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往生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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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當空,殯儀館的每一扇窗戶都泛著詭異的紅光。鹿鳴躲在檔案室的櫃子後麵,看著手機裏最後一條來自白硯的短信:“別來找我,記住第七道門在——”信息突兀地中斷了。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不是一個人的,而是一支隊伍。鹿鳴從門縫窺視,看到六個穿白衣的人機械地向前走著,領頭的正是杜青山。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捧著一個骨灰盒,盒蓋上刻著那個變體的“杜”字。隊伍最後是兩個穿黑袍的人架著昏迷的白硯,他的白襯衫後頸處有一大片暗紅色汙漬。
    等腳步聲遠去,鹿鳴溜出來跟上。走廊比平時長了許多,牆壁上的黴斑組成了奇怪的圖案,像無數張扭曲的人臉。隊伍消失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那裏本該是一堵牆。
    樓梯向下延伸的深度遠超建築本身可能的範圍。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和腐爛的氣息,牆壁上每隔一段就掛著一盞油燈,火苗靜止不動,像是畫上去的。鹿鳴數著腳步,到第三百步時,前方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圓形石室中央,擺放著七口黑漆棺材,排列成北鬥七星狀。六口棺材已經打開,裏麵鋪著猩紅的綢緞。杜青山指揮著將那六個白衣人分別安置進棺材,然後親自將白硯放在第七口棺材前——那是唯一一口蓋著青銅蓋板的棺材,上麵刻滿了符文。
    “時辰已到。”杜青山的聲音在石室中回蕩,“七魂齊聚,往生門開。”
    他從懷中取出那把從白寒舟蠟像手中拿走的青銅鑰匙,插入棺材蓋板的鎖孔。鹿鳴再也忍不住,衝了出來:“住手!”
    石室內所有目光都轉向鹿鳴。杜青山臉上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見證者果然會準時到場。”他做了個手勢,兩個黑袍人立刻抓住鹿鳴的雙臂。
    白硯在棺材旁微微動了動,眼睛睜開一條縫。他的目光與鹿鳴相遇,裏麵混雜著陌生與熟悉——那是白硯和白寒舟同時在注視著他。
    “你對他做了什麽?”鹿鳴掙紮著問道。
    “隻是幫他恢複記憶。”杜青山撫摸著青銅棺材,“1927年冬至,白寒舟是唯一反抗的契約者。他差點毀了儀式,所以我不得不...特別處理他。”他轉向白硯,“想起來了嗎?你親手點燃了那本《渡魂譜》。”
    白硯的嘴唇顫抖著:“不是我...是你們...”他的聲音逐漸變得堅定,帶著民國時期的語調,“是你們欺騙了所有契約者!典當的根本不是身外之物,而是轉世的機會!”
    杜青山大笑:“終於想起來了!”他突然撕開自己的襯衫,露出胸口——那裏有一個正在腐爛的洞,邊緣是黑色的壞死組織,“百年壽命將盡,我需要新鮮的軀殼。而你們七人的轉世靈魂,就是最好的補藥。”
    鹿鳴趁機掙脫束縛,衝向白硯。杜青山沒有阻攔,反而露出詭異的微笑:“見證者當然要近距離觀看。”
    白硯已經完全清醒,眼神清明而銳利。他低聲對鹿鳴說:“第七道門就在棺材下麵。儀式開始時,我會拖住他們,你必須...”
    杜青山敲了敲青銅棺材:“父親,祭品齊了。”
    棺材蓋板突然滑開,一股刺骨的寒氣湧出。裏麵坐起一個幹屍般的老者,皮膚緊貼骨骼,眼睛卻是詭異的明亮。他張開嘴,發出的卻是杜青山的聲音:“開始吧。”
    石室劇烈震動起來,七口棺材開始下沉,露出下方七個黑洞。白硯突然抓住鹿鳴的手,在他掌心畫了個符號:“記住,你是見證者,不是祭品!”
    杜望山——那具幹屍緩緩站起,黑袍無風自動。他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劃開自己的手腕,黑紅色的血液滴在第七口棺材上。血液順著棺材上的紋路流淌,形成一個複雜的陣法。
    “第一魂,來!”杜望山指向第一口棺材。裏麵的白衣人突然尖叫起來,一道白光從他們天靈蓋飛出,被吸入杜望山胸口的黑洞。白衣人瞬間化為幹屍。
    鹿鳴趁機衝向白硯,卻被無形的屏障彈開。白硯對他搖搖頭,用口型說:“等。”
    “第二魂,來!”又一道靈魂被抽離。當第四個靈魂被吸收時,杜望山的皮膚開始變得飽滿,漸漸恢複成中年人的樣貌。
    白硯突然動了。他從口袋裏掏出那半本《渡魂譜》,快速翻到某一頁,開始用血在地上畫陣。杜青山想要阻止,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不可能!你怎麽能使用法術?”
