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血色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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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燼盯著手中的信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邊緣。信封是那種老式的牛皮紙質地,摸起來粗糙得像是砂紙,卻意外地帶著一絲涼意,仿佛剛從冰窖裏拿出來。信封上用暗紅色的墨水寫著他的名字——“顏燼先生親啟”,那字跡像是用羽毛筆蘸著某種濃稠液體寫成的,每一筆都仿佛要滲入紙張深處。
“奇怪,”他喃喃自語,“誰會給我寄信?”
在這個手機通知和電子郵件泛濫的時代,手寫信件幾乎已經絕跡。更何況,顏燼在這個城市認識的人屈指可數——幾個大學同學早已各奔東西,遠在老家的父母隻會打電話。他翻過信封,背麵是一個火漆印,上麵壓著一個古怪的符號:一個倒置的三角形,裏麵套著一個睜開的眼睛。
顏燼皺了皺眉。他今年二十五歲,在一家小型殯儀館做入殮師已經三年,見慣了死亡和各種喪葬儀式,卻從未見過這樣的符號。它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那隻眼睛仿佛在盯著他看。
他用拇指指甲撬開火漆印,信封裏滑出一張同樣質地的信紙和一張名片。名片上燙金的字體寫著:
444號殯儀館
莫臨滄 館長
地址:灰燼街444號
“444號?”顏燼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在這行幹了三年,對城裏的殯儀館了如指掌,卻從未聽說過這個地址。灰燼街倒是有,在城西的工業區邊緣,但他記得那裏最多隻到400號。
信紙上的內容更加令人費解:
“尊敬的顏燼先生:
我們注意到您在屍體防腐與修複方麵的卓越才能。444號殯儀館誠邀您加入我們的團隊,擔任首席入殮師一職。月薪五萬元,食宿全包。如您有意,請於本周五晚8點前來麵試。
期待您的光臨。
莫臨滄”
顏燼差點笑出聲來。五萬月薪?這要麽是個惡作劇,要麽就是某種新型詐騙。在普通殯儀館,像他這樣的入殮師月薪能過萬就已經很不錯了。五萬?簡直天方夜譚。
但信封裏還有一張支票,金額是五千元,備注寫著“預支薪資”。顏燼拿起支票對著光看了看,防偽標記一應俱全,不像是假的。他猶豫了一下,拿出手機查了查這家“444號殯儀館”。
搜索結果隻有幾條零星的信息,都是些都市傳說論壇上的帖子,內容大同小異——“千萬別去444號殯儀館工作”、“灰燼街盡頭的死亡之家”、“那個殯儀館隻收特殊屍體”。顏燼搖搖頭關掉了網頁。網絡上的謠言總是這樣,越離奇越有人信。
他把信和支票放在桌上,起身去給自己倒了杯水。窗外,暮色已經降臨,城市的燈光一盞盞亮起。顏燼站在窗前,看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瘦高的個子,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而蒼白的皮膚,深陷的眼窩下是長期熬夜留下的青黑色。自從三年前那場事故後,他就把自己埋進了工作中,與屍體為伴反而讓他感到安心。
至少屍體不會背叛你,不會突然消失。
桌上的支票在台燈下泛著微光。顏燼歎了口氣。他確實需要錢——上個月房東剛漲了房租,醫院那邊又催著要父親的透析費。五千元足夠解燃眉之急,如果這真的是個騙局,大不了把錢退回去。
“周五晚上8點,”他自言自語,“去看看也無妨。”
周五晚上730,顏燼站在灰燼街的盡頭,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這條街比他想象的要偏僻得多,兩旁的廠房大多已經廢棄,窗戶黑洞洞的像是一個個缺失的眼睛。街燈稀疏,有幾盞已經壞了,閃爍不定地投下慘白的光。
他按照手機地圖的指引一路走來,街邊的門牌號停在400號就沒了下文。前方是一片荒地,雜草叢生,遠處隱約可見一片樹林的輪廓。風穿過廢棄廠房間的縫隙,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見鬼了,”顏燼看了看手表,745,“難道真的是惡作劇?”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荒地邊緣有一條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小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顏燼撥開雜草走了進去。小路蜿蜒向前,大約走了五分鍾,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棟建築。
