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霧魘(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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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三,春和景明,惠風和暢。
    晏府中大小事宜皆是由管家陳佩生一手操辦,婚事也不例外,府內上下皆是以婚事為頭等大事,越是臨近越是繁忙。
    反倒是晏驚鶴和白苓這對即將新婚的夫妻,在穿試好婚服後落了個清閑,趁著晏驚鶴休沐去遊山玩水一番。
    京城別郊有一鹿台山,傳說中底下蘊藏豐富的銀礦,而山上生長著幾種怪獸——
    有羬羊,一種似羊而長馬尾的怪獸;有豪彘,形狀像小豬卻長著白色的毛,毛如簪子粗細而尖端呈黑色;還有一種鳥叫鳧徯,形狀像是公雞,卻長著一張人的麵孔。
    這幾種怪獸世世代代守衛著銀礦,不準人類靠近,若是有人對底下銀礦生出貪念,妄圖到銀礦,則會被它們殘忍殺害、分食而亡,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故事倒是有趣,不過,大人,這鹿台上真有怪獸嗎?”
    山間一六角亭內,白苓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把玩著青瓷酒盞,酒液喝了一半,便被身旁的玄衣青年製止不準再喝。
    今日的酒是她最喜歡的葡萄甜釀,此地有茂林修竹、曲水潺潺,清風拂麵,最是愜意,她不免多喝了兩杯,這是第三杯,已隱隱有了醉意。
    晏驚鶴縱她喝了一半,她本是不依不饒要都喝了幹淨,醉就醉了,反正閑來無事,可卻被他的話勸阻:
    “阿憐若是徹底醉了,本相原是要帶阿憐看怪獸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所要帶她看的怪獸,正是這鹿台上傳說中的怪獸。
    白苓被他神神秘秘的口吻吸引,十分新奇,隻能改為摩挲酒盞,偶爾吃點瓜果點心,聽青年娓娓道來這鹿台山的奇聞軼事。
    “本相既是要帶阿憐去看這些怪獸,自然是真。”
    晏驚鶴盈盈在笑,天光篩過茂密的竹林,再落下時已染上了淡淡的青色,將青年本就清雋的神骨襯得愈發剔透清寒。
    滿頭鴉羽似的烏發盡數束於墨玉冠中,如刀削的疏冷輪廓完全展現,每一道線條都盡善盡美、濃淡相宜。
    他剛喝過酒,纖薄的唇瓣沾著晶瑩酒液,輕輕一彎,便似那殺盡百花的楓紅血刀,透著入骨的豔,叫人哪怕被割喉也甘願品上一遭。
    “那阿憐信大人。”
    白苓隻剩下三分清醒,指尖撫摸著青年蒼白如玉的臉,順著他的臉廓移到脖頸,在他微微滾動的喉結處打轉。
    “大人生得真好看,這張臉,阿憐是百看不厭。”
    望著這醉醺醺的小饞貓,晏驚鶴好笑彎眸,任由著她在自己臉上作亂:“阿憐這架勢,倒像是占山為王的女土匪,要搶占良家男子為壓寨夫人。”
    白苓被逗得咯咯笑,兩隻眼睛笑成月牙,直接坐到他腿上,雙臂環住他的脖子。
    她用力親了一口他的下頜,在皎潔無瑕的白玉上印上一個香豔唇印,便誌得意滿,忍不住胡言亂語:“有大人這般俊俏的郎君,阿憐定然夜夜寵愛。”
    晏驚鶴瞧著少女酡紅如春棠嬌睡的麵容,鋒利如刀的眉峰稍稍挑起,指尖意味不明撫過嬌嫩唇瓣,低聲若蠱:
    “這可是阿憐說的,夜夜寵愛,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那是自然。”少女毫不設防,驕矜揚起下頜,卻被大力鉗住。
    她怔了一下,茫然睜大眼,琥珀眸中水霧瀲灩,眼角拖曳出一尾胭脂色,那紅唇無意識半張,露出一點雪白齒痕。
    晏驚鶴眸色一暗,喉結滾動,終究是忍不住低頭,吻住那兩片香軟的唇。
    葡萄甜釀殘餘的香氣在唇舌間糾纏,暈出潮濕的、纏綿的、甜蜜的醉意。
    兩人融化在其中,都有些忘乎所以,緊緊抱著彼此,時而如露珠點葉般輕盈,時而如狂風驟雨般浪蕩。
    潮熱的呼吸交織在空氣中,溫暖而紊亂。
    直到白苓有些喘不上氣,才被堪堪鬆開片刻。
    晏驚鶴提壺猛灌一口,瑩亮酒液順著他殷紅唇角往下流淌,滴落到白苓的眼尾,她睫毛顫了顫,恍若受驚的小鹿。
    青年低聲輕笑,柔柔吻去那顆酒,一路順著吻到她的唇。
    含住,【輕】【吮】。
    慢慢撬開,而後【加】【深】。
    白苓用力抱著他,攀著他,略微迎合。
    為何是略微,因為她渾身的骨頭都酥軟了,也不知是醉的,還是其他緣由。
    少女身上的玉簪花香越發濃鬱,分明是清幽淡雅的氣味,對晏驚鶴來說卻是最濃烈的【催】【情】【藥】,隻讓他想將懷中這人揉碎,一點一點拆吃入腹。
    “阿憐……”晏驚鶴鬆開她,下頜抵在她肩頭,聲音低低啞啞,說著一些荒唐之言。
    白苓羞得捂住他的唇,嗔了他一眼,似慍似羞。
    晏驚鶴一邊啄吻她的掌心,一邊笑,眼角泛著妖異薄紅,越發像是故事裏的豔鬼。
    兩人的嬉鬧終止於林間掠過的一道疾風。
    “有人。”晏驚鶴神情陡然冷肅,利落抽出腰間長劍,銀亮劍身纖薄如柳葉。
    “誰啊?”白苓坐直了身子,睜圓眼睛四處張望,“莫非還是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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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非刺客,來者並無殺意。”晏驚鶴捏了一把少女軟綿綿的臉頰,攬著她的腰身,“閣下還不現身,莫不是要一直做梁上君子。”
    “晏相好耳力。”少年清脆的聲音響起,隨即,一道紅色身影如蝶翻飛輕落,貓兒眼彎著,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白苓清醒了些:“阿慢,你怎麽來了?”
