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章 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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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後,安北侯府。
    沈清嘉一連被關在祠堂幾日,已經許久未曾見人了。沈清嘉是個倔強的,但她的兄長沈承聿更是說一不二,在這件事上,他似乎收回了對妹妹的所有憐惜,定是要讓沈清嘉點頭嫁入水家才肯罷休。
    可他越是如此,沈清嘉越是咬緊牙關,寧可在祠堂抄寫祖訓,也絕不讓步。
    兄妹倆就這麽杠上了。
    宋明珂不止一次勸過沈承聿,但沒什麽用。
    剛從祠堂走出來,冷風便直撲了過來。站在門口的小夏早已經為宋明珂準備好了鬥篷,見她出來了,便快步上前,為她披了上去。
    宋明珂接過鬥篷道:“我自己來吧。”
    小夏繞開她的手,把帶子打了個結,道:“沈小姐怎麽樣了?還在抄書嗎?”
    “是啊。”
    宋明珂歎氣。
    看到沈清嘉紅著眼睛,手腕都發抖,卻仍然堅持抄書的樣子,宋明珂就心疼。
    小夏扶著她往回走,道:“沈小姐的脾氣太倔了,這也是沒法子的。隻能等侯爺想開了。”
    一想到沈承聿那個驢脾氣宋明珂就頭疼,她道:“等他想開,嘉嘉在祠堂裏都餓死了。這樣下去不行啊。”
    小夏一下就猜中了她心中所想,他戒備道:“您不會要找陛下去吧?我勸您千萬別這麽做。”
    宋明珂奇怪道:“為何不能?”
    “您忘記了文武不通婚的鐵律?池二少爺是個文臣,陛下他不會同意的。”
    宋明珂還想說什麽,卻見叢媚和白歌朝著他們走了過來。她適時地停止了這個話題,道:“怎麽了?”
    叢媚道:“秦瑤回信了。”
    宋明珂的睫毛一顫。
    小夏見她麵色不好,對叢媚道:“回信呢?我瞧瞧。”
    叢媚把秦瑤的親筆信放到了小夏的手上。小夏把信紙展開,短短掃了一眼,麵色冷了下來。
    宋明珂接過信,卻見上頭隻寫了一行小字。
    “近有臣屬進獻西域舞姬,大人甚愛之,不時傳喚。”
    西域舞姬。
    李江妙正是從西域歸來。
    這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了。
    飛花衛的人一向十分記仇,更何況他們一連被拔下兩個都統,作為同僚的小夏等人一直等待著揪出始作俑者的那一日。現在知道背後之人是誰,又如何不恨?
    小夏冷笑一聲道:“果真是她。我還抱著一絲希望,望她能明智些,不想如此瘋魔,真的敢和咱們對著幹。”
    白歌的話語一如既往簡短:“怎麽辦?”
    怎麽辦?
    宋明珂並不是優柔寡斷的人。
    她心中早有預想,所以知道真相的時候也分外平靜。
    宋明珂把書信交給小夏,讓他去處理掉,又低聲對他吩咐了幾句。小夏點頭道了幾個好字,便轉身離開了。
    “夫人。”
    一個下人行來,低聲道:“侯爺請您去正堂。”
    宋明珂道了一聲好,示意叢媚和白歌守在祠堂門口,自己則跟著下人去了正堂。
    結果剛一到了正堂,就聽到了池泯那帶了些許哭腔的聲音傳了出來。
    “還請安北侯看在我的麵子上,幫幫我的兒子,幫幫池府!”
    宋明珂心中一驚,踏入門內卻見池泯居然在給沈承聿行禮。
    再怎麽說,池泯也算是沈承聿的老師,大淵向來注重孝道,沈承聿怎麽可能真的讓他給自己行禮。他起身把池泯扶了起來道:“……老師,您是要折煞學生了,請坐。”
    池泯的麵色很不好,瞧著居然比從前要蒼老了許多,鬢角的白發也多了幾許。他哽咽道:“……實在,我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了。”
    “再這樣下去,旭兒真的會沒命啊。”
    “我已經把他關了十天。十天!這十天,無論我怎麽責罰、打罵他,他都不肯改變主意,還曾數次暈倒在家中祠堂。”
    “伏卿,就當為師的求你,求求你幫幫他,也算是救他一命吧!”
    沈承聿垂下眼瞼,難得那古井不波的眸子中流露出了一點為難。
    池泯是他的老師,且為了自己的兒子如此低聲下氣地來求自己,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拒絕。可偏偏那池中旭所求是沈清嘉,剛好也是皇帝心中最不能觸碰的禁忌,這讓他怎麽開口?
    “伏卿……”
    沈承聿皺眉,心中對池中旭的不滿愈發膨脹了起來。
    把自己的父親逼成了這樣,根本不是君子所為。
    宋明珂自然也是於心不忍。她上前把池泯給扶到了一邊坐下。池泯看見宋明珂,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動道:“長公主,求您救救我兒!救救他!”
    宋明珂抬頭和沈承聿對視了一眼。沈承聿捏捏眉心,表示自己也愛莫能助。
    池泯見他們猶豫再三,放下茶杯,居然就要給宋明珂跪下。
    宋明珂速速攔住了他,道:“池大人切勿行此大禮,您是伏卿的老師,自然也就是長霽的老師。您快快請起。”
    池泯老淚縱橫道:“長公主,長公主,微臣唯一能求的就隻有您了啊!”
    宋明珂心中酸澀。
    是啊,池泯是個固執的人,對孩子一向十分嚴苛,可現在他的兒子性命都垂危了,做父親的如何能不心急?
    池中旭不好過,沈清嘉自然也一樣。宋明珂也不想讓沈清嘉繼續受折磨,於是她道:“好吧,關於這件事,本宮和侯爺願意去求求陛下。”
    “但是本宮要提醒你,我二人願意盡力一試,也是看在您的麵子上,如果陛下不同意……那本宮也沒有法子了。”
    池泯點頭道:“好,好好好!微臣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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