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西北聯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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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可薩巴圖指向身邊的三個人。
    “這位是若克淳,這位是完顏達利,這位是可薩馳,從今天起,他們就是我們的新一代領軍,大家要同心協力,共抗明軍。”
    若克淳向前一步,對著眾人撫了一下胸口,然後急切地說道:
    “大汗,藍池城絕不能失守啊!那裏不僅有我們祖先的靈位,還有諸位將領的家眷,如果城破,後果不堪設想,還請首領立刻下令出發!”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焦急和擔憂,顯然對藍池城的情況十分上心。
    完顏達利也上前附和道:
    “若克淳將軍說得對,藍池城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如果被明軍占領,清河一帶就會被分割開來,我們的勢力範圍將受到嚴重威脅,這對我們來說是極為不利的。還請首領盡快做出方案,按計劃派兵增援藍池城。”
    其他將領們聽了若克淳和完顏達利的話,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他們都清楚藍池城的重要性,一旦失守,不僅會打擊軍隊的士氣,還會給他們的生存帶來巨大的威脅。
    可薩巴圖看著眾人的反應,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今日的摻插嫡係並沒有受到一點阻力,這也難怪,畢竟可薩上層戰死的差不多了。
    可薩巴圖正在想著,可薩馳卻掃過帳內諸將後聲音裏帶著不安道:
    “藍池城就是個陷阱!明軍既然敢圍而不攻,肯定在附近設了伏,咱們這時候去救,就是自投羅網!”
    他走到地圖前,手重重戳在營州的位置。
    “依我看,不如反其道而行,西北聯軍傾巢而出,營州城現在兵力空虛,咱們親率主力殺過去,明軍必定回師救援,這圍魏救趙的法子,保管比傻愣愣往藍池城鑽強!”
    帳內頓時一片竊竊私語,不少將領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可薩馳見狀,又加重了語氣:
    “營州是明軍在西北的集結中樞,隻要咱們拿下它,手裏就有了籌碼,到時候別說藍池城,就是讓明軍退出清河,他們也得掂量掂量!”
    就在這時,可薩阿裏驚呼。
    “不可!”
    可薩阿裏剛站穩就急聲反駁,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營州城城牆高厚,還有城頭炮,咱們連像樣的攻城錘都沒有,拿什麽去破?”
    可薩馳皺起眉頭:
    “你剛從營州城逃出來,近期很多事不知道?”
    。。。
    “我就是從營州死人堆裏爬出來,才知道明軍的厲害!”
    可薩阿裏猛地提高聲音,胸口的傷口被扯得生疼,他卻渾然不覺。
    “咱們的騎兵在曠野上能橫衝直撞,可到了城下就是活靶子!營州城咱們攻不下來,藍池城卻不一樣,那地方城防本就薄弱,被圍了這麽久,肯定快撐不住了!”
    他喘了口氣,目光掃過帳內諸將:
    “再說,藍池城裏有咱們的家眷,有祖先的靈位,要是丟了,咱們還有臉做可薩的子孫嗎?”
    這話像重錘砸在眾人心上,不少將領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可薩阿裏頓了頓,繼續說道:
    “明軍把主力藏在清河的險要處,就是想讓咱們擔心埋伏,然後畏縮不援。”
    他眼神銳利如刀,一句接著一句。
    “他們巴不得咱們按兵不動,等著藍池城被攻破,到時候清河一帶就全成了他們的天下!所以就算知道有詐,這藍池城也得救,必須得救!”
    帳內陷入死寂,連馬奶酒發酵的酸味都變得清晰起來。可薩巴圖敲著案上的狼頭令牌,忽然開口:
    “阿裏說得對。”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燭火下忽明忽暗。
    “藍池城是咱們可薩人的祖地,埋著三代先人的骨頭,就是拚光了家底,也不能丟!況且明軍就算設伏,這清河一帶還能比我們更熟悉嗎!”
    他走到地圖前,劃過塘州到藍池城的路線:
    “從這兒到藍池城,黃風嶺兩側是懸崖,雉雞峽兩山夾河,這兩處最容易設伏。”
    他在地圖上刮出兩道深痕。
    “但隻要咱們衝過這兩處,到了開闊地,明軍的步兵在咱們騎兵麵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帳內的氣氛漸漸熱烈起來,有將領忍不住喊道:
    “狼汗說得對!咱們怕過誰?”