那是一棟哥特式風格的三層樓房,外牆是深灰色的石磚,尖頂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鋒利。樓房前有一個小廣場,中央立著一座雕像——一個披著鬥篷的人形,麵部被兜帽遮住,隻露出一個尖削的下巴。雕像手中捧著一個沙漏,沙子卻靜止不動。
樓房正門上方的石匾上刻著“444號殯儀館”幾個大字,字體與信封上的一模一樣。門兩側各有一盞煤氣燈樣式的壁燈,火焰卻是詭異的青綠色。
顏燼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這地方看起來至少有上百年曆史,卻維護得異常完好,與周圍荒廢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更奇怪的是,他在這行幹了三年,卻從未聽說過這家殯儀館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氣,走上台階按響了門鈴。出乎意料的是,門幾乎立刻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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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內的是一個高瘦的男人,約莫四十歲上下,穿著一件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裝,領口別著一枚銀色的別針——正是信封上那個倒三角加眼睛的圖案。他的麵容蒼白得幾乎透明,顴骨高聳,眼睛是罕見的淡金色,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是兩簇微弱的火焰。
“顏燼先生,”男人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很久沒說話了一樣,“我是莫臨滄。很高興您能來。”
顏燼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莫臨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他的動作太過流暢,幾乎不像人類。更讓顏燼不安的是,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但對方卻一眼就認出了他。
“請進,”莫臨滄側身讓出一條路,“我們有很多事情要談。”
殯儀館內部的裝潢出乎意料的豪華。門廳鋪著深紅色的地毯,兩側的牆上掛著一些古老的油畫,內容大多是各種死亡場景——瘟疫、戰爭、處決。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發出柔和的光,卻無法驅散空間中彌漫的陰冷氣息。
莫臨滄領著顏燼穿過門廳,來到一間書房。房間中央是一張巨大的紅木辦公桌,桌上擺著一個青銅人骨標本、幾本古舊的書籍和一個銀質煙盒。牆壁上的書架塞滿了皮麵裝幀的書籍,有些看起來已經非常古老。
“請坐,”莫臨滄指了指桌前的一把高背椅,“要喝點什麽嗎?茶?咖啡?或者......其他東西?”
“不用了,謝謝。”顏燼謹慎地回答。他注意到莫臨滄說“其他東西”時,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近乎狡黠的笑容。
莫臨滄在辦公桌後坐下,十指交叉放在桌麵上。他的手指異常修長,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齊,卻呈現出不健康的灰白色。
“我想您一定有很多疑問,”莫臨滄直視著顏燼的眼睛,“關於我們殯儀館,關於這份工作,關於......”他輕輕敲了敲桌上的信封,“那筆預支薪資。”
顏燼點點頭:“首先,我從未聽說過444號殯儀館。其次,五萬月薪高得離譜。最後,”他直視莫臨滄淡金色的眼睛,“為什麽是我?”
莫臨滄笑了,那笑容讓顏燼想起捕食者看到獵物時的表情:“444號殯儀館存在的時間比這座城市還要久遠。我們服務的......客戶群體比較特殊,因此不為大眾所知。至於薪資,”他聳聳肩,“我們提供的服務收費昂貴,自然能給員工優厚待遇。”
“而選擇您,顏先生,是因為您有我們需要的特殊才能。”莫臨滄從抽屜裏取出一個文件夾,推到顏燼麵前,“您在大學時的論文《屍體防腐技術的曆史演變與創新應用》很有見地,特別是關於古代秘術防腐的部分。您在實際工作中修複嚴重損傷屍體的能力也令人印象深刻。”
顏燼翻開文件夾,裏麵竟然是他大學時期的成績單、論文複印件,甚至還有幾張他處理過的屍體前後對比照片。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這些資料大多是非公開的,莫臨滄是怎麽得到的?
