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體裏的徐明睜開的不是人類的眼睛——那是兩顆布滿微型傳感器的機械眼球，虹膜處泛著幽藍的光。他的嘴唇蠕動著，發出一種夾雜著電子雜音的聲音：“雲...曇...”
    雲曇的血液瞬間凍結。她後退兩步，後背撞上了另一個培養艙。艙體裏的實驗體猛地抽搐起來，機械手指在玻璃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響。
    “你...還認識我？”她的聲音在防毒麵具裏悶悶地發抖。
    徐明的機械眼球轉動，鎖定她手中的硬盤：“數...據...”他的喉嚨裏傳出齒輪轉動的哢嗒聲，“銷毀...否則...他們...會...”
    實驗室的警報聲突然變了調，從尖銳的鳴笛轉為低頻的脈衝音。天花板上的紅色警示燈開始有規律地閃爍，所有培養艙的液體同時開始排空。
    “緊急協議啟動 實驗體釋放”
    電子音剛落，最近的艙體“嗤”地一聲打開。徐明踉蹌著跌出來，他的左半邊身體已經完成機械化，金屬骨骼裸露在空氣中，右腿則還保留著人類皮膚，隻是大腿處有一圈猙獰的縫合痕跡。
    “走...”他機械化的左手突然抓住雲曇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b區...通風井...”
    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艙門開啟聲。雲曇回頭瞥見至少二十個實驗體正在蘇醒，其中幾個已經完全機械化，頭顱旋轉180度看向她的方向，關節發出不自然的“哢哢”聲。
    徐明拖著她衝向實驗室側門。他的機械腿運作異常流暢，甚至能預判地板的接縫處。經過一台終端時，他突然停下，機械手指插入數據接口，指尖變形為數據線直接接入係統。
    監控屏幕閃過大量代碼，最後定格在一張藍圖上——整個地下設施呈蜘蛛網狀結構，中央標著“核心熔爐”的位置正是444號殯儀館的3號焚化爐。
    “生物...cpu...”徐明的電子音斷斷續續，“用...人腦...控製...”
    一聲金屬撕裂的巨響打斷了他。實驗室主門被整個扯開，林梟站在門口，但他的身體已經徹底變形——右臂延長成帶鋸的機械觸須，左眼彈出伸縮式瞄準鏡。更可怕的是他的背部，六根金屬脊椎刺破工作服展開，像蜘蛛腿一樣支撐著他離地半米懸浮。
    “實驗體e407，”林梟的聲音完全機械化，“立即終止叛逃行為。”
    徐明突然把雲曇推向通風管道入口，自己轉身迎向林梟。他的機械左臂“鏘”地彈出一把高頻振動刃：“跑...去核心...破壞...”
    兩個半機械體撞在一起的瞬間火花四濺。雲曇咬牙鑽進通風管，在爬行中聽到身後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管道越來越熱，遠處透著詭異的紅光——她正在接近3號爐的核心區域。
    通風管突然垂直向下，雲曇來不及刹車，直接滑進一個圓形平台。當她爬起來時，眼前的景象讓呼吸停滯——
    這是一個直徑超過二十米的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由無數神經纖維纏繞而成的巨大生物cpu。半透明的培養液中漂浮著至少三十個完整的人類大腦，每顆都通過銀色導線與主結構相連。最靠近她的那顆大腦表麵，還依稀可辨一道熟悉的疤痕——那是徐明中學時車禍留下的。
    牆壁上的顯示屏突然亮起，白廠長的臉出現在畫麵中：“雲技術員，你比徐明聰明多了。”她的笑容擴大到一個不自然的幅度，“加入我們吧，你的神經反射測試結果非常完美。”
    雲曇這才發現平台邊緣站著四個全機械化的守衛，它們的麵部隻有平滑的金屬板和兩個攝像頭眼睛。當她後退時，腳後跟碰到了什麽——是徐明硬盤裏掉出來的一個小裝置，標簽寫著“電磁脈衝 單次使用”。
    白廠長的影像繼續說著：“拉撒路計劃將創造新人類，而你...”
    雲曇猛地踩碎裝置。
    一道無形的波紋掃過整個空間，所有燈光瞬間熄滅。生物cpu劇烈抽搐，培養液沸騰般翻湧。在備用電源啟動前的三秒黑暗裏，她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說——
    是徐明完全機械化的聲音：“炸了...熔爐...燃料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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