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錯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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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光吞噬了花臨夏的全部感官。她感覺自己在下墜,又像是在上升,耳邊充斥著千百人的竊竊私語。某個瞬間,她聞到了焦肉的味道,聽到鬆雪最後的尖叫聲:“不要相信鏡子!”
    然後她摔在了堅硬的地麵上。
    花臨夏劇烈地咳嗽著,睜開眼看到的不再是劇院陰森的內部,而是一條昏暗的小巷。天剛蒙蒙亮,垃圾桶旁的老鼠被她驚動,吱吱叫著逃開。她顫抖著站起來,發現自己穿著那件進入劇院時的黑色風衣,但上麵沾滿了灰塵和暗紅色的汙漬。
    “我逃出來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感真實得令人想哭。
    巷子盡頭是主街道,早班公交車正緩緩駛過。花臨夏踉蹌著跑向街道,貪婪地呼吸著帶著汽車尾氣的空氣——這是活著的世界的味道。
    一位晨跑的老人看到她從巷子裏鑽出來,驚得差點摔倒。“老天!你...你沒事吧?”老人警惕地後退兩步,目光在她髒兮兮的衣服和蒼白的臉上遊移。
    “現在是哪年哪月哪日?”花臨夏抓住老人的手臂問道。
    “2023年10月15日啊。”老人掙脫她的手,“你嗑藥了還是怎麽的?需要幫你叫警察嗎?”
    2023年10月15日。花臨夏的大腦一片空白。她進入劇院的那天是2023年10月12日。在那地獄般的劇院裏,她感覺至少度過了三天,而外界隻過去了一晚?
    “不,不用警察,謝謝。”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快步走開。
    花臨夏攔了輛出租車,報出自己公寓的地址。司機透過後視鏡不斷打量她,但明智地保持了沉默。車窗外的城市景色熟悉又陌生,廣告牌上的明星是她不認識的,街角那家她常去的咖啡店變成了一家奶茶店。
    “這裏...一直是奶茶店嗎?”她指著窗外問道。
    司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開了快兩年了。您很久沒來這區了?”
    花臨夏的胃部一陣絞痛。她閉上眼,強迫自己深呼吸。直到出租車停在她公寓樓下,看到熟悉的建築外觀,她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電梯裏,她盯著金屬壁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個影子似乎比她慢了一拍才抬起手整理頭發。花臨夏猛地閉上眼,告訴自己這隻是疲勞導致的錯覺。
    鑰匙插進鎖孔時,她發現門鎖有些滯澀,像是很久沒用過了。推開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她的公寓布滿厚厚的灰塵,茶幾上的杯子裏殘留著已經發黴的茶包——正是她三天前離開時泡的那杯。
    “這不可能...”花臨夏顫抖著打開手機,日曆確實顯示2023年10月15日,但她的相冊裏最近的照片停在了10月12日。她撥通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遊夏的電話。
    “喂?”一個陌生的女聲接聽了電話。
    “我...我找遊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遊夏?這是遊夏的手機,但你是...?”
    “我是花臨夏,她的大學室友。”
    更長的沉默。“花臨夏?”對方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開什麽玩笑?花臨夏三年前就失蹤了!警方調查了半年都沒結果!”
    手機從花臨夏手中滑落。她跌坐在積滿灰塵的沙發上,盯著牆上掛著的日曆——確實顯示2020年。她瘋了一般檢查所有電子設備,電腦、平板、手機,全都顯示2023年10月15日,但公寓裏所有紙質的東西都停留在2020年。
    浴室鏡子上用紅色唇膏寫著三個大字:“歡迎回來”——那不是她的字跡。
    花臨夏打開水龍頭拚命洗臉,抬頭時驚恐地發現鏡中的自己並沒有跟著抬頭,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她,嘴角慢慢上揚。
    “滾開!”她一拳打碎鏡子,玻璃碎片劃破指關節,鮮血滴在洗手池裏。奇怪的是,那些血滴在瓷麵上形成了奇怪的圖案——一個紙人的輪廓。
    花臨夏包紮好傷口,決定先弄清楚狀況。她打開電腦搜索“星輝大劇院”,結果令人毛骨悚然——劇院在2020年10月13日,也就是她“失蹤”的第二天發生火災,完全燒毀。更詭異的是,新聞報道中提到火災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屍體,但找到了大量做工精致的紙人殘骸。
    搜索“444號殯儀館”的結果更令人不安。這家殯儀館早在2003年就因違規操作被關閉,當時的調查發現他們在未經家屬同意的情況下保留了多位死者的骨灰。最後一位登記的館長名叫屠永晝。
    花臨夏點開附帶的照片,盡管像素很低,但那個瘦高男人的輪廓清晰可辨——正是昨晚在劇院裏迎接她的那個人。
    “這不可能...”她喃喃自語,繼續深入搜索。在一篇2001年的舊報紙電子檔案中,她找到了更驚人的發現:444號殯儀館的前身是1940年代的一家木偶劇院,專門表演傀儡戲。報紙上刊登了一張黑白照片,一群演員圍在一個巨大的紙人周圍,站在最中間的就是屠永晝,與現在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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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鈴突然響起,嚇得花臨夏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透過貓眼,她看到一個快遞員站在門外。
    “花臨夏女士的特快專遞。”快遞員喊道,“需要簽收。”
    花臨夏猶豫片刻,還是開了門。包裹上沒有寄件人信息,隻有她的名字和地址,郵戳日期是2020年10月14日——她“失蹤”後的第二天。
    包裹裏是一遝泛黃的紙張和幾個u盤,最上麵是一張字跡熟悉的便條:“如果你看到這些,說明你逃出來了。但記住,它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你。——鬆雪”
    花臨夏的血液凝固了。鬆雪怎麽可能在三年前就知道她會逃出來?除非...