“您在調查我?”顏燼的聲音冷了下來。
“隻是必要的背景調查,”莫臨滄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我們處理的是非常特殊的屍體,必須確保員工有足夠的能力和心理素質。”
“什麽特殊屍體?”
莫臨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不如我帶您參觀一下工作環境?眼見為實。”
顏燼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好奇心戰勝了警惕心,更何況那五千元支票確實已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莫臨滄領著顏燼穿過幾條走廊,來到了殯儀館的核心區域——遺體處理區。與普通殯儀館不同的是,這裏的設備看起來古老而先進並存。一些明顯是古董的器械旁邊擺放著最現代化的屍體處理設備。
“這是我們的準備室,”莫臨滄推開一扇厚重的橡木門,“您將在這裏工作。”
房間中央是一個大理石操作台,周圍環繞著各種工具和藥劑。牆上掛著幾幅解剖圖,但內容與顏燼熟悉的現代醫學解剖圖截然不同——這些圖上標注著各種能量點和&34;靈魂通道&34;之類的神秘術語。
“你們用這些......”顏燼指了指牆上的圖,“來處理屍體?”
“傳統與現代結合,”莫臨滄神秘地笑了笑,“有些知識被現代科學遺忘了,但它們依然有效。”
參觀繼續進行。莫臨滄展示了冷藏室、告別廳和火化室,每個地方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火化室裏的焚化爐看起來像是某種古老的祭壇改造的,爐門上刻滿了與信封上相似的符號。
最讓顏燼不安的是,整個參觀過程中,他們沒有遇到任何一個其他員工。這麽大的殯儀館,不可能隻有莫臨滄一個人運作。
“其他人呢?”顏燼忍不住問道。
“夜班,”莫臨滄簡短地回答,“我們主要在夜間工作。”
當他們回到書房時,顏燼已經決定拒絕這份工作了。無論薪水多高,這個地方都讓他感到極度不安。但就在他準備開口時,莫臨滄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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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您父親需要腎髒移植,”莫臨滄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柔和,“而您母親的抑鬱症治療費用也不菲。”
顏燼猛地抬頭:“你怎麽知道這些?”
“我說過,我們做過詳細調查。”莫臨滄從抽屜裏取出一個信封,“這裏麵是十萬現金,作為簽約獎金。如果您接受這份工作,明天就可以開始。當然,”他意味深長地補充,“如果您拒絕,那五千元預支款也不必歸還。”
顏燼盯著那個鼓鼓的信封,內心掙紮。這筆錢足夠支付父親半年的透析費和母親的住院費。但直覺告訴他,接受這份工作可能會付出比金錢更昂貴的代價。
“我需要考慮一下,”他最終說道,“可以給我一晚上時間嗎?”
莫臨滄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微笑著點點頭:“當然。明天中午前給我答複即可。”他站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皮麵筆記本遞給顏燼,“這是我們的一些工作記錄,也許能幫助您做決定。”
顏燼接過筆記本,觸手的瞬間感到一陣刺痛,仿佛被靜電擊中。筆記本的封麵上燙著那個熟悉的倒三角眼睛符號。
“我派人送您回去,”莫臨滄按下了桌上的一個按鈕,“明天見,顏先生。”
當顏燼走出444號殯儀館的大門時,一輛黑色轎車已經等在門口。司機是一個麵無表情的年輕人,全程一言不發地將顏燼送回了家。
回到家後,顏燼立刻打開了那本筆記本。裏麵的內容讓他既困惑又著迷——記錄的都是各種特殊屍體的處理方法,有些屍體的狀況描述簡直匪夷所思:“第七號樣本,死亡時間超過兩周,但血液仍未凝固”、“第十三號樣本,接觸銀器後出現劇烈反應”、“第二十一號樣本,在月圓之夜恢複微弱心跳”……