    “因為我才是真正的契約者!”白硯的聲音回蕩在石室中,“1927年,杜望山用我的血啟動陣法,我的靈魂印記從未消除!”
    杜望山發出刺耳的尖嘯,撲向白硯。鹿鳴趁機衝進第七口棺材下方的黑洞——那是一條狹窄的隧道,盡頭是一個小石室,牆上掛著七盞油燈,其中六盞已經熄滅。
    石室中央是一個石台,上麵放著一本燒焦的書——正是《渡魂譜》的下半部。鹿鳴拿起書的瞬間,整個石室開始崩塌。他拚命往回跑,身後傳來岩石碎裂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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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鹿鳴爬回主石室時,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白硯被杜望山掐著脖子舉在半空,而杜青山躺在地上,胸口有一個大洞,正在迅速腐爛。
    “你以為燒掉《渡魂譜》就能阻止我?”杜望山的聲音已經變得年輕有力,“我花了百年時間研究,早就不需要那本破書了!”
    鹿鳴看到地上白硯畫的陣法——還差最後一筆。他咬破手指,衝過去補上那道血線。陣法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杜望山慘叫一聲鬆開了手。
    白硯跌落在地,迅速爬起抓住鹿鳴的手:“快念《渡魂譜》最後一頁!”
    鹿鳴翻開那本焦黑的古籍,最後一頁上隻有四個大字:“魂歸魂,土歸土。”他剛念出口,整個石室就開始劇烈震動。七盞油燈全部熄滅,又突然重新點燃,發出幽藍的光芒。
    杜望山驚恐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皮膚正在迅速老化脫落:“不!這不可能!”他轉向第七口棺材,“我的備用軀體呢?”
    棺材裏空空如也。白硯冷笑:“你忘了,那具軀體是用杜青山的細胞克隆的。而他,”指了指地上已經腐爛的杜青山,“早就不是活人了。”
    杜望山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嚎叫,身體像沙雕般崩塌,最終化為一堆灰白色的粉末。六道白光從灰燼中飛出,分別回到各自的棺材裏。
    震動停止了。白硯癱坐在地上,汗水浸透了襯衫。鹿鳴注意到他後頸的刺青消失了。
    “結束了?”鹿鳴問道。
    白硯搖搖頭,指向那口青銅棺材:“還沒有。”
    棺材裏緩緩坐起一個年輕人,穿著民國時期的長衫,麵容與白硯有七分相似。他睜開眼,眼神清澈而溫和:“百年大夢,終於醒了。”
    晨光透過殯儀館破舊的窗戶灑進來,為一切鍍上淡金色。鹿鳴站在檔案室窗前,看著工人們填平後山的那個大坑。自從那晚過後,殯儀館再沒出現過異常。
    門被輕輕推開,白硯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來。他的動作依然優雅,但眼神已經恢複了現代的清明。
    “他走了?”鹿鳴接過咖啡。
    “嗯。”白硯抿了口咖啡,“白寒舟的殘魂隻是來道別的。他本就不該滯留人間這麽久。”
    鹿鳴卷起袖子,手臂上的契約紋路已經變成了淡白色的疤痕:“所以杜望山用契約收集靈魂,其實是為了...”
    “永生。”白硯點點頭,“他騙契約者典當轉世機會,實際上是把他們的靈魂當作續命的燃料。白寒舟發現了這點,在儀式中反抗,導致《渡魂譜》被燒毀,儀式不完全。”
    “那杜青山...”
    “隻是杜望山培育的克隆體之一。”白硯放下咖啡杯,“百年來,每當一個克隆體衰老,他就會用儀式轉移到下一個身體裏。”
    鹿鳴突然想到什麽:“那你...現在是誰?白硯還是白寒舟?”
    白硯微微一笑,那笑容既熟悉又陌生:“都是。白寒舟的記憶和知識,白硯的情感和經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現在這裏住著兩個靈魂,但隻有一個&39;我&39;。”
    窗外,工人們已經填平了最後一個土坑。殯儀館的招牌在陽光下顯得有些破舊,但那個“444”的編號卻莫名地不再顯得陰森。
    “接下來呢?”鹿鳴問。
    白硯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嶄新的筆記本,在第一頁寫下“444號殯儀館記錄”幾個字:“還有很多秘密等著我們去發現。”他的筆尖頓了頓,“比如,為什麽選中你做&39;見證者&39;?”
    鹿鳴笑了,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那就得等下一個故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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