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宋明珂等人回到了京城。
    經過京城和平州官員的努力，平州的災情漸緩，後續事宜便由平州官府牽頭，收種重建安撫災民，一切都在平穩有序地進行著。
    宋傾嵐下令，免除今年平州的所有稅收徭役，並且調集周遭郡縣全力幫助平州。
    而沈承聿帶回來的軍糧，也陸陸續續地被送往了平州。如果沒有意外，平州百姓這個冬天也不必再提心吊膽了。
    等最後一批軍糧送過去後，此事也告一段落。這個結果宋傾嵐很是滿意，於是封賞了此次前往平州賑災的官員，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陳書旻卻是因為沒能及時製止流民暴動，被降了一級官位。
    這下他很難再翻身了。
    一年秋逝，又快入冬了。
    這日下午，沈承聿和宋明珂剛從宮中歸來。林婉遙的肚子愈發大了，滿打滿算現在也有八個月，就快臨盆了。整個皇宮都很緊張，是萬萬不敢出半點差錯的。
    不過還好，經過這幾個月極度精心的嗬護，宮中的太醫也說，林婉遙生產大抵是沒問題的。
    馬車軋著薄薄的積雪，停在了侯府的門口。沈承聿率先下了馬車，接過了小廝手中的油紙傘，打開撐起，另一隻手去扶宋明珂。
    宋明珂的臉被冷氣吹得發紅，但比起從前那怕凍的樣子卻是好多了。她剛一走下來，就被沈承聿用厚厚的狐毛大氅裹在了懷裏，整個身子都陷入了一團溫暖之中。
    宋明珂抬頭看他。
    沈承聿怕她受凍，摟著她低聲道：“走吧，快進去。”
    “好。”
    天地之間偶有雪花飛舞，整個侯府的院落都掛上了一層冰霜。
    清水映白石，飛簷掛玉琨，滿園的清冷孤寂，別有一番寫意滋味。
    沈承聿摟著宋明珂穿過遊廊，就聽到院落中傳來了沈清嘉那嘰嘰喳喳的聲音。
    “快快快，往我這兒推！”
    “再過來點，過來點！”
    二人駐足，卻見沈清嘉披著鮮紅的兔毛鬥篷，寒風小雪的天兒裏，正和幾個小丫鬟堆雪人。那雪球足足有門口石獅子的腦袋那麽大，被沈清嘉推在地上滾來滾去的。
    幾個小姑娘合力把小雪球放在了大雪球上頭。
    沈清嘉拍拍手上的雪，叉腰道：“看看這雪球，多圓！不愧是我！”
    “大小姐真棒！”
    “大小姐真是太厲害了！”
    沈清嘉哼哼了一聲，鼻子要敲到天上去了。
    “沈清嘉。”
    “嘶。”
    幾個丫鬟看見是沈承聿和宋明珂來了，趕忙下跪行禮道：“見過侯爺，見過夫人。”
    沈清嘉慌亂地用裙擺擦擦手，行禮道：“……兄、兄長，嫂嫂。”
    沈承聿隻是瞥了那幾個小丫鬟一眼，她們便趕緊退下了。
    他麵上也看不出個顏色，隻淡淡道了一聲“跟我過來”，便帶著宋明珂走了。沈清嘉撓撓臉，還是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
    二人的書房溫暖如春，剛一進門便有丫鬟將準備好的薑茶遞了上來。宋明珂把薑茶放在一邊，握住了沈清嘉的手道：“冷不冷？這樣的天還在外頭堆雪人，也不知留意自己的身子。”
    沈清嘉眨眼道：“不冷，嫂嫂，快鬆開鬆開，我這手心涼得很，可別把你凍著了。”
    宋明珂點點她的鼻尖，轉頭叫春杏去給沈清嘉也準備了一杯薑茶。
    沈清嘉不好意思地笑了。
    沈承聿卻沒什麽好臉色。他把大氅遞給下人，坐在了案後，對沈清嘉道：“坐下，我有話和你說。”
    沈清嘉縮了縮脖子。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繡墩子上，不敢看沈承聿的眼睛。
    沈承聿抱著手臂道：“昨日水家的人來上門提親，卻不見你人，你去哪裏了？”
    沈清嘉的手心在膝蓋上搓了兩下，道：“我昨天和小姐妹出去玩了呀，我什麽都不知道！他來提親，他怎麽都不告訴人家！一點禮貌都沒有。”
    沈承聿又追問：“去哪兒了？”
    沈清嘉伸出手指道：“買胭脂，買水粉，還去聽戲了呀。”
    “聽的哪一出？”
    沈清嘉：“……”
    “他、他們咿咿呀呀的，我哪裏知道唱的是哪一出……”
    “沈清嘉！”
    沈承聿拔高了聲音，拍了一下案麵，嚇得沈清嘉肩膀都一顫。宋明珂趕忙伸手撫了撫她的後背，詰責道：“你嚇唬嘉嘉做什麽？她本來就不常聽戲。”
    沈承聿眯起眼，整個人都散發出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沈清嘉，你可別忘了那個姓賈的是如何對你的。”
    沈清嘉泫然欲泣的表情驟然一頓。
    沈承聿看都不看她，端起了茶杯，道：“我會讓你嫂子好好查查水家，如若水清崖可靠，你就收拾收拾，準備嫁過去。”
    “我不要！”
    沈清嘉站起來道：“我不喜歡他！我不要！”
    沈承聿麵無表情道：“那你喜歡誰？喜歡皇上？我倒是能給你送進去，皇上卻不會要你。”
    宋明珂皺眉道：“沈承聿——”
    “你、你你你！你欺負人！”
    沈承聿靠在軟墊上，道：“不是我讓你嫁，隻是祖母年邁，不宜操勞，你忍心看著她老人家為了你的婚事發愁？若傳出去，我沈家小輩就成了不孝不悌之人。”
    沈清嘉跺腳道：“你這是綁架我，我要告訴祖母，我要告訴她你欺負我！”
    “就是祖母牽頭同意了這門親事。”沈承聿不鹹不淡道。
    “你，你……”
    “我說不嫁就是不嫁！我不要！”
    還不等宋明珂勸上兩句，沈清嘉就摔門離開了。沈承聿的眉毛都挑起來了，他招呼春杏道：“去，告訴小姐，今天晚上去祠堂思過，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放出來。”
    春杏道了一聲是。
    宋明珂知道沈承聿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她歎氣道：“你何須對嘉嘉如此嚴厲？她明顯是有心上人。”
    沈承聿捏捏眉心，對妻子招招手。等宋明珂走過來，他把人摟在懷中，下巴墊著她的肩膀，道：“勞煩夫人，幫我查查那小子是什麽人。”
    “好。”宋明珂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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