這些記錄旁邊還配有詳細的處理步驟和手繪插圖,其中多次提到一種名為“魂守”的古老儀式。顏燼翻到最後一頁,發現那裏夾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具年輕女性的屍體,麵容安詳,但胸口有一個奇怪的符號烙印,與信封上的倒三角眼睛略有不同,但明顯屬於同一體係。
照片背麵寫著一個名字:蘇晚晴,2023年3月15日。
顏燼突然意識到,這個日期是三天後。
他合上筆記本,心跳加速。無論444號殯儀館在做什麽,都絕非普通的殯葬服務。但另一方麵,父親病床前痛苦的表情和母親空洞的眼神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蒼白的線。顏燼盯著那道光線,直到眼睛發酸。最終,他拿起手機,給莫臨滄發了一條短信:
“我接受這份工作。”
幾乎立刻,回複就來了:“明智的選擇。明晚8點見。別忘了帶上那本筆記。”
顏燼放下手機,感到一種奇怪的平靜。決定已經做出,無論前方有什麽在等待他,他都將麵對。畢竟,與死人打交道總比與活人相處簡單——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直到第二天晚上,當他真正開始第一天的工作時,顏燼才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第二天晚上750,顏燼再次站在444號殯儀館門前。這次他帶了簡單的行李——莫臨滄說過提供住宿,而他租的公寓剛好到期。
門依然在他按鈴後立刻打開,但這次開門的不是莫臨滄,而是一個穿著黑色製服的中年女人。她有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和一雙銳利的灰色眼睛,頭發緊緊地挽成一個發髻。
“顏先生,”女人的聲音比她的外表要柔和得多,“我是魏管家,負責管理殯儀館的日常事務。莫先生正在等您。”
魏管家領著顏燼穿過幾條走廊,來到一間他昨天沒見過的房間。這是一個小型起居室,布置得舒適而典雅,壁爐裏的火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莫臨滄站在窗前,背對著門口。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來,臉上掛著那種令人不安的微笑:“歡迎正式加入444號殯儀館,顏先生。”
接下來的半小時裏,魏管家向顏燼介紹了殯儀館的基本規章製度——工作時間通常是晚上8點到淩晨4點,每周工作五天;住宿安排在殯儀館三樓;餐食由館內廚師準備;薪資每月5號發放等等。
“您今天就可以開始工作,”莫臨滄在魏管家說完後補充道,“正好有一具新到的屍體需要處理。”
顏燼點點頭:“我需要先看看屍體狀況,準備相應的工具和藥劑。”
“當然,”莫臨滄從口袋裏取出一把古老的鑰匙,“魏管家會帶您去更衣室,然後去準備室。我半小時後過來。”
更衣室裏的工作服與顏燼平時穿的截然不同——不是常見的白大褂或防護服,而是一件黑色的長袍,質地像是絲綢與亞麻的混合,袖口和領口繡著銀色的符文。更奇怪的是,當他穿上這件長袍時,竟然感到一陣暖流湧過全身,仿佛長袍本身有溫度一樣。
準備室裏,顏燼檢查了各種工具和藥劑。大部分是他熟悉的現代防腐處理用品,但有幾瓶標簽古老的藥劑引起了他的注意——“月露”、“骨灰精華”、“影之淚”,這些名字聽起來更像是童話裏的魔法藥劑而非化學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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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拿起一瓶標著“魂守之血”的深紅色液體查看時,莫臨滄推門而入:“啊,您已經找到我們的特殊配方了。”
“這些是什麽?”顏燼直接問道,“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防腐劑。”
“古老配方,”莫臨滄輕描淡寫地回答,“有些特殊的屍體需要特殊的處理方法。”他走向房間另一側的一扇小門,“您的第一個任務在這裏。”
小門後是一個小型冷藏室,中央的不鏽鋼台上放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莫臨滄掀開白布,露出下麵的屍體——正是顏燼在筆記本照片上看到的那個年輕女性,蘇晚晴。