    晏驚鶴也不耐煩出聲:“是啊,你怎麽來了,不是說要待在府上,不打擾本相和你姐姐幽會嗎?”
    “什麽幽會?”白苓無語拍了他一掌,“這話說的,好像阿憐與大人偷情似的。”
    青年從善如流,乖巧道歉:“是本相用詞不當,還請阿憐責罰。”
    他看向那高挑豔麗少女又變了副神情:“所以,阿慢弟弟究竟為何事而來。”
    阿慢無視他幾乎要殺人的眼神,笑吟吟走向白苓,“姐姐,打擾你和晏相相處也是不得已之舉,我有要事同你說,有關於……家事。”
    家事……也就是長公主府之事。
    白苓眸光微微一變。
    阿慢看向眼神不善的晏驚鶴,笑得天真而無辜:“晏相大人,這是我們姐弟之間的事,您不方便知道,能否請您退到亭外稍等片刻。”
    “你可知你在與誰說話?”晏驚鶴危險眯起眼睛,指節輕輕叩擊石桌,威脅意味滿滿。
    白苓見青年要發作,正要溫聲哄他,卻聽阿慢略微沉吟了片刻後,微笑道:“自然是我未來姐夫。”
    晏驚鶴詫異揚了下眉峰,黑雲霎時褪去,嘴角按耐不住上揚:“倒是有幾分眼力見。”
    “行吧,作為你的姐夫,這點度量還是有的。”他輕咳一聲,施施然站起身,揮袖走出亭外,還非常自覺的走到十米開外。
    白苓無語搖頭,這老狐狸真是……
    阿慢瞧了一眼,但還是打了個響指設出一道結界,才放心與白苓說:“姐姐,果然如你所料,燕帝看了你的第一封信便急召你入宮,我照你所說便把第二封信呈遞上去,他這才應允賜婚。”
    白苓點頭:“答應了便好,那賜婚詔書會在什麽時候會到晏府?”
    阿慢粲然一笑:“正是四月初六,燕帝說這日是晏相的生辰,要他喜上加喜。”
    “咦,這日竟是他的生辰?”白苓有些驚訝。
    阿慢:“姐姐不知?”
    白苓搖頭:“倒是沒有聽晏府人說過。”
    阿慢若有所思開口:
    “也難怪,我倒是聽了一些傳聞,說晏相生來孤煞,出生之日母親難產而死,而後其父又在他十歲生辰禮當日被毒殺身亡,凶手至今成謎,因而晏府人對他的生辰都閉口不談。”
    白苓咬了下唇瓣,垂下眼睫:“我說呢,怎麽沒有人告訴我這生辰之事,還有,明明四月初六也是一個婚嫁良道吉日,他偏偏往後推了三天,隻說初九有長長久久之意。”
    她問阿慢:“這事燕帝可知曉?”
    阿慢:“京中權貴應該無人不知。”
    白苓意味不明一笑,幽然道:“不愧是君王,還真是狠啊。”
    阿慢也笑:“可不是。”
    他又打了個響指,清除結界,裝模作樣說了幾句話。
    晏驚鶴那邊倒是沒在意,因為他麵前正跪著一個便衣侍衛,神情嚴肅匯報著什麽,匯報完畢後便利落離去。
    阿慢衝他招招手,高聲道:“姐夫,我和姐姐說完話了,你可以過來了。”
    晏驚鶴斂袖走回亭子,笑著看向白苓:“正好安排好了,阿憐可以隨本相去看怪獸了。”
    “什麽怪獸?”阿慢睜圓一雙貓兒眼。
    晏驚鶴懶洋洋瞥他一眼,勉為其難道:“既然小舅子也在,那便一起吧。”
    阿慢最喜歡湊熱鬧,應得很歡快:“好呀,姐夫。”
    晏驚鶴滿意勾唇。
    小舅子,姐夫,這兩人……
    白苓揉了揉疼痛的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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