    可薩巴圖抬手示意安靜,繼續說道:
    “我算過了,明軍能調動的機動兵力也就三四萬。圍藍池城用了近萬人,剩下的能用來設伏的,最多兩萬。”
    他眼神裏閃爍著精細。
    “咱們塘州有兩萬六千人,比他們的伏兵還多!”
    。。。
    “等他們在黃風嶺或雉雞峽動手,咱們就兵分兩路,一路衝破伏擊,直奔藍池城,另一路繞到明軍後麵,把他們的伏兵切成兩段!”
    可薩巴圖猛地一拍地圖。
    “到時候前後夾擊,先吃掉他們的伏兵,再回頭收拾圍藍池城的明軍,正好把他們的主力分散開來,一個個殲滅!”
    諸將聽得熱血沸騰,可薩馳也垂下了頭,顯然是被說服了。可薩巴圖看著眾人摩拳擦掌的樣子,不禁又有了信心:
    “這是老天爺給咱們的機會,隻要打贏這仗,清河就還是咱們可薩人的天下!這正是分散殲滅明軍主力的好時機。”
    可薩巴圖將狼頭令牌重重拍在案上,帳內燭火被震得劇烈搖晃,映得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決絕。
    “傳我命令!”
    他的聲音在帳內外回蕩,決定可薩命運的一刻來了。
    “可薩馳,你率領五百騎兵作為斥候,先行開路,務必探查清楚黃風嶺和雉雞峽的情況,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
    可薩馳猛地抱拳,鎧甲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屬下遵命!定不辱使命!”
    他眼神帶著一絲好戰的興奮,轉身時馬蹄聲在帳外響起,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可薩巴圖的目光轉向若克淳,語氣稍緩卻依舊嚴肅:
    “若克淳,你帶領兩千騎兵,從西側渡口渡過清河,繞到兩處隘口後方待命。一旦中軍與明軍接戰,立刻從後麵衝殺,前後夾擊,讓他們首尾不能相顧!”
    若克淳挺直脊背,大聲應道:
    “屬下明白!定讓明軍嚐嚐咱們可薩騎兵的厲害!”
    他知道成敗與否直接關係到整個部族命運的走向,隨即有些悲壯起來。
    “剩下的人,隨我組成中軍,兩時辰後準時出發,目標藍池城!”
    可薩巴圖環視眾將,很是滿意的點點頭。
    “記住,咱們可薩人的榮譽,就握在你們手裏,誰要是敢後退一步,休怪我狼頭令牌不認人!”
    眾將領齊聲應和,聲音震得帳篷頂都仿佛在顫動。他們紛紛轉身去準備,帳內很快便隻剩下可薩巴圖一人。
    他望著地圖上藍池城的位置,手指輕輕摩挲著,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與此同時,雉雞峽南側的開闊地上,譚威正指揮著士兵們布置陣地。數百個裝滿火藥的水缸被小心翼翼地埋進土裏,隻露出引線的末端,上麵覆蓋著薄薄的一層青草,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些水缸大小不一,裏麵的火藥量也經過精確計算,確保爆炸時能形成最大的殺傷力。
    “引線一定要藏好,不能有半點馬虎!”
    譚威反複叮囑著負責埋缸的士兵。
    “要是被可薩人發現了,咱們這麽多天的準備就全白費了!”
    士兵們不敢懈怠,用樹枝將引線輕輕撥到草叢深處,又在上麵撒了些泥土,做得天衣無縫。
    布置完地雷陣,譚威又帶著一隊士兵來到東岸山側。這裏山勢陡峭,岩石鬆動,是設伏的絕佳地點。
    士兵們按照他的吩咐,將數十個火藥缸埋在山體薄弱處,引線則沿著山坡蜿蜒而下,一直延伸到隱蔽的觸發點。
    聶超彬跟在譚威身後,看著這一切,眉頭始終緊鎖。他忍不住上前一步,疑惑地問道:
    “譚督帥,咱們在雉雞峽設伏即可,為何還要在南側開闊地和東岸山側費這麽大功夫?可薩人隻要衝出峽口,看到咱們的陣地,必然會有所警惕,這些火藥缸恐怕難以發揮作用啊。”
    譚威轉過身,臉上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聶副將有所不知,這正是此陣的關鍵所在。”
    他指著雉雞峽的方向,耐心解釋道。
    “可薩軍一路衝殺,衝出峽口時必然心神俱疲,又看到前方是開闊地,心裏的防備定會鬆懈下來,以為到了安全地帶,可以放開手腳與咱們決戰。
    這時候他們的陣型必然散亂,正是咱們引爆火藥缸的最佳時機。”
    他頓了頓,又看向東岸山側:
    “至於這裏的火藥缸,是為了防止可薩人突圍。一旦他們發現情況不妙,想要退回峽口,咱們就引爆這裏的火藥,讓山體滑坡阻斷他們的退路,到時候他們就成了甕中之鱉,隻能任咱們宰割。”
    聶超彬聽後,恍然大悟,不由得對譚威的智謀佩服得五體投地:
    “督帥英明,屬下佩服!”
