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屍宴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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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的更聲還在回蕩,那十二道身影已經邁著整齊的步伐向他們逼近。月光下,陸懷瑾看清了這些“人”的模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穿著入殮時的壽衣,皮膚呈現出死人才有的青灰色。最詭異的是他們的眼睛:瞳孔擴散成詭異的方形,眼白布滿血絲,在黑暗中泛著淡淡的綠光。
    “退後!”林秋螢猛地推開陸懷瑾,從腰間抽出一卷紅繩。她咬破食指,將血抹在繩上,紅繩頓時像活物般扭動起來。
    十二具屍體同時停下腳步,最前排的三具突然張開嘴,發出一種非人的尖嘯。那聲音像是金屬刮擦玻璃,震得陸懷瑾耳膜生疼。他下意識地捂住耳朵,卻摸到一手溫熱的液體——耳孔正在流血!
    林秋螢手中的紅繩如靈蛇般飛出,在空中結成一張複雜的網。當尖嘯聲接觸到紅網的瞬間,竟然被反彈回去,三具屍體踉蹌後退,腐爛的麵皮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跑!”林秋螢拽著陸懷瑾拐進一條窄巷,“紅繩撐不了多久!”
    兩人在迷宮般的弄堂裏狂奔,身後的腳步聲卻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更可怕的是,巷子兩側的牆壁開始滲出黑色的黏液,那些黏液像有生命般向他們腳邊蔓延。
    “它們在驅趕我們,”林秋螢氣喘籲籲地說,“想逼我們去殯儀館!”
    陸懷瑾突然刹住腳步:“等等...如果它們要我們去殯儀館,說明儀式必須在那個地點完成。”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們得換個地方。”
    林秋螢剛要反對,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黑血噴在雪地上。血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仔細看去竟是幾條細如發絲的白蟲。
    “來不及了...”她擦擦嘴角,“屍毒已經侵入心脈。我們必須去毀掉祭壇,否則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找到。”
    遠處傳來紅繩斷裂的脆響,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嚎叫聲。陸懷瑾知道追兵已經突破阻礙。他環顧四周,突然發現不遠處就是法租界的巡捕房。
    “跟我來!”他拉起林秋螢向巡捕房跑去。
    “你瘋了?那些巡捕...”
    “相信我!”
    巡捕房門口的值班巡捕正打著瞌睡,被兩人的腳步聲驚醒。他揉著眼睛看清來人後,臉色大變:“陸記者?你怎麽...”
    “王哥,借你辦公室一用!”陸懷瑾不由分說地拉著林秋螢衝進大門,留下目瞪口呆的巡捕。
    辦公室裏,陸懷瑾迅速反鎖房門,拉上窗簾。林秋螢已經虛弱得站不穩了,她靠在桌邊,頸側的血管全部凸起,呈現出可怕的紫黑色。
    “你到底要...”
    陸懷瑾沒有回答,而是從內袋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放在桌上。照片上是兩個年輕人站在某個道觀前,其中稍年長的那個眉宇間與陸懷瑾有七分相似。
    “我哥哥陸遠山,二十年前在永寧殯儀館失蹤。”他的手指輕輕撫過照片,“他是茅山派最後一代弟子,專門研究鎮屍之法。”
    林秋螢的瞳孔微微收縮:“所以趙世昌才說...”
    “沒錯。二十年前他就在嚐試這種邪術,被我哥哥阻止了。”陸懷瑾解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那個火焰形的胎記,“這不是胎記,是封印。我哥哥用生命下的封印。”
    窗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接著是巡捕的驚叫聲和淩亂的槍聲。林秋螢看向窗外,臉色變得更加慘白——那十二具屍體已經包圍了巡捕房,正在撕扯著鐵門。
    “時間不多了。”她艱難地說,“就算知道這些,我們又能做什麽?”
    陸懷瑾從懷中取出那枚鎮魂錢:“這不是普通的法器,對嗎?它和我哥哥有關。”
    林秋螢沉默片刻,終於點頭:“這是你哥哥當年留下的...兩枚銅錢合在一起,能暫時封印趙世昌的力量。”她苦笑著解開衣領,露出心口處一個圓形的疤痕,“另一枚一直藏在我身體裏,三小時前才取出來。”
    窗玻璃突然爆裂,一隻青灰色的手伸了進來,五指張開又握緊。門板也開始劇烈震動,木屑簌簌落下。
    “現在怎麽辦?”林秋螢問,聲音已經虛弱不堪。
    陸懷瑾突然笑了:“我們給他們一個驚喜。”他指向辦公室後門,“從這裏出去,我知道一條近路去殯儀館。”
    “你瘋了?我們好不容易...”
    “正因為所有人都以為我們會逃,所以現在殯儀館反而最安全。”陸懷瑾眼中閃爍著決然的光芒,“而且,我要去看看我哥哥當年犧牲的地方。”
    後門通向一條狹窄的排水溝,兩人彎腰前行,頭頂不斷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和尖叫。排水溝的盡頭竟然直接通向殯儀館的後院——這裏堆滿了廢棄的棺材和醫療器具,積雪也比前院少得多。
    陸懷瑾率先翻過矮牆,然後幫助林秋螢翻過來。她的身體輕得嚇人,皮膚已經開始呈現出不自然的灰白色。
    “地下室入口在哪裏?”
    林秋螢指向後院角落的一個小木屋:“那裏...看起來是工具棚,實際是...”
    她的話沒能說完。木屋的門突然自動打開,一個佝僂的身影拄著拐杖慢慢走出來。月光下,他們看清那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穿著二十年前的舊式襖裙,臉上布滿皺紋,但眼睛卻亮得嚇人。
    “秋螢...”老婦人開口,聲音出奇地年輕,“你終於帶他來了。”
    林秋螢如遭雷擊:“母...母親?”
    陸懷瑾立刻擋在她前麵:“不可能!你母親二十年前就...”
    老婦人笑了,笑容讓她的臉皮像蠟一樣融化,露出下麵趙世昌的麵容:“聰明的孩子。不過沒關係,儀式隻需要她的骨血,不需要她的靈魂。”
    “林秋螢”突然從背後勒住陸懷瑾的脖子,力道大得不可思議。她的聲音完全變了調:“對不起,陸記者...他從一開始就控製了我...”
    陸懷瑾掙紮著看向她的眼睛——那雙曾經清亮的眸子此刻泛著和屍體一樣的綠光。
    老婦人——或者說趙世昌——緩步上前,枯瘦的手指撫過陸懷瑾的胎記:“多完美的封印啊...陸遠山用生命下的封印...”他突然用力一摳,胎記處頓時血流如注,“正好用來做最後的祭品!”
    劇痛中,陸懷瑾看到木屋後方升起十二道綠光——那是十二具屍體已經就位。而在更遠處的地平線上,子時的最後一聲正在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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