氣什麽……”
兩醉鬼喝得臉紅脖子粗,也沒見張曉霞有半點醉意。
趁著這會兒安靜,他們開始聊起各自的近況。
潘月還是被老師傅呼來喝去,天天挨罵。
賈鋒越發浪蕩,滿嘴跑火車,最近又交了個新女友。
張曉霞倒是穩當,大學畢業拿了教師資格證,現在在中學教理科,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但是也抵擋不住潘月吐槽她選了個“夾在熊家長和學校中間”的苦逼職業。
“現在的中學生很早熟,管理起來累不累啊?”薑安安隨口問。
“還行吧,挺充實的。”
“我天天被罵得頭暈眼花,什麽時候才出師啊……”潘月苦著臉抱怨。
“對了,安安你最近怎麽樣啊?聽說你辭職了?”賈鋒突然把話題甩過來。
“是去旅遊了嗎?”潘月也跟著問。
薑安安手裏的筷子頓了一下。
果然,他們還是會問。難免有點尷尬。
“前陣子,盤了家24小時便利店……願意上夜班的人少,我最近都在上夜班。”她硬著頭皮說。
“真的假的!”賈鋒瞪大了眼。
薑安安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這醉鬼的誇張反應。
“哪家便利店啊?”潘月追問。
“不告訴你。”
“行了,別問了。安安能找到自己想幹的事兒就行。”張曉霞打圓場。
“現在這樣我挺滿足的。”薑安安聳聳肩。
“那這樣一輩子也沒意思的。”賈鋒驚訝地瞪她。
“那咋了!!…”她含糊其辭。其實她也沒啥大誌向。
“不對吧,你今晚怪怪的,老是心不在焉。”潘月眯著眼打量她。
“有嗎?”她裝傻。
三人齊刷刷盯著她,眼神裏滿是疑惑。薑安安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今晚時不時瞟向過道,確實有點反常,店員經過都忍不住伸長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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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邊做什麽啊?有帥哥路過?”賈鋒壞笑著問。
“差不多吧。”薑安安隨口敷衍,伸手拿了根烤串塞進嘴裏。
“哪個帥哥啊,快指給我!”潘月興奮地探頭。
“待會兒他過來了告訴你,先坐下。”
她不敢說真話。說了他們肯定笑她,甚至壓根不信。
可這幫醉鬼是她發小,要是連他們都不信,還能指望誰呢?
“那個……”她猶豫了一下,試探著開口。
三人立刻齊刷刷湊過來,滿臉好奇。
“咋了?”
“最近……我……”薑安安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我能看見怪異了。”
話音剛落,整個桌子像被按了暫停鍵。啤酒杯裏的冰塊“哢啦”一聲掉落。
“哈哈……”薑安安尷尬地擠出一抹笑。
下一秒,三人同時炸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潘月捶著桌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噗哈哈哈哈!安安你這玩笑開得也太離譜了吧!哈哈哈!”賈月抱著肚子,笑得喘不過氣。
“咳咳……安安你……哈哈哈!”張曉霞沒忍住,嗆得咳嗽起來。
薑安安垂下頭,肩膀垮了下去。果然啊,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她早料到他們不會信,可親耳聽到這肆無忌憚的嘲笑,還是讓她心裏泛起一陣酸澀。
“你們一點都不信啊……”她小聲嘀咕。
“廢話!你說這個誰信啊!哈哈哈!”賈鋒指著她,眼淚都笑出來了。“安安,你編故事能不能編得靠譜點啊!哈哈哈!”
“你們……”薑安安還想爭辯,可看著他們笑得前仰後合的樣子,泄了氣。
“真不是開玩笑!最近真的很詭異!”她不甘心地喊。
“展開說說……”
“就是……反正很離譜!”她急得語無倫次。
“行了行了,你不用硬編了,剛才已經夠好笑了。”
“就是,演得挺像,但是太假了。”
薑安安咬緊牙關,知道再怎麽說也沒用了。他們壓根沒把她的話當回事,幹脆閉了嘴。
這事兒換成幾天前的她,也會當笑話聽。可現在,她真真切切地經曆了那些詭異的事情,哎,沒人信的感覺,比想象中還要糟心。
“要說詭異的故事,哥給你講個!”賈鋒突然拍手,興致勃勃地插進來。
薑安安暗自鬆了口氣,至少話題被岔開了。
賈鋒的故事多半是些耍賤糗事,懶得吐槽,反正他沒被打死都算奇跡。
“我最近喜歡和女朋友去兜風看夜景,她嫌無聊,我就帶她去探險!”賈鋒得意地說。
“也沒什麽嘛……”
“就是去有名的靈異地方,我都快跑遍了!”