    她顫抖著翻閱那些資料。大部分是關於星輝大劇院和444號殯儀館的曆史調查,還有一些模糊的照片。其中一頁手寫筆記引起了她的注意:
    “屠永晝不是人類。他最早出現在1937年的記錄中,身份是木偶師。每隔幾十年,他會"死亡"然後以同樣的麵貌重現。他收集有罪之人的靈魂,將他們轉化為紙人,用他們的能量維持某個空間的存在。星輝大劇院是他最新的"捕獵場"。”
    另一頁上畫著一個複雜的符號,旁邊標注:“在鏡子上畫這個可以暫時阻擋它們。火和鹽也有用。”
    最下麵壓著一個信封,裏麵是一把鏽跡斑斑的小鑰匙和地址:“青雲公墓b區44號”。
    花臨夏打開電視想分散注意力,本地新聞正在報道一起離奇事件:“今晨在星輝大劇院舊址發現一具身份不明的女性屍體,死者以跪拜姿勢被放置在一塊完好無損的鏡子前。警方表示死者麵容被毀,但手腕內側有一個奇怪的標記...”
    鏡頭切換到現場畫麵,盡管打了馬賽克,花臨夏還是認出了那身衣服和左耳的一排銀環——是鬆雪。而記者身後,一個瘦高的身影在警戒線外一閃而過,黑色西裝,蒼白的麵容。
    花臨夏關掉電視,心髒狂跳。她需要幫助,但誰能相信這種超現實的故事?她試著給幾個老朋友打電話,不是空號就是被當成惡作劇。社交媒體上,她的賬號顯示“已注銷”,朋友們最後關於她的動態停留在三年前的“祈禱失蹤的花臨夏平安歸來”。
    夜幕降臨,花臨夏將公寓裏所有鏡子都用床單蓋住,在每個門窗上用口紅畫出那個符號。她不敢睡覺,隻能坐在沙發上緊握著一把菜刀,盯著大門。
    淩晨三點,浴室傳來水流聲。
    花臨夏僵住了。她明明記得自己關緊了所有水龍頭。水流聲持續了幾分鍾,然後變成了某種液體滴落的聲響——緩慢而粘稠,不像水。
    她鼓起勇氣,握著菜刀走向浴室。門縫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花臨夏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門——
    浴缸裏盛滿了鮮血,水龍頭仍在汩汩流出更多。更可怕的是,盡管她打碎了鏡子,牆上的碎片卻重新組合起來,形成一個扭曲的鏡麵。鏡中,一個紙人正緩緩向她招手。
    花臨夏跌跌撞撞地後退,撞到了身後的洗衣籃。裏麵有什麽東西發出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她顫抖著掀開蓋子,看到一個小小的紙人躺在髒衣服上——它穿著迷你版的戲服,臉上畫著鄺明哲的妝容。
    “不,不,不...”花臨夏抓起紙人想撕碎它,卻聽到一個微弱的尖叫聲從紙人嘴裏發出。她驚恐地鬆開手,紙人輕飄飄地落回籃子裏,嘴角的紅色顏料像鮮血一樣鮮豔。
    突然,公寓裏的所有電子設備同時亮起,顯示同一個畫麵:星輝大劇院的舞台,屠永晝站在中央,身後是被綁在椅子上的裴隱和鬆雪。
    “親愛的花小姐,”屠永晝對著鏡頭微笑,“午夜場馬上就要開始了,女主角可不能缺席。”他舉起一張入場券,上麵印著花臨夏的照片,“你已經有票了,記得嗎?就在你的手腕上。”
    花臨夏猛地看向自己的右手腕——那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暗紅色的印記,正是星輝大劇院的入場印章。
    鏡中的紙人突然撲向鏡麵,發出刺耳的抓撓聲。花臨夏轉身想逃,卻看到公寓大門自己打開了,門外不是走廊,而是一條鋪著紅地毯的劇院通道,兩側牆壁上掛滿了正在微笑的演員照片。
    最靠近門口的那張照片裏,花臨夏看到自己穿著戲服,站在屠永晝身邊,臉上凝固著和其他演員一樣的詭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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