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譜分析儀的屏幕在昏暗的檢測室裏泛著冷光，那些數據像是一串串詛咒，在雲曇眼前跳動。她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沒有按下打印鍵。
    有機物質匹配度：37.2
    金屬殘留物：鈦合金、鎳鉻絲、聚碳酸酯碎片
    異常成分：未識別生物組織樣本編號：x7）
    “這不可能……”雲曇低聲喃喃。
    她迅速關閉分析界麵，將數據備份到一個加密u盤裏。就在她拔出u盤的瞬間，檢測室的門鎖發出“哢噠”一聲輕響——有人在外麵試圖開門。
    雲曇的背脊繃緊，一把將u盤塞進內衣暗袋，同時把黑色裝置藏進袖口。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指甲輕輕刮擦金屬門的聲響，一下，兩下，三下……
    “雲技術員？”林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白廠長要見你。”
    雲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馬上來。”
    她快速收拾好樣本和設備，推開門時，林梟就站在走廊正中央，身體微微前傾，像是隨時準備撲過來的野獸。他的眼睛在走廊的陰影裏顯得格外幽深，虹膜幾乎擴張到整個眼球，像某種夜行動物。
    “檢測結果怎麽樣？”林梟問道，聲音平靜得詭異。
    “一切正常。”雲曇麵不改色，“隻是例行記錄。”
    林梟的嘴角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就好。”
    白廠長的辦公室位於殯儀館頂層，整麵落地窗外是工業區灰蒙蒙的天際線。辦公桌上擺著一個精致的骨瓷茶杯，杯底沉澱著黑紅色的茶漬。
    “坐。”白廠長抬了抬下巴。她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銀灰色的短發梳得一絲不苟，嘴唇塗著暗紅色的口紅，像是幹涸的血跡。
    雲曇在真皮沙發上坐下，感覺有什麽東西硌到了大腿——是那個黑色裝置，它不知何時變得滾燙，隔著布料灼燒著她的皮膚。
    “聽說你在3號爐的樣本裏發現了異常？”白廠長開門見山。
    雲曇的指尖微微發冷：“隻是常規檢測，沒有異常。”
    白廠長輕輕敲擊桌麵，節奏像某種摩爾斯電碼：“你知道嗎？你的前任質檢員，徐明，也總是對3號爐特別感興趣。”
    雲曇的喉嚨發緊：“他調職了？”
    “不，”白廠長微笑，“他辭職了。留下一封語焉不詳的辭職信，人就消失了。”她拉開抽屜，取出一份檔案，“有人說他瘋了，在最後一次檢測後，一直念叨著&39；它們不是人&39；。”
    雲曇的血液幾乎凝固。
    就在這時，她口袋裏的黑色裝置突然震動起來，頻率急促得像心髒驟停前的顫動。白廠長的目光立刻鎖定了她的口袋：“你帶了什麽進來？”
    “手機。”雲曇鎮定地回答，“可能是實驗室的提醒。”
    白廠長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笑了：“去吧，別耽誤工作。”
    雲曇幾乎是跑著離開殯儀館的。地下停車場空曠陰冷，她的腳步聲在混凝土結構中回蕩。就在她即將走到自己的電動車前時，一個黑影從柱子後閃出——
    “別出聲。”對方捂住她的嘴，力道大得驚人。
    那是個年輕男人，左眼戴著黑色眼罩，右眼布滿血絲。他的手指粗糙，掌心有厚厚的老繭，像是常年操作重型機械留下的。
    “知更鳥讓我來找你，”他低聲道，“你拿到數據了？”
    雲曇僵硬地點頭。
    男人塞給她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今晚12點，舊配電房。帶上你發現的東西。”說完，他迅速消失在陰影中。
    雲曇顫抖著展開紙條，上麵用潦草的字跡寫著：
    “他們用活人零件修理機器。你的前任不是瘋了——他是被回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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