“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嘖,真會玩兒。”薑安安也忍不住吐槽。
“還別說,我女朋友當時害怕得緊緊粘著我,真是可愛死了!”
“都去哪兒了?”
賈鋒如數家珍:廢棄的隧道、荒涼的廢墟、無人問津的醫院……
薑安安聽著,眉頭越皺越緊。以前她會覺得這貨腦子有坑,可現在,證實了他腦子確實有坑……
“最近去的是個鎮子邊上的老宅,聽說有個女的在那裏上吊自殺,房間裏還留著椅子和繩子,實地探查感覺真t真實,連我都雞皮疙瘩掉一地。”
薑安安喉嚨一緊,咽了口唾沫。她突然覺得頭皮發麻,耳邊隱約傳來“吱吱”的怪聲。她強迫自己冷靜,可視線卻不受控製地移向賈鋒的肩膀。
那是什麽……
賈鋒的脖子上,纏著一雙枯瘦如柴的手臂。看起來像是從背後抱住他,蒼白的骨節清晰可見,手指微微顫動。那手沒有溫度,沒有血色,隻有一種陰森森的死氣,不像人的手……
薑安安瞪大了眼,她明白了,那是賈鋒從那個廢宅帶回來的自殺女的一部分……
“然後呢?”
“我們在門口打卡拍照,就回來了,哈哈!”
“你是真不怕死……”
薑安安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賈鋒不經意地拍拍肩膀,那雙手臂卻越纏越緊,好像要把他勒進骨頭裏。
她感到一股深不見底的惡意,從那手臂裏散發出一種拖人下地獄的怨念。
“最近肩膀老沉,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啊。”賈鋒嘀咕著揉了揉肩。
薑安安猛地站起身,椅子“吱”地一聲劃過地板。她一把推開張曉霞,聲音發顫:“賈鋒,你趕緊找個師傅驅驅邪!必須去!!!不去你就死定了!”
說完,她不顧三人的錯愕,跌跌撞撞衝向衛生間。心裏狂罵:該死,又來了,又看見了那該死的玩意兒!
衛生間裏,薑安安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狠狠拍在臉上。她抬起頭,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神有點慌亂,像剛從噩夢裏爬出來。
賈鋒肩膀上的手臂,店裏角落那個沒下半身的女人,還有被店員拖著走的斷腿男……光是回想就讓她想害怕。
這一切的源頭,就是沒有經過調研就盤下一家便利店,開始看見那些不該看見的東西。她一個沒見過世麵的人,哪受得了這個,心髒都快跳炸了。“誰想看見怪異,那人絕對腦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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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的是,她發現自己住的公寓也有問題。
連廊那裏老有東西“咕嚕咕嚕”滾來滾去,起初她以為是老鼠,可自從她能看見鬼後,那聲音就更頻繁了。她不敢細想那是什麽,隻祈禱它別跑下來。
還有窗戶外的那個老男人。公寓在二樓,正常人不可能在窗外偷窺,可那張臉總在她不經意時出現——灰白的皮膚,空洞的眼神,盯著她幾秒就消失。吃飯看電視時,起床刷牙時,甚至剛從廁所回來,那張臉就冷不丁冒出來。她嚇得魂飛魄散,後來學聰明了,窗簾一拉,眼不見為淨。
她的生活,自從進了那家便利店,徹底亂了套。
“安安?”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啊!”鏡子裏多了一張臉,她猛地回頭,張曉霞悄無聲息站在她身後。
“你什麽時候來的!”她拍著胸口,心髒差點蹦出來。
“你發呆太久了,我剛進來的。”張曉霞聳聳肩。
“哦……我洗個臉就回去。”她敷衍著,轉身要走。
“你沒事吧?”
“沒事啊。”她硬擠出笑。
張曉霞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裏透著探究。
薑安安被看得發毛,剛想開口,張曉霞卻先問了:“剛才說的是真的?”
