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思索著，下意識的扶了一下眼鏡：“你的意思，未來誰掌控了芯片，誰就掌控了世界？”
    “沒錯。而且芯片必須是民營企業才能做好，國家壟斷必定扼殺芯片產業。”趙蠻斷言。
    薇拉愕然：“為什麽一定要民營？集國家之力來做不是更好？原子彈都能造，芯片造不了？”
    趙蠻忍不住嗤笑一聲：
    “我打個比方。國企就好比是一頭大象，原子彈是一個山頭，它的客戶是固定的，就是國家，你讓大象去攻占山頭，這沒問題。
    而民營企業好比是獵人，芯片是一隻猴子，它的客戶是不固定的，隻有獵人才能抓住猴子，把握千變萬化的市場需求，你能讓大象去抓猴子嗎？
    現在需要芯片的地方很少，種類不多，所以你感覺很費解，但這個芯片的應用，是呈現幾何級數增長的，別忘了摩爾定律，每隔十八個月性能提升一倍。
    再過幾十年，可能幾十萬種產品需要芯片，一切工廠都走向自動化、智能化。
    壟斷等於消滅競爭，沒有競爭是什麽後果？無法淘汰落後技術！那就永遠落後，就必定亡國！
    看看你們的電子管電視，國家賣什麽，老百姓就隻能買什麽，後果是什麽？
    難道你們贏了島國？不，你們在自殺。”
    趙蠻說完，哈哈大笑。
    薇拉被他嘲笑的臉色發黑，卻又無從反駁。
    索菲亞卻微笑問：“你會做芯片嗎？”
    “不會。”
    “我是問你會做芯片企業嗎？”
    “不會。”趙蠻往爐子裏添了一根木頭，說的雲淡風輕。
    索菲亞試探著問：“你好像並不關心龍國的芯片發展？”
    “關心沒用。這世界的發展從來不是理智的，而是權利博弈的結果，你得看權利在誰手裏。就像你們倆無法改變蘇國的命運，我也一樣，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那你這個企業家還有什麽意義？”
    趙蠻斜斜看她一眼：“人生不過是一場體驗，不是用來演繹完美的。要接納世界的灰暗和荒誕，承認自己的渺小和平庸，允許自己苟且偷生，如果還能帶著缺憾綻放出一朵小花，能讓自己滿意就行了，你還要什麽意義？一百度的開水都能涼透，更何況三十七度的熱血，你還年輕，撞一頭包就老實了！”
    索菲亞瞠目，他怎麽有看破紅塵的感覺？不過也確實，他看的比任何人都透徹。
    薇拉卻若有所思，看來芯片真的是無比艱難，這個立誌做世界首富的人都不敢碰。
    “那箱子裏是什麽？”趙蠻忽然問。
    “木工車床。”索菲亞順口回答。
    趙蠻眼睛一亮，笑道：“我看看。”
    他把箱子打開，目光一掃便驚喜了。
    別看老毛子的輕工業不行，但機床、軸承、五金工具這些都是強項。
    畢竟人家軍工產業世界第一，木工車床也可以用來生產軍工零件，比如槍托。
    凡是涉及軍工的設備，哪怕是軍民兩用的，水準也都相當的高。
    “很好。圓鋸、角磨機、木工車床，加起來給你十張貂皮。”趙蠻非常大方的表情。
    索菲亞瞪他一眼：“你想的美，至少十二張貂皮。”
    “嘖嘖，你眼力不錯，能看出我這麻袋裏有十二張貂皮。我總共就這些了，以後再沒有了，附近的紫貂已經殺光了，下次給你香腸吧，你先嚐嚐。”
    說完又打開麻袋，拿出牛皮紙包裹的兩個香腸，遞給索菲亞和薇拉。
    兩女也沒矜持，各自咬了一口，感覺相當不錯，典型的龍國風味。
    趙蠻又問索菲亞：“你能弄到服裝廠的碼邊機、繡花機嗎？”
    “差不多吧，等我問問。”索菲亞背後的人也不確定，沒有給她提示，她隻好說：“我記得你們的牧民最想要的是手搖發電機，你不需要嗎？”
    趙蠻擺手：“那玩意民用可以，工廠用那個不是扯淡麽。我現在最想要的是五金工具，軸承，各種機床，大點不要緊，可以拆了背回去。”
    薇拉忽然插了一句：“你是有什麽設備，就生產什麽產品？”
    “對啊。我們什麽都缺，未來十年都是物資緊缺時代，隻要做生意就發財。”趙蠻慨歎。
    “我很好奇，你的觀點為什麽都這麽精確？這十年是怎麽算出來的？”薇拉一臉求教的表情。
    趙蠻笑的見牙不見眼：“你是教經濟學的嗎？”
    “是啊。你從哪看出來的？”薇拉疑惑。
    “經濟學研究的是過去，企業家研究的是未來。你別和我談過去，你們的基礎理論都是錯的，從錯誤的理論怎麽可能推導出未來？”
    薇拉頓時驚悚，“基礎理論都是錯的？”
    趙蠻悠悠問道：“經濟學認為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對吧？”
    “難道這也不對？我看錯的是你吧。”薇拉語氣多了揶揄，她感覺抓住了趙蠻的弱點，心中有些得意，畢竟是民間草莽，終於露出破綻，再怎麽天才也不行。
    趙蠻卻笑了：“我建議你認真研究一下，從大清開始，一直到島國，亞洲幾十個果家，好好總結一下。
    製度總共就分兩種，一種是包容性的，一種是汲取性的。
    包容性社會，能夠保護私有財產，保障公平競爭，鼓勵批判精神，為多數人提供激勵，從而促進經濟增長；比如北洋軍閥統治時期。
    而汲取性社會，產權不清，法製不明，權利不受約束，隻會成為少數人掠奪多數人的工具。
    所以始終陷入貧窮的泥沼，難以實現重大變革。
    因為在這些社會中，不受約束的權利會竭盡全力維持現狀，隻要沒有外力推動，比如亡國之危，他們絕不會放棄手中的權利。
    有些真相雖然殘忍，但我必須要說，是生產關係決定生產力，一個偉大的製度勝過所有偉人。”
    薇拉沉思許久，無從辯駁。
    索菲亞更不敢辯駁，岔開說：“這肉熟了嗎？”
    “熟了。”趙蠻開始端著盆盛肉。
    這一頓飯比上次好吃多了。
    即便趙蠻省掉了幾道程序，做出來的地三仙也讓兩女讚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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