近距離看,她比照片上更加美麗,皮膚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蒼白,長發如黑色瀑布般散在台麵上。她看起來像是睡著了,除了胸口那個奇怪的烙印——一個圓圈內套著三個交錯的三角形,中心是一個睜開的眼睛。
“死亡原因?”顏燼專業地問道,同時開始檢查屍體。
“官方記錄是溺水,”莫臨滄站在一旁觀察顏燼的動作,“但實際上......”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您會發現的。”
顏燼戴上手套,開始仔細檢查屍體。表麵看來,確實符合溺水特征——皮膚皺縮,口鼻有泡沫痕跡。但當他觸碰到屍體時,一股異常的寒意順著指尖竄上手臂,那種冷不同於普通屍體的冰涼,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幾乎有生命力的寒冷。
更奇怪的是,當他用儀器檢查屍體內部時,發現內髒器官的狀態與死亡時間嚴重不符。根據莫臨滄提供的資料,蘇晚晴應該是三天前死亡的,但她的器官狀態更像是剛死不久。
“這不可能......”顏燼喃喃自語。
“在普通屍體上不可能,”莫臨滄輕聲說,“但蘇小姐不是普通死者。”
顏燼繼續檢查,當他翻開屍體的眼瞼時,差點驚叫出聲——蘇晚晴的眼白上布滿了細小的黑色紋路,組成了與胸口烙印相似的符號。
“她到底是什麽?”顏燼抬頭看向莫臨滄,聲音因震驚而微微發抖。
莫臨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小銀瓶:“用這個處理她的眼睛。配方在筆記本第47頁。”
顏燼接過銀瓶,翻開筆記本。第47頁記載著一個名為“魂目封印”的複雜程序,需要使用多種特殊藥劑和一係列古怪的儀式動作。整個過程看起來更像是某種黑魔法而非屍體防腐技術。
“我不明白,”顏燼坦白道,“這超出了正常屍體處理的範圍。”
“您簽的合同裏可沒限定&39;正常&39;二字,”莫臨滄的笑容變得銳利,“五萬月薪對應的工作自然也不普通。”
顏燼深吸一口氣,看向台上的屍體。蘇晚晴安詳的麵容不知為何讓他想起大學時的女友,也是這樣的長發,這樣的鵝蛋臉。一種莫名的保護欲湧上心頭。
“好,”他下定決心,“但我需要知道真相——至少是關於這具屍體的真相。她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莫臨滄沉默了片刻,然後點點頭:“蘇小姐是一個&39;容器&39;,或者說,她曾經是。現在她體內的東西已經被取走,但痕跡還在。您的任務就是消除這些痕跡,讓她看起來像是普通溺水身亡。”
“容器?裝什麽的容器?”
“靈魂,”莫臨滄輕聲說,“不,比靈魂更古老的東西。”他轉身向門口走去,“按照筆記上的方法處理。我三小時後回來檢查進度。記住,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停下儀式。”
門關上後,顏燼獨自麵對那具詭異的屍體。冷藏室的燈光突然變得忽明忽暗,影子在牆上扭曲變形。他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銀瓶。
瓶中是一種散發著幽藍熒光的粘稠液體,氣味像是薄荷混合著某種腐朽的東西。按照筆記上的指示,顏燼開始小心翼翼地將液體滴在蘇晚晴的眼睛上。
液體接觸眼球的瞬間,屍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嘴巴大張,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嘯。顏燼驚得後退幾步,差點打翻銀瓶。但筆記上明確寫著“無論發生任何異常,不可中斷程序”,他強迫自己繼續。
接下來的兩小時是顏燼職業生涯中最恐怖的經曆。隨著儀式的進行,屍體不斷做出各種不可能的動作——手指扭曲成古怪的姿勢,頭發無風自動,甚至有一次整個上半身突然坐起,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但最可怕的時刻出現在儀式接近尾聲時。當顏燼按照指示將最後一種藥劑——那瓶“魂守之血”——滴在屍體胸口烙印上時,整個冷藏室的溫度驟降。牆壁上凝結出霜花,顏燼的呼吸在空氣中形成白霧。
蘇晚晴的嘴再次張開,但這次發出的不是尖嘯,而是一個清晰的女聲:“救救我......他在騙你......”