“你……”她喉嚨發幹。
“看出來了。”張曉霞歎了口氣,“我本來也覺得你在開玩笑,可你撒謊時會撓頭、咬牙,今天一次都沒。而且你狀態太怪了,老盯著空氣看,臉色也很難看。”
“有那麽誇張?”她幹笑。
“有。”張曉霞點頭,“你說真的,我信。”
薑安安肩膀一鬆,像卸下塊大石頭。
她沒指望他們全信,可張曉霞願意聽,她就有了傾訴的衝動。
她一口氣把這幾天的離奇經曆全抖了出來——便利店的怪事,公寓的詭聲,還有今晚賈鋒肩上的手臂。
她說得語無倫次,張曉霞時不時點頭,耐心聽著。
“真不容易啊。”聽完,張曉霞拍拍她肩膀,語氣溫柔。
薑安安鼻子一酸。她這幾天精神緊繃,害怕、迷茫全堵在心裏。現在有人信她,哪怕隻是試著信,她都覺得可以鬆口氣了。
“那便利店,你賣了吧,”
她搖頭。
“嗯?還想繼續。”
“嗯。”
“你瘋了?這種事還敢繼續?”張曉霞語氣急了。
“我還想再試試。”
“為神馬啊……”張曉霞不解。
“沒什麽特別理由。”她含糊其辭。
張曉霞盯著她,半晌才歎氣:“別太逞強。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她點頭,心裏暖暖的。
從燒烤攤出來,薑安安跨上電動,告別了他們。
夜風呼嘯,吹散了酒味和喧囂,路燈稀疏的縣道顯得冷清。今晚最好什麽也別……
她知道這話沒用。那家便利店就是個怪異磁場,她越怕什麽就來什麽。王竹教過她,情緒不堅定會招來怪異,這哪裏控製得了啊。
路過一個彎道,右邊的白鐵護欄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她想起張曉霞說過,這兒老出車禍,摔死的人不少,護欄修了又修,總趕不上事故的速度。她打了個寒顫,趕緊加速離開,總覺得那護欄後藏著什麽……
“甄阜……”張曉霞的話冷不丁跳進她腦子。
她自嘲地笑笑。她的鼻子比狗還靈。
甄阜這個名字。高中時的短暫交集,不鹹不淡的關係,後來斷了聯係。她以為自己早忘了,可最近,那名字被挖了出來,硬塞進她眼前。
她不想多慮。過去的事就該爛在過去。可那張照片,她沒扔掉,現在想想,真是後悔。
電動駛進隧道,昏暗的橙色燈光拉長了她的影子。快到出口時,她眯起眼——前麵有東西。
她放慢速度,探頭一看,頓時頭皮發炸。
一隻貓橫在路上,血肉模糊。肚子被碾得稀爛,腸子拖了一地,猩紅的血在月光下閃著油光。嘴大張著,內髒溢出來,連屁股那兒都是稀碎。
她胃裏翻江倒海,差點吐了。
“誰這麽殘忍…”
“喵——”一聲低沉的貓叫從背後傳來。
她猛地回頭,一隻三花貓蹲在電動後輪旁邊,黃澄澄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她,又“喵——”了一聲。
那聲音不像是普通的貓叫,倒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怨氣。她瞟了眼地上的死貓,再看看三花貓,這場景怎麽看怎麽怪異。
她不敢多待,繞開死貓,猛踩油門跑了。跑出一段回頭一看,三花貓還蹲在那兒,盯著她。
她打了個哆嗦,遠遠看見那熟悉的燈光……加速衝向便利店。
那家便利店孤零零立在綠化帶旁邊,24小時的燈光像個孤島。
薑安安停好車,李雲衝她揮手,她點點頭走了進去。
“安安,今天來得早啊。”
“剛才朋友聚會,怕被灌酒就先跑了。”薑安安換上製服,隨口回。
薑安安瞟了眼店內,沒見王竹的身影。她問李雲:“王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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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廁所吐呢。”李雲淡定地說“王竹看見路上那隻貓的屍體,吐得稀裏嘩啦。”
薑安安目瞪口呆。王竹可是這店的“守護神”,麵冷心熱,,怎麽會被一隻貓的屍體搞崩潰?
廁所門開了,王竹搖搖晃晃走出來,臉色蒼白:“安安,晚上好……”
“沒事吧?”
“沒事……”王竹虛弱地說,可別人一提貓,他立刻捂嘴幹嘔。
薑安安傻眼。忍不住試探:“竹哥,你害怕貓?”
王竹僵硬地點點頭,小聲承認:“小時候被貓撓過、追過、跳臉過,從此就……”
薑安安憋著笑,心裏暗想,這人真是反差到家了。
夜深了,店裏安靜得隻剩鍾聲。王竹站在收銀台前,眼神迷離,貌似要睡著。薑安安怕他真睡過去,找了個話題:“您不是說喜歡狗嗎?喜歡什麽種類的?”
王竹眼睛一亮:“大型犬!我家有隻拉布拉多,五歲,可聰明了,回家就撲到我懷裏,真的很可愛。”
薑安安鬆了口氣,總算找到個他感興趣的話題。正想接著聊,外麵突然傳來刺耳的引擎轟鳴。一群暴走族騎著花裏胡哨的摩托呼嘯而過,震得玻璃嗡嗡響。
王竹一臉不爽,顯然討厭這種喧鬧。
幸好那群人沒進來,一直在馬路上折騰到淩晨才散。
薑安安鬆了口氣,熬完夜班,騎車回家時卻又瞥見那隻貓的屍體,血腥味撲鼻,她皺著眉加速離開,心裏卻隱隱不安——這地方,果然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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