    這可不是拍馬屁,如今大家對火藥還是停留在引火和驚嚇的概念裏,像譚威這種炸山輔助地形的方式,很多人一直到現在還不理解,但是聶超彬是為數不多重視火藥的將領,他對譚威的做法多是半觀望半期待的。
    三日晌午,可薩軍的斥候出現在雉雞峽北口,他們小心翼翼地前進,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當看到南側開闊地上平靜無波,隻有少量明軍在活動時,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不對勁啊。”
    一個可薩斥候嘀咕道。
    “明軍既然設伏,又怎麽會這麽安靜?難道他們在這裏沒幾個人,壓根沒在這裏設伏?”
    就在這時,聯軍的數十步軍手持特製弩箭,快步上前,阻止可薩斥候靠近火藥區。這些特製弩箭射程遠、威力大,箭頭閃著寒光,讓可薩斥候不敢輕舉妄動。
    聯軍全軍則在南側出口嚴陣以待,士兵們握緊手中的武器,雖然臉上帶著疲憊,卻絲毫不敢懈怠。
    大家都知道一場惡戰即將來臨,而勝利的關鍵,就在於能否守住這片陣地,等待可薩大軍進入他們精心布置的陷阱。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每個人都在默默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可薩巴圖勒住馬韁,胯下的黑馬不安地刨著蹄子,噴著響鼻。
    他望著前方陣地上飄揚的圭聖軍旗幟,那麵五色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根刺紮在他眼裏。身邊的將領們個個麵色凝重,握著兵器的手都在微微用力。
    “前麵就是圭聖軍。”
    可薩巴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他緩緩轉過頭,掃過眾將。
    “你們怕嗎?”
    陣前一片沉默,隻有風卷著沙礫打在鎧甲上的聲響,完顏達利突然策馬上前一步,彎刀直指明軍陣地,嘶吼道:
    “怕?我們可薩人從來不知道什麽叫怕!圭聖軍殺了我弟弟,此仇不共戴天,今天我就要踏平他們的陣地,為我弟弟報仇!”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血性,眼睛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顯然是積壓了許久的仇恨在此刻爆發出來。
    其他將領也被他的情緒感染,紛紛附和:
    “殺!殺了譚威!”
    “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可薩巴圖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果然年輕人才是戰場的主角,可薩一族需要年輕的血氣,他猛地舉起手中的長刀,刀身在陽光下閃著冷冽的寒光:
    “好!不愧是我可薩的勇士!傳我命令,衝過雉雞峽,活捉譚威,賞牛羊千頭,封萬戶!”
    。。。
    “衝啊!”
    隨著可薩巴圖的一聲令下,可薩軍的前軍和中軍近萬人像潮水般湧向雉雞峽。馬蹄聲震耳欲聾,士兵們的呐喊聲在峽穀中回蕩,形成一股強大的氣勢,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吞噬。
    很快可薩軍的前軍和中軍就衝過了雉雞峽,在南側的開闊地上迅速列成陣勢。他們個個手持兵器,眼神凶狠地盯著前方的明軍,隨時準備發起衝鋒。
    明軍的步軍手持弓箭,緩緩向前逼近,步伐整齊,但主力卻紋絲不動,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可薩軍的將領們有些疑惑,不明白明軍為何如此沉得住氣,但勝利就在眼前,他們也顧不上多想。
    當一萬二千多可薩軍通過雉雞峽後,譚威站在高處,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精光。他對著身邊的傳令兵下令:
    “吹號!”
    一陣特定的號角聲響起,蒼涼而雄渾,在戰場上回蕩。山頂上的明軍士兵聽到信號,立刻點燃了早已準備好的引線。引線滋滋地燃燒著,很快就傳到了東岸的山體下。
    “轟隆,轟隆。”
    幾聲巨響傳來,震得大地都在顫抖。東岸的山體突然崩塌,巨大的岩石和泥土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瞬間就將雉雞峽的通路阻斷了。
    可薩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前軍已經過了峽,中軍的兩千人和後軍的六千人卻被攔在了後麵,前後無法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