顏燼的手僵在半空,心髒狂跳。死屍說話超出了他能接受的極限。但儀式還差最後一步——用銀針刺穿烙印中心的眼球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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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猶豫的瞬間,屍體的眼睛猛地睜開,完全變成了黑色,沒有眼白,沒有瞳孔,隻有無盡的黑暗。一個完全不同的、低沉嘶啞的聲音從蘇晚晴口中發出:“你看得見我們......你將成為下一個......”
顏燼幾乎是本能地完成了最後一步,銀針刺入烙印中心的瞬間,屍體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徹底靜止。所有異常現象都消失了,蘇晚晴看起來就像一具普通的、安詳的溺水者屍體。
顏燼渾身發抖,汗水浸透了那件黑色長袍。他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這超出了任何科學解釋的範圍,他剛才目睹的、參與的根本不是屍體防腐,而是某種驅魔儀式。
當莫臨滄三小時後準時返回時,顏燼仍然處於震驚狀態。
“完成得很好,”莫臨滄檢查了屍體後滿意地說,“特別是最後一步,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
“那到底是什麽?”顏燼的聲音嘶啞,“屍體說話了......警告我......”
“殘留反應而已,”莫臨滄輕描淡寫地回答,遞給顏燼一杯琥珀色的液體,“喝了這個,對你有好處。”
顏燼機械地接過杯子,液體入口辛辣中帶著甜味,立刻讓他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
“你處理得很好,”莫臨滄繼續說,“明天我會告訴你更多關於我們工作的真相。現在,魏管家會帶你去你的房間休息。”
顏燼太疲憊了,沒有力氣再追問。跟著魏管家上樓的路上,他注意到殯儀館的走廊似乎比白天時更長,牆上掛的畫中人物似乎在跟著他移動。但也許是太累了產生的幻覺,他這樣告訴自己。
他的房間在三樓盡頭,出乎意料的寬敞舒適。魏管家離開後,顏燼倒在床上,幾乎立刻陷入了無夢的沉睡。
半夜,他卻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像是有人在輕輕敲打他的房門。顏燼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看向門的方向。敲門聲停止了,但門縫下緩緩滑入一張紙條。
顏燼下床撿起紙條,上麵用潦草的字跡寫著:
“不要相信莫臨滄。查看地下室。蘇晚晴。”
顏燼的血液瞬間凝固。蘇晚晴是他今晚處理的那具屍體,她怎麽可能給他送紙條?除非......
他猛地拉開門,走廊上空無一人,隻有牆上的煤氣燈投下搖曳的光影。遠處似乎有輕微的腳步聲,但當他追過去時,隻看到一扇正在緩緩關閉的電梯門。
顏燼站在電梯前,心跳如雷。電梯按鈕顯示它正在下降,最終停在了“b3”——他都不知道殯儀館有三層地下室。
回到房間後,顏燼徹底清醒了。那張紙條還在他手中,字跡確實是女性的,而且墨跡新鮮。無論送信的是誰,都不可能是已經死去的蘇晚晴......對吧?
他想起屍體最後說的話:“他在騙你”。還有莫臨滄提到蘇晚晴曾經是一個“容器”。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麽?444號殯儀館到底在進行什麽樣的工作?
顏燼走到窗前,窗外是殯儀館的後院,月光下可以看到一個古老的小教堂和一片墓地。在墓地的盡頭,有一口孤零零的井,井台上似乎刻著什麽符號。
明天,他決定,他要找到機會探索殯儀館的秘密,特別是那個地下室。但現在,他需要休息,為可能麵臨的任何事情保存體力。
重新躺回床上,顏燼卻再也無法入睡。每當閉上眼睛,他就會看到蘇晚晴那雙完全變黑的眼睛,聽到她說的那句話:“你將成為下一個......”
成為下一個什麽?容器?犧牲品?還是別的什麽更可怕的東西?
窗外,月亮被烏雲遮住,444號殯儀館陷入一片黑暗。在這片黑暗中,似乎有無數雙眼睛正注視著新來的入殮師,等待著他發現那些被精心隱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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